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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章 - 葉子

    宇宙初始之點,靜謐、安然、無邊無盡。

    一棵大樹聳立在無垠中,枝幹與茂密的葉是雪花色的,圍繞其四周是清透薄涼的七彩雲霧,枝椏上閃爍著無數個小光點,那是初生嫩芽,是悄然成型的宇宙之一,燦爛奪目。

    以世界樹為中心的四周積累灰白色不再發光的葉子,有大有小,有完整亦有破損缺角的,它們將成為養分繼續滋養這參天大樹。

 

    一道模糊不清的黑影緩緩顯現出來,像燭火搖曳著缺乏實體形狀,銀白書封浮在半空中,內容正一頁頁被翻閱著,隨即書本的右邊騰空出現支白皙明亮的鵝毛筆,模糊的黑影接過它,熟練的在紙張上書寫記錄,特殊的卡特羅拉文字,僅有神能使用。

    鵝毛筆停止書寫的動作旋轉了起來,模糊的黑影似乎在思考如何接續下去。

    在這裡,不存在時間的流淌,亦無人知曉此時空的存在,惟有神知道。

    書頁被翻到空白的一張,鵝毛筆停止旋轉再度流暢的在紙頁上翩然起舞,進行到三分之二時,鵝毛筆如泡沫般消散了,模糊的黑影搖晃了一下,旋即將書本闔上,銀白的書封淡出視線,最後消失無蹤。

 

    即使是神,也無法全然掌握一切,如同被迫中止的書寫一樣。

 

    在沒有空氣的流動下,世界樹的枝葉晃動了數秒,其程度彷彿颱風過境似的強烈,撒落下無法細數的灰白色葉子,那是眾多黯然的宇宙。

    祂伸出手,一片精緻卻充滿傷痕的葉子落入掌中,維持生命的脈絡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各式大小不一的破洞,宛若被蟲蛀過般殘破,傾斜的角度讓它緩緩飄入落葉堆內。

    放下手臂,模糊的黑影繞著世界樹散步,腳下是柔軟的觸感。

    祂遙想著誕生之際,世界樹就如現在眼前般巨大茂盛,只是隨著每次的擺盪,世界樹周圍的落葉越疊越廣、越積越高,生長比不上消亡的速度,而有天會不再有新生的初芽,最終只剩枯枝。

    停下腳步,祂伸手撫摸樹幹,是粗糙的紋路及冰涼的溫度,還有世界樹的記憶,密密麻麻的。

    世界樹的記憶,一幕幕祂都親眼所見,溫暖的、殘酷的;然而祂所希冀的,在漫長的河流中一瞬也沒有出現過。

    無邊無量的宇宙,多不勝數的生命,無法計算的未知,滿盈著不穩定性。

    在世界樹死亡前,祂會一遍遍不厭其煩地書寫著。

    神無法介入干擾生命的軌跡,而一遍遍的書寫只為達到引導之舉。

    神沒有時間,所以祂能永無止盡一直書寫下去,在另一位神誕生之前。

    祂抬頭看著繁盛的枝椏,初芽閃爍著圓潤金黃的光芒,待成熟後便會轉成銀白的雪花色,而有部分的葉子光澤已消褪,最終只能落下成為養分。

    模糊的黑影搖盪幾下後,逐漸消逝在這空間中。

 

    神闔上了眸,進入沉睡,直至下一本書出現前。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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