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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變調的幸福 1

      永遠幸福快樂是十分虛幻、不切實際的。

      薛永樂在媽媽過世後不久,就跟她失約了。

      「喂,薛永樂,我的拿鐵呢?」

      「喂,薛永樂,我的奶茶呢?」

      夏光磊和夏沛珊一人一句,只動口沒動手,把她當傭人一樣對待。

      「來了。」她將糖加進奶茶,用湯匙快速攪拌後,把拿鐵和奶茶放在兩個人面前。

      「動作那麼慢,如果害我遲到妳就死定了。」

      她暗自嘆了口氣,她只有一個人,速度已經很快了,他到底想怎樣?如果嫌她動作慢的話就自己來弄啊。

      夏沛珊喝了口奶茶,皺了眉頭,將奶茶潑到她身上。

      「太甜了,妳放那麼多糖是要甜死我是不是?」她表情厭惡地對薛永樂說。

      「我每天都照一樣的比例,應該不會太甜啊……」她小聲地為自己辯解,她的天藍色制服被奶茶染上了深色和甜味,臉上和頭髮也是。

      「我就是覺得太甜了!」夏沛珊任性地說,不悅地看著她,「一大早的心情都被妳給搞差了。」她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哥,我們先出門吧,等等在路上買早餐吧。」

      「也好。」夏光磊拿起了書包,走到玄關時吩咐薛永樂,「記得把桌子和地板擦乾淨後再出門。」

      「……好。」

      薛永樂在他們兩人出門後便快速地整理他們留下來沒喝完的飲料、桌子和地板,接著再快速地沖澡、換衣服,將弄髒的制服丟進洗衣機清洗後出門。

      在媽媽過世沒多久後,爸爸認識了她現在的後母——夏婕。

      他們交往一陣子後,告訴了薛永樂,爸爸試探地問她,如果他跟夏婕結婚,她同意嗎?

      她心裡自然是不想的,她還沒調整好媽媽過世的心情,她也不想有人取代媽媽,對她來說,媽媽是誰都不能取代的。

      為什麼爸爸這麼快就能調適好心情呢?她不懂。

      但當她看到爸爸幸福快樂的表情,她不忍心說出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他在媽媽過世時頹喪了好一段時間,那無枝可依的樣子讓她的心就像被許多針刺一樣,感到鋭疼。

      就連她自己也沒辦法彌補他內心的空洞,但夏婕可以。

      於是,她笑著對爸爸說,她支持他再婚。

      縱使她的內心抗拒他再娶,但比起兩個人都帶著悲傷過日子,一個人的悲傷比兩個人更好吧?

      只要爸爸能幸福,那她這些抗拒的心情也就不那麼重要了。

      她是帶著這樣的心情,希望他能夠幸福。

      他是幸福了沒錯,但她從沒想過,這是她不幸的開始。

      在爸爸再婚前,她跟夏婕、夏光磊和夏沛珊相處過一段時間,覺得他們都是好相處的人,所以才點頭,讓他們三人加入他們兩人的生活,組成新的家庭。

      但她沒想到,在他們三人搬進她家後,就是她惡夢的開始。

      三人看似也接受她為家中一份子,但沒想到在一起生活後,就露出了真面目,在爸爸不在的時候,總是頤氣指使地使喚她、對她沒好臉色看。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她做錯了什麼,要被這樣對待?

      她也曾經想跟爸爸說,但不是說不出口,就是她準備要說的時候,其中一人就會出現,讓她把原本想說的話給吞回去。

      除了在家,她連在學校也被班上的女生欺負。

      她真的不懂為什麼自己會受到這樣的對待,但她從她們的口中知道自己被欺負的理由:成績不好、長得不好看、看起來很柔弱。

      就只因為這些理由就欺負她嗎?這些都不是她可以控制的。

      她成績不好,但她很努力讀書了,為什麼即使努力過後成績依然不盡人意,還是會被當成欺負的理由?

      她長得不好看,這也是天生的,不可控制的啊。

      她時常盯著鏡中的自己,想著自己真的長得不好看嗎?她的臉又大又圓,還有痘痘、黑眼圈、黑頭粉刺、膚質暗沉、以及毛孔粗大。

      ……跟自己班上有在打扮的女生比,她是真的不好看,而且身材不好,還有水桶腰。

      明明都是相同的年紀,為什麼會差那麼多呢?為什麼自己會這麼不好看呢?她記得媽媽長得漂亮、優雅,為什麼自己都沒有遺傳到她的長相和氣質呢?

      她常常覺得自己跟童話故事《灰姑娘》的主角有相似的境遇,可灰姑娘有幫她變漂亮的女巫、有喜歡她原本樣子的王子,但現實的她,什麼都沒有。

      ◆

      「薛永樂,教學日誌就交給妳寫了啊。」

      「薛永樂,英文作業等等交給英文老師。」

      「薛永樂,等等幫我交點名條。」

      放學後,班上的學藝股長、英文小老師和風紀股長把自己該做的事都丟給了薛永樂。

      「……我記得我是班長,這些東西不是我的工作範圍內吧?」她小聲、怯懦地說。

      「可是我要趕去補習啊!妳那麼閒又沒事,幫我做一下會怎樣?」黃心芸說。

      「我等下要去跟男朋友約會,總不能遲到吧,對吧?」廖宇涵照著鏡子,檢查她精緻到不行的妝容,再補上她的口紅,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更亮麗了。

      「我……」

      「叫妳做就做,廢話那麼多啊?」在她想著該怎麼回應時,范芝琪開口打斷了她,不同其他兩人嬉皮笑臉的樣子,她的臉上沒有任何一絲笑容,語氣充滿警告、威脅的意味,她靠近薛永樂,在她耳邊輕聲說:「勸妳最好還是聽話一點,妳應該不會想回到之前的生活,對吧?」

      聽完她的話,薛永樂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她完全不想回想、也不想回到之前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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