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房間中，齊茶半臥在電腦椅中喘息。看著衛生紙上的白濁，腦中一片混亂。電腦螢幕上的不是前凸後翹的女人，而是有著和他身上相同性器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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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潮後的空白，知曉自己喜歡上男人的厭惡，害怕與人不同的忐忑。齊茶懷著複雜的心情收拾殘局，上床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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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放學，齊茶和往常一般打算在補習前買杯飲料，便走向學校附近喫茶小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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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珍奶，微糖少冰。」齊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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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我們珍珠賣完了，現在要煮大概還要等30分鐘。還是想喝什麼別的嗎？」櫃台小姐端著抱歉的微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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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奶茶就好，謝謝。」齊茶有些失望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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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完飲料後齊茶站在一旁聽音樂等待，突然一個身影擋住光線。齊茶疑惑的摘下耳機，抬頭看向靠近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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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剛好像想喝這個。你要嗎？」一位和齊茶穿這同樣校服的男子邊說邊遞給齊茶一杯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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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你買到的，這樣不好吧？」齊茶雙眼發光的盯著珍奶，卻不敢直接伸手接過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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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喝奶茶也可以。」那個男生說道，便把飲料送到齊茶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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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我給你差價。」齊茶掏出錢包正準備拿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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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啦，10元而已。況且我們還同校，你就當同學互相關懷就好。對了，你是哪一班的啊？」男生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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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乙班，齊茶。」齊茶簡單的自我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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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你隔壁班吔，我高二甲班，江宇州。」江宇州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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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茶的視線不自覺的停留在他的笑容上，那是一種吸引人的笑容，是個十分溫暖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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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習班教室坐滿了一排排的學生，各種食物的味道充斥在整間教室，齊茶一邊記筆記一邊嚼著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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浸泡過奶茶的珍珠，一入口是濃郁的奶香，而後是黑糖的甜味，最後帶著茶的苦澀迴盪在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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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甲的江宇州嗎……下次還是送點東西給他好了。」齊茶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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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班際籃球賽的日期接近，各班代表參賽的學生拼盡全力找時間練習。每到下課，就有一大群學生搶校園中少得可憐的籃框和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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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體育課後，大家剛在球場上廝殺完，熱得直喘氣，齊茶班上有人揪團訂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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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茶，你有要喝什麼嗎？」齊茶的前桌劉冠翔轉頭遞給齊茶手機，上頭是琳琅滿目的飲料品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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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茶接過手機看了看說：「我要一杯黑糖珍珠撞奶。嗯……再一杯珍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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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兩杯啊？跟哥老實說，想送哪個妹子？」劉冠翔壞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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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我送給隔壁班江宇州的謝禮。」齊茶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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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識他？聽說他籃球打得不錯，有機會注意一下，說不定到時比賽有機會遇上。」劉冠翔邊幫齊茶記下訂單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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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茶接過飲料，起身去隔壁班。高二甲班的燈也沒開，整個教室空蕩蕩。齊茶看了看門口的課表，他們班下節課是體育課，齊茶動身前往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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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籃球進入籃框。齊茶來時剛好看見江宇州從三分線外跳投。就算學校裡的籃框矮了些，還是沒辦法否定他技術真的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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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啊！帥氣喔，江哥！」高二甲的吳郭勳對江宇州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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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宇州！」齊茶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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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場上的江宇州抬頭看向場外，看見齊茶手中拿著的手搖飲，跑向齊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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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你，就當上次的差價。」齊茶將手中的珍奶遞給江宇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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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宇州愣了愣，接過冰涼的飲料，舒服的溫度讓江宇州不禁把飲料貼向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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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了！」江宇州享受著飲料帶走身上的熱氣，對齊茶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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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上次的笑容一般，充滿感染力，齊茶都沒注意到自己嘴角也跟著上揚的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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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迎來班際籃球賽，齊茶的班級靠著隊長陳謙洪的籤運，一路比下來都沒遇到太難對付的班級，再加上平時下課的瘋狂練習，硬身擠進了決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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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路過關斬將，同樣擠入準決賽的是高二甲班，江宇州所在的班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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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茶，那個背號17的平頭，何志廷。每個和他打過球的都說手很黑，等一下小心點。」劉冠翔用頭撇了撇場邊的17號，側耳小聲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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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也有耳聞。」齊茶瞥了眼那個平頭後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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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也只能小心了，準備上場。」陳謙洪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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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茶搶過江宇州手中的球，準備全力衝向籃框，一個身影逼近，霎時腹部一陣錐心劇痛，籃球從手中脫手，被17號順走。齊茶瞪向17號平頭，後者一邊運球一邊回以一個挑釁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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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冠翔和陳謙洪等人因為太突然，來不及跑到籃下，只能眼睜睜看他投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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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籃球擦過板，卻彈開了。同時響起了哨音，計時器上十分鐘整，第一節結束，高二乙微微領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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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剛球被順走，他打你？」劉冠翔關心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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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用手肘撞我腹部。可是在合理衝撞區內，應該不算犯規，只是那力道感覺是要取人小命。」齊茶嘲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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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節為了得分攻勢可能會越加強勁，小心別受傷了！」陳謙洪對隊友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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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邊另一頭，高二甲班的休息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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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下一場拿到球不要直接想得分，你投籃準度不夠高。還有打球乾淨些，別到時贏了還讓人嫌骯髒。」江宇州睨視坐在摺疊椅上休息的何志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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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隊長來下聖旨啦？剛剛不知道是誰球守也守不好，被二乙的人搶走。要不是我搶回來，我們連得分的機會都沒有！」何志廷挑眉瞪視江宇州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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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您真了不起，可是您也只得到『機會』而已，還不是沒拿到分？籃球是團隊運動，你應該相信隊友，把球傳給容易進籃的人。」江宇州火氣被挑起，口氣跟著酸溜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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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志廷從摺疊椅中豁然起身，出手就要拎江宇州的衣領，被江宇州檔下。高二甲的人注意道動靜，起身充當和事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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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才輸一節而已，還有機會贏。別打起來，打起來就不用比了！」吳郭勳對江宇州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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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想和他打，他來拎我領子……反正我有分寸。」江宇州邊說邊瞪了眼何志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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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節如果他還這樣毫無章法手又黑的打球，下半場把他換下來。」吳郭勳也挺看不起這般黑的打法，悄悄和江宇州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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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宇州點頭回應後，轉頭對隊友喊：「準備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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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節甲班為了扳回一城，十分拼命。戰況激烈，陳謙洪帶球進入了甲班籃框的三分線，江宇州在前方，想搶過球，陳謙洪不算高大，投籃也不夠準，陷入了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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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齊茶在斜後方示意自己的隊長將球傳給他，齊茶接過球，剛想繞過甲班一個男生的阻攔，卻感到腰部一個重擊，齊茶頓時失去平衡，向一旁跌下，場內的球員緊跟著球跑，齊茶這一摔，撞上了離他極近的甲班球員。撞擊力使兩人在地上滾了一圈才停下。而何志廷站在一旁，造成這場意外的始作俑者便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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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嗶！」口哨聲劃過整個球場。所有人停下動作，離得近的已經圍在傷者旁關心。甲班的同學以手撐地，手臂彎折變形，明顯骨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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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茶膝蓋、手臂、甚至是臉頰都布滿擦傷，腳腕腫起，看起來扭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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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來。」江宇州背對著齊茶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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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茶剛攀上江宇州的背，便聽見身後一陣騷動。「幹！你手怎麼那麼髒呢？會不會打球？」劉冠翔掄起拳頭衝向何志廷。劉冠翔和何志廷打成一團，一旁的老師趕忙拉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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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宇州沒有理睬後方發生的一切，只是安靜的背起齊茶，走向醫護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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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茶貼著江宇州的背，兩人皆混身是汗。江宇州可以感受到脖頸間齊茶呼吸的氣息，一抹緋紅浮上臉頰，幸好運動後本來就臉紅，不然完全無法掩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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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護室裡空無一人，校護已經趕去處理剛剛手骨折的同學。將齊茶放下後，江宇州轉身找生理食鹽水，打開瓶蓋，小心翼翼的淋在傷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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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剛剛應該在第一節就把17號換下來的。」江宇州垂眼替齊茶處理傷口，見齊茶微微蹙眉吃痛的模樣，放輕了手上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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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又不是你撞的。你們班那位傷得挺重的樣子，你身為隊長不去關心一下？」齊茶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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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傷成那樣，估計要上醫院解決，我也無能為力。而且我還欠你一杯飲料呢！」江宇州拿起紗布敷上傷口，貼上彈性膠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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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茶一臉疑惑的望著江宇州，思考到底什麼時候他欠自己一杯飲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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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元的差價，你請我一杯五十的飲料。」江宇州見他望著自己的眼神，不禁笑著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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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齊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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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全是因為飲料……」江宇州話說到一半，醫護室的門被硬聲打開，伴隨著劉冠翔的鬼吼鬼叫：「齊茶！哥沒保護好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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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我沒你這樣的哥。」齊茶無奈的笑著回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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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護跟在劉冠翔後走進醫護室，動身處理齊茶身上的其他傷口，叮囑一下如何照顧傷口後，便讓他們回各班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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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際籃球賽停辦了，何志廷也被記過處分。而齊茶在知曉自己身為同性戀也有好一陣子了，他依舊過著和以往一樣的生活，沒敢和其他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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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連自己都無法接受，別人也會覺得害怕和噁心吧！」齊茶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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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與願違，齊茶被迫出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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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和往常一樣，齊茶補習後回到家，那起手機百無聊賴的滑著IG，卻突然看見一個標註了自己帳號的貼文，齊茶點進一看，臉上血色頓時褪得乾淨，他慘白著臉，字字句句的看完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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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內容指出高二乙班有位男同學喜歡男生，雖然沒有明說，但搭配貼文出現的是齊茶的照片，和齊茶字跡的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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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茶沒心思琢磨為什麼日記會被曝光，也沒心情去管發貼文的是誰，他只在意別人在這之後會如何看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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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茶點開留言，看著各種各樣的留言，像利劍般貫穿自己；像一盆冷水潑在身上，讓他陷入寒冷的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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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假的？看不出來吔。」這是看熱鬧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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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冠翔跟他走蠻近的，會不會……」挑起一整個留言樓的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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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你這麼一說，我覺得他們倆很可疑。」諸如此類的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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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太正常吧！離他遠點，不然等一下他喜歡上你。」帶攻擊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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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茶顫抖地關掉頁面，將手機關機，塞入抽屜，似乎這樣便可以將傷人的留言蜚語隔絕在外。齊茶將自己埋入被窩中，平時柔軟舒適的棉被，如今卻厚重的彷彿可以使人窒息。齊茶不敢想像明天要如何去學校，如何面對自己的死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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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來的遲早會遇見，短暫的一夜無眠。齊茶背著書包，走在教學樓走廊上。感受到從四面八方射來的目光，齊茶加快步伐躲避好奇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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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冠翔偷偷瞥了齊茶整節數學課，剛剛在走廊遇見齊茶時，本來想向他打招呼，但齊茶卻低頭迅速掠過，好似不認識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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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不相信這些八卦，但齊茶這麼努力躲我，該不會……」劉冠翔單手按著自動筆，一不留心把筆芯弄斷了才回過神。「那可真有點噁心。」劉冠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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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茶放學時去了趟廁所，回教室後時卻找不到書包，不只書包，整套課桌椅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原本應該擺放桌椅的地方，變成一塊空地，地上用粉筆畫出男性生殖器，還寫著：「看你家，我幫你把東西拿回家了！」句子旁拉了一個箭頭，指向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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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茶深吸一口氣，走近垃圾桶，裡頭是自己的各科課本和考卷。齊茶默不作聲的捲起袖子，伸進垃圾桶掏出課本、講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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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身後傳來喘氣聲，齊茶回頭一看，江宇州背著齊茶的書包，抬著齊茶的那套桌椅，出現在教室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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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宇州臉微微透著紅，嘴角有擦破的痕跡，明顯剛和人打過架，掛彩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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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東西，我在某些智障那找到的。」江宇州把東西搬進教室，轉身拿起拖把要替齊茶將地上那些不堪入目的圖案擦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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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聽說過網路上那些事？」齊茶疑惑的抬頭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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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是又如何？你哪裡錯了？」江宇州冷笑一聲說，頭也沒抬的繼續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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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茶在地上攤平被揉爛的考卷，拼齊被撕碎的課本，江宇州則在一旁拖地，兩人誰也沒開口，陷入了尷尬的沉默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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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齊茶收拾完書本，江宇州也早已把地板清理乾淨，桌椅擺回原位。齊茶背起書包，轉身慎重的對江宇州道謝。齊茶轉回身，即將要走出教室之際，被江宇州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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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如果我說我和你是一類人，你會怎麼想？」江宇州小聲的開口，但在萬籟俱寂的教室，這點聲音還是傳近了齊茶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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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茶再度轉過身，對江宇州擠出笑容說到：「就同你說的，我們又沒做錯什麼。」儘管臉上帶笑，但齊茶卻感到一道突兀的濕潤滑過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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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笑就別笑了，你我都不孤單。」江宇州從一旁不認識的同學桌上抽了幾張衛生紙，遞給齊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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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齊茶整理好心情，也不過兩三分鐘的事。齊茶對江宇州露出真正的笑容說：「一起走？我請你喝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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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宇州點頭回以一個同等真誠的笑。夕陽餘輝透過窗，灑在少年的臉上，使牽動的嘴角更加亮眼，這幅景象在齊茶心中形成難以忘懷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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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道影子在路燈下拉得極長，齊茶和江宇州各拿了一杯珍奶，不時低頭啜飲幾口，或嚼著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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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宇州停下腳步，齊茶帶著詢問的目光望向江宇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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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你不覺得我們倆很像珍珠和奶茶嗎？」江宇州搖了搖手中的飲料，看著裡頭的珍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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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現在都困在這個透明的杯子裡了，但因為有了對方，而使這杯飲料不單調。」江宇州淡淡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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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齊茶。」江宇州將視線移開手中的珍奶，一雙眼像要望進齊茶的心裡。說完江宇州笑著道別，走向他回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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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江宇州走遠，齊茶才在原地喃喃道：「我才該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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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茶在被迫出櫃後，日子還是得過。日復一日的霸凌，無數個打不完的架。本以為會痛苦不堪，但每回東西不見時，都有個身影和自己一起找遺失的書本、文具，每回打架群毆，都有個身影站在身旁，陪自己掛彩，還有打架後的那一杯杯珍奶。一切都似乎沒那麼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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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宇州和何志廷打起來了！兩人被送去訓導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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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是江宇州有問題吧，是他莫名其妙跑到何志廷面前，毫無理由的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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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齊茶走那麼近，脾氣都變得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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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茶聽見傳言，字字句句拼湊出大概內容，衝出教室，頭也不回的跑向訓導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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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茶到訓導處時，江宇州正好低頭從裡頭走出來，抬眸便看見齊茶心急如焚的樣子，不爽的情緒瞬間緩和許多。齊茶打量了下江宇州，只有左臉頰的淤青稍微嚴重了些，還擦破了點皮，其餘的傷口都不怎麼嚇人，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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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醫護室處理完傷口後，齊茶沉著臉走在江宇州前，從看見江宇州到現在，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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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打他？要畢業了還想被記過？」齊茶冷著口氣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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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是他傳的。」江宇州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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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茶停下腳步，詫異地回頭看向江宇州。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一連串爛事，都是由那個人引起的。心中固然不爽，但看著江宇州身上的傷，似乎又有些莫名的驕傲，那麼優秀的人，替他出了氣，替他打了一場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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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要替我做那麼多？」齊茶問道，聲音中帶著幾許顫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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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宇州沒有回應，從口袋中掏出手機，點開內建的備忘錄，滑到許久前的日期，接著將手機遞給齊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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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茶接過，看著裡頭的內容，手機的主人似乎將備忘錄當日記一般，記錄著生活中的點點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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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5.7 今天在籃球場上，隔壁班的男生買了一瓶水給我，他怎麼知道我沒帶到水壺。打聽了一下，好像叫齊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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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6.3 今天在飲料店遇見齊茶，和他換了一杯飲料，終於和他再次說到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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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6.15 打完班際籃球賽感覺又親近了一些，我對他抱著這種想法是不是有點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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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6.22 網路上開始流傳齊茶的謠言，他似乎和我一樣。所以這是不是代表我不奇怪？或許他有機會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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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裡，手機螢幕上早已落滿了齊茶的淚，他想將手機還給江宇州，但一開口，哽咽便從喉嚨洩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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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明明不夠好，我就像一杯……一杯苦澀的茶，為什麼……喜歡我？」齊茶壓抑哭腔，斷斷續續的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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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齊茶。你比你想得要完美多了！你本身就是一杯好喝的奶茶，我像珍珠一般讓你更精彩。但你就算沒遇見我，也很優秀。」江宇州望著齊茶的眼，一字一句的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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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兩個少年互表心意，成為了對方無可抹滅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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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臺灣的新聞不斷報導著同志婚姻平權的公投，齊茶留心著父母對此的反應，尋思找個機會和父母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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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天深夜，齊茶去廚房裝水路過父親的書房，檯燈還亮著。齊茶走近想關掉電源，卻瞥見桌上各種資料，關於公投該怎麼投，同性婚姻平權的相關新聞報紙。齊茶頓住了，視線開始模糊。原來父母一直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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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天空很藍，幾乎沒有半片雲彩。齊茶和江宇州十指緊扣，向來參加喜酒的賓客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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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後，齊茶在休息室卸妝，門忽然被打開，一陣冰涼的觸感覆上脖頸，「給，你最喜歡的珍奶，微糖少冰。」江宇州笑著將手中的珍奶遞給齊茶，那個笑容和當年一樣，溫暖而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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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理想生活就是微糖少冰。偶爾的冷冰冰挫折來幫助自己成長，在那過後，認識想一起過一輩子的人，品嚐這甜蜜的小確幸，然後攜手，一同走向更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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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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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23 結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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