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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抱,尚未終結的幸福。Ch.1回心

Chapter.1    回心

      『我的世界一定要有妳,過去有,現在有,下一秒的未來也永遠會有。』──嘿,你還記得嗎?

      *第一次,聽見那溫暖人心的歌曲,是我十五歲那年秋末冬初的日暮河堤。

      靜靜的,呆坐在草地上,遠眺黃昏的日落,空虛的心靈,一陣悵然。

      不遠處,傳來一陣輕柔的歌聲,和著吉他聲伴奏,時而低沉,時而飄逸,那是首我不太記得名字的英文歌。夕陽餘暉下有點Magic   hour的風景,我第一次遇見你。

      然而,因為有你,我的人生正悄悄開始改變。*

      那是個一如往常、平凡的清新早晨。

      開學首日,打從一進教室開始,班上同學們顯然大多還不熱絡,各自找起認識的三兩好友一群群細聲聊著,我也和從小學上才藝班時認識的好朋友雨帆聊開來,以前一直同校的我們總分散在不同班級裡,想不到考上同一所高中後居然還有緣份當上同班同學。

      「欸欸小紫,妳有沒有聽說我們班上會有兩個很帥很帥的同學?」

      「是哦?再怎麼也不會帥到哪去吧。」聽著好友跟著其他女同學們傳開的流言發花癡,我都快無言以對了。

      塔斬釘截鐵的說:「我說,要不是妳免疫,我敢打賭妳一定會瘋掉。」

      「哪有可能,我──」我暈!話才剛說到一半,不經意瞄向隔壁雨帆座位背對的玻璃窗外,那逐漸接近的頎長人影就足以讓我飽受驚嚇:「不會吧¬……顏、顏……」

      顏晨風?

      怎麼可能¬……

      「天啊!」果不其然,雨帆也嚇到:「顏晨風跟林宇航?」

      「不……和他們同班……天啊原來這一大早大家口中議論紛紛的話題人物居然是他們。」不得不說,開學首日就見到很不對盤的人甚至還很剛好地是同班同學,我李紫緁還真不是普通倒楣。

      「你們啊,真是冤家路窄,看來妳也都沒打聽過他上哪間學校囉?」

      望著同樣吃驚的雨帆,我搖頭道:「國中一畢業,打從暑假考完二基之後就沒去留意那些了嘛,我跟他的狀況妳又不是不懂。」

      一副就是沒把我的話聽進去耳裡的她,還跟隨著八卦流言四處打轉:「顏晨風的人氣依舊不減吶。他彈貝斯的時候超帥的不是嗎?」

      「是不賴!」他在舞台上的時候,總是那麼自信滿滿,台風穩健。「嘖,為什麼我就是一直彈不好!」

      「對妳這初學者來說已經算快了,人家好歹學好幾年了,哪那麼容易被你比過。」

      「我、我又沒有要跟他比,只是最近狀況真的不太好。」

      「欸,所以妳會加入熱音社囉?」雨帆小心翼翼地問。

      「嗯。」

      「那我也要。」抓起桌上一堆班長剛發下的表單,雨帆翻找著入社單與社團簡介表。

      「keyboard?」我指了指報名表上的選項問,她一副理所當然的點點頭。小時候,雨帆曾跟我一起上過鋼琴課與素描課,我們就是在那時候認識的,因為興趣相投加上念同一所小學的緣故,便很快就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姐妹。

      「李紫緁、葉雨帆。」顯然顏晨風和林宇航也發現我們,走到我們身旁寒喧幾句。而顏晨風依然不改那張平時淡漠的神情,是我還沒真正認識他之前常見的那種孤傲表情。

      「還真高興上了高中後還能再見到你們。」我扯扯僵硬的嘴角道。

      他看向我的眼神也一如當年:「我也是,真榮幸有緣同班。」

      「妳們也要加入熱音社?」見到我們桌上放的許多資料,絲毫不理會我們倆的冷硬氣氛,宇航微笑問。

      「我記得之前樂團解散後,妳不是挺氣的?」那張冷淡的臉突然向我靠近。

      「那又怎樣!」之前,我和顏晨風、林宇航還有宋文耀,共組一個樂團,我擔任主唱,晨風和宇航分別是貝斯手與鼓手,文耀擔任吉他手。

      「小紫……我知道文耀的事讓妳很生氣,可是妳不要這樣嘛。」雨帆拉著我怕我太衝動,但一談起前陣子發生的事,我依然無法完全克制怒氣。

      「別再提那忘恩負義的傢伙了。」在我去年加入的樂團中他擔任吉他手,幾個月前卻一聲不響閃電退團走人,搞到最後整個團鬧解散,原因還是被某經紀人挖角到某知名搖滾樂團,每次提到就有氣。

      「哎呀,生氣了。」輕輕的語調中,聽不出挑釁的意味,說話者也無心挑起戰火爭端,這,永遠是他一貫的說話風格。

      「我沒有。」

      「欸,我說妳,都要再玩音樂了,就別一直耿耿於懷。」

      「就說我沒有你聽不懂啊!」這下我是真的生氣。不禁開始激動的我拼命壓低聲音,深怕引來其他同學的注意,但似乎仍有周圍少數幾人耐不住好奇心轉過頭來看熱鬧。

      「噓!」

      「你……」這欠揍的傢伙,我瞪……我再瞪……

      「我說妳,別老對我有成見嘛。」他輕聲說。

      「我才不想。」要不是因為宋文耀閃電般退團、團員吵架搞分裂,到最後連我跟冷靜的顏晨風也莫名其妙鬧翻,不然現在應該和顏悅色的聊著音樂聊著未來夢想才對。

      「算了,社團見,拜。」接著他揚揚手,走到後面的座位上。

      「再、見!」

      「需要這麼誇張嗎?只是小吵架而已,從沒見你們這樣過。」雨帆擔心地問道。

      「以前是不會沒錯,可是這次真的鬧到連我都沒辦法嘛,等過陣子能淡了再說。」

      「妳跟宇航或其他男生就都不會這樣。」

      拿顏晨風跟其他男生相比,我居然語塞了:「顏晨風不一樣,我……反正、反正……」

      她不死心再追問:「反正怎樣?」

      「哎呀!煩死了。」

      「好啦,不鬧妳,我是說真的,以前無論做什麼事,他不是都很順著妳嗎?」想起曾一起經歷過的種種,我點了點頭,她又繼續:「可是,為了文耀的事就鬧成這樣,也太沒道理了吧?」

      「我哪知道。」

      「說出來妳可別生氣。」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我從以前就覺得顏晨風對妳有意思!」暈!果然,看到她這副笑得賊頭賊腦的樣子就知道。

      「怎麼可能!」

      「是真的!你不覺得一向跟女生不常來往的他一直都很讓著妳嗎?」

      「妳又知道。」

      「我直覺一向很準的。」

      「不會啦!」就這樣,葉雨帆這ㄚ頭不知道第幾度的第六感強烈發作,仍然被我死死地一口否定掉。

      社團教室分為四區:吉他、貝斯、爵士鼓、電子琴。由於我和雨帆、林宇航不同區,在這區也沒有認識的人,當然,除了顏晨風。

      貝斯老師叮嚀著音準、手指力道等基礎練習。這第一堂課,由於有許多新進的初學者,所以教了些最基礎的樂理和指法,而社長剛剛問有沒有學過的,結果,竟然只有我跟顏晨風舉手,然後,又被編入另一區。

      真是,早知道就偽裝成初學者了。

      「午安啊,又見面了。」

      原本不想搭理的,但他都問好了,不出聲好像也不太好:「午安。」

      「貝斯學得如何,主唱大人?」他杵在我擺著流行歌曲本的課桌前問道。

      「真諷刺,早從解散那一刻開始,我就不再是主唱了。」

      「其實只要妳願意隨時隨地都可以再組個樂團。」

      「得了吧,我現在只想靜一靜。」低下頭我繼續練新樂曲,見狀,他也很識相回去繼續安靜練習。然後,下課時間,宇航來找我。

      「妳真的放棄了嗎,樂團?」

      「顏晨風說的?我只是想清靜一陣子而已,再說,我要上哪找團員。」

      「我們團可以重新開始,晨風沒跟妳說?」

      難道剛剛他所問的是這意思……

      「我沒聽出他的意思。所以你們說的重新開始是指……」

      「少吉他手可以再找嘛,反正這裡人才多。」

      「……」

      「小紫,拜託,要復團只能靠妳了。」

      「能讓我考慮考慮嗎?」

      「好吧,妳先想想,但盡快給我們答覆好嗎?」

      「好。」對於宇航的勸說,於是我心軟的毛病又犯了。

      回想起一年前。

      『紫——緁!』不妙,又是這語氣……

      『幹嘛。』

      『陪我一起去參加Sunshine的甄選好不好?』Sunshine是由校內三個男生組成的搖滾樂團,據我所知目前正在招募新主唱與鍵盤手。

      『不要!』

      『拜託啦……小紫妳的歌聲是我聽過最棒的。』

      『再考慮。』

      『小紫……不要這麼快就拒絕嘛。』

      『好啦好啦,我去總行了吧。』

      敵不過雨帆的哀求,我只好一起去報名參加甄選,然後,我竟然入選了,而雨帆的鍵盤手卻落選。見雨帆依舊開心的樣子,我不禁納悶,後來才無意間聽說是林宇航來要求雨帆,拜託我參加甄選,因為他曾聽雨帆說過我的歌聲不錯,所以雨帆只是『單純』陪我參加,純粹玩玩而已。

      後來的開始,才真正認識了他們。

      「欸。」放學後回家的路上,顏晨風突然叫住我。

      我先是頓了頓,再回頭:「怎麼了?」

      「宇航說妳在考慮?」想起下午談過的事我點頭不語。

      「妳是我第一個想合作的主唱,也是唯一一個。Sunshine就是因為妳才撐起來的,我不想輕易放棄掉。」

      「我知道,可是,我已經茫然了。」望著他逆光的背影,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但,或許我們心裡的矛盾,是一致的。

      「自信。」

      「嗯?」

      「妳難道忘了妳當時入團的自信還有第一次登台成功時歌迷們的鼓勵嗎?」

      「我當然記得。」

      「那就回來吧,Sunshine一定要有妳,只有妳適合當Sunshine的主唱!除了妳我誰都不要!」此刻,我發覺他的堅定一如當初,唯有談到喜歡的事物或夢想,才容易激動。

      『除了妳我誰都不要!』

      只有……我?

      空氣悄悄凝結彼此尷尬的沉默,溫暖夕照下,我首先劃破寧靜:「下個月底Live   House還有時間可以排。」然後轉身。我想了很久,到底是因為夕陽太溫暖,亦或你脫口而出的那句話,害得我雙頰正隱約發燙著。

      「那明天下午,老地方練團!」

      老地方……懷念的我們的記憶。

         *       *       *

      打開電視,轉到一如往常在週末晚間播出的熱門音樂節目,寬大的螢幕上出現一個經過精心佈置的華麗大型舞台,在台上主持人介紹下,正中央依序走上某個剛崛起,樂曲排行橫掃各大榜排名前三名的火紅搖滾樂團──Moon。

      「又是他們。」姊姊看膩他們似的,不耐煩地轉台。

      「嗯。」我淡應。

      「Moon啊?吉他手不就妳那個朋友?」不知何時冒出的哥哥邊走向沙發邊問,手上的托盤裡裝滿他最愛的飯後甜點,而且,做甜點還是他這個號稱能一眨眼電得粉絲神魂顛倒的知名模特兒李、翼。

      「我也要吃!」一見到可口的甜點,聞到甜甜的糖霜味,姊立即眼睛為之一亮,伸手欲搶下一個,不料卻被哥哥擋了下來。

      「李紫沄妳小心胖死!」

      「我不在意!」我的姊姊是頗有名氣的實力派演員,甫出道不久,瘋狂喜歡她的影迷就累積了不少,後援會每個忠實粉絲都對她忠心耿耿、死心塌地。

      「妳的粉絲會傷心,欸欸欸──李紫緁!」

      「紫緁,做得好!啊!怎麼沒幫我拿……」

      不想介入他們的戰爭,起身打算上樓練練鋼琴,順便挑幾首歌準備下個月月底Live   House的演出時,趁著哥哥不注意的空檔,順手又抄走兩塊餅乾。

      本想練琴的我,在練琴室裡望著雪白的平台鋼琴許久,只彈了幾個音階便放棄。從書櫃取出的樂譜在指尖緩緩翻動著頁面,眼前突然出現那些年裡再熟悉不過的字眼,再一次深深撼動我的心。

      從此,它成為我最愛的一首歌,連刁鑽的晨風與我都深深被打動的一首歌──《如煙》。

      『有沒有那麼一朵玫瑰    永遠不凋謝    永遠驕傲和完美    永遠不妥協

      為何人生最後會像一張紙屑    還不如一片花瓣曾經鮮豔

      有沒有那麼一張書籤    停止那一天    最單純的笑臉和    最美那一年

      書包裡面裝滿了蛋糕和汽水    雙眼只有無猜和無邪    讓我們無法無天

      有沒有那麼一首詩篇    找不到句點    青春永遠定居在    我們的歲月

      男孩和女孩都有吉他和舞鞋    笑忘人間的苦痛    只有甜美

      有沒有那麼一個明天    重頭活一遍    讓我再次感受曾    揮霍的昨天

      無論生存或生活    我都不浪費    不讓故事這麼的後悔    有誰能聽見』

      第一次聽到這首歌,是我們首次在Live   House表演前夕,信心不足的我徹底瓦解了我的自信、我的情感。坐在團練室外的木椅上,晨風安慰我,同時,聽見對街服飾店裡傳來的《如煙》,他說他對這首歌印象很深刻。歌詞與意境都淡淡的,卻使人不禁湧起許多七彩絢爛的回憶,讓他不自覺多愁善感的哭了,而我,也很沒用的流下淚。

      「我記得妳以前沒那麼容易生氣。」來到以前常去的練團室,等了一會兒,到約定時間,顏晨風終於出現。

      「也要看狀況。」

      「不用那麼在意耀,他過得很好。」

      「誰在乎他。」我不是唯獨在乎他,我在意的是友情、信任與體諒。

      「難道沒有?」

      「我是在意我們大家的友誼。他當初為什麼要對我隱瞞,讓我最後一刻才知道,他早早坦白讓我有心理準備我還不會那樣。他應該要相信我們會一直支持他,他有體諒過我的感受嗎?」

      「那妳有體諒過他的感受嗎?妳知不知道他是因為誰而開不了口?」

      這時,他一向平靜的語調明顯變得惱怒,而一樣沉不太住氣的我不禁朝他怒吼:「我就是不懂這有什麼好開不了口的!」

      「因為他喜歡妳!」這次,他神情嚴肅盯著我。

      我愣住了。

      「他沒有勇氣告白是因為無論結果好壞仍然會留下遺憾,所以他寧可保留到最後一刻,這也是那陣子他躲妳的原因,他要我們對妳保密。」

      「我……一直不知道。」內心開始混亂,糾結起來的心情此時卻猶如被拉散的毛線球一般紊亂散落。我清楚我一向心很軟,現在的情況下也無法再說些什麼。

      「耀那傢伙還說,他早知道妳絕不會喜歡上他,所以想要毫無留戀的離開。但對他那麼重朋友的人來說,絕對沒想像中簡單,別忘了,我跟他的認識遠比妳久。」晨風的態度逐漸放軟,有別於剛剛那種嚴厲說教的口氣,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感慨。

      是啊,他們從小認識那麼久,對於他的離開晨風卻始終是抱持著祝福與支持的態度,希望他在充滿挑戰的舞台上能一帆風順,我,應該是最沒有資格氣憤的那個人吧。

      「每個人有每個人合適的位置,樂團也一樣,那裡的風氣說不定更適合他發展,我們曾經身為隊友,就應該祝福他。」

      「嗯……」

      「讓我們重新開始吧,冷戰停止。」

      「好。」我抬頭迎向他堅定的目光,解釋完這一陣子因為誤解而產生的誤會,我逐漸感覺到和他之間的隔閡消失了。我明白,單方面賭氣是我不對,可那全是因為:我在乎。

      「招募吉他手。」只要找到合適的吉他手,就能重新開始了吧。

      「擴大應徵,其實,我覺得社團內技術純熟的吉他手其實不多,我指的,是依我們團的水準來看。」

      「大概是我們本身都有不錯的音樂底子,吉他、鼓、貝斯至少學了兩三年有,加上演出經驗豐富,確實該仔細尋覓才是。」

      「就知道妳會這麼說,給妳。」語畢,他笑笑從書包裡掏出一張單子給我。

      「這是……」

      「要貼在我們樂器行外的。」是招募吉他手的傳單,原來……他老早就猜想到我會答應了嗎?

      「嗯,謝謝。」

      「笨蛋,好夥伴說什麼謝謝,一起回去吧。」就像老樣子,晨風伸出手揉揉我的頭髮,一切彷彿從前般親切熟悉的溫度,讓我對Sunshine萌生新的希望。

      「今天不練嗎?」

      「今天放妳一天假,主唱大人。還有,我寫出新歌了。」

      「真的?好迅速!」

      「航也譜了好多曲,所以,就讓我們重新努力,也把妳寫過的歌再拿出來吧。」

      「是,團長大人!」

      「後天晚上來個慶祝派對怎麼樣?」

      「贊成!」

      晨風送我回家之後,我把所有我喜歡的樂團音樂曲風找出來,再挑出適合我們表演,困難度又不會太高的類型。

      『妳是我第一個想合作的主唱,也是唯一一個。Sunshine就是因為妳才撐起來的,我不想輕易放棄掉。』──晨風前陣子說過的話,感覺一如當年我們第一場演出後,要求完美的我無法把歌中的情緒帶進舞台上時的落寞,雖然觀眾給的掌聲比其他團體來得熱烈,但,還是缺少另一種我想帶進去的氛圍。不知道為什麼,從以前開始,每次心情不好時,只要晨風安慰我,情緒總會很快回復平穩,感到安心與舒服。

      身為團長,在團裡他很嚴厲,自我要求的標準也頗高,其實平常的他卻很貼心很溫暖,就像溫煦的早晨微風一樣柔和,或許,我正是被這樣的特質給深深吸引住吧。

      ☆所以,我想團長這個人選,我也:除了你我誰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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