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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之壹、自古歡場多薄情。

      自古歡場多薄情。

      陳遇於花叢放蕩多載,自然深諳此道。

      可當帶來的女伴撇下自己,恬不知恥往其他男人邊上湊時,那些被陳遇奉為圭臬的道理可就維持不住他面上笑容了。端著酒杯的手狠力攥緊,繃在嘴角的弧度一僵再僵,他看向自己的友人以及「自己的」女伴,內心髒話可說是一瀉千里,止都止不住。

      操,那女人還真是現實,看到更肥的肉就搶著去叼,連點面子也不給他留。

      他們好得也處了小半個月吧,真是無情。陳遇仰頭乾掉手中的酒,目光輕蔑。

      算了,反正到此為止了,再見……啊,那女的什名字來著?

      他扶著腦袋哼笑了聲,餘光再次往那兒瞟去,友人懶洋洋的面龐霎時入眸,陳遇舉措一頓,隨後暴起,心裡又是一句操。

      ——戚晟懷那廝為什麼又不帶女伴?媽的,在那招蜂引蝶,給爺搞笑呢?

      昏暗的室內光線晃眼,迷醉眾人,鼻間酒水與女人香揉雜著,暗香浮動,一室頹靡,整個空間浪蕩又煽情。

      那個陳遇叫不出名的小模仍湊在戚晟懷身側,掐著嬌膩的聲線,滿臉寫盡討好:「戚少,這酒挺醇的,您要不要嘗嘗?」話說完,她捏著高腳杯底,琥珀色的液體稍稍一晃,香氣四溢。

      戚晟懷漫不經心地噙著笑,眼眸半掀,深邃未明。挑開襯衫最上的兩顆扣子,男人淡淡瞅了眼對方,不接話茬只溢笑,也不知是應沒應。

      男人不承她的話,她亦摸不清對方心思,兩人之間的氣氛一度膠著。

      這讓好不容易抓住機會的女人很是不甘。

      但無奈男人勢力驚人,不是她一個名不經傳的小網紅想惹就惹得起的。因此縱然女人有再多的不服氣,也只得重新掛起笑,擺出媚態,像等待寵幸的妃子,跪伏在帝王腳邊窮盡所有討好,只為蒙受片刻垂憐。

      可女人不敢造次,只敢在戚晟懷半隻手以外的位置以身體誘惑。

      半隻手,面對不速之客,戚少能容許的最近距離。

      猶猶豫豫許久,她決定再次出口:「……戚少?」

      聞聲,男人嗤笑,就她半舉手臂微微俯下,「什麼酒?」尚未待對方開口,戚晟懷湊近杯沿:「噢,Rum——」

      聲嗓出口,尾韻綿長,隱隱上揚,惹得女人心尖震顫。男人突然的靠近令她狂喜,甫想動作,便又聽那人不鹹不淡地補了一句:「不必了。」話音剛落,他復位,餘光再無施捨分毫。

      急轉直下,女人一時緩不過神,怔忡原地。

      燈火斜透,光影自然分割了戚晟懷的五官,一雙被點亮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眉目如畫,卻是舒盡佻薄。

      不遠處,幾個女伴將女人被拒絕的情景盡收眼底,她們嗤嗤笑著,眼裡滿是不屑。

      「林盈盈碰壁了吧,多自不量力。」

      「就是,憑她那身段,能攀上陳哥就該知足了,結果呢?竟還肖想戚少?腦子得有多少水,才會做出這種蠢事?」

      「被陳總寵得找不著南北了吧。好啦,現在好了,得罪了陳總,戚少也不賞臉,她得吃不完兜著走囉。」

      大家言笑晏晏,每字每句皆是嘲弄女人的敗北。

      雖然她們都一樣渴望高處,但與林盈盈不同,她們有腦。

      她們識時務,知道這種場面不能給男人掉鏈子,尤其在這個圈子裡,人脈為要,若不小心得罪了一人,可能會引起後頭一連串錯綜複雜的糾葛與報復。

      況且,混得久了,圈裡的她們都心知肚明——千萬別招惹戚晟懷。

      女伴們的談笑聲斷斷續續地傳入耳中,林盈盈精緻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她小心翼翼地往陳遇那兒看去,果不其然,一道鄙薄的視線精準交會。

      不自覺地抖了抖,她趕忙回頭,後知後覺的害怕爬上背脊。林盈盈咬住下唇,垂頭,手中酒粼粼,將她慘白的面色折射其上。

      她頓時覺得此處風雨飄搖,自己就是那伶仃枯葉,無蔭無庇,隨時都會被狂風驟雨輾得粉身碎骨。

      剎那,排山倒海的恐懼、轟然倒塌的未來悉數充斥腦海,蓋過所有的其他。女人心一橫,舉杯,將萊姆酒給一口飲畢。

      而後,猛然把身上禮裙往下一扯,半露酥胸,女人起身,緊貼著戚晟懷再次落坐。

      周遭倒抽一口氣的聲響此起彼落。

      唇齒間辛辣灼喉,一路燒至面龐作紅紗。四周的竊竊私語像是在勸阻她的舉措,但林盈盈不想管這麼多了,五指攀上,她略施力,想要扳過男人稜線分明的側顏。同時,她楚楚可憐地細語:「戚少……您看看我呀。」

      女音嬌媚,曲線玲瓏,雪白的胸部露了大半蹭在他的手臂上,一襲美景美不勝收,但凡起了一絲念頭,只怕現下都得淪為裙下臣,為此耽溺了。

      可戚晟懷並不尋常。

      十指鬆鬆交扣,搭在膝上,戚晟懷似笑非笑地睨著對方,任由她動作。

      眼看男人很是配合,一點一滴隨著自己的力度偏向自己,林盈盈的心臟跳得飛快,她覺得自己好像快瘋了。

      他側來的角度就快貼上自己的紅唇,女人氣息一屏,緊張地閉上眼。

      卻未能得償所願。

      在最後一刻,戚晟懷用勁頓住了女人無禮的冒犯,側廓堪堪停在她的唇旁,高挺鼻樑只差分毫便能與她艷紅腮骨熨帖。他扯動削薄唇線,向上一勾:「是誰帶妳來的。」

      低下一階的嗓宛若情人密語,昭示的勾引意味甚至更勝於她,林盈盈迷迷濛濛地張開眼。

      近在咫尺的帝王和他帶來的饋贈,足以讓未受恩寵的妃子亂下陣腳。舉止膽大的她到這兒忽然怯縮了起來,她喏喏回應:「陳、陳總。」

      「陳遇?」男人哦了一聲,交疊長腿順勢換了位。

      上身衣物牽動,窸窣聲摩挲,令解掉扣子的襯衫鎖骨更敞。一覽無遺的頸線緊緻而性感,戚晟懷喉結滾動,慵懶一笑。

      昏暗分明難清細節,可此刻他面上暢意卻十分實誠地跌入她眼底。他饒有興致地瞥向漸惹惶恐的眼:「膽子挺大?」

      戚晟懷頓了頓,再啟唇,神色已涼。載情的眼今時迭陰鷙,刺心凍骨,如寒霜雪雨颳過,慘白女人面色。

      「——滾出去。別讓我說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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