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逝去(1)

      正午的豔陽直曬小學操場,孩子們都趁體育課在草皮上盡情玩耍著。大夥都顧著嘻笑打鬧時,唯獨貝蒂待在板凳區不吭聲。其中以身材肥腫的十歲男孩為首三人組靠近,並站在貝蒂面前,開始用言語嘲笑她。

      胖男孩達倫仗著自己有錢的爸爸,就瘋狂似的嘲笑貝蒂的一切。不論是破衣褲,雜亂的頭髮,長滿麻子的臉都被提出來數落。

      「知道為甚麼小貝蒂的頭髮是紅色的嗎──」達倫開啟話題,卻暗自嗤嗤的笑出來。「因為她媽天生就是個妓女!」

      貝蒂拳頭一緊,便朝向達倫的左臉揮去。倒地後,貝蒂仍騎在胖男孩肚皮上使勁地朝腮骨猛揮鉤拳。

      「我說伯格,你難道就不說點甚麼?」身著一套筆挺的白色西裝紫色內襯,卻連顆扣子都繫不上的大肚男起頭斥責。順便朝著貝蒂狠狠瞪幾眼。「還是你認為我家孩子的傷勢不夠明顯。」

      「溫斯頓你放心,這事我會負責到底。絕對不再發生!」校長伯格眼神飄向貝蒂,使了個凶惡的眼色。

      看到這,胖男孩達倫那帶著傷的圓臉不禁露出微笑。

      事件便告個段落。

      本就該如此……

      中午,伯格帶著貝蒂來到長廊盡頭轉角處的輔導室,這間鮮少有人靠近的小房間。敲門之際,校長便擰開門把讓貝蒂走進去。

      「倫納德,這女孩就交給你啦!」伯格說完話便將門闔上。

      「妳叫貝蒂是吧。」倫納德起身走到一旁木桌上倒杯咖啡,又立即回到座位上。「我是這所學校的輔導教師,我叫倫納德。」

      「首先,我並不認為妳有錯,畢竟那對父子為人處事確實過分。不過我想先瞭解動手打人的動機。」倫納德從胸前口袋拿起鋼筆,並準備將談話記錄在白紙上。

      幾分鐘過去,得不到回應的倫納德舉起咖啡,啜飲了幾口。不加任何調味是他品嚐的習慣。比起黑咖啡的苦,遇見沉默不語的孩子讓他感到更苦。

      「怎麼不說話?」

      這時倫納德聽見些細微的聲音;那是貝蒂藏在桌子底下的雙手正搓揉的聲音。依照往常輔導的經歷,特別容易緊張的孩子都有這種現象。

      「儘管放心,今天所有的對談都不會洩漏出去。」倫納德放下筆,雙指交錯握拳,堅定的眼神看向貝蒂。「我只想幫助妳。」

      「因為他罵我母親是……妓女。」貝蒂將頭撇往左側。似乎是不想讓人見到因情緒而憤恨不平的臉,才刻意別過頭。

      「如果這句話能傷害到妳,那表示就連妳自己也這麼認同。」倫納德再次執筆,拿起板子開始匆忙的書寫。說是寫字卻不像。「倘若試著拒絕這句傷害到妳的話,那麼就會讓他感到自討沒趣、惱羞成怒。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激怒妳。」倫納德將話說完的同時,他將手中的本子上的紙撕下並對摺,轉過半圈好讓貝蒂看懂剛才瞎忙一番的結論。

      本來全白的紙張,瞬間多了可愛又逗趣的卡通小人偶。不知打哪來的藝術底子,讓倫納德迅速繪出這些。紙上繪製出兩個截然不同結局的漫畫,從其特徵便可發現主角正是胖男孩達倫與紅髮女孩貝蒂。

      以中間摺痕作為基準,左邊是貝蒂受到激怒導致出手痛毆達倫的現在;右邊則是達倫激怒不成反被自己舉止羞辱的情節。另一個結局中的達倫繪製傳神,讓貝蒂看得實在安慰,並且被倫納德的畫技逗得哈哈大笑。

      「確實,達倫生氣時總是會跺腳。你觀察的還真是細微呢!」貝蒂認同倫納德敏銳的觀察能力,但仍沉浸在捧腹大笑的狀態。

      「謝謝認同。但我要說的是,我能從妳身上感覺出一些事……一些無法避免的事。」倫納德換口氣,隨即開始將話題帶回到貝蒂的家庭。實際上,這也是做為心理諮商輔導該處理的區塊。「或許妳並非出生在一個完整的家庭,但是否願意向我傾訴呢?」

 

      「自我小的時候父母就離異──」

      貝蒂成功受到倫納德引導,開始談論起自己的家庭。她說從未見過親生母親,並且有個成天酗酒、好吃懶做、嫖賭兼具,甚至偶爾會在左手臂注射奇怪藥物的暴力父親。所幸如此地獄般的生活並不是獨身度日,總是有個能相與為命的雙胞胎弟弟,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雖然是簡短的概要,卻一味的圍繞在父親惡行上,足夠讓貝蒂細說兩小時。這段時間的女孩就像錄放機,不斷重複又重複提到父親如何施暴對待姊弟倆,眼淚也像無窮盡般的掉落。倫納德甚麼話也沒多說,只是當個傾聽者──

 

      接下來的時間,二人就在謾罵與批判度過。

 

      那日過後,貝蒂每天都會找空檔時間到輔導室報到。而倫納德總會事先倒好果汁等著女孩的到來。笑容停留在貝蒂臉上的時間一天天增加,就像裏頭數以百計的心鎖被一次次撬開,讓她有生以來感受到被愛、關注、呵護。

 

      這天,貝蒂如往常般趁著放學時間跑來輔導室。貝蒂將書包丟一旁,背後似乎藏著甚麼似的開心極了。「倫納德老師,告訴你個驚天動地的好消息。」

 

      倫納德坐在辦公椅上,雙手刻意往下壓。「哦,是甚麼樣的好消息呢?」

 

      貝蒂嘻嘻笑了幾聲,隨後從身後抽出滿分的考試卷。「這張是我目前拿到唯一的滿分呢!」

 

      「太厲害了,貝蒂。」倫納德緩緩升起右手,嘴裡還同時配著音。由金屬紙包裹的榛果巧克力球閃爍著金光。「那麼這就是給優勝者的禮物。」

 

      「謝謝倫納德老師──」貝蒂立馬從倫納德手中搶過那條對她而言極為珍貴的巧克力球。滿臉迫不及待的神情就好似連包裝紙都想吞下。

 

      當貝蒂一口接一口的將巧克力送入口,就像此生沒吃過這類的食物一般。此時倫納德起身走至小冰箱前,開門彎下腰時猶豫許久。本來拿起左邊的橙汁,卻頓時改拿另一罐相同包裝不同日期的果汁……

 

      「慢慢吃,不會有人跟妳搶。」倫納德邊走邊倒了杯八分滿的橙汁,來到貝蒂面前將它遞出。

 

      嘴裡塞進滿滿巧克力的貝蒂就連想說句話也難,索性用點頭來代替言語上的感激。接過果汁的貝蒂毫不猶豫就咕嚕咕嚕喝下;甚至續了第二杯。接著,隔沒幾分鐘就像剛做完激烈運動後那樣的疲倦,貝蒂說自己累了想先行離開。

      貝蒂撐起搖晃的身子來到走廊,視線慢慢地模糊,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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