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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美人魚的泡沫_橘色童帽的秘密

Chapter1-星期五的白沙灘

1.4    美人魚的泡沫

【橘色童帽的秘密】

      「過去的一年之中,無論你經歷了什麼,又做了什麼,難過的、開心的、擔憂的都好,請真切的相信,過去的一切,對你而言,都是最好的安排。」

      「讓我們一起,謝謝今天自己身體的練習,也謝謝各位熱情的參與,就讓我們,在這長灘島浪漫的橘色夕陽中,結束今天的直播。」

      「對了對了,別忘了持續關注我IG的限時動態!我準備了些小禮物等著回去送給大家,等我回台灣吧!大家再見!」      

      秋奈依舊是那身招牌莫蘭色瑜珈套裝,關掉了在飯店內私人泳池邊的瑜珈直播,起身從桌上拾起早已斟滿的紅酒杯,走向露天陽台躺椅區。

      「碰──」秋奈向以晴和舒媛一一碰杯,躺在她們為她特地空出的躺椅上。

      三人沉浸在眼前浪漫的紫橘色夕陽餘輝中,好一會兒沒說話。

      「妳們說,我媽怎麼年紀愈大運氣愈好,前年是社區摸彩抽中的烘衣機,今年是電信局年中大獎──豪華度假酒店機加酒免費券。」

      以晴注視眼前類單眼相機的小視窗,一邊感嘆,一邊按下快門,試圖將如此勝景好好地保存下來。

      「妳說,如果沒有妳媽的免費券,這個房型一晚要花多少錢啊?」舒媛問。

      「不多不少,剛好是我們兩個在書店工作,加起來一整個月的薪水。」以晴將剛才拍好的高解析度美照,用通訊軟體傳與媽媽。

      「雖說錢不是萬能,但沒錢萬──萬──不──能──呀──!」舒媛指著眼前的美景驚呼著。

      秋奈在公開的IG商業帳號發布一張,她在池邊做著高難度瑜珈動作的照片,將力與美,完美地用腹肌馬甲線呈現出來。

      貼文的愛心數立刻激增,不愧是目前國內人氣排名第一的瑜珈教練,短短數秒間,馬上在IG搜尋欄位中成為人氣貼文。

      以晴的媽媽,在通訊軟體聊天欄中回傳了一張表示讚的貼圖,她立馬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因為在這之前,她花了整整三個月的時間,在愛的教育、鐵的紀律下,這才教會已年近六十的媽媽使用聊天軟體。

      「今天走在沙灘街上,到處都是情侶,不少看起來特別般配的情侶,男的又高又帥,女生也是又瘦又美的,以晴的眼睛還好吧?」

      秋奈即使忙著經營自己的社群,仍不忘向以晴射出一把冷箭,她確認貼文愛心數超過一萬後,這才安心地關上了手機屏幕。

      「是啊!妳也算是我朋友圈裡少數的『極品』了!」舒媛附和著。

      「『母胎單身』!」秋奈和舒媛兩人一搭一唱,默契十足。

      「是──是──我這才在白沙灘走沒幾步路,散光就爆了近一百度,怎樣?妳們這下開心了吧。」以晴不甘示弱地將一旁的抱枕,丟向旁邊兩個說相聲的。

      「還有,『母胎單身』可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稱號,人家我也……。」

      以晴話還沒解釋完,秋奈便打斷了她的話。

      「黃牌警告,解釋無效!」

      「妳的單身還真怪不了別人,不知道是傷了多少純潔男孩的心才達成的成就。」

      「這就不得不提高中的『那件事』了……」秋奈提起了讓三人彼此感情熟識的關鍵事件。

      「妳是說,『那件事』嗎?」舒媛明明知道些什麼,卻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配合秋奈演戲。

      兩人奸詐的臉,猶如兩座大砲臺,砲口一致對準了以晴。

      以晴露出了一雙無辜大眼。

      ***

      高中時的以晴,眼神如瑞士高山利菲爾湖那樣清澈,她眼中映射出了一位和她穿著同樣制服的男生。

      男生向她告白,拿了一疊不薄的情書給她。

      「……我真的很高興可以跟妳同班。」

      「所以,請……請……收下吧!」男生害羞地鞠著躬,雙手奉上書信。

      「你……你……」以晴的臉隨即開始臉紅,很快的,她開始呼吸急促。

      她體內的去甲腎上腺素就像被施了咒般,在濃度提高的瞬間降至最低點。

      以晴當場就像失去理性的冷血殺手,她將那男生的情書撕成兩半,就像是被某種神祕力量控制著,產生了連她自己都無法控制的『反社會人格行為』。

      當她回神時,兩手早已握著被她撕成兩半的情書。

      以晴就像是隻受了驚嚇的小白兔,情急之下將書信塞回了男生手裡。

      她向後退了幾步,緩緩抬頭,惶恐地看著眼前的男生,這和前一秒像殺人不眨眼的殺手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離……離我遠一點!」男生原就紅通通的臉,漲紅到了整隻耳朵,惱羞成怒的他對著以晴大吼,原本的愛意瞬間變成滿滿的恨意。

      「對……對不起!」以晴說完便轉身逃去。

      然而這一切,都被原本在一旁花圃等著看好戲的同班同學,秋奈和舒媛撞個正著。

      給情書被拒的男生,後來在班上用各式各樣的花招整以晴。

      在以晴的筆袋放了幾隻小蝸牛;上課前偷走她的課本和筆記;午休吃飯的時候讓她找不到便當盒;愚人節的時候假裝傳話說班導有事找她;趁她上廁所的時候用拖把將她反鎖在廁所;體育課上游泳課的時候,唆使其他女同學偷走她的制服;等等……。

      這一切都被見義勇為的秋奈和舒媛帥氣地一一化解,三人的革命情感也因此而產生。

      (註:去甲腎上腺素(Norepinephrine,NE),一種壓力賀爾蒙,當遇見喜歡的人時就會分泌,讓人心跳加速、興奮激動,產生小鹿亂撞的感覺;NE有強大的血管收縮作用和神經傳導作用,會引起血壓、心率和血糖含量的增高。)

      ***

      「如果當時妳沒老實跟我們說,妳那『身不由己』的秘密,我和舒媛恐怕只會覺得,妳是個專門撕情書的傲嬌公主。」秋奈提起這檔往事,依舊興致勃勃。

      「我到現在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這個世上怎麼會人被告白就……不是傷人就是逃跑的,這樣要怎麼開始妳的初戀阿……」舒媛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好險高二那年,我們三個繼續同班和那男生分了班,要不然沒有我和舒媛,高一那年總是神救援妳,妳這豬隊友都不知要被欺負成什麼樣子了。」

      秋奈和舒媛,兩人手交叉在胸前,一起嘆息地搖了搖頭。

      以晴依舊是那雙無辜大眼,眨呀眨的,外加手勢愛心朝秋奈和舒媛發射。

      「我倒是很好奇,妳這些反社會人格行為,到底是從何時開始的?」

      以晴沒說話,像是不願回憶起什麼似的,深吸了一口氣。

      舒媛端了一盤芒果乾在以晴面前,就像是吼小孩似的,要她老實交代。

      她很快地拿了一塊含在嘴裡。

      看著眼前那顆橘蛋黃,就要隱沒入大海的,那橘到發紅的夕陽……。

      ***

      戴著橘色童帽繡著60209學號的小男孩,走在也戴著橘色童帽繡著41618學號的小女孩前頭。

      他們回家的路是同一條,所以總是能遇上。

      偶爾,走在前頭的男孩,會回頭看看女孩。

      兩人從未說過話,只知道彼此的存在,和帽子上的學號。

      有一天,在全校運動會團隊接力賽中,小學四年級的女孩代表班上出賽,不幸在比賽中跌倒了,當時每天回家總走在她前頭的男孩,不偏不倚就站在跑道邊。

      「加油啊!41618妳一定可以!」他是第一個在場邊,替女孩加油的人。

      那也是第一次,女孩聽見男孩的聲音。

      雖然女孩是最後一位跑到終點的人,但在她心跳最快的當下,唯一一位還關注她、相信她的男孩,在她腦海留下了深刻的記憶。

      她在人群中搜索著他的身影。

      突然,大會廣播著短跑項目決賽選手的學號。

      「60209,請至第四跑道就位。」大會的廣播聲,就像男孩正式烙印在女孩內心的聲響那般,女孩發現了男孩的存在。

      六年級的田徑賽,在女孩雙手緊握的忐忑中,男孩不負眾望拿下了個人短跑,和團體接力競賽項目的第一名。

      男孩的英姿深深地映入了,女孩那純真又清澈的雙眸中。

      全校運動會隔天,放學了。

      兩人依舊一前一後,走在同一條回家的路。

      男孩走得比以往緩慢許多,女孩因為前日比賽,膝蓋擦傷也走得很緩慢。

      突然,男孩停下了腳步。

      女孩也跟著停下了腳步,男孩無預警地轉過了身。

      「我……送妳回家吧!妳受傷了,危險。」那是他和女孩說的第二次話。

      其實彼此回家的路並不遙遠,但是這趟路卻走得很久。

      兩人沒有多說話,只這樣靜靜地走著。

      最後,女孩站在家門前和男孩道別。

      「我……有話要說。」男孩突然開了口,女孩很是驚訝,因為男孩沿路都沒說話。

      兩人的雙頰早已紅得像顆蘋果,兩雙耳朵紅通通的張著。

      「我喜歡妳!」那是他和女孩說的第三次話。

      「撲通──撲通──」女孩摸著自己就快跳出來的心臟,呼吸急促到快要不能呼吸,那是她第一次有這種感覺,相當陌生。

      瞬間,女孩睜大了眼,深吸一口氣,迅速向男孩面前站去。

      「啪──」女孩毫無意識地,朝男孩原就通紅的臉頰打了下去。

      男孩愣愣的站著,一動也不動。

      女孩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手,彷彿前幾秒的記憶消失了。

      明明很喜歡,卻做了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行為。

      最後,女孩慌張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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