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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钥匙

     

      李伟超的掌心从未如此颤抖,作案数十次来首次担忧会失手。

     

      他不是没被警察逮住过,事实上进出各地警局与看守所次数,要和住旅馆的次数旗鼓相当;而每次盗窃时更是小心谨慎,几乎不留下能指证他的线索,稍微被警方怀疑察觉,立刻便转移藏匿地点;

     

      在销赃方面更没问题,他盗窃的除现金外绝大多数物品价值较低,便于脱手。  

     

      这样过了数年,李伟超认定自己绝不会惹上麻烦,可惜他技能值点满偷窃却没点判断力,导致其现在要冒险进这小商场偷窃。

     

      “怎么样,搞定保险箱了没?”李伟超的搭档王楠正在门口望风,“放心,密码就差那么一点就能破解了……”他低声平稳地回答;

     

      尽管他此时语气柔和,可脸上五官都不自觉扭曲紧缩,全然不像有把握搞定的样子,不过最令其担心的是把王楠也牵扯进这件麻烦事来。

     

      王楠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是他最好的朋友了,他记得小时后家乡地震,房屋全部被毁,父母家人皆遇难,有幸王楠一家好心收留了他,能不用过颠沛流离的生活。

     

      王楠的父母是自己父母的朋友,他们家自从灾难降临后也过得相当贫困,勉强够生存度日,可惜当地政府却长期他们困境不闻不问。

     

      李伟超至今都记得那天,三辆皮卡开进他们的镇子上,一群镇政府的官员叫人把成箱成箱的物品堆起来,衣服、食物、卫生用品等等,多到把路口挤得没法过人;

     

      有干部挨家挨户通知,说马上有省领导来下乡慰问灾情,大家要集体迎接,等完事后会把物资分配到每户人家中。

     

      在他清晰的回忆中,那天自己兴奋无比,当时他脚下穿的布鞋鞋跟早已脱离,鞋垫都落了下来,可自己中意的却是一件长衫;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那么钟情于那件衬衫,也许只是因为上面的日式卡通图案,小时候国外动画可不多见;

     

      他非常希望能拿到这件衬衫,他希望王楠不会跟自己争,要是王楠真想要的话,他会以替承包所以家务来做交换。

     

      然而完全出乎意料,省政府官员在记者的镜头面前晃了圈后,就领着镇政府的干部上车回去了,那些物资——包括那件衬衫,也被一件件搬回皮卡上,要送去下个镇子。

     

      几年后李伟超略微长大些,他得知‘摆拍’、‘贪污’等词汇的意思,而同时他得知‘怨恨’和‘报复’的含义;

     

      他从那时起开始学习行窃,不过他的目标只针对贪官以及相关人员,从未把手伸向其他老百姓。

     

      李伟超下手的地方无处不及,包括办公楼、小区住所以及自驾车内,但他向来不进营销赃,而王楠这正相反,他出面卖掉入手货而从不参与盗窃;

     

      原因是王楠有正经工作,他的白天是跑运输的,因此常要穿梭于全国各地,正好也顺便散货到全国各地。

     

      两人向来合作顺利,直至那次他们俩同去外地某座城市,王楠是因为业务,而李伟超却为潜入一家做假账的会计事务所内行窃;

     

      在过程中李伟超留意到一把钥匙。那并非真钥匙,而是镀金装饰品,摆在完全没上锁的书柜里,看上去根本不值钱。

     

      他知道王楠向来有收集精巧小对象的习惯,尤其喜欢金色的,在每次驾驶货车去不同省市时,都要带回几件类似的纪念品,自己偶尔也将少数珍贵‘奖赏’当作礼物送给王楠。

     

      于是他顺走了那把金钥匙,可不幸的起因也正是缘由与此。

     

      王楠很喜欢那装饰品,穿了根绳子挂在脖子上随身携带,甚至工作送货时也不例外,而最近也在当地为一条狭小商店街接送单,偶尔路过一家钥匙铺。

     

      这家配钥匙的店老板被人称为‘严老头’,没人知道他的真名,也不愿有人去询问,只不过他经营配钥匙的小店铺名叫‘老严钥匙’,于是众人就以此作称呼。

     

      王楠总能听见他与人吵架,或是在责骂员工,周围店家皆不喜欢他,他则用凶狠的眼神瞪回,似乎全都和自己有血海深仇般。

     

      不知为何他这次盯上了王楠,就在那天傍晚,王楠送完货物正预备离开,半途却被‘严老头’劫下。

     

      “那把金钥匙真漂亮啊,”他表面温和地向王楠问候,“和警方通知悬赏的一模一样呀。”突然又冷不丁话中带刺;

     

      “我不知道你胡说什么!”王楠则立即下意识的反驳,“别否认了,”而‘严老头’依旧平淡地谈论道,“我干配钥匙这行有几十年了,这么特别形状的纪念品绝不会认错的。”

     

      “兹……”此时王楠不禁倒吸口凉气,上下打量起眼前之人,那个‘严老头’年纪大概也就50多岁,长得尖嘴猴腮肚子却明显发福,不过行动到是挺灵活;

     

      整个人看上去亦相当狡猾,一双冷漠的眼睛不断打转,像在时时刻刻注意哪里或者谁身上有便宜可占似的。

     

      见王楠的反应,‘严老头’暗自得意地将其带至隐蔽的角落内,“我知道你是干运货的,”继续陈述起要挟内容,“你的车牌号,公司地址我皆知道!”那口音实在浓厚得令人难受,浓厚到王楠都听不出是哪里的口音;

     

        “若我向公安局检举,你猜他们会不会查卖货的地方,就是我旁边的那家回收店铺对吧?”   说罢‘严老头’神情中流露出的奸诈,充分证明他有相当的自信。

     

      “你到底有什么条件?”王楠极为气愤,可心里还是不由得发怵,一时间举棋不定,只以谨慎地方式应答;

     

      “咯~咯~很简单,付我5万元,”听其答复后‘严老头’更是有把握,他冷笑着表示自己占据上风,“我就假装什么都不知情。”

     

      “嗯,这……”王楠听到要求,暂时也无法拒绝,于是乎他只能努力抿住嘴唇,稍作退让地提议到,“5万元不是小数目,我需要时间考虑考虑。”

     

      “可以,不过我不想等太久,”而‘严老头’似也早作准备,脱口而出回复,“一星期后交易,若然你逃走或不付钱,我就去公安局指认,你马上会被通缉的。”

     

      谈判至此时勉强达成共识。

     

      王楠立即通知绑在一条绳上的李伟超,李伟超亦感到慌乱,他们花了两天时间才打听到,原来那把金钥匙来历并不简单,是那作假账的会计事务所总经理的毕业礼物,非常珍重,每天上班时都要检查,没锁书柜的原因也是认定其不值钱,不会有人打主意的。

     

      知道前因后果时李伟超埋怨自己愚蠢,而王楠更觉自己是白痴,竟然会戴着赃物到处跑,自己惹麻烦上身。

     

      为解决危机李伟超绞尽脑汁,最后不得已决定冒些风险,亲自去趟销赃的地方打探。

     

      他先去商店街里逛了一圈,又到王楠脱手货物的那家回收店,向老板问了几句话,类似手表等商品价格,隐含地提及关于‘严老头’的事情;得知那‘严老头’无儿无女,老伴逝世后至今都独生一人,没有负担牵连,也意味着他不会轻易放弃机会妥协。

     

      根据在道上的经历,李伟超能相当肯定此次麻烦真的不小,未曾想自己小心翼翼作案多年,如今疏忽大意竟被个糟老头威胁,以导致阴沟里翻船,真前功尽弃了。

     

      ‘要怎么办?即使交钱那老头以后一样会要挟我们的。’李伟超想到事态的复杂性,于是便先坐到邻近的小吃摊内叫了些点心吃;

     

      ‘但不给钱更是作死。’他决定慢慢盘算对策,自己口袋里肯定没那么多,而王楠才刚刚送完货,尾款也没这么快到帐,从哪里弄钱呢?

     

      同时李伟超的双眼也时不时盯着四周动静,当下的钥匙铺较为安宁,可才没过几分钟就有吵架声传来,果不其然那‘严老头’又与人起冲突,巧合的是对象就是他们脱手赃物的回收店铺老板。

     

      两人争吵良久,旁边围观人群越聚越多,个个都起哄却不见有人劝架;而观望着的李伟超更觉烦恼,突然间思绪一片混乱,想了不知多久才理清头绪,放下钱就匆忙回去了。

     

      隔天李伟超开始踩点,由于前几天的行窃已经惊动警方,外加时间过紧,原定目标难以下手;可眼前也未有多少选择余地,迫不得已下他必须得破例,转对普通商店下手!

     

      ‘该死,’他在心中反复咒骂,‘倒八辈子楣了,若是躲不过这一劫,他丫的我至今所作所为非但毫无意义,还会毁掉王楠的正常生活!’

     

      ‘希望老天保佑我的计划能成功。’随即他又立即祈求起来,彷佛是替刚才粗鲁的语言做忏悔。

     

      在寻觅了两三日后,李伟超终于确定一处小商品市场,就在那商店街的附近,根据观察,商场每天的现金货款会保存在财务室保险柜,直至第二天才会有银行接收,这是他最佳的下手时机。

     

      确定作案地点后,当晚他又在周边偷走一辆电瓶车,藏匿所住宾馆附近的桥下掩人耳目;之后回去等待,直到最后截止日期前24小时,他终于决定行动了。

     

      可李伟超并未直接去商场蹲点,他先化了妆,戴上胡子和假发,径直往‘老严钥匙’店里,故意趁伙计不在时,拿出一把保险箱钥匙,向‘严老头’声称要配10把备份的,然后借口暂时有事,隔天再来取,便就此离开。

     

      至当天深夜,李伟超和王楠潜入那小商品市场展开犯罪行动。

     

      他们避开监视与保全系统,混入财务室内,着手破解保险箱,虽比想象中略微困难,不过也算按计划完成;

     

      李伟超取走里面的现金,又撕下小半张银行交接单放入背包中,然后他未立即逃离,而是趴下身子,在办公室内匍匐着检查角落;

     

      他来回反复地挪动,仔细留意每个不引人注意的位置,伸手进去摸索半天,像是正寻找某样遗漏的东西似的;

     

      可是他非但两手空空未有所得,反而从自己口袋内取出件细薄之物,选定靠墙角的沙发内侧,悄悄地把它垫在下面。

     

      “搞定了~”接着李伟超小声地叫上王楠,两人在离开商场后,立即分头行动,李伟超连夜逃出本地城市,王楠则照计划,骑上电瓶车赶去‘老严钥匙’店铺。

     

      此刻商店街全都上板谢客,钥匙铺也早已打烊了,“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击声响,‘严老头’打开后门,迎面朝向王楠冷笑道,“呵~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他说话的腔调一直是皮笑肉不笑的。

     

      “好了,钱在这里,包括那把金钥匙,我全都给你,”王楠手里提着两袋信封凑到对方跟前,“就希望你也说道做到。”

     

      “别急,”那‘严老头’仍旧风轻云淡地表示,“我得先数数。”他伸手夺过那两袋信封,像是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仔细一张张清点。

     

      “咦?”忽然‘严老头’紧皱眉头,怒视着王楠问道,“怎么只有4万多块?”

     

      “没办法,我~我已经~尽力了,”说话时王楠语气扭捏不止,“这些是我能凑齐所有数目了。”脸上也不禁露出害怕的表情。

     

      ‘严老头’听后仔细打量起王楠,他腕上的手表和以及身后电瓶车非常吸引人,“讲定是5万元不能少,”他对钱是丝毫不肯退让,“但我这人通情达理。”

     

      于是乎‘严老头’愿意让王楠以物品抵债,拿走了他的手表与电瓶车。

     

      “呼……”解决完这麻烦后,王楠长叹一口气,放松神经后回到自己下榻的旅馆内,假装先前的事情从未发生,躺在小床上闷头酣睡。

     

      第二天早晨起,王楠照常上班开车送货,平静得丝毫看不出有任何波澜;至当天下午,警方突然到访,要求其去派出所接受调查。

     

      ‘来的比预料中快些。’王楠默默想着,很快就到了公安局,警方询问昨天以及会计事务所失窃时那晚他在哪里,他表示昨天在旅馆内休息,而上次则是在外地城市。

     

      虽然王楠没有办法证明昨晚去向,可是他有先前去外地的证据,包括加油的票据,登记的旅馆以及送货的客户作证;

     

      没等满24小时,他就被释放了,离开派出所前他瞧见‘严老头’正被戴上手铐押走。

     

      ‘太棒了!’王楠努力克制自己的兴奋,若不是还在警察视线范围,他真想疯狂大笑;‘李伟超的计划果然奏效。’他的脑海中重新浮现出两人谈论的计划。

     

      警方照他们所想,找到了李伟超悄悄塞在小商品市场财务室内的名片,那是商店街里某个店家的名片,追寻线索顺藤摸瓜前往调查;

     

      之后警察轻松注意到那辆失窃的电瓶车(据王楠打听‘严老头’都没把车藏起来),自然也在钥匙铺内查到了装钱的信封、金钥匙和手表——全都是失窃案的赃物,甚至信封中还夹着银行交接单的碎片,与财务室里用的一致,钱数也基本相同;

     

      而在‘严老头’的工作室内,又搜到正在打磨的保险箱钥匙,正和小商品市场的财务室保险箱匹配。

     

      于是在证据确凿下警方便以盗窃罪名将其扣押。

     

      当然‘严老头’立即指证了王楠,可惜无法再提供多少可信的证据,因为他供出的回收商店内根本没有任何赃物;

     

      肯定没有啦,李伟超先前去回收店铺时,就把王楠卖掉的货物又赎回来,店家也表示不清楚情况,因为他实在不愿意帮那讨人厌的‘严老头’而惹上麻烦。

     

      要求配保险箱钥匙的人肯定不会回来了,外加‘严老头’常年独身,根本没人能为其作不在场证明,因此警察将他所言顺理成章的认定是用以设计脱罪,随便胡乱咬人陷害。

     

      眼下王楠好想要打给李伟超,向他诉说计划的成功,两人开瓶XO好好庆祝一番;可是他不能,事实上他和李伟超要有较长段时间不能联系了。

     

      王楠清楚了解这次危机的起因,以及要如何纠正错误。

     

      ‘看来或许得换换收集爱好了,’他心中默默地提醒自己,回到老家后要赶紧把所有的收集品重新换地方藏匿起来,决不能再留下任何把柄给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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