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妖靈稿件大募集

Red, Yellow and Bla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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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加上刺透骨髓的寒冷,卻有一個人影彷彿無視這一切存在其中。

男孩緊閉雙眼沒有睡著,他只是在等待,反正也沒事好做。

    似乎過了很長一段時間……

 

      因為感覺到另一個人的氣息,他遲緩的睜開雙眼環視周遭。

  「嗯……?」

「我回來了!」

 

  隨著這個聲音開門探頭進來的是另一個男孩,他的弟弟--旭,正如的名字一樣,旭進來後,這片黑暗以他為中心漸漸變得溫暖,散發著光芒。「就是我喔~哥哥你可以出來了哦!」

 

  男孩揉揉眼,從木質的小衣櫃中徐徐爬出「總算換我出來了啊……你怎麼那麼晚回來?」

   

旭眨眼,「剛剛我同學揪我一起去吃點東西。」

 

  「喔……那群傢伙啊……我跟他們個性完全不合……我不喜歡他們,明明很想早點回家很困擾,卻用隱形的逼迫讓人無法拒絕。」他嘆氣。「社交果然好麻煩……」

    「雖然很想說你為什麼不往樂觀的方向思考,但我知道哥哥你就是這樣的人。」旭溫柔的微笑,「如果你覺得痛苦的話,就通通交給我吧,就像一直以來那樣。這是我的使命。」

 

  「……」

   

「?」

 

  「……喔啊啊啊,旭果然好可愛……」他摀住眼睛。

   

「什、什麼啦!」  

【你就是我的哥哥嗎?請多指教!】

    旭是在他六歲生日那天的時候誕生的,但那時旭就和他長得一模一樣了。活脫脫就是他的鏡像。完美的鏡像。

 

  那時候的他,周遭只有一片黑暗,一片寒冷。而突然出現的旭,就像是溺水之人拼盡全力所能抓住的一根繩索。

 

  簡單來說,就是希望。

 

  也許是因為他是一個很笨的孩子。

 

  老是搞不懂大人們,不,不只是大人--搞不懂所有人在想什麼。不會討好人,總是被誤會,總是傷害到人。

 

  【你好可怕……】

 

  這不是很正常嗎?我不正常嗎?

 

  【你就是這樣,真是個不討喜的小孩。】他的父母說。

   

這樣是指哪樣?該怎麼做?

   

【你說話有必要那麼刺耳嗎?為什麼就是不懂我的意思啊!】  

 

  因為我很笨啊……我知道的啊!

 

  可是明明……你們也不懂我啊……!!

 

  他在吶喊,可是沒有人聽見。

 

  隨著他學會用笑容裝飾,他周圍的人變多了,心裡的人變少了。他感覺很累,不想再繼續牽動嘴角,所以他戴上口罩。

 

  漸漸地,他厭倦與人們互動。

   

  又或者是因為他是一個很孤單的人。

   

他沒有和「父母」度過美好回憶的印象,有記憶以來,幾乎每三個月甚至更久才會見到「父母」一次面。

    「父母」這個名詞代表的是死了跟活著沒有區別的生物。

 

  「父母」的關愛就是餐桌上冰冷了幾張鈔票。

 

  至於「朋友」則是壓力的來源,這種關係只不過是演戲。

 

  因為。

    他是一個寂寞的人,想像著唾手可得的安全。  

   

所以當旭突然出現,流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接近他,他當場就哭了。

   

【我不是個聰明的孩子,請不要離開我】

    【只要你需要我,我就會在。】  

 

  他們每天一起玩,一起聊天。

 

  他的弟弟是唯一懂他的存在。

    他們長得一模一樣,而他們的個性天差地遠。

 

  旭樂觀、開朗、體貼又有勇氣,臉上時常帶著笑容;他陰沉、膽小又怕麻煩,讓人不想接近。

    【旭……】

 

  【怎麼了?】

 

  【我好討厭回去外面……跟那些人說話好痛苦……】

    【其實他們人也不壞啊。】

    【我和你又不一樣!】

 

  【啊啊,也是,不然我代替你去吧?】

    【……真的?】

    【如果哥哥無法承受的話,就全部交給我吧。“旭”是為了讓你不再寂寞才會誕生的。】

他無法說出人們想聽到的話語。

    但是旭可以討所有人喜愛。

 

  那讓旭暫時來代替他,他就不會再一個人了對吧?

    討人喜愛的旭去代替他,他只要待在不會影響任何人的櫃子裡透過窗戶和旭共享就好了。

    旭回來後,和他聊著在外面發生的趣事,一起笑的捧腹。

 

  他透過窗戶看見那些人聚集在旭的身邊,發現原來他們擁有不同的一面,看見旭成功改變了跟父母之間的關係。

 

  他不孤單了。  

 

  時間過得很快,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慢慢改變。

 

  首先他開始有時分不清誰是誰。

 

  「早安啊……旭……」見旭沒有回應,他歪了歪頭,發現旭也跟著歪頭,「啊咧?原來是鏡子啊……」

 

  再來是最近旭似乎很忙,總是很晚才會想起他的存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快回來啊……」

 

  今天也是。

    今天也是。

   

今天也是。

 

  今天也--

 

  然後到了他的生日,旭出現的六年後。

 

  「今天也是那麼晚回來,我叫你都不理……你忘記今天是“我”的生日嗎?」他不滿的嘟嘴。

 

  「沒忘啊。放學後跟朋友去唱歌慶祝了。對了,路上還順便帶了個東西回來。」從揹著的書包中拿出一個東西,他接過來,發現是一個木頭做的蛋糕玩具。好像扮家家酒似的。

 

  「鏘鏘!生日快樂!」

 

  「這是……」他呆呆地問,「生日禮物?」

 

  「嗯,因為晚一點就沒空了,要請哥哥再回去裡面待好。」旭手指向角落孤零零的櫃子,「今天爸爸媽媽會早回家,為“我”慶生喔!很難得對吧?雖然這段時間在我的努力下他們不像以前那樣子了,但還是很不可思議啊!」

 

  「什麼……慶生?」他怔住,「為什麼我沒聽說?」

 

  「因為哥你也不會有興趣吧,就通通交給我吧。」旭一如往常的微笑,「就像一直一直以來這樣。」

    跟以往一樣的承諾,為什麼旭應該是可愛的笑容變得有點狡猾……?

 

  「我也想跟爸爸媽媽一起--」他還沒講完,就被旭打斷。

    「這樣,不行,」他弟弟俯下身,在他耳邊說,

 

  「因為大家都比較喜歡我這樣的“你”啊。你只需要待在這個地方,透過窗戶看著我看到的景色就可以了,這是你自己說的,由我來代替你。」旭回眸一笑,「他們需要的是“樂觀、開朗、體貼

又有勇氣”的“我”。」

   

直到旭硬把他推回去,他都還愣著。

   

小小的身軀緊緊地挨上,世界又恢復了黑暗,蛋糕上昏黃的燈光根本不足以照亮整個空間。  

 

  旭是他創造出來的完美鏡像。

    太完美了。

    他透過窗戶看著旭帶著滿臉的笑容歌唱著。

 

  「真過份……」

    真正的“我”在這裡!

 

  這樣不對!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要奪取我的存在?不是說好要讓我不再寂寞嗎……!?

   

是因為我太笨,還是我太膽小?

 

  他無力地捶打著牆壁嘶吼,只有手掌的刺痛回應。

    「血……」

 

  他想伸手抹去,但血不停的冒出來,鮮血抹過的皮膚都變得模糊不清的透明。

 

  「咦?為什麼?」

 

  燈光透過他的手照在他的臉上。

 

  他要消失了嗎?

 

  “乾脆就這樣徹底消失不見吧   。是總歸要結束的”

    不知是誰的聲音宛如惡魔喃喃說著。

    「不能,還不能結束。」

    “為何?”

 

  「因為透過窗戶所看到的景色,我還沒有忘記。」

    “那就強迫自己吧,對著無謂的好奇心許願。”

 

  「許願……」

    「對了,只要殺掉旭……」

 

  他總算回過神,喚醒渾沌的意識,從腳邊趁著夜裡收拾好的玩具堆中找出特別格格不入一個。

 

  「這是我一年前用其他木頭自己削出來的啊,真棒呢。這把刀。」他坐在門口等待。

 

  「當初我是想用它來做什麼?雕刻嗎?算了,不管了。」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這應該是他等過最久的一次,似乎等到天地都顛倒了。

   

「我回來了~」旭笑嘻嘻地探頭,「哥哥你還在嗎?~」

 

  「還在唷。」他悄悄將刀刃藏在身上。

    是讓人抬不起頭的行為,現在他卻滿心期待。

    「吶吶,旭,我們來共舞好不好?」

   

「為什麼?」

    「就當作是慶祝,以及悼念。」他攤開手做邀請狀。

 

  「慶祝生日?好啊。」旭欣然牽住。「悼念什麼?」

 

  他帶著旭轉圈。

 

  「重要的回憶之類的。比如說你終於出現在我面前的那天、或是你跟我說的那句話。」

    「六年前的今天對吧!好久遠的感覺。」旭腳步突然停下,「你認為,我有做好我的本分嗎?幫哥哥承擔一切這件事。」

    「有哦,確實是有。唯一的問題在於你做的太好了。」

 

  彈指間他從衣服中掏出尖銳的刀刃,直直插入他弟弟的胸膛,沒入直深至柄。

 

  「咳……!」

 

  「旭你絕對是誤會了吧?悼念的部分有很多,慶祝的也不只一個。“我”真正想要慶祝的日子是

你的忌日呀。」

 

  「哥哥你……哈!真是……嘗試了一個狡猾的方式啊。」

 

  「為了讓那個日子不要到來,故意出點差錯罷了,總歸是要改變的呀。」他蹲下來疼惜的撫摸弟弟痛苦的臉,「不可能永遠保持著天真無邪的樣子啊。

   

「還有,“我”其實很謝謝你,雖然最後發生了一點點爭執,我們還是最好的兄弟對吧!“我”已經依賴你夠久了,接下來就由我帶著這些重要的回憶走吧。走吧?」

「你不難過嗎?」明明正逐漸崩壞與解脫,卻仍然微笑著,真不愧是旭。

「怎麼可能,」鮮紅的血漫延到他的腳上,彷彿在嘲諷他纏上更多的罪孽。「旭?」沒有回答。

 

    啊啊,臉頰變冰冷了,死了啊。但是死掉的旭果然還是比自己可愛很多啊。

「不過既然你問了我就分享一下吧。

「跟你說,殺死自己的感覺可不好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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