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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肥

施肥

「好久不見啊,這是我給你帶的小禮物!」  

他看著老友手忙腳亂地從一個大塑膠袋子裡搬出一個小盆栽,盆栽裡種著一顆綠油油的植物,他讀書不多,看不出植物的名字,對這盆栽也是興趣缺缺,但看在老友的面子上,還是表示感謝的笑了笑,給老友遞上一支煙,順便把在旁邊爬來爬去他兩歲的兒子推開。  

「跟你說啊,這叫常春藤,很好養的,你就有空施點肥、澆澆水,就特會長的,下次我再給你帶個大一點的盆子來,你看他大了,就換。」老友滔滔不絕地給他介紹盆栽,說他多好養,給他講了一堆園藝知識。  

「你跑去做園藝師了嗎?」  

「誒嘿嘿,對啊,有人給我介紹的,不然我們這種人出來之後哪找得到好工作。」老友樂滋滋地抽着煙,心情很好。  

「是啊,都不容易。」  

「你要是有什麼困難,記得跟我說啊,能幫的我盡量,千萬不要走老路了。」老友擠眉弄眼的說:「可別把自己又弄回牢裡了。」  

他笑了笑沒搭腔,一張臉隱藏在煙霧後,叫人看不清表情。

女朋友傳來訊息說要回老家去了,留了一桌飯菜給他和他們兒子,他沒多看幾眼,心裡明白女朋友不會回來了。  

從他進監獄時,女友就有出軌的跡象,無奈還懷著他的孩子,又沒錢墮胎,勉勉強強的就把小孩生了,可實際上兩人都沒有做好照顧孩子的準備,那只是兩人盲目感情下的產物,熱戀過了之後,孩子就成了沒人要的爛果實。  

然而被女友搶佔了丟包的先機。  

此時,耳邊響起了孩子哭鬧的聲音,他走過去一看,發現孩子餓了,勾不著桌邊的小粥,便抓著桌布想爬上去,可惜小粥只是順著桌布滑下餐桌,灑了孩子一身、孩子額頭也被碗砸出一個小窟窿。  

「笨手笨腳。」他漠然地評價到,他無視地上大哭的孩子,伸手從桌上成了一碗飯夾了幾樣菜,關上了房門。身為孩子的父親,他只希望孩子可以趕快消停,否則晚上又要吵得沒完沒了。  

幾天後,他終於想起了那株植物,那個自從老友回家後就被自己擱在窗邊的綠色植物,那天本來還綠油油的很健康,今天一看卻是有些枯萎,他連忙用鋼杯裝了些水來澆花。  

是不是需要施肥啊?他看著從花盆底下漏出來的水,帶著土色沿著窗台滴落在下面人家的雨棚上心想:不知道肉類食物的廚餘,這種植物接不接受。  

要是不接受也不行,他可沒錢買那貴得要命的園藝行肥料。  

於是他晚上買了些雞肉燒烤。把骨頭磨碎了倒在盆栽裡、翻攪了一下土壤,希望這樣可以加快吸收。  

隔天對街的老闆請他吃牛肉湯,老闆人大方在湯裡加了很多肉,連他這樣的大男人都有點吃不完。於是他把肉同樣剁碎了,埋到盆栽深處,避免有異味跑出來。

第三天他出門找工作,回家的時候去吃了路邊攤,包了一些豬肝豬心海帶什麼的小菜回家當宵夜,不小心看電視看到睡著,早上已經都臭掉了。他便照舊埋進了盆栽裡。

連續了幾天,植物長得越來越好,他看得很滿意,心說之後可能要換大的盆子,不知道一個要多少錢。

「哎喲,看不出來啊,你挺會照顧的啊!」老友看見鬱鬱蔥蔥的常春藤後嘖嘖稱奇道:「我記得你在牢裡,種個高麗菜都可以被你養的要死不活,行啊,原來是不喜歡高麗菜是吧!」  

他往後背椅子上一靠,翹起了二郎腿低地笑說:「讓你看看哥們厲害的一面啊,呵呵。」

「誒對了,你兒子呢,我這次還帶了些玩具給他,免得他老吵人,連我都受不了……」

「我女友前幾天來把人帶回家了。」

「啊、喔,那帶走就帶走唄,小孩不在也好,不用費心照顧。」

「我也覺得。」他伸手搓了搓常春藤的葉子,順手將一塊沒有徹底磨碎的骨頭塞進土裡說:「我想幫它換個大盆子,你那邊有現成的嗎?」

「行啊,明天就給你帶來。」

他轉頭看著常春藤、背著老友,嘴角露出一個終於壓也壓不住的詭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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