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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

是程宇,絕對是程宇,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心上一般癢。

…...程宇跟過來做什麼?難道看他笑話看得還不夠多嗎?

陳子悅越想越委屈,失望、羞恥、難堪等等的情緒在少年人的胸腔中醞釀洶湧,腳步頓了頓後沒有停下,他不知道程宇怎麼了,更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接著拉開的步伐愈發得大,一雙腿邁的越來越快,耳畔呼嘯的微風刮疼了臉。

此時陳子悅只想甩開程宇,好不容易平穩下的心情在這一刻輕易地就被打亂。三步併作兩步,他倒想看看程宇倒底想羞辱他到什麼時候。刻意繞了幾拐,試圖把身後的人落在後頭。原本只要十幾分鐘的路程硬生生被拉成了半個多小時。

最終,還是到了家門口。忍無可忍的陳子悅,莫名的委屈湧上心頭,染紅了眼。他握著樓下大門的握把,他知道的,他知道程宇此刻正在後頭的小巷口等著他進門。此刻他多少也有了些茫然,程宇到底在想什麼?難道......他是真的喜歡他?這個想發一出現就被他自己否決得體無完膚,程宇怎麼可能真喜歡他?怎麼可能,真喜歡上他這種人。

陳子悅緊握著冰冷的金屬門把,用力得指尖發白,憋了半天,內心的委屈怨懟越積越深,深吸了幾口氣,終於還是咽不下,飽含著哭腔絕望地問:

「程宇......你到底還要跟我到什麼時候?」陳子悅澀聲道,幾乎是吼出來的,雙目赤紅,但就是不肯轉過去面對程宇,「看我笑話,你就這樣開心嗎?」

他何曾敢這樣對程宇說話了?對平常光看到都會緊張的人。

良久,久到他以為程宇是不是不打算出現了,正準備回頭卻人他究竟還在不在時,一轉身,卻驀地當面撞進一個堅實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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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其實跟了陳子悅很久了,從他一跑出去後沒多久。

匆忙拒絕後的高中生倉皇地奪門而出,一開始著實是把程宇嚇得愣在原地,但俄而便也急慌慌地跟了出去。幸好他沒跑多遠,一下子就被找到了,但程宇沒有馬上接近他,而是遠遠地看著。他不明白為什麼陳子悅的反應這麼大。明明陳子悅是喜歡他的,多麼明顯,幾乎是每一次四目相接時,只要對他輕輕一笑,他就會羞赧地低下頭迴避視線,而當程宇挪開眼時,陳子悅又會偷偷摸摸地瞧他,即使只是用餘光也能感受到那份傾側熾熱的感情。

只是在路過時順手幫了他一把,就像隻找到主人的小狗狗一般向著他熱情又靦腆地搖尾。這讓程宇不禁多留意了陳子悅幾眼。

這個男生,好像沒有那些人說的那麼糟。

程宇在班上的定位一直都有些特別,不是領頭人物,不會給班上謀略劃策,當過班長,但不是一直,更多的時候只是默默地待在座位上,不經常出風頭,或者是說。跟大家都好,就是那種,發生了趣事也不會第一個跟他說的人,但群體的事又少不了他。

17歲,對於一個人來說,還是個尚未受到社會大染缸浸淫洗禮的年紀,通常這時的男人,或者說男孩,都多多少少有些衝腦的熱血,對自己的社交興趣灌注難以想像的滾燙。

但程宇不是那樣的人,他從一開始就像是褪去顏色的琉璃一般,像是個沉寂多時而黯淡的夜明珠,溫溫吞吞地吐露色彩。講話是極慢的,而眼神更慢,在話快說完時,微褐的眼珠才會以一種特殊的速度轉向對方,眼波流淌間的情感帶有些許隱秘的性感,但總會在下一秒的眼睫垂斂後,只剩下靜謐的氣質。在讀書時他是全然的投注心力,拖沓的語氣總在不經意間把人說服,略沉的嗓音彷若時刻摩擦對方敏感耳畔,是個天生的遊說者。做事也是十足認真,在面對攸關感興趣的事時更是,是不可馬虎的。

面上肅穆,極薄的唇經常規矩地抿著,透著淺而易見的生人勿近。平時的程宇,不僅僅是單純的禁慾能形容的,而是更為嚴謹、肅然地把多餘的情緒斂起。明明年紀輕輕,卻十分早熟,自小都是這樣規規矩矩,多少讓人有些害怕。

這也是為什麼程宇總讓陳子悅有一種極為強烈的距離感的原因,甚至在他向他表白時會嚇成這樣。程宇現在才猛然想通。一瞬間心疼不已,看著縮在滴上哭成一團的陳子悅,一時之間竟有些望而卻步,畢竟是自己把人搞成這樣的。有的時候就是會突然想通某件事情,某件想通時一股極細小的電流從心底生生竄起而後繞過頸脖再從耳孔穿出的事,光是想通了就會覺得思考上升了一個維度,心臟猛地緊縮,好像嘗了禁果的夏娃,變聰明了,罪惡滔天的。

原本只要追上去開口就能遏止惡化的事,卻因為自責感而停頓了腳步,遠遠地瞧著他近也不是退也不是,傻愣愣的,平時的威風神武的模樣此刻都不知去哪了。

其實也不確定究竟是在何時喜歡上他的,只是漸漸的,就越來越看不慣他被欺負。一開始也只是在經過的時候會幫著制止一下,到了後來就直接找上那個欺負他欺負得最狠的那個人那兒去了。

「程宇,不是我說,你管那娘炮做什麼?」

原本泰然論事的程宇一下子愣住了,好像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一樣。對啊,他怎麼突然如此積極的去做這件事,原本不僅僅是袖手旁觀而已嗎?雖然不屑於去霸凌他人,但他一直都不是那種會自以為是地去干涉的人。怎麼突然就對陳子悅這麼上心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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