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諮詢與晚餐

「...」

此時此刻,房間內沒有人說話。

我的視線掃向各種花器擺飾,心中盤算著該說些什麼,卻從來沒有如此不知所措,因為沒有音樂,讓沉默的氣息好似沒有盡頭。

房間裡有三個人,我們倆夫妻分別坐在三人座沙發的兩側,林小姐坐在我們對面的單人座,她翻著前三次諮詢的資料夾,離我們坐下後,可能過去了三分鐘,還是沒有人說話,房間內只有翻弄紙張的聲音。

林小姐是我們的婚姻諮詢協調,當她翻完紙張後,換了隻翹著腳的腿,

首先開了口:「李小姐這次妳先說吧。」並把手上的資料夾闔上,將目光轉向了我老婆,好似期待她會說些什麼打破僵局,但我老婆並不擅長表達自己內心的感受,於是我想要搶在她前面說些話。

「這陣子我覺得...」她先開了口,我沒來得及。

可能我們婚姻真的出現問題,每次她想說出自己的感覺時,我總感覺忐忑不安,深怕哪裡做得不好,或是說錯話引起她的不滿。

林小姐把目光從我老婆身上移到我這邊說:「你覺得呢?」,試著用眼神讓我接著說,我深吸一口氣,下意識地右手用食指指腹摩擦著大拇指的指甲,眼皮緩慢地眨了兩下。

「他根本沒有在聽我說話」我老婆試圖保持理性地說,並把頭擺向了另一邊。

「我有,手機不是已經給妳看過了嗎,而且還打了電話,根本沒什麼」我絲毫不覺得自己流露出無奈的語氣,只是想把事實說清楚,證明這件事完全不值得一談。

「真的沒有什麼?任何事都可以說」林小姐輕挑地說道,好似想替李小姐從我口中套出話來,感覺得出來我老婆有仔細在聽。

我又深吸了一口氣。

「我當面跟她說過,叫她不要傳那種訊息,我的口氣絕對不會讓她誤會。」之後再一次說出那天解釋給老婆的理由,因為每次解釋都是同一種結局,我很想順著她的話,改變我的說詞,直接道歉來結束這場爭執,但直覺讓我不要這麼做,這麼做的下場一定會更難收拾。

「那張先生,你最近如何?」林小姐想要把開始說話的氛圍先繼續延續下去,開出了新話題,將球丟給了我,同時把桌上的白開水都倒滿,「工作還順利嗎?」

「最近訂單變少,公司營收的數字很難看」我跟著林小姐給出的節奏說。

「老闆與老闆娘都在想辦法,我也有提出一些想法,但總覺得不在其位不謀其職,如果他們有用就用,不用就不用。」內心深處也是想嘗試看看自己思考的對策有用沒用,或許是時機未到,老闆很欣賞我這麼做,但老闆娘不喜歡,所以遲遲都沒有進一步發展。

時間過得很慢,但房間內對話並沒有隨著時間變得更頻繁,林小姐是一個協調專家,對我們也算熟識,在第四次的諮詢中,我們倆夫妻確實在對話中,比之前多了些情感層面的詞語,「喜歡」、「不喜歡」、「討厭」、「覺得麻煩」、「不自在」...等等。

回到車上,這次換她開車,

「晚上要不要吃餐廳?」我坐在副駕扣著安全帶邊問。

她今天梳高馬尾,穿窄版的灰條紋襯衫與牛仔褲,她知道我喜歡她這樣穿。她用手機連上車裡的藍芽,選著歌。

我的視線停在她的側臉,等她的回應,不由得掃描了一下。

這張臉比從前年輕的模樣多了一些幹練,而且她喜歡我。

我喜歡隨著時間一起變化的我們,這也是我對她求婚的稿子大綱。

她放下手機說:「上次那間麵店好雷,我們邊走邊看吧。」推動換檔桿開出了停車場。

事實上她才剛考到駕照不久,我拿出手機找今晚要吃的餐廳,試著散發出我很放心的感覺,想要緩解她的不安,

心中想,要吃這附近的,還是家裡附近的,「妳要吃飯還是麵?」我盡可能地想少問問題,怕她被影響,但有時候自己想,覺得永遠找不到正確答案。

「海鮮好不好?」直到停下路口紅燈,她才回應我剛剛的問題。

最近經濟不好,各店家都在爭相特價,尤其是上班族的午間特餐,我在想應該可以用二號帳戶,吃一頓好的,洗洗掉從林小姐那邊離開的氛圍。

「我公司附近好像有吃海鮮的。」我邊看著手機,邊用手指向右轉讓她往我公司方向開去,

從前這件事情能我們倆開心一整個上班時間,現在一起吃好像變成了不得不的感覺,但我沒有不喜歡,只是考慮的因素更多了。

又一個紅燈,「去了四次,妳覺得怎樣?」我忍不住問了,

前幾次都沒有問過她這個問題,她沒有看我,還是直視著前方,她的眼睛連眨了好幾下,

我抿了抿嘴往車窗外看去,因為快到餐廳,所以想假裝自己找車位,來掩蓋我的忐忑。

「好多了。」她在綠燈的時候說,「有別人在場,比較能理性的講。」

我考慮著,想找個最近能一起做的事,這是林小姐的建議,

我說:「下個月妳爸生日,我們一起去買禮物吧。」

她馬上接了話「我想幫他買件新外套。」想必她早就想好要買什麼了,我馬上接著說:「要不買套情侶裝吧,也給媽買一件外套或衣服,一套搞笑的,一套正常的。」

她笑出了氣音,但應該不是被我幽默到的,而是想像她爸媽收到禮物的景象,

「我爸才不會穿那種衣服,你這邊先下吧。」她靠在路邊放了我下車,她去停車,我先去確認位子跟菜單。

我先檢查了皮夾確定信用卡有帶,還有兩張千鈔跟四張百鈔,過了馬路進了店,

「您好,請問幾位?」男店員頭都沒有抬起來,但他的語氣很友善,不至於不禮貌。

「兩位,現在有沒有位子?」我簡單掃過環境,空氣中瀰漫的是香氣而不是食物混雜的味道,這一家我沒有來吃過,有點擔心會不會也很雷。

店員沒過五秒就回應地說:「有喔,請問有來過嗎?裡面請。」

「沒」...「有。」我不是故意拉長兩個字地說,眉頭因為無奈而皺起來,

跟著店員走嘆了口氣,店員讓我們坐在靠近出餐口的兩人桌,

跟店員點頭示意並拿了他遞出的菜單,目光就轉向了周蔻,

她朝我揮了手。「學長你怎麼在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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