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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校草?

03/   校草?

六月的晴空澄澈如鏡,炎熱的天氣讓學生們似乎都變得懶洋洋的,手上抄著筆記,心思卻隨著那迴響在偌大校園中的蟬鳴不知道飄去哪兒了。

終於,解藥似的下課鐘聲響起,學生們才像是復活了一般,紛紛伸個懶腰,三五成群的往福利社走去。

老師像是早就習慣了沒人會等他喊下課才有所舉動,只推推眼鏡隨便吩咐個學生把考卷作業發回。

正準備出教室的女學生們被點到,眼神閃過一絲不耐,不情不願地接下考卷,但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往角落的座位走去。

「欸,楚然~幫我們發一下考卷好不好?我們要去福利社。」女學生後面跟著兩個跟班,三人將坐在自己位置上看小說的莫楚然圍成一圈。

又來了。

莫楚然在心中嘆氣,他們學校所謂的「校花」楊詩,總是這樣理所當然的使喚班上同學。

不善拒絕、又總是對大家都一副好人樣的莫楚然,自然被她們視為使喚對象的首選。

「快點啦~不然我們詩詩等一下想吃的紅豆冰被買完就算妳的帳喔!」見她沒有馬上答應,楊詩身後的跟班馬上發話了。

莫楚然應了聲,闔上看到正精彩的小說,伸手接過考卷。

楊詩臉上揚起一抹得意的笑。

「喂,莫楚然。」

熟悉的娃娃音驀地響起,莫楚然轉頭一看,果然是蘇靜夏。她總是有事沒事就在下課時來他們班,敲敲她座位旁的窗戶。

「小夏。」莫楚然微笑,「妳怎麼來了?」

蘇靜夏不著痕跡地瞥了楊詩一眼,「我想吃福利社的紅豆冰,陪我去買吧。」

「哦,好啊,但我要先發考卷⋯⋯」

「發你妹,考卷重要還是本姑奶奶重要?」

蘇靜夏手撐窗台,一個俐落就翻了進來,落在莫楚然座位旁邊,在眾人還來不及反應時,她就搶過莫楚然手裡那堆厚厚的考卷,一股腦的塞回楊詩的手裡,那力道讓楊詩不由得後退了幾步,剛好就踩在她兩個跟班腳上,痛得她們哇哇叫。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爹媽沒給你生手腳啊?」

招牌的彎月笑眼,講出來的話卻沒在客氣的。

「妳說什麼!」楊詩堂堂一個校花,哪裡被這麼對待過,一下子好看精緻的小臉都氣歪了,「妳這個女流氓,幾班的啊?竟然推我!」

「誰推妳了?我只是把妳的工作還給妳。」蘇靜夏故意幼稚的朝她們做了個鬼臉,拉起莫楚然就走。

「妳先動手我們都看到了!」身後的跟班氣呼呼的指著她,「小心我找虞書凡告狀,說妳欺負楊詩!」

「虞書凡?」蘇靜夏噗哧一笑,「我看妳不是想告狀,只是想借機靠近我們『校草』吧?」

楊詩本來聽到虞書凡的名字,神色有些許緩和,但聽到蘇靜夏後面那句話,也不由得轉身瞪了那個小跟班一眼。

「我⋯⋯我才不是!妳少在那邊挑撥離間!」小跟班被楊詩一瞪,頓時心虛的紅了臉,只好趕快再指著蘇靜夏鼻子罵,「誰都知道虞書凡喜歡楊詩,妳欺負楊詩,他會修理妳的!」

「哈,無聊。」蘇靜夏翻了個白眼,作勢挖挖耳朵道:「羊屎羊屎的,叫的我耳屎都要跑出來了。」

「好了啦小夏,我們快去吧,再不去紅豆冰都要賣光了。」莫楚然起身,無奈的握住蘇靜夏的手,快步離開這戰火現場,以免等等真的打起來。

這幾個月的相處,她知道,蘇靜夏這火爆性子可沒有消停的一天,一個不順眼估計把人家校花壓在地上打的可能性都有。

「妳、妳叫誰羊屎!!!!」楊詩一聽簡直氣炸了,對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氣急敗壞。

蘇靜夏沒回頭,但只聽到一句悠悠的娃娃音傳來:「誰回答誰就是囉!咩~」

楊詩氣得差點站不住腳,好在兩個小跟班急忙扶著她纖細的手臂,「詩詩,別跟她計較,她就是個沒教養的傢伙。」

「她到底是誰啊!」楊詩把手中的考卷都捏皺了,「最近怎麼總來我們班閒晃!」

「妳們不知道啊?」另一個跟班開口,「她是樓上13班的,流氓中的流氓,蘇靜夏。」

「蘇靜夏?」這個名字楊詩當然聽過,應該說全校除了校草校花之外,最大名鼎鼎的人就是蘇靜夏了,那是個連老師、主任都頭痛的角色,只是沒想到,竟然長得那麼一副騙人的娃娃臉,跟她們想像中的女流氓根本不一樣!

楊詩咬牙切齒,雖然她是校花,但真要說她也不敢自己槓上一個「女流氓」,只好恨恨的踹了下莫楚然的椅子,把考卷塞給兩個跟班,「煩死了,妳們一個去發,一個去幫我買冰啦!」

兩個跟班看著她氣呼呼離開的樣子,頗為無奈的嘆了口氣,只好認命完成「校花」交代的任務了。

另一邊,福利社外,兩個女孩各買了一杯果汁,倚在矮牆邊插下了吸管,冰涼香甜的果汁入喉,總算解了一點暑氣。

「妳說,妳明明也不吃冰,幹嘛說要來買冰啊?」莫楚然看著喝著柳橙汁喝的歡快的蘇靜夏,默默地吸了口手上的蘋果汁。

「氣氣她們唄。」蘇靜夏不以為意,她屌兒啷噹的叼著吸管,「倒是妳,怪不得怎麼我每次去妳們班,妳不是在收功課就是在發作業,就那塊羊屎使喚妳的啊?」

聽到羊屎這個稱呼,莫楚然忍俊不禁笑了出來,「楊詩性格就那樣,反正我下課也沒事,就幫幫她們也沒差。」

「沒差個頭,我可看到妳桌上那本沒看完的小說了,下次直接拒絕。」

蘇靜夏的語氣不容置疑。

莫楚然低笑,「沒關係啦,都是同學。」

「她們可沒把妳當同學!」蘇靜夏在莫楚然的額頭上彈了下,「以後下課妳都有事,沒時間幫她們做牛做馬,知道沒?」

莫楚然吃痛的摀著泛紅的額頭,眼神帶點委屈,「我能有什麼事啊?」

「陪我去禍害蒼生啊。」

「噗哧。」

兩人不約而同的笑了出來,陽光灑在她們身上,屬於少女的青春在她們的笑顏裡展露無遺。

莫楚然覺得很奇妙,從前對她來說,「笑」這件事不過就是裝裝樣子,但這幾個月以來,有了蘇靜夏的陪伴,她總是能這樣被蘇靜夏幾句話就逗得露出真心的笑容。

「不過,妳剛剛這樣氣楊詩,以後我可能要被她霸凌了。」莫楚然轉過身,手撐著矮牆托著腮,故作煩惱。

「怕啥?」蘇靜夏勾住她的肩膀,「有我罩妳呢。」

彷彿早就料到她會講這句話,莫楚然假裝委屈,「萬一她們真跑去跟那什麼虞書凡告狀呢?我可不想被校草學長欺負。」

蘇靜夏冷笑一聲,「這妳就更別擔心了,虞書凡那小⋯⋯」

話還沒完,蘇靜夏目光瞥到朝著福利社走來的兩人,嘴角揚起一抹壞笑,拉著莫楚然就跑進了福利社。

「阿姨,紅豆冰還剩幾個?」蘇靜夏笑瞇瞇的問。

「就剩這些啦!十二支,夏天就是這紅豆冰賣最好了。」福利社阿姨親切的笑著指著冰櫃裡的紅豆冰,抹了抹額間的汗。

「那我全要了。」

「蛤?」莫楚然傻眼,「小夏,妳買這麼多冰幹嘛?」

「我開心。」蘇靜夏付了錢,拿了個小袋子把所有冰都裝進裏頭。

正當莫楚然不明所以時,突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在後頭響起,「阿姨,我們要三隻紅豆冰。」

莫楚然回頭,果真是楊詩身邊那兩個小跟班!

「哎唷,不好意思,紅豆冰剛剛都被這位同學買完啦!明天提早來啊!」

「又是妳!」小跟班看著蘇靜夏,頓時就來氣,「妳根本是故意的吧!」

「是又怎樣?」

「妳一個人買這麼多,吃不死妳!」小跟班氣得跺腳。

「我就是全丟進垃圾桶也不關妳事。」蘇靜夏笑得像隻小狐狸,「這樣,給我雙倍的錢,我勉強賣妳,免得妳們回去被那羊屎暴打一頓。」

蘇靜夏一臉「我很善良,我很純良」的樣子,讓莫楚然在旁邊憋笑憋得不行。

兩個小跟班氣到說不出話,正要開口時,突然視線落在蘇靜夏身後,微愣了一下,兩人就爭先恐後的略過蘇靜夏,往那方向小跑步而去。

莫楚然隨著她們步伐看過去,只見一群三年級的男生往福利社走來,其中有一名男子特別吸引眾人目光,甚至可以說是鶴立雞群的存在了。

那人身材修長,肩膀寬闊,邁著長腿,彷彿雕塑般的比例一下子就把旁邊那些五五身的男學生比了下去。更何況,他還有張精緻帥氣的臉龐,深邃如潭的雙眼彷彿自帶著一種孤冷的距離感,一群男生似乎是剛打完球,讓他原本白淨的臉染著一絲絲紅暈,看起來沒有那麼冷漠了。

「虞學長!剛打完球嗎?」

「學長~你要喝什麼?讓我們請你吧!」

突然被兩個學妹擋著,一群男生停下腳步,那男子冷冷的瞥了她們一眼,「妳誰?」

那人冷漠直接的回應,讓兩個小跟班頓時愣住,一臉尷尬,「我、我是梁娟,她是唐承惠啊!我們都是詩詩的好朋友,我們跟學長⋯⋯見過幾次的。」

「哎唷,學妹,每天在我們書凡面前轉的女生有多少,他怎麼可能全部記得啊?」身後那些男學生像是習慣了這樣的情況,一臉嘲笑的調侃道。

「欸?不過,妳們說的那個詩詩⋯⋯」另一個男同學插了話,「難道是二年級那個校花楊詩啊?」

「對!就是楊詩!」聽到有學長講出楊師的名字,兩個小跟班立馬像打了雞血似的復活,再度厚臉皮的對著那高冷的學長說道:「虞學長,你不記得我們沒關係,但今天楊詩被個女流氓欺負了,就在那!」

順著梁娟手指的方向,虞書凡的視線看了過去,直直落在蘇靜夏和莫楚然身上。

完了!

莫楚然莫名的有些緊張,她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傳說中的校草,畢竟三年級的教室都在另外一棟,而且有自己的福利社,鮮少出現在一二年級這裏。

萬一真的因為楊詩⋯⋯等等跟蘇靜夏起爭執怎麼辦啊?

再怎麼說,蘇靜夏一個人也不可能打得過一群男的呀!

莫楚然正低頭思索著她該不該打給在學校附近兼職的向堯求救,渾然沒注意到那個她擔心會被一群學長圍毆的蘇靜夏,正彎著眼,笑著對上虞書凡的視線。

「唷,小凡子,好久不見,混出德性了啊,都成校草了。」

完了完了,蘇靜夏果然又開始嗆聲⋯⋯等等,這語氣,這話,莫楚然猛然抬起頭,狐疑的看著她,「你們⋯⋯認識?」

「何止認識!」蘇靜夏笑著走向虞書凡,一向高冷淡漠的虞書凡看著她走近,總是波瀾不驚的眼神裡竟然出現了一絲絲⋯⋯尷尬?

「來,這袋冰給你們,打球打累了吧?校草大人。」

虞書凡嘆了口氣,高冷的形象慢慢崩塌,他無奈的接過那袋冰,「別鬧了,小夏。」

小⋯⋯小夏?

聽到這稱呼,不只是梁娟和唐承惠像見鬼似的傻了眼,莫楚然也一臉搞不清楚狀況。她可沒聽蘇靜夏說過她連校草都認識啊!

而且⋯⋯這校草好像還對蘇靜夏有點忌憚。

果然是蘇靜夏,真是彪悍。莫楚然在心裡默默地評價。

「怎麼?交女朋友啦?就那個什麼羊屎的?」蘇靜夏一個小跳高,勾住了他的脖子,動作親暱的彷彿兩人早已認識許久。

「是楊詩啦!」梁娟在旁邊糾正。

「不認識。」虞書凡沒有拒絕她的舉動,特別老實的回答。

「噗——」聽到這句話,再加上那兩個小跟班傻眼的表情,莫楚然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

蘇靜夏朝她招了招手,莫楚然下意識的朝她走去。

只見蘇靜夏粗魯的把手放在全校女生心目中「高冷男神」的下巴上,用力一捏,強迫他轉頭看向莫楚然。

「聽好了,這是莫楚然,我好朋友,以後警告你那些迷妹別找她麻煩,知道沒?」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還若有似無的飄向梁娟和唐承惠。

「好啦,鬆手。」虞書凡掙脫出她的「肘夾」,這才正眼看向了莫楚然。

眼前這女孩跟蘇靜夏身材相仿,修長纖細,白白淨淨的臉龐和清秀文雅的五官讓人看了心曠神怡,而且有種說不出的氣質。一陣微風吹來,她順手將吹亂的髮絲勾到耳後,朝他微微一笑。

不知怎的,虞書凡的呼吸一窒。

眼前少女的臉,跟他回憶中一張笑顏,似乎慢慢重疊在一起⋯⋯

蘇靜夏眼神流轉,拍了拍他的肩膀,「還好那羊屎不是你女朋友,不然我戳瞎你這狗眼。瞧瞧,要找女朋友,就要找我們楚楚這種大家閨秀,懂?」

莫楚然臉頰一紅,把蘇靜夏扯了回來,「別亂說話啦!」

蘇靜夏一臉不以為意,「我說的是實話。」

上課鐘響,打斷了這一場小小的鬧劇。

「上課了,走了啦。」莫楚然只覺得有夠尷尬,想趕快拉著蘇靜夏回教室。

「急什麼——」蘇靜夏被她拉著走,還不忘回頭對著虞書凡說,「喂!你手上那袋冰不是請客啊,記得還錢——」

莫楚然無言⋯⋯

原本以為這只是她跟在蘇靜夏身邊會發生的「常態意外」,然而,卻沒想到有些意外,有時候也是冥冥之中注定。

虞書凡看著她們兩人的背影,眼神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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