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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女主角的崩壞人設

從小到大,不知是角色背景設計還是自身能力值的問題,我的戀愛之路似乎比常人更荒誕走板。

上幼兒園的時候,隔壁鄰居兼同班同學小妍,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就如雙生兒一般,幾乎無時無刻不黏在一起,每天手牽手結伴上下課,抱在一塊玩樂也毫無忌諱。除了家人以外,她是我心目中最親近的人。

某天下課回家的路上,我抓着小妍的手問道:「小妍,我們長大之後結婚好不好?」

「蛤?」她睜大雙瞳,驚訝和疑惑溢於言表,「可是我們都是女生欸!」

「兩個女生也能結婚啊!就像我的蓁馬麻和璇馬麻一樣。」我直勾勾的望着她,一臉認真。

我有兩個媽媽,她們都是女人,同時也是彼此相愛的妻子。而我雖非她們的親生骨肉,卻被視如己出。我從不認為這樣的我跟別人的家庭有甚麼不一樣。

「有兩個媽媽很奇怪欸!女生都是跟喜歡的男生結婚,然後變成媽媽跟爸爸。」小妍歪了歪頭,皺起雙眉道。

那時的我,還不懂小妍口中的「喜歡」為何意,但她的話卻傷到我了。她一語讓我發現自己的與眾不同,不只是家庭環境,還有對感情的一點點認知。

也許,我的感情路就是從這刻開始走歪的吧。

上了國小之後,我嫌長髮太麻煩,不好打理,因此一直留著清湯掛麵的短髮。直至升上六年級後的某天,我無意中聽見同班女孩和隔壁班男生的談話內容。

「欸,你說我把頭髮剪短好不好?」女孩長髮大眼的,算是個氣質美女。

「為什麼要剪短?」男生不解。

「就覺得很不方便啊!而且短髮比較可愛是不是?」女孩抿嘴抱怨,語氣裏有幾分嬌嗔。

「我覺得長髮比較好看。」男生順了順她的一頭黑絲,語氣認真。

回到教室,我一時心血來潮,順手抓過同桌林彥晟,沒頭沒腦的問道:「你覺得長髮好看嗎?」

「我一個大男人留什麼長髮?」他瞪我一眼,以一種「妳是白痴嗎?」的眼神看我。

我翻了個白眼,「不是啦,我是問你覺得我留長髮會好看嗎?」

「應該會吧,這樣妳看起來沒那麼像男人婆。」他一臉壞笑,換來我的一陣毒打。

但正因為他這句話,讓我有了留長髮的打算。  

幾個月後,寒假結束的首天,我第一次束着馬尾入校。

「沈若曦,妳......妳留長髮了?」林彥晟看着我僅僅及肩的馬尾,臉上止不住訝異。

「嗯,對啊。」我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不是你說我長髮比較好看的嗎?」

他依舊怔怔的看着我,眼神裏有說不上來的怪異,一閃即逝,但當時的我並未放在心上。

留長髮的另一個好處是,我暗戀許久的同班男生趙博皓也誇我漂亮了。

我跟趙博皓相識三年,班上男生除了林彥晟以外,就屬他跟我交情最好。我們不時晚上打電話聊天,也會主動找對方談心。當他摸着我的髮尾說很可愛的時候,我感覺整個人飄飄然的。

然而,那似乎是他最後一次向我示好了。之後的好幾個月,他主動找我聊天的次數大大減少。即使我仍然像顆橡皮糖一樣黏在他身邊,仍感覺到他的態度漸轉冷淡。

儘管關係越來越尷尬,抱着不要留下遺憾的心態,我仍然在畢業前夕向趙博皓告白了。

「我喜歡你。」

答應、拒絕,不管是哪種結果我都能接受。可我沒想到他的反應居然是......

「蛤?」他望向我的眼神好似看着甚麼奇異物種,「沈若曦,妳很奇怪欸。」

「......我喜歡你很奇怪嗎?」我說這話時聲音低了點,像一隻受傷的小貓。

「妳不是喜歡林彥晟嗎?」儘管這是問句,他說出口的語氣卻是肯定無比。

「誰說的?」這下輪到我茫然了。

經過趙博皓的一番解釋,我才知道原來寒假後沒多久,林彥晟私底下找趙博皓談過,說我喜歡的是他,要趙博皓別再糾纏我。

起初趙博皓還不信,直至林彥晟對他說:「你知道沈若曦為甚麼留長髮嗎?是因為我說過她長髮好看!她喜歡的肯定是我!」之後趙博皓才將信將疑的開始疏遠我。

「你幹嘛聽他亂說?我跟他只是朋友,而且我留長髮是為了讓你覺得好看,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心裏一急,趕忙拉着他的衣袖解釋,同時努力克制眼淚不要輕易潰堤,「趙博皓,我喜歡的只有你一個!」

「喔......抱歉,我一直以為你們是一對。」趙博皓輕輕甩開我拉着他的手,一雙眨動的大眼透露出他的不知所措,「沈若曦,我已經不喜歡妳了。」

那是我第一次正式失戀,我躲在被窩裏無聲啜泣一整晚,隔天帶着哭得紅腫不堪的雙眼回校。林彥晟上前關心,我卻把他當空氣一樣視若無睹。直至畢業之前,我都沒再和林彥晟說過一句話。

我的初戀,就這樣葬送在一場莫名的誤會裏。

國中開學沒多久,我便感覺自己的數理科成績追不上進度,和父母商量過後進了補習班,沒想到在補習班裏遇到鄰班同學顧奕宸。

我每逢一三五要去補習,顧奕宸都會在下課時,到我們班課室外等我,再結伴走到補習社,我們也就藉由這個機會熟絡了起來。

顧奕宸班排長期不掉出前十,數理成績尤為優異,卻也不厭煩我每每打擾求教,甚至積極的替我整理筆記,幫我提升成績。每次我一有失意之時,便會哭着尋求顧奕宸的安慰。我總能放心的在他面前展露脆弱的一面,而他也總能化解我心底的黑霧,帶給我一絲曙光。

升上國二,被分到同個班級的我們更是親密無間。班上的同學都在謠傳我們的關係非同尋常,我總是搖頭否認,而顧奕宸卻不管不顧,彷彿置身事外。

有天從補習社下課,我好奇問道:「你成績這麼好,為什麼還要進補習社?」

「我不在,妳的數學誰罩?」他朗聲大笑,笑聲彷似一道晨光直透心底。

他做的每件事都令我感動,然而這種感動並不是愛情。經歷過趙博皓和林彥晟的事,我刻意保持和任何人之間的距離。儘管我和顧奕宸時常出雙入對,卻不做惹人懷疑的曖昧行為,恪守朋友之間的界線。我們之間似有一道無形的牆,終究沒法跨越友人的名分。

我認為這樣的關係對彼此都好。畢竟顧奕宸是我整個國中生涯裏最親近、也最重要的人,無論如何,我也不希望這份關係逾矩,變得不再單純。

我以為顧奕宸也是這麼想的。

然而,在被課業壓得喘不過氣的國三,一個放在我抽屜裏的粉色信封,無情的打破了我的幻想。

那是一紙情書,字裡行間寫滿細膩情思,署名是顧奕宸。

我沒有絲毫的驚喜,反倒是淡淡的失落溢滿胸臆。我自以為純潔無瑕的關係,終究是敗給了所謂的愛情。

「沈若曦!」他揮着手向我走來,臉上依舊掛着陽光般的笑容。他走到我面前停下,深吸一口氣,像是作了重大覺悟似的開口:「情書的事,我認真想過了,我想要和妳在一起。」

「你......說真的?」腦海被突如其來的衝擊弄得一片混亂,千頭萬緒交織成解不開的死結。

「嗯,我絕對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我從沒見過顧奕宸如此堅決的眼神,認真得連目光都是灼人的。

為甚麼愛情會如此迫人?

如果我拒絕了顧奕宸,我們是不是就回不到從前了?

我不能接受沒有顧奕宸的國中,不管他是以甚麼身份待在我身邊。

「好,我們交往吧。」

我決定,當作陪他演一場戲。

正式交往後的日子和以前並無不同,我們沒有特意公開,班上同學也對我們的親近見慣不怪。事實上,不知是習慣使然,我並未對顧奕宸動真情,我待他的方式亦無改變。奇怪的是,顧奕宸也有着跟我相同的默契。

形同友人的情侶,這樣的相處模式讓我稍稍舒了口氣。

也幸好國三課業繁忙,時間在大考、小考、模擬考中快速溜走。

直至會考結束不久的某天,我意外聽見幾個同班同學正在談論,當初惡整我和顧奕宸的事。

「不就是那次我玩真心話大冒險玩輸,然後被你們迫着寫假情書給沈若曦和顧奕宸嘛......這兩人也太無趣了,我們這樣撮合都沒能在一起......不過他們都沒發現情書是假的嗎?明明一當面對質就知道了是不是?」

聞言,我一把抓住了說話的女生,從她口中證實了我抽屜裏的那封情書,是她假冒顧奕宸寫的,而且顧奕宸手中也有一封情書,署名為我。

我登時一片空白。

把這件事告訴顧奕宸後,得知當時他收到以為是我寫的情書,出於不想傷害我的心情,還有害怕關係破裂的鴕鳥心態,才選擇主動承認對我的感情,避免兩人關係僵在原地的尷尬。

「連想得都一模一樣,我們不當情侶還真是可惜。」他苦笑,我也只得跟着陪笑臉。正是因為默契太好,才讓這場玩笑陽錯陰差的成了真。

「沈若曦,我們還是好朋友吧?」顧奕宸嘴角微微勾起,笑裏又回復了往日的溫柔。

「嗯,當然。」

我又再退回朋友的位置,然而有些事情一旦發生,便再也回不到從前了。自那之後,我和顧奕宸之間無可避免地多了一層芥蒂,難以如從前一般毫無保留。

這樣微妙的距離,一直持續到國三畢業,隨着國中生活埋入回憶。

對於我過去十五年的數段正式與非正式感情史,我自己都覺得可以用荒謬絕倫來形容。

如果是「沈若曦」這個角色的戀愛數據出了問題,老天爺可不可以做個好心,賞我一個戀愛修正器?讓我未來的姻緣重回正軌?

老天爺,我還想在高中三年裏,正正式式談一場戀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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