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辰已經很久沒有好好過個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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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生前，過年只是交際方式的一種，勢力龐大的家族藉以節日之名，或權力暗湧，或變得更加緊密連結。而在死後，這種節日更是完全沒必要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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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獨自坐在嚴重風化的城牆上，乾燥又辛辣的風侵襲著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膚。放眼望去皆是赭紅色的砂土，而這種貧瘠的荒涼意外使他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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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在人世時，他與蛇妖經常在戲台邊約會。他是歸殊融新劇本的唯一聽眾，也是第一個評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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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為你打下一座城，我的君主。」蛇妖捧著劇本，一雙狹長的妖眼笑意盈盈。「我將獻上城市豐饒，萬民的歡呼。你將成為萬人之巔，坐擁萬千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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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辰很輕易地便被這些甜言蜜語擄獲，小聲嘟噥著。「其實沒有也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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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含怨，暖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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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的，都是假的，但那又怎麼樣？他深陷情海，無可救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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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蛇妖卻在他們死後實踐了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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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成為了枉死城君主，萬鬼之上，坐擁萬千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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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的閻王殿會慶祝新年，但枉死城不會。這裡，只有萬千鬼魂與冷呼呼的風訴說著自己的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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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是什麼深閨怨婦。」沈夜辰喃喃道，下意識伸手往旁邊拂去。意識到自己撲空，才想起那條懶蛇此時還窩在溫暖的被窩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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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王八，你也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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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殊融本來是不太冬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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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冬天，他會搖著扇子，樂呵站在窗下和沈夜辰共賞雪景。這樣說並不是歸殊融天生就不需要冬眠，而是和發情期一樣純用藥物控制。天生對冬眠的需求對他的影響大概就和春睏一樣，可以控制，但就是犯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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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自從去年的發情期與蛻皮事件後，無論歸殊融曾經多強大，還是不得不承認自己需要休息。這一睡，竟然就是整整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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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都是沈夜辰在撒潑任性，當總是游刃有餘的蛇妖刻意露出自己脆弱一面時，沈夜辰反而不知道如何應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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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都死了，睡一輩子也沒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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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這麼想，跳下城牆往居所走去的腳步卻沒由得加快。除夕夜要到了，他只想和現在唯一的家人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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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死城的中央，一座紅磚城堡屹立在斷垣殘壁旁，顯得格格不入。這座城池是閻王殿在歸殊融一口吞掉朱雀，接管枉死城後所贈，理由是四柱鎮壓者住在破舊的茅草屋中有損閻王殿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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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辰是自殺死的，如此不光彩的家醜自然被家族極力隱瞞，甚至陪葬品與紙錢都沒燒多少。他並不排斥住在枉死城這些會漏風的免費房屋，但有機會讓自己和歸殊融過上更好的生活自然也不會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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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的鬼差替他拉開大門，略為急促的腳步聲在廊道中扣響，盪出規律的回音。一個略重的止步，沈夜辰拉開布置得喜氣的紅色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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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男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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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辰只失望了一瞬便瞧見被褥那異常的突起。他想也沒想，上前單手揭開了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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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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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小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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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黑底褐網的網紋蟒此刻正舒服地盤在床鋪中央，身上還纏繞著沈夜辰今早隨意丟在床上的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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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辰張嘴，想了很多尖酸刻薄的話。「怎麼，蛇妖也要倚賴我的衣服過冬？」「看來你終於離不開我了。」但最終只是動了動唇，什麼也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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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色紛呈，像是不想承認自己被這波忽如其來的喜悅沖昏頭。纏繞在蛇身的衣服被壓得很實，使他想起野外護食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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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識伸手去搖歸殊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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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兩人的心音共用頻道終於響起了一聲迷迷糊糊的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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瞇成一條細線的眼皮微微撐開，露出一抹澄黃。歸殊融先是慢條斯理地打了個呵欠，這才微微抬起頭。「睡覺時間到啦？小辰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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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心音調笑的語氣聽得出來蛇妖還有些迷糊，甚至搖著尾巴邀請愛人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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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下午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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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間正好，該睡午覺了。」輕飄飄的心音搔在沈夜辰心上，宛若羽毛的撫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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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螫伏的，被沈夜辰竭力克制的破壞慾望在心口湧動。他想粗暴地抓起床上勾引他的夫君，按在懷中大力蹂躪，直到對方從迷糊中清醒，嗚嗚咽咽的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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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眠狀態的夫君失去了平日高不可攀地清冷，甚至帶點平日不曾看見的溫情。這個情況下不但沒促進兩人的感情，反而激起沈夜辰想欺負的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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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辰過來的目標本來只是想邀請對方好好吃頓年夜飯而已，但他有預感若再待下去只會是新的一輪翻雲覆雨，然後兩個人一起看大年初一的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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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他還是先去找找年夜飯的食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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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平時的吃食都由專門的鬼差準備，這個鬼差生前是一間餐廳的大廚，因投資失敗而跳樓。來到枉死城後被沈夜辰看上，成為他們的御用廚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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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逕自走進廚房，發現鬼差已經開始準備今天的晚餐。桌面已經擺了幾樣食材，頗有年菜的雛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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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廚師對沈夜辰點點頭，有些意外平時不入廚房的人為什麼忽然出現。「我今晚想早點回去吃年夜飯，所以準備的比較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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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沈夜辰比比桌面那些材料，思索用詞。「會很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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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工作一陣子，培養出一定默契的廚師了然。「當然不會，這些我都處理過了，只要炒一炒或煮一煮就可以上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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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現在就回家吧，剩下的我接手。」雖然沈夜辰不會做菜，但對他而言，煮菜應該和管理金融帝國一樣好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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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廚師只花了一秒便做出妥協，反正這裡都是死人，怎麼吃都不會再死一次。「那我把簡易做法都標註給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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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後，一鍋塞滿各項食材的佛跳牆已經在鍋中咕嚕嚕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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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也不太難。完全不知道開火加熱只是烹煮界入門之入門的沈夜辰如此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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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加熱的功夫，他把塊狀豆腐從包裝盒中倒到砧板上。歸殊融喜歡吃涼拌豆腐，他希望晚上能看到對方驚喜的笑容，再驕傲地誇讚他的刀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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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刀往中央切下去，切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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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腐比他想像中要軟，不太好掌握，他試圖用第二刀修正，卻與第一刀切出了一塊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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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還沒上桌，還是把這塊吃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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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焦味忽然竄入鼻腔，原來是煎台上的蘿蔔糕烤焦了。沈夜辰手忙腳亂放下刀子去關火，儘管面無表情，額頭細密的汗水還是出賣了他的緊張。下一秒，佛跳牆鍋裡的泡沫溢出鍋緣，與火焰奏出嘶嘶聲伴樂，讓原本已經緊繃的廚房氣氛火上加油，只消再一個小火花，危險平衡就會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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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辰不是沒有同時做很多件事情過，但一切似乎都正在失控。距離六點剩不到半小時，他甚至還沒開始擺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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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憑藉著多年來的本能關火，轉掉煎台的電源。拿起擱在一旁的刀子，卻發現顫抖的刀尖怎麼樣也對不準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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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砸了，一切都要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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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冰冷修長的手覆上了他的手背，將他整個人由內到外穩住。「這麼好玩的事情小辰辰怎麼沒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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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尖的下顎擱在沈夜辰頸窩，冰冷的吐息搔癢著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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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辰閉語不答，用倔強守護他最後一絲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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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殊融輕笑，也沒繼續問下去，只是握住他的手下刀。「想要切好一塊豆腐的話要這樣，再這樣，對。 小辰辰真棒，還會做豆腐給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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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穩如泰山，心跳卻鼓若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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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理性的反應在冰冷身軀相貼時不可自控的燃起，冬眠過後的蛇妖反倒還比他溫暖幾度。切成薄片的豆腐整齊地排列在砧板上，蛇妖終於鬆開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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框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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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辰轉過身，環住歸殊融頸肩就是一頓亂親。儘管已經竭力控制力道，雜亂無章地啃咬還是在對方蒼白的薄唇上留下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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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儘管是人身狀態，歸殊融還是吃痛地發出幾聲蛇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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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嚐輒止，少年仰頭，對方黃澄澄的眸中映出的自己竟有些泫然欲泣的脆弱。歸殊融揉了揉沈夜辰柔軟的銀髮。「我不過就是多睡了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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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哭。」沈夜辰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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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沒有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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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一點都不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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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辰辰一直都很想我。」這點歸殊融不同意。他吻了吻愛人泛紅的眼角。「我們一起來做年夜飯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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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辰垂下頭，權當默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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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工之後，沈夜辰負責把熟食裝盤，歸殊融則負責冷盤。只見蛇妖熟練地把豆腐盛入碗中，切壞的細碎部分圍在外頭，倒入醬油，撒上細碎的蔥花。一路的動作行雲流水，宛若在指揮一場音樂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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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辰看得目不轉睛，停下手邊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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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愛人的手依舊是這麼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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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辰辰，雖然我不介意蘿蔔糕焦一點，不過……」男子抿嘴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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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辰迅速回頭關火，搶救已經快成焦炭的地獄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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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兩個人分工合作，年夜飯很快便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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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桌的飯菜有些豐盛，對於兩個人來說明顯過多，但他們絲毫沒有要多邀請別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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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人做的飯菜只能給我吃。這是兩個人心照不宣的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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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今天吃不完，還有明天，明天吃不完，就等後天、大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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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殊融從矮櫃拿出自己珍藏的花酒，用陶瓷酒壺替兩人斟了一杯。「小辰辰的手藝也是與日具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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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第一次做菜。」沈夜辰毫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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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初試就像個高手。」歸殊融面不改色的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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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辰覺得歸殊融肯定是睡矇了，不然今天的他好話不會這麼多。他猛灌一口酒，試圖讓自己不要這麼多疑，降低心理的不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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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辰來，我餵你吃。」歸殊融拍拍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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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辰撇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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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妖聳聳肩，他從不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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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為什麼，在這麼久的沉睡之後，他忽然有些渴望人類身軀的溫暖呢？是因為這份為他而做的飯菜嗎？還是因為今年的小年夜終於有家人在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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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飯飽之後，歸殊融試探著握住沈夜辰柔軟的手。「謝謝你為我煮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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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回眸，眼中那塊琥珀色光華流轉，如滿溢的酒杯澄盈。歸殊融最受不了他這個模樣，順從內心野性，將獵物捲入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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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夜，是家人團聚的日子。然而理應溫馨的日子，為何卻如此旖旎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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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齒間若有似無地花酒香，成為兩個人共同的氣味。沈夜辰跨坐在愛人身上，雖不主動迎合，卻在激烈的唇舌交纏中被奪去所有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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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辰想起了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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蟒蛇在獵捕獵物時會用強而有力的蛇身絞緊，直到獵物筋骨破碎，直到窒息而死。此時此刻的他正是歸殊融掌心的獵物。窒息與快感夾擊著他的思緒，明明緊貼的身軀無一絲縫隙，卻還能容下慾望的突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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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冬天，好像有點太過溫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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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還在冬眠嗎？怎麼精神這麼好？」意識到下腹多了兩塊硬物烙著，沈夜辰推開歸殊融的索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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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確來說我不冬眠，只螫伏。」濕潤的唇在對方的額頭留下淡淡的水印。「另外，蛇在冬天也會交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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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下的硬物忽地朝上頂弄兩下，沈夜辰想逃，腰後的手卻將他禁錮在蛇腰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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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菜還沒收。」沈夜辰用警告的語氣要蛇妖不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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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本來就細的眼睛瞇得更小，歸殊融一彈指，以朱雀力量製成的紅金色罩子將飯菜保存其中。「還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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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在餐桌。」沈夜辰知道今天大概是逃不過這一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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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他感到自己身體懸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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