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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2

聽說那裡鬧鬼。入學的那一天,學長學姊便繪聲繪影地警告學弟妹。  

惠蓀樓是學校最舊的教學樓,曾經有一名男學生不堪升學壓力,某天在頂樓一躍而下,腦漿迸裂,當場死亡。此後,惠蓀樓便不時傳出不可解釋的靈異現象,像是電梯在四樓忽然停下,打開門卻不見一人;晚自習時,教室燈光忽明忽滅,男生的慘叫響徹校園……諸如此類的傳聞在校內傳得沸沸揚揚。

因應明年的改建計畫,惠蓀樓暫停使用並禁止師生進入,不少人認為校方是為了鎮壓亡魂才改建惠蓀樓,希望藉此改變風水,預防憾事再次發生。

我不信鬼,不信神,更不遵守校規。

腳步一轉,沒過多久,我人就來到了惠蓀樓。

時至九月底,氣溫依然被熾熱的太陽烘烤得居高不下,但走在無人的惠蓀樓裡,我仍能感覺到陣陣涼意,偶爾風吹過來的時候,還會覺得有點冷。

我並不認為這是因為這兒有鬼,但就算是也沒關係。

至少這裡讓我感到平靜。

「喂,阿嬤。」我倚著牆撥打手機,「妳在幹麼?」

「季李呀,」話筒那方傳來熟悉溫暖的嗓音,「妳怎麼可以打電話?不用上課嗎?」

「現在下課時間啦。」我說謊說得很自然,「阿嬤妳吃飽了嗎?阿鴻哥有沒有送便當過去?」

「吃了、吃了,人家阿鴻還幫我去藥房拿藥,很感心耶。」

「真的嗎?好喔,我下次請阿鴻哥喝飲料謝謝他。」

「季李啊,阿鴻很喜歡妳哪,」阿嬤話鋒一轉,又想當紅娘,「我覺得他也不錯啊,年紀輕輕就自己出來開機車行,做人老實又肯打拚,妳要不要考慮一下?」

「我那麼漂亮,很多人都喜歡我啊。」我早就知道阿鴻哥對我有意思,只是我沒興趣,一直都當沒發現。「也不看看我是誰的孫女?我阿嬤是忠明里最美的姑娘陳秀凰耶!」

「呵呵呵,我就知道妳最會黑白講。」阿嬤笑得很開心,「阿嬤在跟妳講正經的啦。」

「我也很認真啊。」我不服氣,「阿嬤妳不要我了哦?我才幾歲,幹麼一直想把我往外推啊?」  

「哎喲,阿嬤哪有不要妳,阿嬤只是擔心。妳又不是不知道,阿嬤老了,再活也沒幾年,妳阿公留下來的錢又沒剩多少,害妳又要上課又要打工,一個女孩子家這麼辛苦,我看了也很捨不得,至少在我離開之前,看到有個人可以照顧妳,我才能安心放下……」

「阿嬤妳不要亂講,妳會長命百歲!」我半是生氣地打斷她,「我不是常說嗎,我一個人可以照顧好我自己,妳只要好好聽姑姑的話,好好養病,等我畢業賺錢就帶妳出國玩,聽到沒?」

「好啦好啦,阿嬤知道了啦。」

「那我先回去上課,妳乖乖睡午覺,喔?」結束通話,我不自覺嘆了口氣。

自從阿公去世後,我便和阿嬤兩人一起生活,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三年。我們家的經濟狀況一直都不是很好,即使是阿公還在世的時候,也時常為了兩老的醫療費用以及日常生活的開銷苦惱。而在今年初,阿嬤因為身體狀況變差,被姑姑接到台北照顧,留下我一個人獨自生活。

雖然習慣了,但有時候,還是有點寂寞。

——「季李,有好賺的,接嗎?」

手機傳來震動,看見萬大哥傳來的訊息,我沒半點猶豫。

——「好。」

——「星期六早上,老地方,記得全妝到。」

正當我收起手機,想要找個地方小睡一下,遠遠地忽然傳來一群人說話的聲音。

「……主要是加強建築結構。這棟大樓的樓齡超過四十年了,有些地方早就出現龜裂……」

沒猜錯的話,那群人大概是改建惠蓀樓的建築團隊。

他們一行七、八人沿著走廊走來,和我分開不到一小時的學務主任也在其中。

我說過,我不怕鬼神,更不遵守校規。

但我可沒興趣浪費我寶貴的時間。

一溜煙閃進樓梯轉角,向上走了兩層,正好是鬧鬼傳聞最盛的四樓。我一路走過去,一路轉著教室的門把,不出所料,每一間教室都牢牢上了鎖,我只是手賤罷了,並不是真的想進去。

「咦?」我猛然愣在門口,懷疑是不是我的錯覺。

居然真的被我碰上一間沒上鎖的教室?

抬頭看了門牌,原來是電腦教室。

我推開門,本來以為看見的會是空蕩蕩的教室,卻驚訝地發現一排排電腦都在原處,鍵盤、滑鼠應有盡有,所有的東西都保持著原樣,明明就要改建了,看來校方辦事的效率也不過爾爾。

「不曉得還可不可以用……」

我走近一台電腦彎下腰,才要伸手試試,眼前的螢幕突然亮了起來。

「滾。」

斗大的字眼出現在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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