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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驚蟄已過,春雷未響

      火車行駛的轟隆聲在耳畔響起,鍾君忽然心血來潮,將視線轉向車窗外,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對風景有興趣的人,然而此時此刻,他卻看著車窗外的景象愣住了,本已整理好思緒的項問虛和游子吟正要開口,卻發現鍾君有些異樣,便識趣的沒有說話。

      「今天幾月幾號?」鍾君一邊發愣一邊問道,兩人被他這問題問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你一副思考人生意義的樣子,結果就問了個這樣的問題?

      說到底這也不能怪鍾君,兩年時間他都沉浸在自己的內心世界,過得渾渾噩噩,壓根沒去注意日子,要不是還念著大夥集合的時間,也許他還會繼續下去。

      「呃……六月五號,怎麼了嗎?」項問虛本來醞釀好要說故事的情緒在這一刻全部中斷,腦海中盡是六月五號……

      「六月五號,時節已是芒種,驚蟄大約在三月初,已經過了這麼久了嗎?」鍾君左手拇指在左手掌的指節上掐了幾下,一邊喃喃自語。

      「今年有打雷過了嗎?」鍾君的問題再一次刷新兩人的三觀,誰會去關注有沒有打雷?

      「打雷我沒有印象,可是有下過雨哦。」游子吟偏頭想了想,她也不記得有沒有打過雷。

      鍾君忽然從口袋掏出手機,這舉動著實嚇了兩人一跳,他們還以為塵外俠隱是不用手機的。

      關機兩年,此時已沒有電量開機,好在項問虛身上帶有行動電源,趕忙將充電線插進手機,一邊開機一邊說道。

      「你們的事情可能要先緩一緩,我現在發現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得先找人確認看看。」兩人茫然的點了點頭,鍾君的這一番操作讓他們完全跟不上節奏。

         無視滿山滿海的未接來電和訊息,鍾君急忙撥通了一個號碼,響了許久沒人接聽,他馬上又撥了另一個號碼,才剛撥通就被接了起來。

      「君兒!是君兒打電話來!」唐映紫沒管正要說話的唐龍,二話不說就按了接聽鍵。

      「君兒!你終於有消息了!快說說這兩年……呃……啊?」唐映紫現在很想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表情有多精彩,在場的三人看著她急遽變化的神色都有些懷疑唐映紫是不是悶太久所已病了……

      「有沒有打過雷?外婆家的公雞有沒有啼?外公公司裡的員工們工作狀況如何?」唐映紫有點沒辦法接受失去兩年音訊的兒子忽然打電話來就為了問這些問題。

      「沒打過雷呀,我最怕打雷所以印象很深刻。」

      「家裡的公雞卻實有一陣子沒啼了,我還在想是不是生病了?」

      「我公司的員工……?這幾個月狀況倒是不怎麼好,我也多給了他們不少的假期去放鬆了……」唐龍表情古怪的答道。

      這外孫怎麼突然就關心起公司和員工了?難不成是想慢慢了解慢慢學習,然後來繼承唐家家業?說好的塵外俠隱呢?是不是有點偏題了?

      四人方才堆疊起來的重逢情緒在這一刻忽然凌亂了,不得不說鍾君在破壞氣氛上已經可以說是高手中的高手,連時間都掐的那麼準!

      「媽,很抱歉讓妳擔心了,但是這件事有點嚴重,我晚點再跟妳連絡。」鍾君掛了電話,想到剛開機時那無數通的未接來電,都是唐映紫一個人打來的,感到溫暖的同時也深深的自責,自己隔絕外界的一切失蹤兩年,對身為人子的他來說是極為不孝的。

      「驚蟄已過,春雷未響……」

      玉山山頂。

      鍾霸天身後漂浮著一個張牙舞爪的猙獰黑影,猛然張開大口吞吸眼前正七竅流血的紅衣女子,遠處一身著古代盔甲的散髮男子正拼命的抵抗這股吸力往反方向逃去。

      鍾霸天一手拿著燃燒著的發毫光符,一手掐著法指,嘴裡快速念動著咒語。

      「發起毫光炎炎光,毫光顯現酆都門……」

      眼看那男子就要逃脫,鍾霸天身後黑影內忽然蹦出五個頭髮衣服顏色各異的鬼影,嘴巴兩側皆有森然獠牙顯現,眨眼間五色鬼影便衝至遠處男子的所在,直接將它按倒在地,黃色鬼影手中憑空生出了一把貼滿符籙的雨傘,在那男子身上一轉,旋即一收,男子連驚叫都沒有發出,就這樣消失無蹤。

      同一時間,猙獰黑影也將紅衣女子吞入口中,此時鐘霸天手中的符籙恰巧燃燒殆盡,法指一收,兩手合併打出祖師指,猙獰黑影與五色鬼影便原地消散。

      「怎麼會是酆都……?」鍾霸天眉頭深鎖,喃喃自問。

      嘆了口氣,從口袋裡掏出五張符籙,點燃的同時射向五個方位,腳踏七星,手掐押煞指向地面一打,頓時一道道似字似咒的光芒亮起,盤旋在五張符籙之間,隨著符籙完全燃燒之後,光芒也跟著黯淡。

      「希望不是什麼大事……」鍾霸天拖著疲憊的身子向山下走去,沒走幾步,又不安的向方才封印的地方看了一眼。

      「君哥哥,出了什麼問題嗎?」游子吟看著鐘君凝重的面龐,有些膽怯的問道。

      「是啊……還是個大問題……」

      「你剛剛說的是二十四節氣之一的驚蟄?」項問虛對這個名詞略有耳聞,便開口提問。

      「嗯,雖然立春是春季之始,但驚蟄可以說是這個季節裡最重要的時節,春天的第一道驚雷是它的象徵,驚雷乍響,萬物從沉睡中醒來,生機開始煥發,代表新一個年頭的新氣象,如今已是夏季,第一道驚雷卻遲遲沒有落下,天地萬物彷彿還沉浸在舊的年頭裡,沒有向前邁進,這雖然只是一個比喻,但其實可以從很多現象看出來。」

      「剛剛經過的那個平原,上面的農作物都是死氣沉沉,火車的轟隆聲在我耳裡瞬間放大,我才意識到不尋常,我才那麼著急地詢問家裡人,果然驚蟄的春雷未響,對於萬物都有個別的影響,也許並不嚴重,但當目光放到整個人類社會中,就會發現很多問題,最直觀的就是農作欠收、物價上漲,精神不濟、工作效率不佳。」

      「其實這些問題的現象在生活中隨處可見,所以人們大多不會留意,物價上漲不稀奇,工作效率差也時常有,更別說動物的一些習性出現微小的偏差,然而當這些細節全部連貫在一起,就不是一樁小事了。」

項問虛聽得有些發愣,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魔鬼藏在細節裡?游子吟則是似懂非懂得點點頭。

      「所以如果不是君哥哥恰好帶我們出來,是不是就不會發現這些了?」游子吟只覺得這一切都好巧合,彷彿整個世界都在盼著鐘君歸來似的。

      當然這只是一個天真少女的猜想,實際上人們很多時候只是沒有留意細節,加上本身也不具備這樣的理解,在沒有多想的情況下,身旁莫名出現的巧合都會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然而一飲一啄,皆是定數。

      很多人覺得那些成功人士只是恰巧碰上了什麼機遇,自己無法成功只是沒有碰見機遇的運氣,但機會只留給有準備的人,這句話可不是白說的。

      「現在當務之急,是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打雷非人力所能控制,只能舉行儀典,祈求上蒼。」鍾君深呼吸了一下,拿起手機在一個群組發了通話請求。

      鈴聲響了許久,鍾君有些尷尬,竟然一個接通的人都沒有,無奈地掛上電話,卻發現群組裡的幾個夥伴都傳出了訊息。

      「君子,回三清天之前先找個地方搭設天臺吧。」

      「知道你要說什麼,我剛剛經過市場發現好多東西都變貴了。」

      「這是一個大問題,也是一個小問題,既然發現了,就努力去解決吧,說再多都沒用。」

      「君,整個世界的生機都好淡薄,我還以為是我修行修出錯覺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鍾君看著這些訊息,心裡忽然有些暢快,臉上不自覺的露出陽光般的笑容,項問虛和游子吟都有些驚訝,這是他們相處兩年來都沒有看過的表情。

      回傳了一個愛心圖案,良久之後只收到五個已讀,鍾君的嘴角不由扯了扯,心想三年沒見,這些傢伙還真一個個都沒變。

      「夥計們,上山囉!」回完訊息,鍾君便直接收起手機,轉頭向兩人說道。

      「本來我們是要去基隆的,但現在得先去陽明山一趟,你們要先找個地方落腳嗎?」

      「我……我也想去,可以嗎?」游子吟有些情不自禁,她覺得自從鍾君擺脫了那渾渾噩噩的生活之後,連帶著她的生活好像也發生了變化,還無法完全明白的那些事物,都讓她有了濃厚的期待和嚮往。

      「君子,如果不礙事的話,就帶上我們兩個吧。」項問虛在鍾君打字的時候瞄到有人這樣稱呼他,忽然覺得這個稱謂非常合適,對彼此還不甚熟悉的情況下,顯得較為親近又不失禮貌。

      鍾君愣了一下,他還是第一次聽到夥伴之外的人這樣稱呼他,忽然覺得有點新鮮,旋即笑著點了點頭。

      他心中明白,雖然還未深入交談,但三人目前的相處氛圍反而顯得比較自然,有些事有些人,不用刻意強求,也能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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