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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聽見室友的呼喚前,某個聲音先一步將蕭宇棠吵醒。

「哇,我還以為妳不打算起床了。」穿好制服的蘇盈看著蕭宇棠從床上坐起身。

「是不是又有什麼東西破掉了?」蕭宇棠聲線緊繃。

蘇盈左右觀望,笑了起來,「沒有啊,妳在夢裡聽到的嗎?該不會是連續發生幾次同樣的事,害妳產生幻聽了吧?」

蕭宇棠沒有回應,默默摺好棉被爬下床梯。

蘇盈擠眉弄眼地挨近她,「妳生氣了?」

「沒有。」她藉著拿取盥洗用品垂下頭,以長髮遮住臉。

「我知道了,今天有美國大兵的課,妳才會壓力大到做噩夢,我理解。」蘇盈說得煞有介事。

「妳想太多了。」

「逗妳的啦,那我先去上課嘍,小心別遲到了。」蘇盈拎起書包出門。

這個時間宿舍的盥洗室只剩蕭宇棠一個人。

鏡裡倒映出一雙微微泛紅的眼睛,剛才她盡可能不正眼看蘇盈,就是怕對方發現她哭過。

『妳在夢裡聽到的嗎?』

夢嗎?她確實做了夢,而且不只一次重複地做著同樣的夢。

第一次做這個夢是在兩個月前,夢裡有一張陌生模糊的面孔,她看不清楚,也不知道其高矮胖瘦,只隱隱約約覺得,那應該是個小孩子。

但僅僅隔著迷霧看著那含糊不清的輪廓,她就被一份無以名狀的濃烈情緒壓得無法喘息,不禁潸然淚下。

她在夢裡哭得難以自抑,直到耳邊傳來巨響,將她與三名室友從夢中嚇醒,發現是強颱吹破了寢室的對外窗,碎了滿地的玻璃,強風豪雨還不斷地灌入,室內一片狼藉。

房間沒法住人了,學校緊急將她們安置至其他空房,當舍監抱著她安撫時,她才發覺自己臉上殘留著乾涸的淚痕。室友們以為她被颱風嚇哭了,開玩笑說看見她的眼淚,比強風吹破窗戶的機率還低。

只有她知道是怎麼回事。

一個月前,她再次做了那個夢,並且同樣在破碎聲和驚叫聲中張開了眼睛。

「嚇我一跳,什麼東西破了?」正在念書的蘇盈驚喊。

「天呀,是我的杯子!」陳緗緗衝到置物櫃前,眼角餘光注意到床上的蕭宇棠動了一下,連忙道歉:「對不起,宇棠,吵醒妳了。」

「沒關係。」眼底布滿淚水的她心裡一片愕然,翻身面對牆壁僵硬不動。

「喂,剛剛那是什麼聲音?」楊欣打開寢室門走了進來。

「楊欣,妳送我的馬克杯破掉了啦!」陳緗緗沮喪地清理碎瓷,「我明明就擺得好好的啊,怎麼會突然掉下來?」

「沒關係啦,我再送妳一個杯子就好了。」楊欣體貼地安慰她。

第二次做夢的隔天,因為三樓宿舍有漏水問題,浴室廁所將重新進行整修,部分寢室也得跟著調動,其中便包括了蕭宇棠她們的寢室。

學校將陳緗緗跟楊欣調到四樓一間還有兩個空床位的房間,蕭宇棠跟蘇盈則搬到五樓一間沒有對外窗的空房間,雖然沒有窗戶空氣顯得滯悶,但能兩個人獨享四人房,讓蘇盈開心直呼賺到了。

直到現在,蕭宇棠仍與蘇盈單獨住在五樓無對外窗的寢室中,且又一次做了那個夢,不同的是,這次沒有任何東西被破壞。

既然蘇盈說沒有聽到碎裂聲,那應該是真的沒有吧,蕭宇棠不免懷疑自己可能出現幻聽,當相似的情景一再發生,很容易讓人產生慣性的錯覺。

蕭宇棠抱著滿腹疑惑回到寢室,收拾書包時順手打開書桌抽屜,一個鵝黃色信封冷不防躍入她的視線,她不禁停下手上的動作。

昨天看完信就隨手放進抽屜,差點忘了這封信的存在。

這是她收到的第三封信了。

寄信者名叫姜萬倩,是她的小學同學,雖然最初看到這個名字時,她完全想不起對方是誰。

宇棠,妳好嗎?

我是姜萬倩,小學五年級時因為轉學而與妳同班,我們常玩在一起,妳是否還記得我?

自從那年妳住院就沒再回學校,畢業後我也失去了妳的消息。直到最近,我打聽到妳現在在德役就讀,便提筆寫了這封信。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見妳一面,請妳跟我聯絡好嗎?

這是我的手機號碼和LINE。

LINE:   wanchXXX

手機:0937-0XX-XXX

第一封信來得莫名其妙,她翻來覆去看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憶起,曾經她身邊有個皮膚黝黑的微胖小女孩,但是對方的長相她記不清了。

都失去聯繫那麼久了,再見面有什麼意義?她直接扔掉了信件,沒有回覆,沒想到對方不死心,隔一個月又再來信。信裡姜萬倩先是慎重地道歉,希望蕭宇棠能夠原諒她的草率和唐突,強調自己是真心想念蕭宇棠這個朋友,才想約她碰面聊聊。

這次蕭宇棠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把信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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