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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要不是逼著賢珠再怎樣都得把高中念完,閔泰久和河采韻就是兩條平行線。

他們兄妹倆的學生生活稱不上愉快。大概因為成長過程伙食不好、營養不太充分的關係,兄妹兩人都瘦瘦小小的,加上眾人皆知的孤兒身分,在校園內總是成為被霸凌的首要目標。

一直到閔泰久咬牙鍛鍊體魄、身高猛竄高後,從高中開始男學生們就不太敢找他麻煩了。想打人找樂子卻總被想欺負的對象打得落荒而逃,三、四個人也打不贏一個人,丟臉的很。

就讀女校的閔賢珠就沒那麼幸運了。初中部規定需要住宿、校方也管得嚴,基本上沒遇到太麻煩的問題,但一升上高中部後,同學們的手段也跟著升級。

直接動手拉頭髮、甩巴掌是最不入流的,閔賢珠不太挨打但也無法循他的方式靠武力保護自己。高中女生們的霸凌呢,在班上拉黨結派玩排擠是基本款,私人物品被破壞或亂丟、小說般的黑函、栽贓嫁禍等也層出不窮。

最誇張的一次是找了混混堵在閔賢珠下課的路上,剛好那次他突發奇想的想當個暖心哥哥所以出門接她下課,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賢珠啊,哥哥幫妳轉學吧?」雖然已經揍了那群混混一頓,也強烈警告不準動他妹妹,他還是不想讓自己的妹妹每天活在這種壓力之中。

當初就是擔心遇到這種狀況,才拜託育幼院的老師幫忙安排讓賢珠去念私立女校,沒想到那群吃飽沒事做的女生們手段更狠。

「沒事啦,哥你以前不是都說,不能一輩子躲著?」談到這個問題,賢珠總是笑著這樣告訴他,「你做得到,我也做得到。」

每次都被堵得啞口無言的閔泰久,只能盡量在沒事的時候到學校接她下課,至少能起到一些威嚇作用。

升上高二時總會重新分班,擔心閔賢珠新班級的同學搞不清楚狀況、又胡搞瞎搞一通,閔泰久特地在學期初找了一天提早處理完大哥交代的事情,晃到閔賢珠學校等她下課。為了達到威嚇效果,還特地裝出一副兇狠樣站在校門口。

平常他總是遠遠的就可以看到妹妹,因為在一群一群嘻嚷著走出學校的學生中,獨自一人的賢珠特別顯眼。但今天她卻很難得的和一個長髮女孩一起手挽著手、開開心心的走出來。

雖然距離有點遠,他還是看得出來那個女孩很清秀美麗。沒有綁起來的頭髮垂在稚氣未脫的鵝蛋臉旁,襯得臉更加小巧可愛,還有著笑起來會彎成兩道月牙的眼睛。

「呵,去哪交到一個這麼漂亮的朋友。」看著兩個女孩走近,他忍不住微笑。

平常總是冷著一張臉的他難得掛著微笑走向閔賢珠,想著別把妹妹難得的朋友給嚇跑。沒想到走近之後,原本笑出兩道月牙的女孩卻突然一臉戒備的把賢珠拉到身後,一雙大眼睛充滿敵意的看著他。

「賢珠妳快點跑進去老師辦公室!」那女孩有點緊張的往後擺手催促著。

閔泰久看著眼前的狀態忍不住笑得更深了點,這丫頭現在是要保護賢珠嗎?

「不是啦,這是我…」對於女孩突如其來的反應,閔賢珠一時也反應不過來,解釋到一半女孩已雙手抱胸、充滿氣勢的擋在自己前面。

「這裡是學校,閒雜人等請離開。」

「賢珠啊…」聽到女孩正氣凜然的要趕走自己,他忍不住大笑出聲,「妳這同學太有趣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采韻,這是我哥…」閔賢珠也忍不住笑著拍了拍女孩的肩膀、要她放鬆一些,「雖然看起來像壞人,的確也不是什麼好人,」她忍不小聲吐槽了一句,「但他是我親哥哥。」

被喚作采韻的女孩愣了一下,轉頭看了自己同學、又快速的掃視了一臉痞樣的閔泰久,突然手足無措了起來。

「哥,這是我同學,河采韻,」閔賢珠俏皮的跳到兩人之間,開心的為兩人介紹,「采韻,這是我哥,閔泰久。」

「您…您好,」河采韻有些尷尬的點了個頭,「初次見面,諸多失禮還請見諒。」

「靠,講話別這樣,」為了不讓河采韻太尷尬,閔泰久誇張的擺了擺手,「跟著賢珠一起叫我哥哥就好了。」

「……」河采韻看著眼前有點痞樣的青年,怎樣都開不了口叫他一聲哥哥,心裡更想說的是「初次見面你也太輕浮了吧?」於是選擇持續保持沉默。

「好啦,那妳們倆看要幹啥就幹啥去吧,我走啦──」不理會河采韻的沉默,閔泰久塞了張五萬圜紙鈔給閔賢珠,「跟妳同學一起去吃點東西吧!晚上別晃太晚,早點回家。」

校門口初相遇之後,閔泰久就沒再見過河采韻,也沒把那次相遇放在心上。本來他就不太干涉妹妹的學校生活,只要人身安全無虞、沒被那些瘋婆子欺負,誰管這些小鬼頭在學校幹嘛。

那個新朋友是挺漂亮的啦,但對他來說就還是個沒長大的小女孩。

不過某次讓他不得不以監護人身分到學校的栽贓事件,倒是讓他真正開始正視這個漂亮的女孩。

那天下午接到校方的電話後,閔泰久拋下手邊事情直奔學校,但不管再怎麼忍耐,還是在校門口連抽了兩根菸才勉強壓下心中的怒氣。「媽的,這些臭小鬼真的欺人太甚!」動不動就說賢珠偷東西是怎樣?從小到大他一直告訴自己和賢珠,出身低和貧窮都沒關係,但要有骨氣,不能連尊嚴都沒了。

要是賢珠真的偷人東西,他一定先抓來痛打一頓再揪著她進警局。這次一定要一勞永逸,每次都要背這種莫須有的罪名真的很煩人。

他怒氣沖沖的大踏步前往職員室。正要用力推開門板時,卻先聽到裡面傳來一陣為閔賢珠辯駁的聲音。

「不對,老師請您仔細想想,這樣子並不合理。」

從門板上的玻璃看進去,只見閔賢珠背對著門口、頭低低的站在辦公桌旁;她旁邊看起來有點眼熟的女孩正在對著閔泰久見過幾次的班導師據理力爭。

他習慣性地瞇起眼睛看著那女孩的側臉,摸著下巴暗忖,「啊,那個什麼采韻的?」

原來在學校的時候她會戴起眼鏡啊,看起來的確挺聰明的。閔泰久輕笑。

「賢珠昨天因為感冒請假沒來學校,多美說她的錢包是昨天不見的,但賢珠根本不在,這要怎麼偷她的錢包?」站在面色不豫的導師面前,河采韻堅定的講著不合理的地方。

「老師您不能因為多美的媽媽是家長會長,就連最基本的邏輯都不管吧?」

聽著河采韻毫不退讓的捍衛著閔賢珠,閔泰久在門外忍不住充滿讚賞的吹了聲口哨。

從小到大除了自己和育幼院老師之外,這大概是第一個站在賢珠面前替她說話的同齡人了。甚至還是跟家長會長的小孩槓上嗎?好樣的這女孩。

「班長妳現在到底在說什麼?!」大概面子掛不住了,班導師重重的敲了一下桌子,「妳是在質疑我誣賴閔賢珠嗎?除了她還會有誰幹這種事!」

「警察辦案也要講求證據,更何況賢珠不在場,老師這樣認定兇手我沒辦法接受。」無視暴跳如雷的導師,河采韻語氣依舊平穩有禮的重申立場。

「這也不干妳的事,妳給我回教室去!」班導師氣急敗壞的往門口一指,閔泰久正好在那時推開門踏入職員室。

「哥…」聽到開門聲,閔賢珠紅著眼眶看向他,河采韻則在對上眼後輕輕的點了個頭致意。

「不是聽說有人要找閔賢珠的監護人?我來了。」無視職員室內的凝重氣氛,閔泰久輕佻的揮了揮手充作招呼。

「賢珠妳偷了人家的錢包?」也沒人招呼,他自顧自的拉了張椅子坐下,大喇喇的翹起腳來。看到妹妹含著淚搖了搖頭,忍不住嘆了口氣,「唉,沒有就說沒有,哭有什麼用?」

「閔先生…」班導師為難的看著閔泰久,遇過各式各樣的學生家長,但最麻煩最難處理的,眼前這位當屬第一名。年紀輕輕的沒有任何權勢可以威迫學校,甚至是個遊手好閒的混混,但每次都徹底無視校方人員,嘻皮笑臉、胡攪蠻纏的讓人沒輒。

「我剛剛在外面聽這位同學說了,」閔泰久看了眼河采韻,「我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老師不這麼想嗎?」

「昨天賢珠的確是在家休息,我還拜託了隔壁吵死人的大嬸幫忙顧著她,有需要請大嬸來一趟嗎?」閔泰久似笑非笑的看著班導師。

「呃…這…」班導師搔了搔頭,轉頭看向另一邊沒說話的女孩,「多美妳自己說說是什麼狀況!」

「啊~妳就是當事人是吧?」起身走向一旁嬌小的女學生,閔泰久居高臨下的逼視著她,「跟我說說,人在家裡的賢珠要怎麼來學校偷妳的錢包。真的是她偷的話,我直接在這裡打斷她的手跟妳賠罪,然後我會親自帶她去警局。」

「我…我…」看著雖然笑著卻目光如箭的閔泰久,女孩囁嚅著說不完一個完整的句子,「就…就是她…」

「證據呢?」河采韻忍不住插話,「沒有證據妳到底怎麼判斷是賢珠偷妳的錢包?」

「好了好了,」眼見情勢一面轉,班導師站到閔泰久面前打圓場,「這事就是孩子們不懂事、誤會一場嘛,閔先生就別跟小孩子一般見識…」

聽到這話他倏地收起笑容,一臉兇狠地看向班導師,「誤會一場?每次都是誤會一場?我為了這種誤會來學校幾次了?」

看了眼河采韻,「這次要不是這位同學,老師你會這麼快就說是誤會一場嗎?」班導師掏出手帕擦了擦汗濕的額頭,就說每次牽扯到閔賢珠就一定沒好事,看看,她這哥哥這麼難纏,搞不好今天下班自己就要被拖到暗巷圍毆啊…

「今天真的不好意思,」班導師持續對著閔泰久道歉,「下次一定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碰!

像剛才班導師打斷河采韻說話一樣,閔泰久一掌拍在桌上、眼神狠戾的看了過去,「還有下次嗎?」

「這…不,我不是…」班導師慌亂的搖著手,深怕他下一秒真的就動手。

「我也有我的玩法,再這樣誣賴人一次試試看。」不輕不重的丟下一句話,他轉身拉了閔賢珠就走。

職員室內回覆了原本的安靜。河采韻就像沒事一樣,有禮貌的向班導師鞠了躬後,也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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