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那个女的制片助理之前没见过啊。”影棚外，道具师和制片抽着烟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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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片听到道具师的话，回头一脸得意地看着他说道：“你不知道她？她很有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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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具师有点懵逼，瞪着眼睛说：“怎么个有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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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片神神秘秘地靠近道具师低声地说道：“她就是况姐那个制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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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道具师仿佛捡到金子一般，那表情是又惊又喜说：“她就是那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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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片吸了口烟说道：“琪琪介绍给我，我一开始也不知道，后来觉得她有点眼熟就去问琪琪。琪琪就说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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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具师笑道：“况姐还真牛逼，逼得人家小姑娘临阵磨枪给他擦屁股，擦完还把人开了，真是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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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听说的版本不是这样啊？”制片的烟火已经到了指尖，他把烟丢在地上踩住说道：“我听说是她跟况姐吵架了，然后况姐赌气让她来导，自己就在旁边坐着看啊。我怕她太横了，还在想要不要找她过来，可是现场看感觉还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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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具师吸了口烟把烟蒂丢在地上说：“嘿嘿，总之这女的肯定不是省油的灯，你也小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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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片笑了笑刚想说话，就听到影棚里面有人喊道具师的名字，他拍了拍道具师的背说道：“赶快赶快，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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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进棚之后，许霆也从门后走了出来，他靠在门框上吸了一口烟，那白烟袅袅围绕在身旁，眼睛中也蒙上了一层让人难以触摸的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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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今天的制片助理吧。”许霆跷着腿靠在那软硬适中的座椅上，扭着头问坐在自己身边的傅晓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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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晓菁没想过自己会坐在许霆的车上，更加没想过许霆会像聊天跟自己说着话。虽然傅晓菁做制作的日子也不短了，但是毕竟是拍TVC出身，平时不会经常接触明星，所以此刻还是有点紧张。她想起去年过年回家，还有亲戚问她见过些什么明星，她心道她真的没见过几个明星，模特演员已经倒是见过无数个。如果此时的她身边是平时TVC的模特演员的话，她早就放松自己让自己睡个觉或者玩手机了。而且，许霆除了是个（妈妈辈的）大明星之外，也是自己平时很少接触到的优秀中年男士。想到这里，她的背上也忍不住出了一层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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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地点点头说道：“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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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霆见她紧张，便笑笑说道：“你工作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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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晓菁对这个问题觉得诧异，她扭头看着许霆，心想这许霆看起来老成，没想到还爱八卦别人的事？她想了想说道：“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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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许霆有点惊讶看着她说道：“八年还在做制片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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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晓菁心中翻了一下白眼，心道，八年还做制片怎么了吗？是没见过有八年经验的制片助理吗？可还是认真地说道：“我之前是做制片的，不过辞职了。今天朋友说缺人我才来帮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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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霆点着头其实他都听到了制片和道具师之间的对话，不过他总是有一个不把话说穿的习惯，所以还是想试探一下傅晓菁。许霆用手轻轻地托着下巴，说道：“制片也是青春饭啊，在片场拼死拼活大夜通宵但从来都无名无姓，像你这样女孩子三十岁还在做制片的在G市真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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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霆的话像针一般刺痛了傅晓菁的心，她知道许霆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世界上任何一个电影颁奖礼中都不会有一个叫最佳制片的奖项，毕竟制片的工作非常游离在制作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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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片和制片人也不一样，制片人负责管投资，拉资金，甚至有些电影的制作中制片人和监制的地位一样高，会与出品人跟监制一起参加审片工作。可是制片就是管片场的各种破事，像师奶一样各种砍价谈判，跟场催场控制成本，像老妈子一样时刻注意工作人员渴不渴饿不饿，只是饭到得晚一点，那灯光，道具，跟机的兄弟就轮番来旁敲侧击问什么时候放饭。就用今天来说，连演员吃不上饭自己也得管，做得不好还要登门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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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内一句话说得很对，制片不是人，制片人才是人，多一个“人”字才多一分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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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高况有句名言就是，制片还是女孩子来做方便，有什么事撒个娇就可以带过去，不用烦。傅晓菁每次听到这话都忍不住在心中冷笑，可又没办法反驳他，因为傅晓菁今天也尝试着用女性优势来打动刘威，不过不太成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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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作为制片可以完全不懂镜头，不懂制作，有些制片只需要懂得扯皮条也能扯出自己一片天。但一个制作组也离不开制片，没有了制片，导演自己去谈场地，谈群演，自己买饭，开房，自己把控开销，给工作人员发工资，不得忙到死。所以制作组需要制片，但制片却是制作组里面最边缘的一群人。知乎上面说的好，制片的工作50%是谈判，25%在维系关系还有25%也是做着各种表格。这群人游离在制作和商业之间，从来得不到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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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晓菁作为一个导演系毕业的学生，这八年时间填了无数的支出表，谈了无数个场地，对接了无数个演员副导演，给无数个工作人员打过钱，可就是没拿过导筒真真正正导一场属于自己的戏。现在都三十岁了，才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想起自己的初心还是想做导演的。她叹了口气，无奈地笑道：“其实我当年毕业之后是想做导演的，可是当年就业环境不好，所以想从制片这边入行，但是没想到这制片的工作一做就八年了。不过前阵子出了些事，我才想起自己其实一开始是想做导演的。可是有八年没导戏了，又怕没了以前的敏锐。现在……”傅晓菁一边说一边扭头去看许霆，只见许霆托着下巴看着自己，那眼神中仿佛还带着一点暧昧。傅晓菁吓了一跳，马上就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纠缠的指尖，红着脸说道：“不好意思，我好像太多抱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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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霆勾着薄唇，一直看着傅晓菁，看得她的身体都仿佛着了火，只想找个地方钻。她不安地看着前方想说些什么，最终想了半天才尴尬地说到：“其实在地铁站放下我就可以了，我可以搭地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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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那许霆还是没说话，那看着傅晓菁的眼神里竟然还多了一丝笑意。半晌，他缓缓地开口说道：“你真的不认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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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晓菁眉头一皱，扭头去看着许霆，心中不断想着各种自己见过的人。许霆是个明星，如果自己合作过的话不可能不记得，如果是在生活里有这么帅的人自己更加不会不记得！她想了，老半天还是摇着头说道：“不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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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霆笑起来，眼角会有笑纹，那是他年轻时候已经有的，可随着年月增长，那笑纹变成了他的标志之一。他轻声地说道：“十年前，你大二，我刚进话剧团，我在你的作业里面演过一个有一句对白的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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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晓菁瞪着眼睛，她不敢相信这种大叔型的帅中年竟然在自己的作业里面登过场！不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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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霆看着傅晓菁那惊讶的样子觉得特别有趣，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说道：“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了。”他把身体压向傅晓菁那边，虽然还隔着走道但傅晓菁还是能闻到许霆身上那股古龙水的味道。麝香，雪松和苔藓组成的后调，稳重之中带着一点危险的魅惑。他伸出手，轻轻地抬着傅晓菁的下巴，低声说道：“今天你在我面前道歉的时候，我已经认出你就是当年那个年轻而有魄力的女孩子。可是你今天跟我道歉时候我真的好奇，当年那个在监视器前面意气风发的女孩子究竟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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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说，那张立体的脸就渐渐靠近傅晓菁。傅晓菁看着他的眼睛竟然忘了躲避，他的眼睛仿佛有着魔力一般，在他面前，傅晓菁就想一只被老鹰盯上的兔子，她觉得只要自己一动，就会被他啃食干净，连骨头也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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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他一边说一边放开了傅晓菁。傅晓菁看着他的脸慢慢地离开自己，心中竟有一丝不舍。刚刚仿佛忘了呼吸的她现在才感觉自己的心跳如鼓，头顶上仿佛要缺氧一般天旋地转。身后的自动门安静地打开，一股冷风吹进了温热的车内才让傅晓菁清醒过来。她浑身颤抖了一下，低下头，用着颤抖的声音说道：“谢……谢谢！”说着便转身走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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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回头再看许霆，她害怕让许霆看到她那张通红的脸。可偏偏，许霆还在她身后叫到：“晓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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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都没想就回头看去，只见那人西装笔挺地坐在座椅上笑的温柔如水但又带着一点游刃有余。他挥手说道：“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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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晓菁咽下了一口唾沫，常识叫自己冷静一点，可等她开口说话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仿佛发烧了一般，只能吐出沙哑的话语：“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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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动门缓缓合上，傅晓菁的心跳声盖过了引擎的声音。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台黑色的阿尔法早就离开了她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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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着牙告诉自己，不能，自己已经有赵子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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