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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水狐

香月從昏迷中醒來,見身旁坐著一隻漂亮的狐狸,身上的毛是紫色的、在燈光照耀下帶著紫藍色光芒。

「小姐,您醒了。這藥請服用。」那隻狐狸親切地說著,端著一碗剛熬好的藥遞給香月。

香月連忙坐起:「這裡是哪?我死了嗎?狼族呢?妖怪狐狸呢?」

「說誰是妖怪呢!」房門拉開,夜久紅著臉,氣呼呼地走了進來:「要不是因為妳,狼族哪可能那麼容易逃回去!」

香月緊張地往後縮,說:「我不知道發生甚麼事,但、但我真的沒有傷害狐狸的意思!」

「我們知道唷。夜久大人,她除了是狐族以外,還是兩百年未出現的水狐呢。」那狐狸開心地說。

「水狐!?」夜久立刻跑到香月的面前,將臉湊了過去。此刻他們之間的距離可以說是一顆拳頭而已。「把衣服脫了!」

「脫…?!你這隻色狼!」香月將他大力推開,然後縮到角落。

「狼…竟敢用狼形容本大人!」夜久燃起狐火,憤怒地就要朝她攻擊。

「夜久大人,您放心,小姐身上的印記已經檢查過了。水狐無誤。至於水狐的攻擊何時能顯現出來,可就要等她願意現妖狐身。」紫色狐狸說。

「既然凝凝都這麼說了。」夜久收起狐火,「趕緊把藥喝了,待會來神木下。」語畢他走出房間。

這才讓香月鬆了一口氣。她回到凝凝身邊,接過了藥。「聽那個夜久說…妳叫做凝凝?」

「是。我是狐族的藥師。因此大病小病都是我來醫治的,今日巴巴的重傷也多虧小姐及時送上山才救回他一命。敢問小姐怎麼稱呼?」

「我叫若香月,叫我香月就可以了。我也是誤打誤撞才來到這裡的啊!不過妳剛剛說的水狐是甚麼意思?」香月緊接著又多喝了幾口藥。

凝凝一邊收拾著旁邊剛摘下來的藥材,一邊說:「狐族是以火狐及水狐攻擊力強大著稱,若是讓技能合體威力可不同凡響,狼族、鷹族都得退避三舍。香月小姐胸口的印記便是水狐才有的。」

印記?是我身上的那個像狐狸手中持著水滴的那個?

「若有天小姐願意化身妖狐,便是展現能力的時候。」

喝完藥,香月無奈地走出屋子,問了幾隻小狐狸才知道神木所在之處。

「真久。」夜久不耐煩地從樹上跳下來,「水狐的事情,凝凝跟妳說了吧?」

「說是說了,但我還是不懂我怎麼是狐狸了…又是水狐?又要怎麼化身成妖狐?」

是當人類當太久,導致記憶喪失嗎?

夜久打量著香月,不管從言行舉止還是外表,確實看不出有狐族的跡象。

自從上一隻水狐被鷹族滅了後,已經兩百多年了,如今這隻水狐從何而來,又是如何知道妖狐村的位置?

「上次妳說的民宿,是指何物?」夜久問道。

「民宿……應該可以說是古代的客棧!」香月從學校歷史中擠出了一點記憶。

「所以妳來這裡是為了找客棧借宿?從何得知?」

香月將那該死的吵架,導致自己孤身前來狐狸山的事情都告訴夜久。

「雖然部分聽不懂,但夏韓之這人肯定是有甚麼來歷。妳說他是妳的誰?」

「男朋友。」

「朋友就朋友,還強調性別呢。妳語言真怪。」夜久苦惱了一番。

夏韓之,這名字在幾百年前似乎聽過。韓之……,是鷹族前族長?!!

鷹族將水狐帶回妖狐村,又恰巧狼族入侵……看來是要我誤以為她是狼族以親自殺了水狐。還把那傢伙當朋友呢。這水狐實在單純。

「夜久,你怎麼了?」香月已在夜久面前揮手好陣子。

「等一下。」夜久跳到樹上,隨手摘片葉子又跳了下來:「手中持著這葉子並合掌。」

香月乖乖照他說的做。

幾秒鐘後,夜久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

其實這是狐族的變身樹,利用神樹的葉子施法,便能變成想要之物。

而眼前的香月,頭上冒出了一對水藍色狐耳,也擁有了一條淡藍色狐尾。

原來水狐是這般姿態……。

「夜久?」香月疑惑地看這他。

「嗯,沒什麼。逗妳玩的。」

「甚麼!」我這麼認真,他竟然是在開玩笑!

香月丟下葉子,也立刻變回人形。

水狐啊…甚麼時候才能真正現身呢?

夜久想著。而剛剛水狐的樣貌已被他牢牢刻在心中。

「香月小姐~~~夜久大人~~~!」白色小狐狸巴巴朝他們跑來。

「看你慌張的……等等,又是狼族的氣息!」

「是!一隻妖狼往木屋走去了!但奇怪的是他只是坐在門口,並未傷害狐狸。」巴巴跳到夜久肩膀上。

在他們正要前往木屋前,妖狼已經現身在他們面前。

「夜久,好久不見啊!」妖狼說。

「昨天來了一個毒狼,今日派來一隻白天起不了作用的月狼做甚麼?」夜久一邊用眼神示意讓巴巴帶香月從後門繞進去屋內。

下一秒,妖狼快速跑到香月旁邊:「好一個美麗的妖狐,嘗起來一定很美味!」

一掌狐火就這麼賞到他的右臉。

「你來這有甚麼目的?」夜久問道。

「只是受族長之命來通知你們,本族呢,在後天會來佔領狐族,讓你們拭目以待。」他摸摸臉上的傷口,「這一掌,我會跟你討回來的。」

「站住。」夜久將他壓制在地:「區區一隻月狼,大白天也敢大聲?我這殺了你便是。」

「料你也不敢。雖說你三等狐火很強,但沒有水狐的你也無法保護整個狐族,你今日殺了我,便是讓狼族對你們仇恨更深,那後天……便是狐族滅族之日。」他露出尖牙邪惡地笑著。

香月見此狼不安好意,說不定待會便會殺了他們。她抱起巴巴,趕緊逃進屋內。

「那女孩,是狐族的是吧?聽佐囂說昨日你要滅自己族人,聽起來真可笑……你如果不想滅族就快放開我吧。」

夜久放開了他,但手中狐火卻未滅掉,仍是對他抱著警戒心。

此月狼名為佐凡,與夜久是多年的敵友。

要說為何是敵又是友,這要說到兩百年前的一場大戰。

那天是滿月之夜,鷹族趁夜攻打其他族,而狼族與狐族也是被攻打的其中族群。

狼族也像今日一樣,派遣佐凡來狐族報信,希望能夠合作攻打鷹族。

夜久當時剛當上族長不久,且法力並未像今日那麼強,而水狐已在前幾日被鷹族給綁走了。因此便立刻答應了狼族的請求。

在這場戰爭,狼族與狐族雖說成功打敗了鷹族,但無法預料的是……

狼族得知水狐已經被鷹族殺了後,隔日之夜便率領狼群攻打妖狐村。

就是從此刻開始,夜久再也無法相信狼族所說的話。

而月狼佐凡,在狼族正要攻打夜久時,竟挺身而出替夜久擋上狼族族長的攻擊。原因只有:要信守承諾。

雖身為狼族,但佐凡可是羨慕狐族和樂生存的樣子,更是敬佩夜久帶領族人的風範及誠信。他無法接受狼族在受到狐族幫助後還要滅他們族的事情。

後來也是替狐族求情很久,且族長看在當時他身為統領的身分而暫時放過狐族。

經過這場戰爭,夜久對狼族已是仇恨滿滿,對於佐凡,則是敵也是友。因為佐凡仍是狼族之一。

「族長經過那件事,還敢讓你來啊?」夜久說。

「也是這幾十年我對族長的忠心才讓他又相信我啦!再怎麼說我也是之月狼,狼族大將呢。」佐凡舔了舔嘴,往屋子看去:「我救了你們一族,讓我嘗嘗那女孩應該也不為過吧?」

「你敢?!」夜久將手掌對準佐凡的頸部,「我族任何族人皆不可觸碰!既然你已經通知完了,立刻給我滾。」

佐凡笑道:   「據我所知,妖狐村應該就你一隻妖狐。水狐一直以來都是女妖狐繼承,剛剛看見的女妖狐,想必便是水狐吧?」

可惡,竟被他猜中了……。

夜久昂起嘴角,哼了一聲:「是一百年前被放逐在人類世界的女妖狐,目的是探究人類有無對狐狸山存有惡意。但近日聽聞狼族與英族蠢蠢欲動,女妖狐可就回來救援了。只可惜不是水狐啊。你說她是水狐……但你對於本族了解,會比我深嗎?」

夜久不疾不徐地說著,姿態沒有甚麼改變,仍是以掌朝著佐凡的要命位置。

雖然佐凡本是自信滿滿確信香月就是水狐,但如今卻只有六成把握。

「還愣著做甚麼?」夜久以眼神威嚇。

「兇甚麼,都老朋友了。記住,這次我不會念舊過去恩恩怨怨,一切照我族族長吩咐。」佐凡說完,猛然咬了夜久的手指一口,就夾著尾巴跑下山。

「切,搞甚麼。」他隨意逝去手指鮮紅的血,便往屋內走去。

「香月、凝凝。」他拉開離大門最近的一間房門,看見香月正在幫巴巴塗藥。「巴巴的傷好點了嗎?」

「是,巴巴的傷為狼族所抓,這三日塗完藥就能康復。」凝凝說。

看香月這塗藥手勢,遲早把巴巴的傷弄得更嚴重啊。夜久想。

夜久鄙視的眼神被香月看見了。她回應道:「人類界教的正確塗藥方式,才不會造成感染。」

「是呢,香月小姐醫術是很高明,夜久大人可以放心。」凝凝將藥膏收至牆邊的木櫃,一邊說著。

「嗯,那我大可放心。」嘴上這麼說,夜久人是以斜眼看著香月。「剛剛月狼傳來消息,後天便要攻進我族,到時候狼族族長也會到。就我族現在的情況,除非水狐現身,否則我族勝算機會很低。」

此時香月已幫巴巴塗完藥,讓牠待在旁邊的毛毯中休息。可能是先前還有喝藥的緣故,不一會巴巴就睡著了。

「所以此次大戰,決勝權極有可能在香月小姐身上。」凝凝說。

他們二人……狐,都專注地看著香月。

香月緊張地站起,「我、我昨天剛來,今天知道我可能是水狐……但我認知我是個人類,要我怎麼相信我有可能是妖狐?!」而且,人類界有我的生活圈,不只是學校、朋友,還有夏韓之。

夜久沉思一會,坐到香月身邊。「妳看著我。」

香月聽話地將臉面向他。

「不管妳認為妳是人類也好、妖狐也好,就陪我們到後天。不管能不能戰勝,但我定保妳安全。」夜久已經不是那樣兇狠,而是以溫柔語氣說。

此刻的他不是一個領導者,而是一個妖狐村的依靠。

香月微微點頭,「我答應你。」

夜久露出微笑,接著站起走到門口:「也許後日是我的忌日,但我定不會讓狐族滅亡。」

看著夜久離去的背影,凝凝長嘆了一口氣。

“夜久大人總是這樣,將責任全背負在自己肩上。雖然是族長,但他畢竟才六百歲,在妖狐中算是年輕的。後日狼族攻進,若只有大將,夜久大人還能應付,但加上狼族族長……。”

凝凝眼神帶著哀傷。

而這些香月都看在眼裡。她望著嚴重傷勢的巴巴,再望向心事重重的凝凝……

“我是不是應該要盡我水狐的能力?但應該怎麼做呢?”

「不好了!夜久大人倒下了!」外邊有小狐狸喊道。

凝凝跟香月急忙站起,立刻跑出屋外,看見了倒在門口的夜久。

他的臉色蒼白,嘴唇沒有一絲血色。「大人的手指!」

他的手指呈現深紫色,而在食指的傷口是已經變成黑色。

「是被下毒……。剛剛見夜久大人的不是月狼,是毒狼!」凝凝驚恐地說著,「香月小姐,幫我把夜久大人抬進來。」

夜久…情況看起來很糟……。

香月與凝凝合力將夜久抬進屋內,凝凝立刻幫夜久將毒止在手掌,不讓毒往其他部位延伸。

「夜久大人、大人的狐火都、都是從手掌出來,現在、現在他手掌被毒抑制住能力了……。」凝凝害怕地連說話都在顫抖。

「有沒有辦法替他治療?」香月問。

「世上唯一的解藥在狼族的藥庫。但一旦闖入狼族一定被滅殺。」

一隻冰冷的手握住了香月的手。

「夜久?」「香月……,狐族有一個辦法能夠保火狐跟水狐的性命,雖然水狐還沒現身……。」

香月靠近夜久,以讓他不需花這麼多力氣說話。

「吻我。」夜久吐出這兩個字後,自己也覺得害羞。

「吻…!」

「不是我故意要犯妳,這是真的。」

其實香月早已被夜久所感動,他對於狐族的保護、族長的責任,以及對每個族人的溫柔……

她更靠近夜久的臉,此刻的夜久能感受到水狐的氣息。

沒錯,她就是水狐。只是意識中仍是人類的思想。

她身上的香氣,使夜久徹底地拋開內心所有雜念,彷彿所有令他擔心的都能圓滿結束。

當唇觸碰到的那一剎那,香月感覺身體裡有一股能量將要竄出。

「香月小姐,您怎麼了?」凝凝問。

「不知道為甚麼,有一股熱熱的能量將要爆發出來……」香月坐起,看著夜久的手指,卻仍是呈現黑色狀態。

「香月,」夜久起身坐好,「手掌給我看看。」

香月攤開手。此刻她發現手掌竟冒出了水藍色的水,但是水藍中又帶點金色。

「這是狐水。」夜久說,「剛剛的技能(接吻)是讓水狐的氣息能灌入火狐體內,以維持妖狐體內的能量運作,雖說無法解決手指內的毒,但現在已經能順利使用狐火。」

沒想到也間接讓水狐現身。

「小姐請看。」凝凝遞給香月一面圓形鏡子。

那面鏡子外框繡著花紋,鏡面像是新買的一樣閃閃發光。而鏡子顯現出來的,是有一對水藍色耳朵、如海水般湛藍的瞳孔……再往下一照,看見一個淺藍色狐狸尾巴。

就如同夜久的外型一樣,只是顏色不同而已……不,夜久是屬於較霸氣的妖狐,渾身散發著兇猛的氣息;香月則是較溫和的妖狐。

而她原本烏黑的長髮則變成了銀白色,頭髮綻放的的光芒如月光一樣。

「狐……」香月甚麼話也說不出。只是不敢置信地看著鏡中的自己。

「看來,狼族是幫了我們一把。這次戰爭勝算很大。」夜久昂起嘴角,仔細看著香月邀狐的模樣。

已經兩百年沒看過水狐了……。與之前的水狐比起來,香月顯得就有氣質。也罷,上次的水狐可是大統領,若是與香月一樣柔弱那怎成大器。

「夜久大人,雖說我知道狐族只有一隻火狐和水狐,但這是如何繼承的?」凝凝問。

這時一旁的巴巴已經休息差不多了,他將四隻伸展,打了個哈欠後說道:「傳說中若是水狐死了,死後能夠決定由誰繼承,相對火狐也是。」

凝凝拿起一旁的族譜,那族譜是如清單似的,有幾百公尺那麼長。「上一任的水狐是冷舞雙小姐,而火狐是夜鳴大人。這麼看起來,夜鳴大人是將火狐傳給自己的兒子是吧?」

「夜久,既然你現在是族長,應該已經不小了吧……?」香月說完又補一句:「我是指年齡。」

「六百一十歲,但在族長中我算年輕的。誰叫上一任的族長早死呢。」夜久接過族譜,遞給香月看:「夜鳴是我父親,兩百多年前父親與母親都在戰爭中犧牲了。而冷舞雙……,擅自逃到人類界與人類結婚生子,也因為有孕在身,她為了保護孩子而寧願被鷹族抓走。」

難道冷舞雙小姐,就是香月小姐的母親嗎?所以香月小姐才會在人類界生活?

凝凝看著香月,心想。

若真是香月小姐的母親……香月小姐想必要被族裡的長者們異樣看待。

巴巴想著。

「冷舞雙生下的孩子現在不知去向。而香月是若筱筱的孩子。」夜久說。

「我都不知道我母親名字了,你怎麼知道?」香月說完,夜久便指著族譜最下方。

狐族的族譜是會自己顯示出來而不需要親自填寫的,因此誰與誰結婚生子,都會自動被寫在族譜上。

「若筱筱與冷舞雙差不多年紀,聽父親說在兩百年前的戰爭中她女兒就失蹤了,而若筱筱也在那次身亡。」

「那場戰爭……真的很慘烈呢。」香月淡淡說道。

雖然聽到是母親的死訊,但畢竟從未見過面,香月也只是覺得像是在聽一件事情而已。

夜久抱起一旁的巴巴:「原本巴巴也是修練成妖狐,是我的夥伴,卻在那時被毒狼下毒後變回原形……。此次戰爭,我絕不讓任何一位狐狸受傷!」

「說到毒狼,夜久大人您的手上的毒,凝凝幫你做藥壓制,至於解藥如何獲得……得從長計議。」凝凝說著,翻開一本極厚的古書(厚度如百科全書),封面寫著”百毒不侵”:「夜久大人中的是『霜毒』,這毒只要一點點入侵,不過多久全身就會因寒冷而死。毒狼用此毒定是要置夜久大人於死地。」

百毒不侵這書,雖說百毒不侵但紀載幾乎都是如何用毒。所謂會用毒就會解毒,應該就是這道理吧?

香月一邊想著,一邊向凝凝借書來看。

「就如其名一樣,其呈現白色粉末狀,毒狼應是將其抹在尖牙上再趁機攻擊大人。要得到解藥只能再狼族的藥庫中尋找。」凝凝說。

書上寫著解藥的形狀是為一顆藥丸,外觀黑色圓潤,容易與其他藥搞混,若要辨別可從氣味分別。霜毒的解藥聞起來有如硫磺一般難聞。吃了解藥用不到一小時就能將毒排出。

夜久看著認真研究的香月,不禁露出微笑。

剛才還在反抗是水狐呢,現在就已經將自己視為狐族了。

「笑什麼?」香月問。

「恩,所謂女人翻臉跟翻書一樣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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