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吧，給你們五分鐘說明怎麼回事。」老師翹著腳坐在辦公椅上質問著我和向凜真。
WbpFsGDK1Reovh2kNtH8LJznfiE7XcSUAlV5OIZr
「睡過頭。」我一邊整理領子一邊說。
BYHEdWD1jPCVqczt4UOZK8ITkewsXnFRyx0Soa9Q
上一堂課結束後，原本想藉著裝睡來逃過一劫，沒想到老師直接走來我的座位，一個反手抓住我的領子就把我拖到導師辦公室來。
zPGqkAKMe2wXVJaT5nmcSYNL6tUlCjoHg0pDI9Bi
「唉，張仁，這是你這禮拜第三次遲到了。今天才禮拜三欸。」老師像想抑止頭痛一樣用手撐著太陽穴。
oagmuUqA971NHjtrJZzXVRKdpQCYilcvOFWbye0h
「抱歉。」我老實的道歉，希望她能因此不要念我太久。
x8RjmrEu9Y0C6OGsbtWlo2daHSQqepNzBVAnZPLT
「算了，我早就明白念你也是沒有用的，我知道你能把自己打理好的，你只是還需要一點時間，對嗎？」雖然是用問句，但老師的眼神卻十分堅定的看著我。
jRv5p2toWCHsJlLnwuXmq6cax4OD8gAK9ESe01Td
「......」
MNDmh7QOI06z3TqEistv5yLH1pGfYP4ZaRkXgJVc
「輪到你了，向凜真。」老師轉了轉椅子，改面向另外一邊。
rvqgdEPXmtLsw16CRyA4pSehf7xV9025J3DBU8WO
「哎呀，早上不小心睡過頭了呢。」旁邊的向凜真用了和我一樣的藉口。
ry4Gle9w76pANWYBkKCaxbzPOXj1LJtRm3EUhfVd
「我要問的不是這個。妳媽媽昨天晚上十點打電話給我，說妳還沒回家。妳昨天晚上去了哪裡？」老師丟出了意想不到的問題。
Go3d8FMq9YLyipQ0JEWgK6Nt5mRjnrzZlDwaOP2x
昨天晚上......？我回想起昨天晚上和她在涼亭下躲雨的情形。
dFqciKVXD8tTGQhxweRSa7pWYLn6CBzklmMuP24J
我看向向凜真，她原本半開玩笑一般的笑臉突然黯淡下來，明亮的大眼中瞬間失去了光芒，那副表情簡直就像是毫無感情的人偶，或是生無可戀的人類。
0jbSZKkTpOcsVGe96YNIuAU2f5t8mHnWR7J4daDl
但僅僅一秒鐘，她又恢復成了平常的微笑。
FInJ8Xb2HNWuiQv1fGLzpS0R5V64BcCrYPAU9akq
她沒有回答老師的問題，只是看著我和老師，從那個無言的微笑中，我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壓迫著我的呼吸。
qVW0LjfwIgYct3n21buAKykhM9oGeQXZPdlpi8vS
大約經過十秒鐘，老師才終於又開口：「我知道了。張仁你先出去吧。」
pv7Z8cQVrYHK2eUIToDza3J4xOAyfhXiRqwbS16L
「哦。」我頭也不回的往門口走去，現在的我只想趕快逃離現場，我能想像的到在我離開後，那裏會是一場戰爭。
0XVpTDL8AYFCr6gNb7ZBqIcOdR42oS1KvhPwksmH
回到教室時，第二節的數學課已經上到一半了。
iGk9XetrMg7S4oq0hI3EVJZOTQA1yHucfYlULsmp
我向數學老師點頭致意後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心裡忍不住想著剛剛的事。
mWMb5G4CUhNRBrYdqsuOSZcTea7ikfV0Q9lAInX2
我記得昨天的那場雨只下到七、八點就停了，除非她們家住在外縣市，不然十點鐘還沒到家實在不合理。
S1uJNDXViLq0ZYFPMexk3ba8A47BQlmyrjWHfRgz
我第一個想到的可能性只有離家出走，但她不像是會離家出走的人，是一場誤會的機會還大一點。
u263eUSVJh7raKcOjzdN5smvxPpHgnTy4DqWYIAk
不，我並不認識她。昨天才是我們的第一次對話而已，我憑什麼裝成一副很了解她的樣子啊。
6ibL512jOfQUX7YDlRK3JIzhVMeZxHrncGswTWqd
正當我在心中責罵自己時，向凜真剛好從辦公室回來。
Hr4dNouTLBalybjv3JPYz80VXqeQkA2C96O7RESs
「報告。」她站在門口，對著老師開玩笑般的做著不標準的敬禮。
7giONeylKrRCd29DVojHFIUJp5uvtZqakfwTzsmW
「哈哈哈哈哈哈，小凜妳在幹嘛啦。」班上的女生看了她的動作笑了出來。
djcnY6NTlEAFhyae3pLXZDBKo0VCrI7UHgm2Ssqk
「對阿哈哈哈哈哈，白癡。」
VKOgMUlC4cL3NmjaG2z906SdkI1EpeQJtbYiPuo8
「還玩？快進來上課啦。」老師則有些傻眼的看著她，催促她趕快進來。
tiYUh0qQM1HzLXowe5f8uy3WmpnOEsIka2NJSV67
看來是我多慮了，剛剛的戰爭似乎沒有爆發的樣子。
KdoivnAOprNHl1yQsUBZmVWSjRqzw2g6G3Mfceb0
「好～」她輕吐舌頭，慢悠悠的走進教室，開朗的樣子完全不像在辦公室時會露出那樣可怕表情的人。
BJjDMEc9piYtsF4n6HRGKAO02C1ZaINbqfhPy7uk
該怎麼說呢，不管是誰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我感覺她又是其中的佼佼者。我看著她的模樣心裡想著。
X5vIMHspQq0oLYm4ygSDP9KArfW1BO36GiwzZeJl
忽然她往我的座位方向轉了過來，剛好和我四目相交。
dnqZE29giACY4alRM8JUWws7oVrKktO0QmLPHBxS
完了，一不小心就想得入神盯著她看了。
GycELzIN5Hkt6R8Wj1PMneh47qJmgsu2wDK0VZU9
我趕緊移開視線，想裝做什麼事都沒發生，眼睛餘光卻發現她輕輕的對我揮著手。
ABG2j43esJVmIKXdSLPn1QfvE9Rx6kaDoOzFiclM
「幹嘛？」我沒有發出聲音，只做出嘴型。
QkmODa9UgCHW6V5Rf2AwElqLNyT14JoGjZBYKdxM
「 」雖然她也回應了我，但光是靠嘴型實在很難明白。
UEcmHGnOfeVivBwkjAlhZ6KXsr87zIyJgQSuDWPM
雖然我試著想分析一下她想說什麼，不過我從來也沒學過唇語，可能性又這麼多，要想分析出來對我來說根本不可能。
2EbvKXz69tMCT4SW8FjnlJPe5dcpZxrhwNkga3DI
她見我苦惱的樣子後，又笑著搖了搖頭，我也只好就這麼算了。
YXci0CRPAzSsILUaOrGTvkn9lZMmJ47Qx2fqHbhe
─────────────────────────────────────────────────────────
tSkbdG1A58QFJRm70WcyoUwXruHEjOpLTfhZngsI
也許是今天遲到的特別久的關係，今天的課程感覺比起平常來的短上許多。
IZgtuNx43W8kDUi5ao0mJhfq6EpcyHjPVeCARTvn
我提起輕盈的書包，正準備從教室的後門離開時，和早已在那裏埋伏的班導撞個正著。
jDbBaxs9hMXk5rogmziqNcyECfW1Ynv8TeA47p0S
「呦，真巧，睡的還舒服嗎？」班導用諷刺的語氣說著。
Bxz6ErRDPIFcsn4kqyYUgo59M2NCWleSuH71Qvpa
「......嘛，就那樣。」
RS7aw6GlUDv8uhVN5pOMmeiE2kqn4dBIHfKyjX9L
「你不用擔心，我不是特地跑來要訓你的。我是有件事情想要你幫忙。」
KMlABvh25p7Of6xugIN1daXLzbtV04kiZmjEsUqJ
「什麼事情？」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G5ObHBSUtclv2pEiICZ9k3YxM8yf1PqrT4Ka0QDh
「剛好她過來了，我就順便一起講吧。」
DOsClFyH56TYKEIwP31M0rNfBQbmvpXAJaGLW8de
我轉頭看往班導看的方向，向凜真正往我們這邊走來。
iB3qT7FK1RzeCjXv8rHPAIGNcbsudJZtaSEkYQ45
「怎麼回事？」老實說，我想像不到有什麼事是我能幫上她們的。
8zqK2oakcvPtWmDilp73brYLjGgMdOTUSI10NBC4
「張仁，你以後就負責送她回家吧。」
XLn6KYlmxVDvdSU3fezICypu2c7a0Fj5TbtJih1N
「什麼？」話題發生的太過突然，一時之間我反應不過來。
CfjbOtHwIBAcPKXLxqkUJ0Doun9FmpislTM3WNye
「字面上的意思哦。我要你之後每天都把她送到家，確認她進家門後你再離開。」班導露著不懷好意的笑。
CZzRiDeG46bxyhuIwoBm0OqsYtNpaUgEkKrc5M9X
再度確認自己沒有聽錯之後，我愣在原地說不出話來，而向凜真始終面無表情的站在旁邊靜靜的聽著我們的對話。
wRUIK6fa18Fe7oiYBsnjJhurGxgpqCzNDmP4EklV
「你們家就住在附近而已，凜真和凜真媽媽也都同意了，你一個男生就有點紳士風度護送她回家又沒什麼。」
V5WmCykJIpbRqhP6DKNa8AfSd1OtFUgozr2Zc0QE
「不是這個問題，她們同意了，我不還沒同意嗎？」
s7yIESKuLG6fOMrFJ9qBigR4nAUmTtlCpoP0hw3V
「哎呀，你有選擇的權利嗎？別忘了是誰讓你每天上課睡覺操行分數還可以及格的哦？」老師又再次笑了起來。
THVh537IDtpfuGyjY8ax4AOorNMEFqJdWn0wmeig
「......」居然用威脅的......身為老師這樣不行吧......
QH4LAXUEhf8qlwGOTWszgid7CvbVyBJeRxZ10pm2
「就是這樣了，要好好的送她回去哦？」
8fmUIXcSQr7uDbF1R3oYKW4Vhq6E2iyHen5lLxsB
「...哦。」被抓住把柄的我沒有辦法反抗，為什麼她們會同意啊。
ICEAOpuSsTGXgzyWmL5FdMoY3b1n8QeaZ60wK4q2
「很好。」老師邊說邊摸了摸我的頭，一副對待小孩子的態度。
L8oGiz1OKqxJfjD46TVvFmnUXaY0EgyWeHCtSNcZ
和班導簡單道別後，我跟著向凜真走上回家的路。
nVkyD9vGThCWUI4NztB7LAuXSsHiFY2JEpobca16
這條路和我平時走的路線不同，人多車子也多，天色也還算亮，附近還有兩間警察局，即使沒有我，這也是一條非常安全的路。
tLkP1eYzrJwXbTpKNq0UGCn7uEBDay9xZVIgvfiH
「......」我們之間沒有任何對話，只剩腳步聲迴盪在身邊，我原本以為向凜真應該會跟早上一樣開朗的和我聊天，但她只是一言不發的走著。
wl8biN3odfAYT9znvs2aR7y5CjrqSK1kFh6uHWDg
我們剛好在早上相遇的紅綠燈口處停了下來。
0AiC5na1xqQNO7mJyWbF68HSruPYo2LVf3kEX4KI
「你應該有很多問題想問吧。」向凜真終於開口。
EuhyeQUjN69f5BYWGAxcLJtInzTiVoCH01OmRDdw
「嗯。」
G2ZhFIQPc41sWSBmXpjrvMdCuzexf3JOaY9yDlnq
「我不想一一說明，但我覺得你還是擁有知道的權利，我可以回答你一個問題，不過視情況也可能不回答。」她的語氣裡的溫度低得恐怖，和早上判若兩人。
ZXVHS7OExR5fQJi1y9jNgeInP0tWbT2aDscMkrvm
如果學校的那些追捧她的笨蛋們看到她現在冷酷的樣子，究竟會有什麼反應呢？
gzev2sdjJTAIxWaR48hwHZpLc3SBlQ1niqVyMmUN
無意義的問題不會有答案，即使有，它仍然毫無意義。
sQlEfVvBMkj3HyYhSO4aU6AtZP82z0TqCeu15Gcn
那麼，我現在問的問題一定也沒有任何意義。
D960lC8MxAm5qRa3dIWuFpSbfeTv1HhrENnj7Bkw
「現在的妳和抱著貓的妳，哪一邊才是真的？」
kxU4zYblsr8cy6vLapI7OP1W3MVi2GJSwKn0CNmH
我的問題似乎讓向凜真愣住了，她瞪大眼睛的看著我，冷酷的臉上開始夾雜了一些驚訝。
y6dF7XrIZ2KuzMQf8o0SAxLqjlCpD4btUwmkBVWs
「......抱歉，當我沒說吧。」我有點後悔自己一時衝動問的問題。
fghsiKpWNInXa5kC3yvRlub6Yj7xPO1cZw2DqJS4
燈號開始轉換，身旁的行人一個個都走向對面，剩我們兩個呆站在原地。
6Kkrb9xIcATBJ1vedoODW7LyGp5wnHhCP4QRMtuN
「......送到這就行了。」向凜真把頭別開，我看不見她的表情。
czXVItM9h35RmYknPagAwJsvrlC6eZTK0fpjdo7U
「......嗯。」
21UOLxJbMX6mWrKvoABkzHIPEZRwpeyil5cSj47G
行人號誌燈上的小綠人開始閃爍奔跑，她也邁開腳步，沒有再回頭。
jwA46xblZ8Usm3TBQn9ekCSE0DJdgzVFrN1q75WI
其實我回家的方向也是一樣的，但為了避開她，我轉身走向另外一邊。
WnRZvhU8DaBmxNbrTeso5YfEFq9jwgJy61Qu2GOX
朔風凜冽，我將身上的圍巾重新圍緊，寒流依然停留在我們的城市。
noRgYpSZimN6rHjbUxhwMl0k5VFB81zGI2yAXLv9
「兩邊都是真的，也都是假的。」
6P8otc451zlAfT7aVrbQNXkJGZjBsKIdiERneqYC
但在那刺骨的寒風中，冰冷的指尖卻感受到一絲人的溫暖。
2f9JpLIidc4yYTjqkHxeFgDmGBWU1XSov80nPw36
1BXHNOLTmdMqkxbADe8hwts4C265USIzFVijPgZ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