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2024大賞決選入圍名單,正式公布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決斷(4)

影魅有著如人偶一般的面容,卻擁有那與其極不相配的具有威懾力的嗜血目光,原本烏黑的眼眸變成赤紅,目不轉睛的盯著洛修斯與西莉卡,他們畏懼了。西莉卡緊緊縮在洛修斯的懷抱裡,身軀因為害怕而顫抖,洛修斯僵直的坐在椅子上。

這就是血族的力量嗎!只是被這樣盯著,便足以讓人心生畏懼不感動彈。

「洛修斯,聽說你憎恨血族?」

影魅突如其來的發問,洛修斯在驚慌中強裝沉著地搖了搖頭。

「你撒謊!」

建洛修斯洋裝冷靜的模樣,影魅怒火中燒。就是這樣一副皮囊欺騙了瑪利亞,讓瑪利亞從此離開了她的身邊。

原本外表溫柔如水的影魅雙目變得更加赤紅,表情因為惱怒而變得有些猙獰,頭髮也隨之在空中亂舞。見到這般模樣,兩位侍女匆匆離開餐廳,關上大門。

威迫感迎面撲來,膽小的西莉卡被嚇得哇的一聲緊緊抱住洛修斯大哭起來,動彈不得洛修斯見大門緊閉已經沒有退路,依靠自己最後的意志背過身去,向出口奔去,把西莉卡緊緊護在懷中,讓影魅產生了嫉妒。

她邪魅一笑,騰空而起,漂浮的頭髮漸漸變長,幾束頭髮交纏在一起,變得無比結實。變長的頭髮如觸手一般伸向洛修斯,把他緊緊的束縛住吊在空中,讓他與西莉卡分開。影魅飄到洛修斯面前,憤怒的眼神變得哀怨。

「瑪利亞大人……如此強大的瑪利亞大人,竟然因為害怕自己的孩子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因為你!因為你說過你憎恨血族!甚至否定掉瑪利亞大人為你們創造的一切!明明……明明她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取你們的誕生,而你卻憎恨她……」

說著,影魅的眼中留下一地血淚,束縛著洛修斯的頭髮勒得更緊,洛修斯發出一陣悲鳴,他咬緊牙拼掙扎,餘光瞥見西莉卡正害怕地蜷縮在角落,齒間啃咬著指甲。

感受到洛修斯的反抗,影魅的臉龐變得更加扭曲。

「瑪利亞大人的死,無論怎麼想都是你們的錯!如果沒有碰到那個男人……就不會有你們的降生!為什麼你是那個男人的骨肉,卻繼承了瑪利亞大人的發色與眼眸……」

西莉卡留意到影魅在注視著洛修斯的雙眼時有所動搖,對自己更是沒有傷害到一絲一毫。

「影魅大人,求求你放了我哥哥吧!」

西莉卡梨花帶雨的沖到影魅面前,漂浮在半空的她低頭見西莉卡楚楚可憐的模樣,幻想到瑪利亞瑪利亞年幼時的模樣,心中一陣酸楚,情緒變得有些低落,鮮紅的血淚不住的滑落,束縛著洛修斯的頭髮慢慢鬆開,失落的跌坐在地上,捂著臉哭泣。

「為什麼……明明恨你們奪走瑪利亞大人的生命,卻無法殺了你們。我答應瑪利亞大人要保護你們,可是當我看到洛修斯的冰冷高傲的模樣卻又忍不住想要傷害他,但注視著他的雙眼時,我又無法下得了手。」

她擦乾眼淚,赤紅的雙目又恢復成深邃的烏黑,頭髮亂糟糟的鋪落在地面上。

洛修斯痛苦的乾咳著,拼命喘著大氣,西莉卡擔心的撲向洛修斯,小手在他背上不停的撫摸。

「哥哥!哥哥!你沒事吧!」

洛修斯無力的擺擺手,沒有力氣回答。

影魅見西莉卡關懷洛修斯的境況,就像親眼看著瑪利亞與雷歐的篤定情深,心中一陣痛楚,雙目無神的垂下。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傷害你的。」

她跪坐在地上深深低著頭向兄妹兩人道歉,責備自己連瑪利亞交給她的事情也無法完成。

「如果你們覺得害怕,我同意讓你們離開血族世界,可以送你們回到人類世界,儘管這違背瑪利亞大人的意願。」影魅托起手掌,一陣淡藍色的光芒凝聚在手心之上,一卷牛皮紙在藍光中顯現,隨後藍光化作點點塵埃散去。影魅垂著頭,用頭髮卷起信紙,遞到洛修斯身邊,「這是瑪利亞大人留下一封書信讓我交給你們,這封信上被施加了只有血親才能開啟的封印……」

仍然心有餘悸的洛修斯伸出顫抖的手迅速搶走信紙,感到無趣的影魅縮回頭髮,神情沒落,言語冷淡。

「是否要離開,希望能在你們看完信件之後再做決定。在此之前,我會把你們關在房間裡,我也不會再打擾你們。記住,不要妄想私自逃跑,我能夠感知到你們所在。」

門毫無徵兆地突然打開,門外沒有見到任何人的身影。洛修斯牽著西莉卡不安的走向門邊四處張望,確認走廊上也依然空空如也,然後撒開腿拼命奔跑,直奔向瑪利亞的房間。

餐廳中只剩下影魅,她低著頭,頭髮掩蓋住悲傷的臉龐。

「對不起,瑪利亞大人,我還是沒能克制住自己積壓多年的怨念,您一定很失望吧……」她取下仙鶴發簪,緊緊的抱在懷中。這是瑪利亞送給她的禮物,一直被她視作珍寶。

「對他們做出那樣的事情,他們一定會害怕得想要離開吧,但是,瑪利亞大人,您放心,即使他們選擇回到人類世界,雖然無法給予他們錦衣玉食的生活,我也會尋找一處安全的地方讓他們能活下去……」

冷靜下來後,她回想起西莉卡的反應,竟察覺出一絲異樣。長長歎了口氣,無奈的笑了。

「西莉卡還真讓我感到意外,或許有她在,就會選擇更正確的道路吧。」

---

「哥哥,你還想從密道面逃跑嗎?」

一回到房間裡,洛修斯不停的對著房間裡的油畫摸索,但在油畫上並沒有發現任何線索。

洛修斯沒有回答,只埋頭尋找線索。

西莉卡在回到房間不久後便冷靜下來,似乎並沒有被影魅嚇到的樣子。她平靜的反問洛修斯。

「而且,她不是答應放我們走嗎?」

洛修斯把畫像從牆上取下,發現背後並沒有隱藏機關的可能,失望的坐在地上。

「西莉卡,對不起,在那樣的情況下,我根本沒有辦法保護你,所以至少,我希望能帶著你從這裡逃離出去。」洛修斯苦笑著向西莉卡伸出手,西莉卡把手搭在洛修斯的手上,洛修斯牽著西莉卡,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溫柔的摸著她的腦袋。

「西莉卡,剛剛嚇壞了吧?」

西莉卡遲疑了兩秒,用力的點點頭,不說話。

「人類在血族面前真是脆弱得不堪一擊,連一絲掙扎都做不到,這樣無能的我,竟然在不久之前妄言說要保護你……」

西莉卡回過身跪立在洛修斯面前,抱著他親了一口他的臉頰,然後雙手握著拳頭放在胸前,天真無邪的看著洛修斯。

「西莉卡是知道的喲!即使被她束縛著,那麼痛苦,可是哥哥沒有想她求饒,哥哥是最勇敢的喲!所以,洛修斯並不是無能的哥哥喲!」

天使般的臉龐,純真的微笑,洛修斯被西莉卡治癒了,原本慌亂的心情慢慢恢復了平靜,一直深鎖愁眉終於舒展。

「謝謝你,西莉卡。今後雖然不知道還會遇到什麼事情,但是,我一定會想辦法帶著你離開這裡,保護你。」

「哥哥,我們一定要離開這裡嗎?」

「誒?」西莉卡的話讓洛修斯不禁一驚,他接著問:「西莉卡,這裡可是血族的世界,難道你想留下這裡嗎?」

西莉卡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這一切都是母后為了讓我們能夠活下去而做出的決定的話,或許我們留下來會更好吧。」

「可是……」洛修斯面露難色,至今為止,他仍然無法原諒血族對人類所作的一切。

「西莉卡知道哥哥憎恨血族,但是,西莉卡並不知道血族究竟做過什麼。在血族還未出現之前,人類不是也一樣挑起過各種戰爭嗎?而如今的戰爭,人類也一樣參與了,為什麼哥哥不討厭人類卻只討厭血族呢?」

西莉卡的話讓洛修斯無言以對,眼見這比自己年幼七歲的妹妹思考事情比自己更加周全,不禁自慚形穢。或許在他的心底深處,他痛恨的只是那個不再庇護他們的血族,為了欲望挑起戰爭的人類與血族一樣可恨,對於人類而言血族是異類,他從心底恐懼著異於人類的可怕存在,把一切的過錯歸咎於血族。當他知道守護自己王族的血族正是自己母親的時候,一切信念都崩塌了……

人類尚且有好壞之分,血族亦然吧。洛修斯沉默的低著頭,檢討自己非黑即白的是非理論,或許正因如此,自己才沒有治理國家的才能。

西莉卡觀察著洛修斯的神情,知道他正在自責。她露出乖巧的神態,雙手抓著裙擺用可愛的嗓音說:「雖然影魅很可怕,但是,西莉卡能感覺到她並不壞喲!在說起母后的時候,她哭得很傷心,她一定很喜歡母后吧!」

洛修斯苦笑著刮了刮西莉卡的鼻子說。:「難道我的小公主是以誰喜歡母后來作為判斷標準嗎?」

「難道不可以嗎?」西莉卡歪了歪腦袋天真的說:「喜歡母后的父王,哥哥,還有我都不是壞人,所以影魅也一定不是壞人。」

「真是的,西莉卡的孩子發言,哥哥我也不得不服。」一直愁眉苦臉的洛修斯終於被妹妹的天真發言逗笑,「不過,這樣善良的西莉卡如果落入壞人手中一定很危險吧,只要多誇讚母后,就能被輕易利用了吧?」

被哥哥戲謔,西莉卡鼓起腮用小拳頭捶打著洛修斯的胸口。

「哥哥真討厭!把西莉卡當笨蛋了嗎!」

「哈哈,沒有,沒有。」

「再欺負我,我就不理哥哥了!哼!」

西莉卡嘟著嘴別過頭去,洛修斯連忙賠笑,合十雙手道歉。

「寶貝小公主,不要生氣,是哥哥的錯。不過,或許西莉卡你長得太像母后,影魅看著你的時候,眼神特別溫柔。她今天沖著我,或許因為我長得與父王有幾分相似,而與母后長得極為相似的你,卻沒有傷害分毫。」

「嗯,西莉卡也注意到了喲。母后雖然被外族人畏懼,即使外面戰火不斷,但我們王國在母親去世之前一直很繁盛,哥哥也是十分瞭解的吧?母后受到臣民的愛戴,所以我相信如此賢能的母后願意把我們重托給影魅,那她一定不壞吧!」

洛修斯聽罷,贊許的使勁揉了揉西莉卡的腦袋,西莉卡見哥哥心情也稍微好轉,臉上也露出喜悅。

「西莉卡啊,真沒想到小小年紀的你,說起道理來還頭頭是道……如果我們的王國還在,說不定你比我更適合成為一個國王!」洛修斯欣慰的說。

西莉卡得意的笑了笑,說:「嘿嘿,哥哥九歲的時候不是也已經懂得處理政事了嘛!哥哥是太小看西莉卡了嗎?西莉卡懂的可不止這些喲!」

「哦?小公主還懂得什麼?比如怎麼撒嬌嗎?」

「對喲!」西莉卡自豪的揚起臉龐,說:「西莉卡寂寞的時候,會觀察城堡裡的所有人。所以我知道,只要我哭鬧,父王就一定會聽我的話,雖然這次並沒有湊效……像多洛莉絲哥哥,只要多誇讚他,他就會想盡辦法哄我開心,他的盤中美食也都盡歸我所有了!只要我向著哥哥撒嬌,哥哥就會更加寵愛我喲!」

洛修斯聽著,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心情變得複雜起來……

「喂喂,西莉卡……我一直以為你愛哭……原來一切都是……」

面對洛修斯難以置信的複雜表情,西莉卡撇了撇嘴。

「因為西莉卡總是一個人,西莉卡很‘寂寞’……以前西莉卡總是乖乖的與書本為伴,但是,懂得越多,西莉卡就越覺得‘寂寞’……我嘗試著用許多方法引起大家的注意,慢慢的我發現,用不同的方式可以應對不同的人,雖然知道這一切,但是西莉卡仍然覺得很‘寂寞’……很想父王和哥哥多陪伴我……」

一雙溫暖的手緊緊抱住西莉卡,洛修斯的表情變得溫柔又歉疚。

「抱歉西莉卡,一直以來讓你寂寞了……」

西莉卡伏在哥哥的肩膀上,幸福的微笑。她輕輕搖了搖頭,說:「唔唔,哥哥不用道歉喲。西莉卡知道,哥哥一直都在為大家努力,只有在西莉卡撒嬌的時候,哥哥總是笑得很開心,像是忘記所有煩惱,西莉卡最喜歡哥哥的笑容了!」

在洛修斯的記憶中,愛哭鬧的西莉卡在自己面前總是很乖巧,總是十分懂事的不會鬧彆扭,在自己心煩意亂的時候總會用那女神般的微笑對著自己撒嬌,洛修斯心中一陣溫暖,嘴角的弧度變得更加鮮明。

「謝謝你,西莉卡……從今以後,我都會陪在你身邊,不會讓你再感到孤獨了。」

生在帝王之家,更是紛爭的亂世,自從母后去世之後,洛修斯再也沒有像現在這樣能夠考慮關於自己還有家人的事情,再也沒有享受過平凡人的生活,不禁讓他懷念起與父王母后那段不問世事的安寧的宮廷生活……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