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上篇1

      眾所皆知,傅家是聲勢顯赫的世族。

      不僅創立了全球前百強的公司、擁有足以買下一個國家的財力,就連隨意抬手也能讓股票市場為之一顫。

      然而這樣強盛的家族卻鮮少有其它家的人上門提聯姻,只因為傅家這一代的繼承人,是女性。

      當然,不是女的就不夠優秀,相反的,聽聞傅家大小姐不僅生得沉魚落雁,而且幾乎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更重要的是,人品性格也好。

      如此完美的女人是個男的都想追求,但傅家自祖先那流傳下來的家規卻只能令人打退堂鼓。

      只要翻開記載所有傅家規條的書冊,那所入目的第一項便清楚地寫著:

      『若繼任家主者為女子,必招贅,而不得嫁入他門──』

      #

      「大小姐。」

      女傭恭敬的雙手遞上一份資料,示意坐在辦公桌前埋首於文件中的人過目。

      聞言,後者稍微抬起了頭。微捲的髮絲略顯凌亂的披散在肩上,精緻的五官使她儘管面無表情也看上去賞心悅目,尤其她在此刻又微微勾起一抹笑容,優雅而溫和,只令人如沐春風。

      「謝謝,放著吧,我待會看。」

      於是傅汐染看著女傭依言將資料放在桌上,又行了個禮後便默默離去。

      當門扉被輕輕的關上,她的世界又恢復了靜謐,只剩筆聲在紙上沙沙作響,以及窗外的麻雀吱吱喳喳。

      彷彿世界正為她倒數著:三秒,兩秒,一秒......

      傅汐染忽然停下握筆工作的手,勾勒在臉上的微笑依舊維持絲毫不變。她拿起了剛才被放在桌面角落的資料翻了開來,映入眼簾的只有一位男子的半身照,以及附在一旁的個人簡介。

      「顧以淵?嗯......是挺帥。」

      挑眉著審閱完照片,傅汐染轉而看向了文字,隨便掃過一遍後赫然加深了笑容,卻全然沒有面對他人時的溫雅,只有和平時判若兩人的......

      猥褻。

      是的沒錯,就是「猥褻」。

      其實對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用上此一形容詞確實顯得不妥,然而翻開辭典能找到的詞彙再沒有更為貼切的了。

      尤其,當她在此刻又詭異的笑了起來。

      「嘿嘿嘿嘿嘿......」

      傅汐染捂著臉漏出了一連串斷續的笑聲。

      「不知道這次的小哥哥聲音好不好聽......是高亢嗎?或者是磁性?溫潤?甚至更迷人的低音炮?啊啊還有隨時自帶剛睡醒的慵懶沙啞......」

      放開捂臉的手,再捧住了自己的臉頰,自言自語中不時夾帶幾聲詭笑,像是陷入戀愛中的少女幻想著各種浪漫場景,卻似乎有著不同的意義。

      這就是傅汐染的真面目。

      任誰也不知道的,傅家千金的秘密。

      她──就是個聲控。

      而目前,她正要將狼抓伸向第五十位受害者。

      沒錯,至今已有四十九位大少爺欲和傅家聯姻卻以失敗而退,而且大多數都是自己主動退婚。

      至於原因,說來話長。但最主要還是我們傅大小姐幹的好事。

      聲音不合她意便直接淘汰,然而好聽的她依舊挑剔。

      傅汐染致力於找到世上最完美的聲音。

      當然,她是聲控這件事就不能被現任家主──也就是她爸知道。

      因為貪戀美聲而影響決策,那麼她的終身大事就只能交由他人安排了。

      傅汐染死也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於是她從小便練就了一身影后演技用來騙過所有人,好完成她的「尋聲計畫」。

      傅汐染把所有人都騙過了,包括自己。

      連她都相信每天路過鏡子時那上面映著的柔枝嫩葉的美人就是她真實的模樣,還有誰懷疑她會是表裡不一的人呢?

      這或許就是演技的最高境界──自欺欺人。

      並且,她樂意沉淪。

      但這種樣子在她處於一個人的狀態時便會徹底解放。

      於是乎,傅汐染越是在他人面前表現得完美,在私底下便越是猥瑣。

      卻沒想到,她引以為傲的偽裝日後將被識破。

      盯著紙張上的人像,傅汐染依舊笑得詭異。

      ──她很期待與那位顧少爺見面那一天的到來。

         #

      半個月前。

      當顧家決定和傅家聯姻的消息傳出,眾世家無一不拉長了耳朵想挖出更多情報,畢竟這倆貴族雖然是顧家差傅家一點,但勢力還是幾乎能平起平坐的。也就是說,傅家有多強盛,顧家亦如此,若是他們結盟,那麼造成上流社會的變動可不會小。

      然而任憑他們用盡辦法也沒有人敢於和顧家爭。

      廢話!有哪個家族敢把自己將來繼承家業的兒子「嫁」出去?用家族興盛來換傅家資源,著實顯得風險太大。

      至於為何顧家有如此勇氣?眾家了解後只紛紛給予不屑的神情。

      大部分家族就算有多個兒子也不與傅家聯姻的原因,便是眾人皆心知肚明,派長子以外的人是瞧不起傅家的意思。而顧家的聯姻人選是長子沒錯,但卻是家主與前妻所生的,想也知道早就被預謀無法繼承家業。

      真是卑鄙!無恥!

      眾家主無一不在私下暗罵,而在一眾罵聲之中也包括了某位當事人......

     

      顧家大宅,最邊緣地帶的樓房。

      作為與顧家大少關係最為親近的管家,司恒佇立在他的房內,冷漠的推了一把滑落鼻尖的金邊眼鏡,看向將全身靠在了沙發上的顧以淵。

      只見那位少爺正擺弄著垂落自己額前的髮絲,宛如從沒曬過太陽而白皙的面容上,狹長深邃的黑眸漫不經心地眨著,鼻樑高挺地令人稱羨,略顯蒼白的唇形完美且勾著慵懶的弧度,看起來心情似乎不錯的模樣。

      只有司恒明白,其實這位少爺此刻的感受說不上特別美好。

      甚至可能惡劣到了極點。

      嘆了一口氣,他正要開口相勸,卻停住了行動。

      顧以淵忽然轉頭看向了他,臉上露出無害的神情,壓低了聲音開口:「你覺得傅家那位大小姐討厭什麼樣的人?」

      ......不說話還好,一說不得了。

      司恒忽然一僵,只覺顧以淵的聲音如同電流竄進體內,又似神經被緩慢細膩的撫過。好一陣子,他才咳了幾聲,掩飾臉上的不自然。

      「......傅家繼承人似乎面對誰都態度良好,關於她,沒有什麼不好的情報。」

      他了解顧以淵問這句話的用意。因為他沒有權利拒絕,所以只能由他人來拒絕他。

      活得如此憋屈也是夠慘的了。

      「那她以往的聯姻對象有什麼共通點?」

      司恒又推了一下眼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身材好、出身好、長相......」

      話還未完,司恒便看到了顧以淵臉上不斷擴大的假笑,這才反應過來這位少爺和他所言的標準基本完全符合。

      但就算沒了這些條件便是那傅大小姐所討厭的,他卻也沒辦法改掉。

      有些與生俱來的東西,不是說改就能改的。

      最後,只能換顧以淵嘆氣,轉回頭繼續玩著自己的髮,沉默了許久又停住動作,閉上眼,放下手。

      「幫我蒐集關於傅家那位的所有影像。」

      拉長的尾音,帶著一絲疲倦的語氣,卻令人感到磁性而誘惑。

      司恒聽了這麼多年顧以淵的聲音,雖然沒有完全適應卻仍練就了保持理智的自制。只又僵了幾秒,便恢復了冷漠的態度。

      「好。」轉身正要走,他又一頓,才伸手轉開門把。

      「別太勉強自己了。」

      聞言,顧以淵無聲的勾了勾嘴角,回給他一抹算是真心的笑。

      真心的,嘲笑。

      ......

      在顧以淵從司恒那拿到存著有關傅家所有影像的隨身碟後,他將自己鎖在了房內整整三天。

      等到司恒再次見到他時,這位少爺的眼下多了兩抹黑青,蒼白的臉上依舊帶著弧度,看著他,溫和開口。

      「陪我演場戲。」

      司恒沒有想到,他說得輕描淡寫,卻做得任性瘋狂。

      當他瞪著顧以淵神色自若地走到廚房丟了一把火在各種易燃物中時,整個人都傻了。

      「你幹什麼!!!?」

      誰知顧以淵只微笑著回頭看他,好似那把火並不存在一般淡定。

      「做戲就要做全套呀。」

      「......」

      瘋子啊啊啊啊啊!

      於是乎,如顧大少爺所願,這棟「屬於他的」邊緣樓房就這麼被引發了火災......

     

      事後,流傳出的並不是主僕倆人已死的傳言,而是顧家大少被大火產生的濃煙嗆傷了嗓子,雖還能夠說話,但聲音已然不復從前。

      然而司恒站在顧以淵的病房外,面色鐵青的塞了一張支票到主治醫師的手中,以換取偽造了病情的診斷書。不爽的看著人心滿意足的離去後,正要進病房好好審問某人,卻被一聲命令叫住。

      他握著門把的手一頓,最後還是將其轉開,門扉就這麼半掩著。

      接著轉身,面對那人。「家主」一詞還沒唸出來卻又被打斷。

      「你家少爺什麼情況?會影響之後去傅家的行程嗎?」

      ......呵呵。

      司恒面無表情的盯著眼前的現任顧家家主──顧銘與顧以淵有幾分相似的面容,卻覺得無比傷眼。

      裝作恭敬的微微低頭,他面不改色的道出某位讓他記好在腦中的說詞:「大少爺只有嗓子稍微被濃煙嗆傷,其餘的,一切平安。」

      語畢,就見顧銘的表情凝重了幾秒,似乎正在回想自己許久沒問候的兒子從前嗓音如何,卻不知怎麼,像是沒想起又或者覺得無所謂,他的表情瞬間放鬆下來。

      「沒事就好。照顧好他,別再有意外發生。」

      交代完毫無意義的場面話,顧銘也沒想看一眼自己躺臥病房的兒子便走了。司恒則看著他的背影,冷笑一聲才推開病房的門。

      「都聽到了嗎?」

      「嗯。」

      顧以淵坐在病床上笑著點頭,臉上沒有任何難過或憤怒的情緒。發出的單一音節也如從前悅耳,甚至有了愉悅的感覺。這是他真實的情緒。

      顧以淵根本不在乎他那父親關不關心自己。

      司恒也是個聰明人,見此便不再多說廢話,直切主題。

      「那位傅小姐喜歡聲音好聽的人?」

      「沒錯。」

      「怎麼發現的?」

      顧以淵又笑了笑:「只要由聲音不太好聽的記者採訪她,她的笑容就會顯得很假。」

      司恒正努力抑制全身僵硬,聞言卻不禁眼角一抽,心中登時湧上滿滿的吐槽,但看著顧以淵的臉,他卻說不出話來。

      在這位控制表情能力達到王者級別的男人面前,他想懷疑什麼也找不到一個點開口。

      於是他只能默默地推了推眼鏡,咬牙繼續發表疑惑:「那你怎麼裝嗆傷後的聲音?」

      說完,卻見顧以淵的笑容似乎更燦爛了,晃得司恒瞬間有種雙眼睜不開的錯覺。

      「我沒告訴過你嗎?」

      他瞇起了眼睛,再開口,聲線卻猛然變得沙啞,如同黃昏邁向黑夜時在電線桿上呼朋引伴的烏鴉叫聲,不堪入耳。

      「本人多才多藝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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