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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leepless Night (小紅) (1)

      她可以恣意操縱別人的姻緣,卻無法讓自己獲得真正的幸福。

      紅線,連結著兩個人的姻緣。

      都說,姻緣是命中注定的。你和一個人有沒有緣分,早在出生那一刻就被下了定論,無論再怎麼努力都改變不了。

      對上述的說法,小紅只想笑著說一句,別人辦不到,但她可以。因為這是她與生俱來的能力。牽紅線或是剪紅線,她都能辦到,只要她想。

      但也因為這個能力,使她從小就不被周遭的人所待見。

      年幼時,她曾摸著父親的手,眨著大眼睛問道,「為什麼爸爸明明結婚了,手上的紅線卻不是連著媽媽呢?」

      那時父親只當是小孩子的童言童語而將她打發。好奇心驅使,她便跑去將她所看見的告訴了母親,想尋求一個答案。

      但年幼的她又怎會知道,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舉動,竟刺激了母親本就十分敏感多疑的情緒,進而使她去委託徵信社調查父親。沒過多久,徵信社便查出了父親出軌的事實,而對象,竟還是父親從小到大的青梅竹馬,也是母親最要好的朋友。

      她的家庭破碎了,因為她的一個舉動。

      母親當面對她喊怪物、父親像是要殺了她般的怒視,都始終刻劃在她的腦海中。

      她從虛假的幸福中醒了過來,那年的她,年僅八歲。

      後來的好幾年,她變得十分沉默,也一直對旁人隱藏自己擁有這種能力的事實。

      或許是因為自己本就與常人不同,雖然她外貌清秀端莊,但她所散發出的氣場,使她周身一直沒有什麼朋友,這樣孤獨的生活一直持續到大學才終結。

      在學測結束後,成績優異的她,毫不猶豫地將第一志願填上占卜系。

      名義上是占卜系,實際上真正會占卜的根本沒幾個人,系上開的課也與占卜沾不上一點關係。相反的,這裡聚集著各式各樣具備奇特能力的人,那時她想的是,這樣的系,或許就能認識很多和她一樣,自出生以來就與別人不同的人。

      然後她也確實認識了很多很奇特的人,能使湯匙彎曲的人、有一身怪力的人、能夠短暫靈魂出竅的人、能夠在他人身上任意製造文字的人……這些都使她感到無比的親切,或許這就是同類間互相吸引的磁場。

      這是她第一次在這個世界感受到『歸屬感』。

      明明大家的能力都不同,卻使她感到無比親切。因為在這裡不必擔心自己太奇怪而被歧視,也不會有人用異樣的眼光看你,更不需要隱藏自己的能力。

      迎新宿營那天她準時的上了遊覽車,隨意挑了一個靠後的位置坐下。她隨興的望了望四周,看著周遭已經開始熟識彼此的同學們,她意興闌珊的拿出了昨天寫到一半的筆記本開始研讀。

      她其實很討厭念書,但研究自己的能力則另當別論。自己還能做些什麼,能做到什麼程度,都使她不厭其煩地將能力的變化紀錄於筆記本上,這樣的習慣也維持了很多年。

      至於人際關係,她倒不太焦急,畢竟在這個大家都很特別的科系,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在這麼多人中,第一個吸引她目光的人,卻是一個能力相較之下普通的人。引起她注意的原因也不是對方做了什麼厲害的事,只是他在迎新宿營的第一天不僅遲到,竟然還在上遊覽車後,因為重心不穩而直接在車上來了個大摔跤。

      「啊……好痛。」

      他所製造出的巨大聲響使全車的人都停下原本在做的事情,回過頭看他。

      而他彷彿沒注意到那些譏笑的目光與言語,只自顧自地和離他最近的一個同學對話,還好他身邊的人挺善良的,不僅將他拉了起來,還讓對方坐他的隔壁。

      她坐的位置距離他們不遠,因此能聽到對方和隔壁的人聊天的聲音。因此,她便從他們的對話中得知,那兩個人,扶人的那個叫莊晚高,跌倒的則是范統。

      飯桶。果真是符合他的名字呢,她在心裡嘲笑道。

      她第一眼便覺得對方不會擁有什麼看家本領,更直白點說,她覺得范統看起來就像個普通人。不同於莊晚高的深不可測,也不同於其他同學各種奇特的氛圍。在范統的身上,她感受不到任何不尋常的氣息。

      無論從外表還是氣質,她覺得最貼切的形容就是:范統,就像是個走到家裡附近超市會看見的店員那樣,平凡無奇、毫無威脅。

      而後得知范統的能力是占卜後,她便更篤定了自己的判斷。

      果然很接近普通人呢。

      但同時她也不自覺雙眼迷茫,恍神般思考,『這樣,他的人生應該一直都很普通,卻也不難受吧。』

      迎新宿營進行的很順利,在活動的過程中她也結交了幾個朋友。因此毫不避諱的在聊天的過程中,告訴她們自己的能力是操縱紅線。

      不知是不是錯覺,自那之後她便覺得她們看著她的目光,開始帶了點距離感和崇拜。同學間訊息傳遞很迅速,很快的全班都知道了她的能力,但就像她所預料的一樣,沒有人因此排擠她或討厭她。

      但她卻因為這樣的變化而隱隱感到不安。

      「小紅,拜託你幫我剪掉我和他的紅線好不好,我真的快受不了了……」當其中一個好友淚眼婆娑地望著她時,她也直覺的應了下來。

      這是她上大學以來第一次結交到的朋友,她又有什麼理由拒絕呢?

      說起『小紅』這個稱呼,也是朋友們根據她的能力取的暱稱。她不反感,甚至覺得挺可愛,反正她也不太喜歡自己原本的名字。那個名字背後所伴隨的記憶實在過於沉重,在她使用那個名字的那段歲月裡,她尋不到一絲值得記憶的溫暖。

      她握著朋友的手臂,將對方的手心朝向自己。看著眼前精緻白皙的小手,稍微凝神聚焦,幾條紅線便浮現於手心上方,她很快地找出朋友希望她剪掉的那條。微微動念,將之用意念燒斷,再確認紅線被火焰燃燒殆盡後,她才抬頭看向一直望著自己的朋友。

      「結束了嗎?」女孩眨了眨眼,納悶問道。

      「嗯。」她莞爾。

      果然,只有她看得見紅線,也只有她能看見火焰。雖然口頭上說是剪紅線,但實際上都是她動用意念引起心火,使之燃燒。她很不喜歡『剪不斷理還亂』這種感覺,直接燒掉更直接、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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