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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為什麼不可以

魏洛性格沉默又不喜歡跟人互動,所以總給人一種冷冰冰的感覺,反觀紀宇桐,性格與魏洛截然不同,整天活蹦亂跳的,活像個小太陽。

魏洛和紀宇桐的相遇並沒有什麼很浪漫的邂逅,也沒有靠什麼過多的緣分來拉攏,就只是一般的分發然後同班,而同班的第一年,魏洛其實對紀宇桐一點興趣都沒有,頂多就是覺得紀宇桐長的很順眼。

同班的第二年,魏洛不清楚為何紀宇桐總是經常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看著紀宇桐身旁總是聚集很多人、很熱鬧,看著她常常毫無形象的大笑,就像有種神奇的渲染力,看著看著自己的心情似乎也變好了,甚至會不自覺得跟著笑起來。

「嘿!」某天,紀宇桐突然指著魏洛,「妳笑了!」然後就一個人蹦蹦跳跳的跑到魏洛的座位旁,「我喜歡妳笑起來的樣子。」隨後便露出一抹淺笑。

這麼沒頭沒腦甚至臉不紅氣不喘的講出如此撩人的金句,像話嘛!但紀宇桐的那抹淺笑,讓魏洛瞬間覺得,她好像懂了這句話,並不是騙人的。

在她黯淡無光的世界,她的出現,就像天空灑下的陽光,溫暖而絢爛。

後來,魏洛才明白,關於『紀宇桐為什麼會常常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這件事,原來是她一直都搞錯了方向,不是誰的一直出現,而是妳讓誰出現在妳眼中。

可是紀宇桐的笑容卻在她們國三時漸漸消失了,她變得不再那麼愛笑,每一個笑容看在魏洛眼裡都是無比牽強,明明很難笑的笑話紀宇桐卻笑了,還笑得比任何人都大聲,然後在熱鬧的人群裡又顯得安靜無比。

紀宇桐看似依舊是那個光芒四射的太陽,但對魏洛來說卻沒了當初的那種溫度。

魏洛伸出手在紀宇桐的眼前晃了晃,「妳還好嗎?」

「沒事呀,幹嘛。」紀宇桐的表情很不自然,但還是露出一抹淺笑然後咬了一口麵包。

「感覺妳怪怪的。」魏洛夾起泡麵吹了吹,便塞進口中。

「想太多了啦。」

魏洛將眼睛瞇成一條線的看著紀宇桐,「是嗎?可是我看妳好像一直有心事的樣子。」

「幹嘛,妳都偷偷注意我嗎?」紀宇桐露出一抹壞笑。

「屁啦,誰要注意妳。」魏洛的反應很大並急忙撇清,「我又不是小傑。」

「無聊。」

國三畢業典禮那天,一群穿著制服的學生,又是哭又是笑的離開了校園,而走在人群中的魏洛和紀宇桐則是一派自然,臉上沒有什麼多餘的情緒,彷彿就像從前那樣,打鐘放學明天在繼續上課。

魏洛沒有太多情緒是因為她和紀宇桐一起直升高中,所以這場畢業典禮對她們來說並不是道別,心情相對來說也輕鬆了不少。

「紀宇桐。」

紀宇桐被叫住後,回頭看了一眼。

小傑是率領了班上的某部分小團體來幫他的告白助陣,大約10多人,一人拿一顆綁著線的愛心氣球給紀宇桐,然後小傑則是走在最後一個,將手中的愛心氣球交給紀宇桐,接著這10多個人在他們身邊圍繞成一個圈,魏洛因為在紀宇桐身旁,所以也在圈內。

「紀宇桐,我是真的很喜歡妳,請妳跟我在一起。」

周圍的人開始發揮人多嘴雜的鼓舞技能。

「答應他!答應他!答應他!」

紀宇桐皺著眉頭,面色很沉重,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靠在魏洛的身旁,一旁的魏洛也被這種浩大的場面震驚到了,根本偶像劇吧。

小傑拿著那顆愛心氣球,往前跨了一步,伸出手,「請妳當我的女朋友,好嗎?」

紀宇桐停頓了很久,久到場面都有些尷尬了。

紀宇桐走到小傑面前,將此波告白帶入了最高潮,就在大家原以為紀宇桐會接過小傑手中的氣球,答應他的告白時,紀宇桐卻開口說:「你知道今天畢業吧。」

「啊?」這一問,把小傑問出了滿頭的問號,「知、知道啊。」

「畢業快樂。」紀宇桐講完,便轉過身牽起魏洛的手走出了人群中。

身後的哀嚎和紀宇桐面無表情的側臉,都讓一旁的魏洛暗自竊喜,雖然她不得不承認,剛剛的那場告白確實很夢幻。

最後,只剩她們兩個走在回家的路上,「妳為什麼拒絕小傑啊。」魏洛有些好奇,好歹,小傑也算班上數一數二的帥哥代表耶。

「就不喜歡啊,怎樣,妳喜歡他嗎?」紀宇桐白了魏洛一眼。

魏洛慌張的擺了擺手,「沒有啦,他不是我喜歡的型。」

「我還不想談戀愛。」紀宇桐將雙手放在後腦勺,面有所思的說:「因為我覺得我不懂愛情。」

「愛情?」魏洛不加思索的回答,「不就是互相喜歡嗎?」

「那如果性別相同呢?就不算愛情了嗎?」紀宇桐也立刻丟了一個問題回來。

魏洛突然閉嘴了,一句話也答不出來,腦袋像打結了一樣,這個疑問已經超出了這個年紀所能負荷的範圍,對她來說是一個好深奧的問題,瞬間,她也覺得她不懂愛情了。

愛情,究竟是存在於什麼樣的前提之下才能被成立?

走在魏洛前面的紀宇桐忽然手往後擺,轉過身背對著路走,「妳覺得女生可以喜歡女生嗎?」

紀宇桐問的很自然,就像是突然想到什麼話題,隨口聊聊罷了那樣。

魏洛停下了腳步,「我......呃......嗯......」頓了頓,遲了很久才敢開口,「怎......怎麼了嗎?」

紀宇桐也停下了腳步,聳聳肩,「我只是有點好奇。」

魏洛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為她知道課本上說不可以、老師說不可以、同儕之間的對話讓她知道不可以,可是......可是......

為什麼不可以?

「妳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紀宇桐將視線移回魏洛的身上,「我......」最後卻深深吸了一口氣,「沒什麼,只是純粹好奇而已。」

是被發現了嗎?魏洛沒有勇氣追問下去。

當時的紀宇桐想要的是一句肯定,但魏洛卻沒能給予,她想尋求一種答案,一種是非對錯的答案。

長期的性別平等教育了我們,戀愛應該是由一男一女組合而成的,男生就該有男生的樣子,女生就該有女生的樣子,男生就應該喜歡鋼彈超人並打著籃球,女生就應該喜歡芭比娃娃並穿著裙子,女生可以擦口紅,男生卻不可以,男生行為舉止可以大剌剌,女生卻必須溫文儒雅,為什麼?

你會說,這不是歧視,因為一直以來都是這個樣子,卻也因為這種『一直以來的樣子』扼殺掉了多少人的人生。

不知道,沒有人會知道。

究竟誰對誰錯,是誰做錯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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