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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 雪地裡的野獸和大叔

不知月不知日,二

自我被丟到森林已經過了一天一夜,我用從屍體上扯來的布把自己裹緊——包括頭臉——避免自己凍傷。

雪下了一夜,地上已經堆起厚厚的積雪,即使現在也還在綿綿下著,看起來完全沒有要停止的樣子。

但是我不得不離開我棲身的大樹,原因無他,昨天後半夜,我一直聽到野獸的嘶吼聲。雖然沒有靠近的趨勢,卻一直徘徊不肯離開,我想可能是聞道屬於我的味道——入侵者的味道。

媽的,又不是公狗畫地盤,有沒有必要這麼幼稚?

這讓我即使睡著,手上還是警戒的捏住腰間的手槍,好險現在沒有大戰一場的必要。

因為下雪的關係,雲堆積的很厚,晨光被遮的嚴嚴實實,我只能用感覺來判斷,現在是早晨。

我捏起一小塊乾糧啃,然後含住葉子上的雪水,冰涼的雪在接觸到口腔的瞬間融化,哪怕有點冷,對於一天沒有喝水的我來說,不但可以接受,還覺得有如甘露。

雖然下雪會使我接下來的路途困難,卻也解決了我無水可喝的窘境。

我清點好東西,確認沒有遺漏之後,把布袋往後一背,輕巧的跳下樹幹。重力加速度使得我深深的陷入雪地中。

我把自己拔出來,便照著昨天做好的標記繼續前進。我一腳深一腳淺的走著,該死,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在雪地裡行走,這跟讓我沒有安全裝置的玩雲霄飛車有什麼區別?

我能夠感覺到體力在快速的流失,雪花落在我身上,沒多久就浸濕了我的衣服。混著我的汗水,每當寒風吹來,我能很清楚的感覺到身上起的雞皮疙瘩。

我緊了緊身上的衣服也是徒勞,太單薄了,現在估計零下左右,我卻只有兩件衣服。

要我說,要扔也扔個維度差不多的地方吧?這樣會出人命的知不知道,不,都把我丟到這種地方了,估計也不在乎我的死活。

差不多到了中午時分,雪明顯的小了許多,雖然我很想趁這時候趕路,可惜我的身體不允許,在沒有足夠水糧和避寒物的情況下,我知道自己失溫了。

我靠在樹幹上,小幅度的開始顫抖,我慢慢滑坐在地,雙手不停的搓揉,不讓自己失去知覺。

我喘著氣望著白茫茫的天空,我不會死在這吧!

可惡,要是讓我知道是誰幹的,我一定弄死他!雖然在這之前,我可能會先死就是了……我詛咒他生兒子沒……算了……

就在我想要閉上眼休息一下的時候,我清楚的聽到野獸的怒吼!

吼——!

我瞬間張大瞳孔,彈跳起來,不會錯,這就是昨晚響了一整夜的叫聲,我不可能會認錯!

我擺出花豹獵食的姿勢,雙腿的肌肉緊緊繃起讓我可以隨時應變、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應,左手抄起獵刀,右手拿起手槍上膛。

我整個人陷入一種詭異的靜謐中,敵不動則我不動。

我感受到身子的無力,凍了一天一夜,以至於我無法再爬上樹為自己尋覓一個好的伏擊地點,只能期待風雪把我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雖然以這種糟糕的狀態戰鬥,沒有什麼勝算,但我也不想坐以待斃。哪怕要用命去拼搏一條生路,這才是我一貫的做法。

如果野獸能離去是最好的,不過我相信這種好事不會發生,起碼現在不會。至少從昨天到現在為止我已經感受到了滿滿的惡意。

緊張讓我的腎上腺素瞬間起了作用,我感覺自己好多了,雖然還是很糟糕,但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

我瞇起眼睛,準備好面對即將到來的野獸。

沒讓我等太久,龐大的身軀下是幾乎融入雪花中的蒼藍色。

牠足有兩三公尺長,有點像野狼,卻又長有一副大牛角。

這就是筆記本裡提到的帕斯特嗎?

牠停在離我十公尺遠的地方,染上霧霜的眼眸直盯著我,然後朝我齜牙咧嘴。

「這毛皮真漂亮……」我不禁喃喃自語,久未使用的嗓子,帶著說不出的沙啞。

牠用如此原始的眼神看著我,我知道牠不僅把我當作入侵者,還把我當作一頭可口的獵物。

也是,在如此寒冷的冬天,肯定食物稀少,我能理解,因為我現在也挺餓的。還有,如果能把那皮剝下來鐵定很暖和……

我舔了舔乾澀的嘴唇,染起高昂的鬥志。

我和牠又對視了數秒,接著電光火石間,牠突然朝我暴衝過來!

體型給了牠很大的優勢,牠幾乎一瞬間就把我們的距離縮小為零,但我也不是省油的燈,在牠行動的剎那,我掄起手槍一射就是六發子彈。

頭、心臟、雙腳、眼睛。

我幾乎可以預見我的勝利。

但顯然我高估了我的運氣。

我感到一瞬間的怪異,子彈沒有打中牠,甚至沒有拖延牠的任何一秒行動,牠反而被我的舉動激怒,張開血盆大口就想朝我咬下。

吼——!

多年的戰鬥經驗,讓我反射性的舉起獵刀架在身前,我硬是擋下牠的牙齒,並藉著這股力道往後一躍。

「我操……」我轉動本就因失溫而有點發麻的雙手,但沒給我緩和的時間,牠舉起爪子打算趁勝追擊。

我又一次舉起手槍,平舉在身前,連射了兩槍,這次我看清楚了,子彈不是沒有打中牠,而是打中了牠卻毫髮無傷。

不是吧!這不科學啊!這下還怎麼玩,根本不公平啊!

連子彈都不能傷牠,剛別提用這破身子肉搏戰了,根本毫無勝算。

我咬咬牙,不再管什麼食物和和禦寒的問題,保命要緊,還是先跑再說!

我卸下背上的麻布袋,在牠又一次離我極近的時候,照著他的臉狠狠的丟過去!

吼——!

我趁著他被蒙蔽視野的瞬間,拔腿就跑,就在轉身的一剎那,我眼角餘光瞥到牠爪子爆發出的雷光!

雷光與袋子裡的武器碰撞在一起,毫無意外的……爆炸了!

吼——!

我聽到劇烈的聲響和熱浪朝我襲來,我沒有猶豫直接開啟狂奔模式,我現在終於知道那些屍體上的焦傷是怎麼來的。

我可不想在這種地方變成串燒啊!

爆炸明顯拖延住牠的行動,我邊跑邊邊朝遠處開槍,以一種刁鑽的角度,放倒巨石,以求爭取更多時間!

但完全沒用!

我聽到腳步聲大力的撻伐雪地而來,我想我剛剛的舉動徹底惹怒了牠。

我感受到爪子抓向我的背部,鮮血拉開了序曲,而我依舊只有一把短獵刀跟牠抗衡。

我被牠壓制在地,徹骨的雪水流進我的傷口,一瞬間不知道是痛得多,還是麻木的多。

我望著牠霧霜一般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將死的錯覺,我感受到機械似的光芒一閃而過。

「我操你……」我拼者最後的力氣朝牠罵道,想當然爾,牠聽不懂,也不予理會。

靠,至少在我死前讓我知道是誰把我弄來這裡的啊!

我他媽都這樣了,不是該有個什麼東西顯靈一下嗎!

我麻木的右手動彈了一下……緊接著……

碰——!

我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槍口抵在他腹胸上開了最後一槍,也不知道為什麼,剛剛還天不怕地不怕的傢伙因為這個舉動逃之夭夭。

我看著那傢伙的背影,坐起來大口的喘著氣,不敢相信我竟然逃過了一劫。

我顫抖著望向手裡的手槍,幸好在最後關頭勾到了……

稍微平復後,我摸了一下背後的傷口,傷口附近的血液被凍住不再往外滲血,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經過一場惡戰,我失溫的狀況並沒有改變,反而因為受傷更糟糕了。

我的意識開始模糊不清,但我還是硬撐著站了起來。

誰知道那傢伙還會不會回來,我就算死也不要讓那傢伙撿便宜!

托牠的服,我現在可真的是一無所有了,幸好筆記本被我隨手揣在懷裡,才倖免於難。

我把沒有子彈的槍塞回腰間,一手拿著獵刀,一手扶著樹木一步一步慢慢的走。

打死我也不想死在這個鬼地方,我必須回去才行……

雪落下的速度太快,幾乎覆滿我的全身,而我卻無力阻撓,我靠著意志力撐著,幾乎憑著潛意識再走……

我渾身僵硬,甚至有些皮膚有發紫的跡象,我覺得自己再過不久,就會成為名副其實冰櫃裡的一份子。

指尖凍得紫藍,我幾乎感覺不到摸著樹幹的觸覺,恍惚間我忽然覺得,或許這樣也挺好,至少我不用看到明天的黎明……

「喂!少年啊!你迷路了嗎?」

我聽到一個有點低沉厚實的嗓音,我抬起混沌的雙眼,努力的對焦,勉強看到一個大叔站在我面前。

我還未來得及開口,又聽到他說,「來來來,跟大叔回家,大叔給你溫暖給你愛!」

「……」我的意識清明了一下,接著默默地轉過身,我鐵定是出現幻覺了,假的,這一切都是假的。

「等等,別走啊!森林很危險的喔!」他三步併兩步很快就追上虛弱的我,扯住我的胳膊不讓我走,「大叔家裡很溫暖的,你鐵定凍傷了,讓大叔幫你找家人吧!」

由於雪蓋住我的傷口,他沒意識到我現在比凍傷還要糟糕。

但即使如此,我也不想跟這種人回去。

我不知從哪來的力氣甩開他,朝他大吼,「放手!你這變態大叔!一看就是誘拐犯!」

接著,我就失去了意識。

p.s.這是我對於昨天最後的記憶,由於我昏睡到了隔天,在此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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