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妖靈稿件大募集

三話

【關於員購日】

「不好意思,」

今晚的狐狸見酒吧難得地幾乎客滿了。在高橋安的身邊坐下了另一個有著靦腆笑容的女人,而桌上裝了冰可樂的玻璃杯緣正滑下一顆水珠。

「請問妳是S百貨R櫃的嗎?」

「妳是?」

高橋安努力地在腦袋裡搜索著這張面孔,可惜顯然是徒勞無功。

「我還滿常經過妳們櫃的,」

女人動作輕柔地將髮絲順到耳後,微微一笑道:「應該說,每晚去入金的時候都會。」

「看來妳對我們家印象深刻?」

不曉得是出自哪個原因——高橋安太過認真工作導致重度臉盲,又或,因為太常盯著江經理看,她對這位櫃員真的毫無印象。

「對妳印象特別深呢。」

不得不說,她平常明明不吃這一套的。但當女人這麼說起時,可能有一部分是由於那深深的酒窩在酒吧裡昏黃的燈光下看起來特別迷人,所以高橋安還是決定給四捨五入之後便是同事的女人一個機會。

Well,事情的確是朝著不可言喻的方向前進了。

隔天一早的高橋安頭疼欲裂。看了一眼手機後,連忙自早就剩下她一人的旅館大床上起來整理好自己,穿上衣服便叫了車趕去上班。

程姓室友非常生氣,顯然地。

但並不是因為高橋安夜不歸宿,而是因為這位優良室友再次逃掉了她該負責洗碗的一天。

今日又是美好的十小時班。

「江經理早。」

早就開好櫃等著的江珊望了一眼手錶,再望向悶悶不樂的女人,忍不住問道:「怎麼看起來無精打采的?真難得。」

「宿醉好難受呀。」

「原來是自作自受。」

更難受的是,就算現在正調笑她的江經理看起來還是這樣地優雅迷人。高橋安終於靠在櫃旁摀住了額頭,看起來真的特別疲憊,對於自己的性格。

「......妳昨晚做什麼了?」

「說了妳應該不會高興。」

「那應該是我想的那檔事。」

江珊對她翻了個小白眼,但還是將多買的一杯正常糖飲料推到她的眼前,說道:「湊巧遇上了買一送一。喝吧,在妳血糖過低崩潰之前。」

「江經理一樣是個口是心非又溫柔的人呢。」

「給我認真點上班。」

而那一天是十二月十日。

在下午五點左右,臨櫃的可愛妹妹突然拿著兩袋紅豆餅來她們的櫃上串門子。

「今天紅豆餅小姐多給了一些呀,但今天我們櫃也只有兩個人,妳們也幫忙吃一些吧。」

「好啊,謝啦。」

跟江珊經理總是一臉謹慎地維持住專業形象,只是也點點頭來道謝作為對比的是,高橋安得到救贖一般地接過兩份紅豆餅。

「話說今天高橋姐有買什麼嗎?」

「嗯?」

「今天是員購日耶。」

「咦?!」

高橋安發出了一聲慘叫。

「江、江經理......」

「給我下班再去。」

「不是啦。我、我的員工證好像不見了。」

哭喪著臉的她這才意識到因為今天是十一點後才進來的,所以不用翻找皮夾拿員工證出來刷,也沒發現好像缺了什麼東西。

「......連這東西都能丟的嗎?」

江珊微蹙眉,除了天天注意到女樓管的鞋跟似乎越穿越低之外,自家下屬的行為也一如往常地讓她感到不可思議。

「啊。」

高橋安這才突然想起昨晚那女人的臉,覺得事有蹊蹺地忿忿說道:「肯定是昨天晚上那女人拿走的。跟我周旋了這麼久,一定早就盯上我的員購額度了。」

「太過分了吧。」

臨櫃妹妹咬了一口奶油餅,也默默留下來討論了,煞有其事地說道。

「但是沒有證據,而且也很難追究。妳大概只能申請補發了。」

經理在此時仍然非常理智。

「可、可是我的SK-II和植村秀......」

懷疑自己水逆的高橋安此時的聲音中甚至帶著絕望。

「知道了。」

輕嘆了一口氣,江珊從自己包內的隱藏夾層拿出了員工證,推到她面前。

「妳用我的行了吧。但是先說好,下班之後才可以去買。」

「江經理......」

高橋安充滿感激地雙手拿著員工證,此時就連識別照上頭的江珊看起來都充滿聖光。

「我可以跟妳結婚嗎?」

「我拒絕。」

「欸?」

鄰櫃妹妹對突如其來的狗糧嚇得手中的奶油餅都差些親到地上。

【當她們突然被告白】

程映兒:「不好意思,沒興趣。」

在趕稿之餘,禮貌而冷淡地回應,在這之後依舊用彷若無事的態度跟對方相處。

高橋安:(視顏值而異,但幾乎都不會接受)

「不好意思呢,雖然這麼拒絕一個漂亮的女孩子不大好,但是我的工作有禁愛令。」

保持著風度地笑著將罪魁禍首推給其他。

流年:「那位病患的病歷是被歸檔在哪裡了?」

直接無視,似乎覺得很麻煩。

江珊:「比起這件事,先把公務處理好吧?」

非常直白了當地拒絕,並且轉移話題。但是出於內心愧疚還是忍不住搖擺不定地多看了對方一眼,想著該不該安慰。

蔚語任:「是個孤單的人呢。」

風姿綽約地笑了笑,用曖昧不清的話語來回應對方。而在那個人仍然以為真有機會、尚未察覺之前,便被封鎖了一切聯絡方式。

鄧夏薇:「欸?」

因為驚訝而思緒一片空白了數秒,好不容易回神過來後只得紅著臉支支吾吾地勉強拒絕掉,但是對此非常沒有把握的態度很容易反而被攻略就是了。

林熙雯:「我都有個兒子了呢。」

這樣笑著回應,看起來輕鬆自如。八面玲瓏的應對方式讓對方深深認知到自己是不大可能攻破她的心防的。

【0108-流年的生日】

「妳回來啦。」

牙醫小姐一回到家便發現似乎有什麼不太對勁的地方。舉例來說,在沙發上的江珊難得地連在家都有所打扮了。

「怎麼了?」

流年淡淡地問道,話中卻有所警覺的意味。

「不會吧,妳忘了嗎?」

江珊看起來感到不可思議,但她是真的對自己漏了什麼事沒有任何印象。是牛奶嗎?但是她昨天早就買回來了呀。

「......是生日。」

流年略微停了下呼吸,才重新吐氣。

「......妳的嗎?」

「不是,是妳的。」

這樣的對話令兩人頓時都感到荒謬。

「啊,是呢。」

抬頭望了眼日曆,流年才突然如釋重負般說道。再次對上江珊的眸子,那裡頭倒是多了不少複雜的情緒——是,這的確可以說是她的錯沒錯,但一個三十八歲的女人正常來說還會這麼在意過節日嗎?

「妳是不是太累了?」

聽到她帶了點失望的語氣,聰明的白醫師這才更加意識到,江珊到現在還沒卸妝,甚至還明顯補上一些的原因。

「沒有,」

拔下了手錶,流年也放下為了方便工作而紮起的小馬尾,抬眼對女人淡淡一笑。

「我們出去吃飯吧。所以,今年妳訂了哪間餐廳?」

江珊的頰上有一抹可疑的紅暈,出自這位年下室友難得溫柔的笑意。

「......妳喜歡的那間希臘菜。」

【英語教師組的日常】

「鄧老師,絲巾很好看呢。很適合妳。」

「啊,謝謝妳。」

「話說回來,妳跟在蔚老師身邊學得還好嗎?」

這是其中一名女同事,似乎是教物理的——鄧夏薇對於一類組領域以外的老師幾乎都臉盲就是了,like,可能這世紀都不會好好記住他們的名字,除非有任何劇變。

「嗯?蔚老師很好呀。」

是會讓她偶爾臉紅心跳的存在,就像過敏,就像過多地散熱。總而言之,鄧夏薇很確定現在的她沒有辦法找到最好的形容詞來形容跟蔚老師的關係,只好訥訥地簡單回道。

「感覺她的生活很精彩呢,長得漂亮真好。」

「......怎麼說?」

在前輩面前,鄧夏薇還是保持住了小心的態度,但還是忍不住問道。

「今天她不是穿了套白襯衫來嗎?領口處隱隱約約能看見呢——」

女老師用口型輕聲說著「草莓」,然後聳聳肩面對年輕老師一臉難堪的臉紅模樣。

「我、我沒注意到。」

抱歉啊啊啊蔚老師——

彷彿就在眨眼的瞬間。蔚語任在她身下低低喘息的容顏浮現在她的腦海中,如此清晰,令鄧夏薇真想當場挖個洞將她自己跟罪惡感一起埋進土裡永眠。

終於打發走可能是教物理或化學其中一科的老師後,鄧夏薇筆直地走向辦公室,姿態僵硬。

「......蔚老師。」

蔚語任從靠窗的位子上抬起頭來,看見是鄧夏薇後便露出一個美好的微笑。彷彿一切如常,彷彿她的頸子上沒有幾個可疑至極的吻痕,彷彿她並沒有在今天早上成為同事們的話題之一。

For   real?

「找我有什麼事嗎?」

「有。」

拉著蔚老師的手腕來到辦公室旁的洗手間,鄧夏薇便心急地指向鏡子,才發現一旁甚至還有個高二女同學對她們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鄧夏薇基於老師的面子怔住了。

女同學在兩人的沉默中洗了手。

兩位英語老師交換一個有情緒的眼神。

女同學終於走出洗手間。

「......妳看看妳的脖子上。」

「噢,這不是妳留的嗎?」

蔚語任說得理所當然似,還抬手優雅地整理儀容,又順了順衣領。得到這麼好整以暇的回覆,鄧夏薇才驚覺——行,她是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對吧?年輕的女老師早已為此赤紅了耳根。

「......蔚老師,」

過了許久,鄧夏薇發現自己出社會的每一天可真是字面意義上地有所成長。例如就算被捉摸不定的美人前輩捉弄,仍然要給彼此找個適當的台階下。

「無論如何,還是得作學生的榜樣。」

摘下了自己最喜歡的藍圖騰設計絲巾,鄧夏薇著手將它繞到蔚老師的頸後,兩人的距離也因此略為靠攏,她打了自己平常習慣的鬆結。不得不說。望著眼前微微一笑的女人,她感到喉頭乾澀。這絲巾的典雅與蔚語任的氣質居然交融到近乎完美的程度。

「假裝正經很辛苦吧?」

聽見上課鐘響後,蔚語任不慌不忙地提起女人的下巴,但眸底是稱讚的意味。

「真是的。」

鄧夏薇已經想到了一百種軟下脾氣委屈地跟對方抱怨,甚至藉此上她的方式。

如果這不是在學校,當然。

【最初的女樓管與女經理】

很好,這個月的業績達標了。

江珊剛從帳本中抬起頭,準備要開始收店寫申報單時,女樓管踩著高跟鞋的身影匆匆地從遠方走了過來。

她今天看起來還是很忙呢。

「對啊,沒事的。」

江珊依稀可以聽見林熙雯操著莫名有高貴感的台語口音說道,態度一如往常地相當公關。

「只是手機不小心關機了,我能理解的。」

女樓管在語音落下前翻了個小白眼,而這個舉動之後便非常不湊巧地與R櫃經理對上正眼。

啊,不小心看到了。簡直不能再更尷尬。

在江經理拿著三張薄複寫紙形式的申報單為此愣住時,林熙雯倒只是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將食指抵在唇上。

然後路過了R櫃。

至此之後,江珊才第一次發現,高跟鞋的聲音原來是這麼令人在意,而這也是她們第一次的交流。就算在S百貨偶爾特別奇異的背景音樂,以及全館達標後歡樂得太過頭的提示音樂之中,江珊仍然能辨識出往櫃上走過來的她,那可是林熙雯。

兩人可能都沒想到,在一年之後她們的關係變成了......

「有時候我真的很想請這些客人清醒一點。」

說出這話的江珊跟女樓管一同坐在小酒吧的吧台前,略是帶有怨氣地道。

「為什麼人一旦在買東西的時候就會智商倒退呢?」

「妳居然還沒被客訴。」

林熙雯被她逗笑了,扭開可樂的瓶蓋。

「我可不是隔壁櫃的奇蹟姐。」

「嗯,妳說迎賓常常姍姍來遲的那位嗎?」

「是啊,妹妹們都叫她奇蹟姐。除了常常遲到之外還會間歇性地消失在櫃上,沒被開除簡直是奇蹟。」

嗯,而且作為一個樓管,林熙雯的確也或多或少容忍那位櫃員到現在了。她聳聳肩,喝了口可樂後跟江珊的那杯奶酒輕輕相碰。

「百貨公司能看見人生百態呢。」

「是啊。」

江珊回想起了當年二十幾歲的自己,那時候的上司某一天對拖著重感冒剛來上班的她說了一句「我一直覺得江珊妳的眉毛畫得很好看呢」,在口罩之下的她便莫名有了可以為這個櫃再奮鬥二十年的想法。

在這之中她遇見了更多前後輩、隔壁櫃的更迭、美食街與十樓的各種主題展......然後是林熙雯,一同離開下班後便關燈的百貨,與她一起喝酒的女樓管。

「這樣的日子,就算做十年感覺仍然會很有趣呢。」

「是啊。那妳得堅守在櫃位上呀,江珊。」

雖然當時還這麼笑道,但是先失了約的卻是林熙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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