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語風稿件大募集

前世(中)

黑暗中我看見一個光點,循著那個光點走著,我看見一個穿著維吾爾族的女孩,年紀應該不到二十,長得有點像新疆人,但又像漢人,應該是混血。

我像是風箏一樣,那姑娘走到哪裡我就會到哪裡,哪怕她跑在沙漠裡,我也跟著飄著。

她很像在逃命,一望無際的沙漠,她遠離了綠洲,想活著,所以一直跑著,可、一場大雷雨,好大的雨,她躲在自然風化的石洞裡,沒多久,聽到有人牽著駱駝過來的聲音......

恐懼,我好像感受到她的情緒,手指也跟著發抖,但進來的人是個漢人,那個男人扯掉臉上的布,嗯,蠻帥的,看起來有一點點眼熟,但又不太像認識的人。

聽著他們兩個交談,我感覺到兩個人都有種無奈感,但這男人願意帶她走,走出這片沙漠,這女孩子聽得懂他的漢語,可能是混血的孩子吧。

但好像有什麼事還沒攤開。

好不容易雨停了,風來、日光曝曬,近兩個小時的雨沒多久又蒸發了。

那女孩坐在駱駝上,男人拉著駱駝,但沒一會兒,女孩的神情變得緊張,應該是有人快追來了,她催促著男人趕緊上駱駝,兩個人騎著駱駝狂奔。

祭天?這兩個字不知道為什麼出現在我腦海。  

跟著他們兩人飄著,突然一道力抓著我,整個人往天際飛,下一瞬間又瘋狂的下墜,「阿!」

四肢百骸的感覺都回來了,「誰抓我!」

阿依努爾在我旁邊,「白小姐,妳醒了,妳剛失去意識,我請巫師把妳叫回來。」

「巫師?」我看像旁邊坐著的老人。

「這位是巫師,她沒有名字。」阿依努爾這麼說著。

「......薩滿?我剛夢裡聽到這個字眼,看到一個女孩子跟一個帶著駱駝的男人。」我回想剛才看到的。

那位巫師聽到薩滿二字時,抬頭看了我一眼,然後開口說話,但她說的話像是當地土話,阿依努爾仔細聽著,面露奇異神色,「巫師說薩滿就是巫師,妳是來解開妳的死亡,圓滿數百年前的遺憾。」

「......遺憾?什麼樣的遺憾?」我好奇地問道,一度跟那女孩感覺重疊,隱約有在猜想那是我的過去世吧。

阿依努爾聽著巫師說著話,向我轉述:「妳會知道的,不是不告訴妳,而是只有妳才會知道。」

突然的,有人敲門,曹木榆拿著個托盤進來,「說妳等下會醒來我本來還不信,原來是真的。」

巫師又說了話,阿依努爾趕緊翻譯:「他是關鍵。」

「關鍵?」曹木榆一臉疑惑。

明明長的不像,可我開始覺得那個夢境裡的男人氣質跟曹木榆很像,可能是眼神都是晶亮的,「難不成是駱駝?」我開玩笑地說著。

稍微跟曹木榆提了提我那個漂浮夢,他眼神很奇怪,好像見鬼一樣,他沉默了一會才說:「教授們說開挖了一個小型墓室,一具棺材,但墓室裡面的兩個人像是被關在墓室死掉一樣,都不在棺材裡,一男一女,女的穿著紅色衣著,男的很像是漢人。」

「我等下過去,要拍照傳回去給董事長。」董事長有要求要將現場的照片傳給他,希望能夠有即時性的資料。

曹木榆聽到我說這話臉整個垮下來,「妳別去了,妳剛才活像大法師一樣,吐黑汁還用手掐自己,好幾個人拉妳才鬆開......」

我看向阿依努爾,她趕緊點頭,表情帶著恐慌,「剛才真的很可怕,妳吐了很多黑色的汁液,可是看向地板,地板卻沒有東西,然後妳掐著妳自己的脖子,力量大的驚人,妳看!」阿依努爾從包包裡拿出鏡子。

淤黑的掌印在我的脖子上,我拿起自己的手比對了一下,一模一樣,「我沒感覺自己掐自己,會不會是......」我碎碎的說著,心裡覺得這或許是靈魂臨死前感受的力量。

巫師站起身來走到我的身旁,粗黑的雙手放在我的脖子上,口中唸唸有詞,沒多久又把手放下,我在鏡子裡看見脖子上淤黑著掌印變得淡了,感覺過一會就會消失。

巫師轉頭跟阿依努爾講了些話,隨後向我點點頭。

阿依努爾說:「巫師的意思是妳的靈魂在喚醒妳,用的方法激烈了些。」

整個事件玄之又玄,看著巫師一臉平靜的樣子,讓我浮躁的心情也停了下來,「我的生命會是安全的嗎?」

阿依努爾幫我轉述我的問題給巫師。

巫師露出微笑,說了些話,語氣最後頓了一下。

阿依努爾露出笑容,向我傳達,「巫師說,上天與自我的靈魂的所有安排都是妳自己要求的,但也許過程妳會感到痛苦。」

儘管不懂,但我的心好像定住了。

「曹總,我還是跟大家一起過去,或許會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我還是這麼跟曹木榆說了。

曹木榆看了看巫師,指著她說:「她會一起去嗎?」

阿依努爾翻譯曹木榆的話給巫師聽。

巫師點了點頭,指著我說了些話。

阿依努爾翻譯巫師的話,「巫師說她的生命是我的任務。」

就在這麼奇怪的一天中,我好像理解了些什麼,但又有著更多的疑惑。

  *

到達墓室外面時,我的心跳有點快,額頭不由自主地冒著冷汗,當我目光看向墓室門時,好像見到了什麼畫面......

一時間,我聽不見周圍的聲音,整個人像被切換到異度空間。

我就像個旁觀者,看著一群人抓著那個女孩子和那個男人,他們兩個被丟進這墓室裡,周圍的人們有著嘲弄、有著指責,有個人說這是老天爺與薩滿的決定,哪怕這女孩也是個薩滿。

薩滿祭天?我的腦子突然有了這樣的疑惑。

只見那個女孩子開口,「讓那個男人離開,他並不是我們的族人,我們無權決定他的生死。」

當中像是主導者的人拒絕了她的請求,說著:「別以為我不知道這人要帶妳走,誰知道妳們是什麼關係,今天就算是漢人的官來也一樣,你們就只能在這裡用以祭天,直到上天原諒我們。」

那個女孩子說著:「這片綠洲將會毀滅,無關任何人,是上天的意思,沒有任何人能改變,你們所做的只是徒勞無功,甚至害了無關之人的性命。」

「是妳這個有罪之人的出生毀了這片綠洲,只要將妳交回給上天,上天會還我們原本的樣子!」主導者憤怒的說著。

一旁一直有個穿著斗篷的女人,她的樣貌極美,標準的維吾爾族人的樣子,臉色蒼白,她抬了抬手,面無表情的說了:「準備吧。」

開始有人抬進了棺木,隨後沒多久,不理會女孩子的勸告,把她和男人關在這墓室裡。

男人的神情是知道逃不過這一劫,正想安慰女孩時,那女孩像瘋了似的一直挖墓室旁的土,就像是想找一條生路似的。

「妳做什麼!」男人的語氣有著驚愕,他看見女孩的手破皮流血,神情慌亂。

「你是無辜的,他們不能這麼對你!」

「......我們鬥不過一群瘋子的。」男人的語氣有的只是平靜。

隱約的,我聽見外面有著爭執聲,像電影轉換場景一樣,我的視角被拉到外頭,看見一男一女正在爭執,那個女人就是薩滿,或者是說前任薩滿,她與女孩子的關係像是母女......

維吾爾族的男人被日光曝曬過的肌膚帶著陽光的烙印,他的神情是憤怒與不滿,語氣近乎咆嘯:「哪怕妳不要這個孩子,妳都不該這麼對她,她是我撫養長大的,妳這是在割我的肉阿!」

「......你願意的話會有其他的孩子,她、」女人試圖平息他的憤怒,孰不知這樣的話更讓他感到震撼。

「妳當年被漢人男子強暴,那人也被妳殺死了,後來妳生下這個孩子把她扔在大漠裡,妳沒有一天扶養過她,是我把她撿回來,誰知道老天選中她成為下一個薩滿,這不是她願意的,沒有人知道她是妳的孩子,妳不該這麼做的!」男人語氣有著指責,眼神是對這個女人的控訴。

「......你不知道,你越是把這孩子藏的嚴實,就越像是不斷的提醒我她是我的孩子!」女人的神態開始有些失控。

「......我要帶她離開,妳就是個瘋子罷了!」男人驚愕地看著女人,隨後從腰際抽出彎刀,蹲在墓室外頭旁開始挖他預先留下的洞。

「沒用的,前幾天我已發現你挖的洞,我找人填好了,一個縫隙都沒有。」女人神情淡漠的說著,手卻不自覺的握成拳頭。

男人閉了閉雙目,丟開了彎刀,看似平靜的站了起來,他轉身看著這個女人,隨後給了她一巴掌。

女人動也不動的看著他。

男人卻又再給了她一巴掌。

隨後,男人頹喪地離開了,他清楚的知道,若沒有事先動手腳,這樣的墓室是沒有生機的。

過了一段時間,有人來了,看見女人臉上的巴掌印不敢多問,只敢小聲地說:「阿扎提走了,帶著他的家當離開。」

來傳話的人見女人沒有回應也不敢多說什麼,趕緊轉身離開。

好一陣子之後,女子小小聲地問著:「我做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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