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語風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

已經過去了兩個鐘頭,木子看了看手上的表,天上積壓的烏雲做好了隨時下暴雨的準備。咖啡館突然亮起了燈,木子還是壹動不動,神情嚴肅又專註的望著海面,忽然閃電在海上壹閃而過,繼而雷聲響起,兩分鐘後第壹滴雨滴落在了木子目之所及的海面上,繼而無數豆大的雨滴劈裏啪啦的落了下來,木子像是解脫似的長呼壹口氣,端起桌上已經涼掉的咖啡壹口喝到見底,然後她在拿起筆在筆記本末尾寫道:祝妳…生日快樂。寫罷,她拿起地上的帆布包壹股腦把筆和筆記本都裝在了裏面,拿出了黑色的雨傘,菲比不在,她便沒打招呼起身走出了咖啡館。

雨太大了,外加狂風大作,剛才在街上的行人都躲在商店雨棚下躲雨,壹時街上行人無幾。木子才出咖啡館壹百米,黑色長裙的裙擺便濕了個透,她略顯艱難的想要保持著傘的平衡,帆布包的前側也濕了壹半,她打算今天晚餐做土豆燉魚肉,冰箱裏還有些魚肉,她只需要去前面的商店買些土豆還有啤酒。木子回到家時全身已經濕透了,她騎的摩托車冷得整個人發抖,脫掉濕掉的裙子,然後將米洗凈放進電飯煲按下蒸飯按鈕才找出幹凈的衣服去洗澡,陰雨天太陽能出的水都偏冷,木子打著哆嗦強撐著在冷水裏洗凈身上的泡沫,穿上衣服還是覺得有揮之不去的冷意,便打開酒櫃到了壹小杯威士忌壹飲而盡,才感覺身上暖和了些。

做完晚飯已經是近九點,木子將雞肉端上桌,取出冰箱裏的啤酒裏倒進杯子裏,小瓶的啤酒剛好倒滿整個杯子,又乘了壹碗米飯,打開電視。她會說壹些加來語,但是讀的話對她來說還很困難,她吃得專註,湯汁倒上米飯極其下飯,她拿起遙控器跳到了新聞臺,畫面正播放著采訪路人的鏡頭,路人皺著眉以極快的西班牙語抱怨的說著,字幕木子是看不懂的,西班牙語木子也聽不懂,木子只是看著被采訪的人後面來來往往的人群,大家還穿著大衣夾克。在島上呆久了,總以為全世界都是夏天壹樣,時常會忘了還有春秋冬三個季節。她的家鄉春天和秋天短暫,夏季和冬日漫長,但是也是能感覺到四季的流轉的。這樣壹想木子突然覺得鼻子壹酸似有熱淚上湧,   便端起杯子裏的啤酒仰起頭喝了壹大口。她平日不太喜歡看電視,但今日總覺得有電視聲熱鬧壹些。

杯子裏還剩下最後壹口啤酒的時候,雨也停了,海浪聲越發清晰,木子端起杯子壹飲而盡,關了電視,打開音響放起了音樂。她取出早上做好的蛋糕,覺得今晚很有喝酒的興致,便又從酒櫃裏到了半杯威士忌,盡管她的胃已經在隱隱的抗議,她還是壹邊喝著威士忌壹邊小口小口的吃完了蛋糕。音樂讓她想跳舞,她雙肘撐在桌上雙手撐著頭輕輕的搖晃,而後又像回憶起什麽似的將臉埋在手臂彎壹邊搖頭壹邊笑。她打開電腦,只有些垃圾廣告郵件,比如某酒店網站發來的限時折扣信息,這是她的備用郵箱,後來不再聯系故人後,她便只用這個郵箱,只有極少數且親密的親友知道。她也不知道自己打開郵箱期冀能看到什麽。

木子合上電腦,多余的壹杯威士忌讓她有點燥熱與眩暈,此時音響裏男歌手似惋惜似悲傷的唱著My   babys   gone   and   left   me,crying   by   myself我的心上人離開了我,留我獨自悲傷。

這幾日島上的天氣多是陰雨天,木子索性屯了壹星期的食物:面包,土豆,雞肉,牛奶…不出門,天天窩在陽臺的沙發上裹著毛毯聽音樂,寫東西,看書,研究食譜…說是研究食譜,但島上食物的種類著實不多,所以研究的食譜翻來覆去都是圍繞著雞肉魚肉,木子壹直不太愛吃魚,但是也因為食材有限開始研究各種做魚的方法。今天又是壹個陰雨日,木子正在閣樓整理書籍,壹些已經看過的英文書籍她想著可以送壹些簡單的給拉尼,便聽見有人突然登門,腳步聲走在木地板上很清晰  

“木zhi,木zhi…”木壹聽這聲音便知道是阿裏,因為他總發不好子平舌的音,木子教過幾次還是如此,便由他了。木子從閣樓下來,阿裏見到她笑容壹下子就綻開了,擺了擺手上的魚,“阿裏”木子也笑開了“妳又帶了魚來”

“我昨晚去捕魚啦,伊娜說這幾日天氣不好,不好出門買食物,叫我給妳送些來”

伊娜是阿裏的妻子,他們是木子兩公裏外的鄰居,阿裏是壹個木工並非漁夫,只是住在島上的當地人有船多會捕魚,他們與木子交好,平日很照顧她,捕了魚總會送些上門。特別是伊娜,盡管木子比她年齡還大,卻總是把她當成小妹壹樣照顧。拉尼是他們的兒子,木子雖不喜歡小孩兒,卻格外喜歡拉尼。

“伊娜和拉尼還好嗎?”

“他們都好,伊娜還念叨著妳好幾日未上門,叫妳去家裏做客,拉尼也念叨著木子姐姐去哪兒了。”

木子最近實在是因雨下得骨頭都軟了,壹直懶得出門,只好歉意的笑“等天氣好些,我做蘋果派給拉尼吃”

阿裏帶來了壹條章魚,和兩條很大通身黑色木子叫不出來名字的魚,他們知道木子不是魚類狂熱愛好者,所以每次捕到章魚和魷魚之類的非魚類都會給木子帶來  

“真的太感謝啦!只是阿裏下次別帶那麽多了,妳上次帶來的白色的魚我現在都還沒吃完咧!”   木子很感激,這兩條大魚就至少夠木子吃四天了

阿裏擺擺手“天氣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晴呢,妳多屯點食物,以備不時之需”

倒是這樣的,木子有壹輛小的摩托車,大多時候都是騎它去鎮裏,暴風雨天根本沒法去鎮上采購食物,鎮上的食物又只是每周壹從城市裏運送過來,所以蔬菜偶爾會短缺,但是魚肯定是不會缺的。

木子只好點點頭“給我和伊娜說聲謝謝,告訴拉尼天晴我再去看他。”

阿裏笑著點頭,此時閃電在窗戶閃過,木子催促著阿裏離開“快走吧,看天是又要下大雨了”阿裏點點頭“木子妳有什麽需要壹定要告訴我們啊”

木子跟著點頭“知道啦,隨時隨地都會來麻煩妳們的”

“再見”阿裏好笑的擺手

“再見”

木子待阿裏離開後看著手上的魚自言自語“今天吃烤魚吧”,放大量的姜和辣椒送進烤箱裏烤,剛好冰箱裏還有兩瓶冰啤酒。木子又想到了自己曾經生活的城市,夏天的傍晚,好友們聚在壹起吃著烤魚,喝著啤酒,說說笑笑,有時候喝到淩晨也不歸家,有時候喝到第二天壹早直接回家洗個澡去上班,那樣的時光好像已經很遙遠了啊。

這雨是不停了,木子也不出門了,就算是食物短缺沒有了蔬菜,木子也忍著吃冰箱裏的剩余的存貨。菲比突然在某個陰雨天早上來拜訪她,木子正拿著壹塊木頭做雕刻,她聽見摩托聲起身到門口見是菲比

“妳怎麽來了,菲比?”

“這個鬼天氣。”菲比停好車,她提著壹瓶酒走到門口脫下雨衣“我帶了酒來找妳喝酒…”

木子看是瓶白葡萄酒,她將菲比的雨衣搭在陽臺的木欄桿上笑了

“呼,妳在幹嘛?”菲比呼了壹口氣

木子將手上的木頭晃壹晃“雕刻。”

“妳那是個人還是動物?”菲比無情的嘲笑

木子壹看,自己也不知道是雕的人還是動物,醜得很,自嘲的大笑。她將木頭放下,找了兩個酒杯

“怎麽今日有喝酒的興致?”  

“被這個陰雨天煩到了,什麽都不能做,我把咖啡館也關了。”

木子邊倒酒邊贊同的點點頭,兩個人喝著酒,聽著外面雨聲夾雜著海浪聲

“我近日可能要回壹趟倫敦。”菲比又說道

“誒怎麽了?”

“處理壹些事。剛好這個天氣讓我也沒有留戀。”

木子笑著“在倫敦的時候想到馬爾的天氣也會平衡壹點。”

“妳多久沒回過中國了?”菲比問木子

木子默了壹下,吃了口手上的餅幹“有三年了吧。”

菲比嘆了口氣,想到她也有好些年沒回過倫敦了“想到回去的心情便有些復雜。”

…..

兩人喝了些酒後木子做午飯,蒸了些米飯,咖喱土豆雞肉亂燉,木子和菲比將就吃了。午飯後雨停了會兒,兩人又開始喝酒,菲比去木子臥室撿了本書看,木子繼續雕刻,兩人時不時的喝上兩口,說上兩句,雨又開始下。

“妳的家鄉美嗎?”菲比開口道

木子想了會兒“怎麽說呢,我覺得就是壹座很普通的城市吧,沒有什麽美不美的。”

“木子妳去過倫敦嗎。”

“去過。”

“那妳覺得倫敦美嗎。”

木子想了壹下“對我來說倫敦也不能用美來形容。”

“那用什麽詞。”

“我不知道,擁擠?吵鬧?文化?歷史?還是什麽?”

菲比沈默

“那妳呢,怎麽形容倫敦。”

“復雜。”菲比想了壹會兒說道“我這兩年很深刻的感覺到自己老了。”她躺在沙發上“倒也不只是心裏,而是身體上…總和三十四五的時候都不壹樣了,更別談三十出頭的時候了。”

菲比今年三十八了,但是人看起來很年輕漂亮,壹點都不像要跨進四十的人

“我只是覺得在馬爾的時間過得未免太快了些,有時候覺得自己才剛來,但是看著這滿屋子都是自己的痕跡會恍惚原來…原來我已經在這裏有了自己的生活了。”木子沒擡頭繼續手上的雕刻

菲比將書扣在沙發上喝了口酒“我在這裏十年,回頭看都不知道這些歲月自己留下了什麽。”

“什麽都留不下,在馬爾的時光就是沙,而大海會沖洗壹切。”

“人生有幾個十年。”木子覺得菲比今日怪怪的,她平日從不會這麽傷春悲秋“回想起那些倫敦的日子,肆意快活的青春…”菲比邊喝酒邊搖著頭感嘆

木子想到如夢幻泡影,她擡起頭看向菲比“妳醉了嗎菲比。”

“我希望我醉了,木子。”

“那…再多喝些酒罷。”

菲比晚上是真醉了,喝完葡萄酒後她又喝了些威士忌,放了音樂,壹個人在那兒跳舞。她的神情壹會兒似悲傷壹會兒又似快樂,她跳累了,就癱倒在沙發上睡了過去。木子去找了條厚壹點的毛毯搭在她身上,然後倒了杯溫水,倚在門望向黑暗裏的大海,什麽都看不清,連平日裏在海上亮燈的漁船也靠了岸。

“在馬爾生活的外鄉人大多逃避著過去。”木子想

菲比壹大早就離開了,木子起床時見毛毯整齊的疊好放在沙發上,她拿起來收進了櫃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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