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鵝君眼也不眨地看著。
RehqHv9PnIplCjOBxgrWQJ5iZM6S8dY7To041U3A
警衛ＡＩ出動了。他們圍成一個圓圈，手中的槍已經裝填了子彈，瞄準海灘中央的俊美男子。
pPost7BfWRgJxESrb8FVvCKwZeGhcdzm6jLlXHU1
男子輕鬆地踩著沙地上的紅毛少年的臉頰，可見嘴角已有鮮血淌出。
dc0uBqa2SfmDQ16etvXN3srzIgZ9ThjAKnbEolHV
「祈祐南客人，你已經觸犯了《貴族之鄉》第六條規例『禁止暴力』。請你馬上停止你的行為。」
Lekm0GUvjWFgzfTJCocab3K1DhwdZli4pOYRnVtq
正值暑假，海灘上聚集了不少圍觀者。他們的神情只有兩種：要麼是木無表情，要麼是看戲似的笑著。無人驚訝，無人緊張，因為這是在《貴族之鄉》裡常見的娛樂節目，幾乎每個禮拜都會上演。
peVzLZ4DQ3nI8jS6doYhkq0tGPwEmOKaW1yXTbFx
節目名稱叫「頂撞祈祐南的下場」。
l6LgsuEKOmnAH3xpZw0ItFo4BT5rWGUy8aSY9CJd
「ＡＩ值得我們去守護？天真的臭屁小孩最喜歡叨唸動畫的英雄主義吧，可憐啊。」
DJLiWRjtgM2rfCbPnEGxySd87wsNoUk0ZeB1uKO6
祈祐南柔聲說著，並若無其事地用腳趾戳爆紅髮男的左眼。
cEy4udqSbZ7xB2MaQzhRmtlPC0IWpk63ns5TLDUF
「嗚哇──！」鮮血噴灑到腰的位置。紅毛少年痛苦地在地上翻滾拍打，用僅餘的一隻眼球盯著上方的兇手，喘氣連連。
Lzo9lSQBdeg2Kqn3CsHjR8aV47pfOIZrDxcATW1h
「祈祐南客人，再一次警告，請你立即停止你的行為。」
foN0RgYtGwZyL5CX1ksIvrlD6mFE2H847AQzhxVi
數名警衛ＡＩ的聲音同時響起，洪亮得有如戰場上最前線士兵的吶喊，但僅止於此。他們的手指沒有進一步扣下板機。
jbNylTaBWxIriVg5s27tfKkGH8puE0wOz3DFevMm
在沙堆裡掙扎著的紅毛少年把十指捏成拳頭，在黃金沙子上留下鮮明的抓痕。他紅了眼問：「你……真的……是祈祐南？」
8YJDM2AocL4STHCiprEUNOkQvtZz7Vwn6PB0lhsR
高高在上的美男子調出自己的個人資料，指著名字欄說：「我的確是『祈祐南』。現實裡是不是叫這個名字，你無權探問，這是我的隱私權。」
p1fOjaHLCUzIy8i3Dcn42NuBtQZm0x7qRYwgkvbP
說罷，祈祐南一腳將紅毛男的臉踹入沙堆裡，下一刻，對方因疼痛超過上限值而被強行退出網域。
zR3bpj4fBC7kQl2UJAq1Vd0PxXm5Yt8KMoNsHD9e
十秒後，海灘響起了一如既往的廣播。
qzR5xC0YL2kAlrwvsZKO1IGBfEi748HTFjQ9pMD3
「召遠先生已經下線。祈祐南客人的暴力行動已經終止。沙灘區B-6已經恢復安全。」ＡＩ警衛們作出機械化的公告後，放下槍枝，一齊離開現場。
mUq3Y4rWkja8gJIRc6Mpx9CPdZ5sQe0XuntNw1fy
圍觀者有的安靜地離開了現場，有的在拍手叫好，有的則走到祈祐南身邊，掛著笑臉愉快地跟主角寒喧起來，好不痛快。
JucYRi53zUdPorItWCvl0BAghakep7KLnGSyZbs9
企鵝君眼也不眨地將這樁鬧劇從頭看到尾。
TPDrv0VFSB6G3JNRO4QiyYLxwgHnE9dm71o5WMX2
tQ58pOyF7ZiwGJqchfvUM1jKEsXDnzmYSCLuTdgR
※ ※ ※ ※ ※ ※
kDryU9d73iWmvqgXpwYRGFHPITfeSAbloQNM4CxV
7TilE3VxIWYR052LFmvNpzgbZwMXdo6uJsKQh9Gn
《貴族之鄉》是近兩年才建成的度假型網域，在年輕的商人與政客間享有極高的名氣。
PaY1VBwIle03KWU8cvqCfusN46kSot7yJXFzDEnM
這個網域收費昂貴，住宿要收錢，買杯橙汁也得付出跟現實橙汁幾乎同等的價錢，使用各種設施也得先付入場費……這價錢讓普通人趨之若騖，不過這裡的服務質素確實頂尖，它準備了一年四季各種節日的度假勝地場景，而獨一無二的ＡＩ服務制度，更奪得人類的喜愛。
Vlwfpbo98dvcDNa21Br6TjQ5IA4gzWtMhE3PZCOU
客人進入《貴族之鄉》，便都成了最尊貴的主人；度假鄉有上千名ＡＩ，他們負責扮演蟻民的角色──平凡至極地在度假村裡擔任接待、搬運、侍應、清潔等各項工作，與現實無異。
k2SxYuX6mcZr1Ve3z9yTilpWM4QIhL7qdAFBsUno
在客人住宿期間，可要求一個或多個ＡＩ服務人員來服侍自己。客人可以跟ＡＩ聊天、談心、做朋友；亦可以任意虐打、玩弄甚至強暴，一切隨客人喜歡。
Kho0QYq14m2NeA8aUIxlkVjFuG5MPdDHJyXOvBTi
這些ＡＩ會愛，也會恨，搞不好還會傷害主人，與現實無異。
EWmP1nA7wefq8vNiJQOyRj3zKGTtYxgc0b9pl5XM
營運商Uni-One特意賦予ＡＩ情感的自由，模擬出現實世界最真實的狀況，讓客人們享受當貴族的滋味──這便是《貴族之鄉》與其他度假型網域的差別。
3bkYjhrDWtA4TEGLUMB5RNecPi219ZapzK0FvwJQ
「可是，這樣算犯法吧？我記得法例禁止網域營運商虐待有自我意識的ＡＩ。」
CqJc17RzjgV0HIxrPQteyK8ZXoEulDY3dNO5n94T
在流金色的客房裡，企鵝君端正地坐在全身鏡前，一邊思考《貴族之鄉》的問題，一邊讓ＡＩ服務員玲玲為他整理儀容。
okm3UsN8QXOnC7Ic6hrylfRu14g9zEi5WZJqvxH0
玲玲操弄著髮蠟，含笑說：「企鵝大人說得沒錯！因為這條法例，Uni-One曾經被網絡監察會控告，鬧上法庭，結果……」
AmnH5RcpIJbuiBU2dZqLtsQlE17XwjDYkea3N6y0
「結果怎樣？」
p8TVnGHYzt60ejQLRFN7JfbPi2OEX5MmZo9xs3Wh
「想當然，Uni-One勝訴啦。傳聞它是用骯髒手段打贏官司的。」
TD28BhgelPUQFdRJNCcVpto7bOHnS0yf6YLaruIZ
「什麼骯髒手段？」
Qk7gFR3fKAbvYZ0xulaCetXn4oj1GIByNqDLriwO
「我不清楚，反正不是光明正大地贏，事後大家低調處理了這件事，沒推上頭條新聞。」
3uOJMmbg6z2PHNZVl8fdk0rnpXCtxj5T7Bse91wU
企鵝君滿目狐疑地盯著鏡子裡的玲玲，她身為ＡＩ服務員，能夠講自家公司的壞話嗎？企業竟會製作出這種口沒遮攔ＡＩ，著實奇怪。
5wCzUX0Mksva3PSqH4JLgWeD7hTiGmdxN28A1OEn
興許Uni-One想透過ＡＩ之口暗示自己背後的勢力。
L0RFMxlEsIC3vtgWc2iNea9ukBDSKyHpXY8o5bGQ
數分鐘後，玲玲為主子打扮完畢了。企鵝君墨色的短髮帶著兩束白髮，略為鬆散地往後翹；他身穿露肚臍的白色背心加黑泳褲，黑白相間的色彩果真有幾分企鵝味兒。他的外表是個有些可愛，散發著青草氣息的純潔青年。
s4ZRK2pMNwelymuc1VGro7zjhAikd35HvCLqFfSW
「嘿，企鵝大人真好看！」玲玲笑盈盈地為主人捧來暗棕色墨鏡，問，「今天要去哪裡呢？又要找祈祐南嗎？」
tSAO6F3i0KarHcn5ZmIdq7sG81DguWJwL9X4lhRC
「嗯。因為我是他的擁躉。」
ORgobfczGCE7Za4h0UDQpN8JYexvLywn5I3BW6ql
「超忠實的擁躉！加油！」
VmvQ4lrdtxuER9SBFUzKPpCiO2fbcaoTZW31k7MX
企鵝君戴上墨鏡，帶著玲玲踏出客房，前往沙灘尋找祈祐南。一如最初的策劃。
S8QZYKPxeDLGznsM3Cardloc1OTb0iJjIXWNBEU2
今天是企鵝君來度假鄉的第2天，他憑著記憶，通過度假鄉東翼的長廊抵達沙灘，昨天看見祈祐南的那一處並未發現任何人的身影。
Sh8ZTFqgBkrtUC7w513iOL4WPKRjYJ6D09aGlsey
沒找到，就繼續邁步向前走。主打現實感的《貴族之鄉》無法查看他人是否在線，若發訊息給祈祐南問他在不在呢，也得要祈祐南大發慈悲願意回話才行。這些跟其他網域相異的現實規則，企鵝君在付入場費之前便已熟讀，但適應並不容易。
yeaL9Wqh8zBsUMSldKtuNGnmoIiT7JEcHjZYPQ3C
花了一個多小時把整個海灘逛完了，企鵝君並不累，只覺耳邊浪聲翻滾，海風撲面，在炎炎烈日之下有股說不出的涼快舒爽。倒是身後的玲玲，她曬紅了臉，不時自言自語地說「冷氣是世界的恩物啊」「企鵝怎可能不怕熱」。
JIy2bAzHTGDwgOYC837duc6KkWlSPpxme1F40aEU
「現實世界的生活挺麻煩的……」企鵝君按了選單的「搜尋」按鈕好幾遍，只有地圖功能而沒有角色查詢功能。
Ct0mOSiefZQjd8NT3XLAnHa4slBh71qbwM6YyrRu
「很多客人都有抱怨過，為什麼沒有傳送門之類的，不過這是《貴族之鄉》的特色呢。」玲玲擦著熱汗說。
X1Dr78afyQYsUSnEAvuobl9hc6gGtVIP3WHJwxL0
企鵝君沒辦法，決定暫時下線休息。
27pgfzY8VFme0jQSRcXnlIwHuL1bDMGWqs96CAdO
數小時後的中午，現實世界的太陽最為猛烈，大多數休假的年輕人會躲回室內，在虛擬網域裡尋找涼快感。《貴族之鄉》的海灘人流漸多，企鵝君再度上場，他與玲玲兵分兩路，四處問人祈祐南的下落。
Zvul3RaLIhUMcfq459jWFx8mkNAbnpgDJsHwoSGi
很快地，他親身領會到這個由年輕權力者及未來富翁聚集的究竟是個什麼地方。
5lAvBMIs0g9tOdhPjHqieEWKbRLopw1F7NzQa2UZ
「請問你有沒有見到祈祐南？相中的這個人。」
3t2mnlaW8sJ51z4qEbDwxZcgjLOu7K60RBfIpih9
這麼簡單的問題，不會只有「知道」或「不知道」兩種答案。零丁兩、三個會抱歉地搖頭；比較常見的是挑高額眉，視他為無物；有女生一邊玩弄著他那微翹的後髮，一邊擺出瞧不起人的態度說：「你是愛嚐鮮的平民小伙子？」；有男生擺出小商人姿態回話：「關於這個問題，我們先談談價錢如何？」然後與同伴一起嘲笑企鵝君被唬住的傻樣子。
nj7zalBsw6v4TpOFRf9equGLmPJx1Y2yoVQWMgN0
還有一種。
tA6nPh8cHLMsSyFlBYfz0Je3D25imoO1bg4qWku7
躺在沙灘椅上的男人思索片刻，然後說：「我記得祈祐南去了貨櫃碼頭……1號貨廠正後方的建築物吧。」
CElXLaV0pH4owYScKmdsJP3qfuTD71nO6BA8v95r
身旁的友人問：「喂，那是什麼地方啊？」
jtyupxHgQWG2cJOedhY6n78B9LP3XA0DFzMSfKRm
男人在空氣上進行了一些操作，然後跟朋友分享，兩人忽然發出醜陋的笑聲，燦爛地揮手對企鵝君說：「一路順風！」
8G3v0Rik5jQJqNVFl21OucUHhYALnWToMzresbZC
肯定有問題。
OacBfhJVzNAnldTE75H019vmxKkUrboLuDepF6sZ
企鵝君打開地圖，很快就知道1號倉庫後面究竟是什麼──廁所，人類絕不會前往的地方。
hHNeJyYAvEVnfBZaCpSx30GwMukKtoDOU27WjiPI
祈祐南不可能在那兒的，但廁所的存在令企鵝君產生了團團疑問：為何營運商會在虛擬世界裡建造廁所？《貴族之鄉》有排泄功能嗎？
uUWdlf7bIkZL4DzocQeMSv9CHhGjsqBnKYRm2iVt
死馬當活馬醫，他依照男人的指示來到貨櫃碼頭。碼頭停泊了一艘足以容納千人的巨型貨船，數十名男女在現場搬運及整理貨櫃，再推上貨車。這一個個鐵箱裡裝著度假鄉客人的各種日用品。
jPhHmplf07UA1VqFsyvkbL9Bd5IguN4xKT8RzXcC
打開辨識功能，一堆灰色箭頭在搬運工人的頭頂冒出，果然這群人個個相貌不俗，但九成都是ＡＩ平民。意外的是，這裡頭竟埋藏了幾個象徵貴族客人的金色箭頭，有個矮小子笑嘻嘻地幫美女ＡＩ搬東搬西，另外一男一女在鐵柵外安靜地旁觀，目中並無鄙視，看來貴族並非全是高傲之人。
lujcFHShOk4LtVvYm0da8EBK5TzxCR3PIweJgWN7
繞了一圈，沒發現祈祐南的身影，企鵝君便走向1號貨倉的正後方。那兒有一座細小的公廁，以幾棵樹作為圍欄隔絕開來，現場沒有人。
R1kvoasitJXWhU5T37dMnfCx80GIjSYu9eFgDrby
企鵝君從未在虛擬世界裡見過廁所，正打算親身測試是否有排泄功能，卻不料聽見陣陣曖昧的叫聲。
RuZd61gKysCFLcTADib9WwVl2zYSQjUBv3nPfpeG
喘氣聲。斷斷續續，藕斷絲連，夾雜著哀嚎。
BECqz93nARVJd4NGlt5DQubjg7hxpeF2KcoZYiaS
很耳熟，這不應該是廁所會存在的叫聲……
4SHYAORaeG7oD1tvQfKJFlEMIiCqhbLcPWg80dUm
但還是存在了。
LXpvRyQlGfiN3jYbhKCMPOUJdxu217TeBZ8AVkFg
公共廁所的外面沒有門。企鵝君在女廁入口稍微一瞄，便見一名頭頂浮著灰色箭頭的少女被抓住秀麗的長髮，衣衫不整地露出女性的重要部位，被標示金色箭頭的男子從後面狠狠地抽插，如同被一匹瘋馬不斷衝撞著。
8R1FSnVIaPxmYNc3lKiwbLeghBZJUdkjsHfort0C
少女絕非自願。這分明是貴族強暴平民的戲碼。
Rgp5VdtBQfJeIisqmvhMcXa2Z16kDHWCozTUAPGb
赤裸的大腿內側正流下滴滴鮮血，少女掩著滿是淚水與鼻涕的臉龐，一邊哭泣，一邊承受。相反，強暴她的貴族樂於欣賞她那脆弱的表情，硬是掰開她的手，猶如惡魔般在她耳邊低喃幾隻字。
QvwonqaOMIBzbT5AS0ZeV2Lmdt69hE8lUrp4uJiN
驀地，少女尖叫著「不要」，哭聲更加淒厲。
P6Em9HgsAyirnc1l0N5dSfaUZ2LVqbJWpFRGwkKx
企鵝君震驚了。難道這就是興建廁所的原因？
lG0Ji6RYsTZ9LnkemfFK5QbjqC1OrUSxAyuhdagM
為了讓每個客人享用自己喜歡的「場景」？
fEp8DUiwxBzQ4NKVH3JhjZmG91ORsFbACv2TI07a
「夠了。」
kXgq7ITJoZRhHm3CBv8uefi29ctEWLSGw5rDV1xl
企鵝君憤怒地叫道，下一秒他卻愕然。說出這兩隻字的並非只有他，後方還有另一道冷若霜寒的貴族嗓音，足以將他話中的火氣灌熄。
HYRKZWav1t5leFM23siqnEw6oTOhBDzdPJQUL8Nk
他擰頭，然後看到一位俊美得能夠站上舞台指揮人群的王族；對方的眉宛若秀麗的細毛筆，身材高佻而纖細，腳下的黑影卻巨大得能夠把身後的百年大樹完全覆蓋吞噬。
nKZCO1TuS0XPQWysaGIi2D8ReYLHc9Mv4FJf5xrg
來者散發出偶像的刺眼光輝，同時斂藏著無盡頭的暗闇，旁人不可能猜到他的內心想法。
Gk21VClq50bH6XEtBNwZQ38KzTxufRUpLAF4ravM
是祈祐南。
seB3qhbf48xvzUS2JyIYDZCGPnVwjmtE7LTAOKWd
SkA6j4H7XFzngEvVTQZ9WexNrdRqwiGP1cuC3LI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