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妖靈稿件大募集

外章

撒落的櫻花彷彿將我眼前的世界化為一片櫻紅。

伴隨著徐徐吹拂的涼風,像是有意志一般,花瓣跳著奇特的舞蹈,然後在微妙的間隔之後,在滿地的落葉間躺平。

我看著在這個美麗景色後方的建築物,此時大部分學生還在半夢半醒之間,只有運動社團的學生們正準備整裝出門。

老師們也差不多在這時候動身前往學校,微明的天色正提醒著我一天已經開始。

我回頭看向我居住的那個名叫「學園寮」的宿舍,它已經沒入我視野的邊緣,而在我的視線和宿舍之間,並沒有任何人從那個方向出現,也沒有任何行人走在我曾走過的那段路上。

雖然這裡仍然是屬於「私立貞德第十二女子中學」的校地之內,但嚴格說來會利用這條道路的也只有幾名老師和在宿舍之中的住宿生而已。而根據我的印象,她們其中的大半,跟「運動」這個名詞只能用無緣來形容。即使裡面有幾位在校際盃運動會中表現出了不錯的運動能力,但她們的才能和對運動的熱情一點也不成正比。

雖然以一個老師的角度來看,浪費她們天生的才能本身是相當可惜的的事情,但她們也並非無所事事,只是將她們的才能燃燒在別的地方而已,所以我也只能對這種狀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隨著越來越遠離「學園寮」,越來越多的岔路併入了我所在行走的紅磚道,而許多學生也陸續加入前往校舍的行列。

「老師好~!」我聽到背後傳來的清脆嗓音,雖然還沒看到她的身影,但其實那完全用不著思考,因為會在這個時間出現,而且即使聲音中也飽含著具體化的「行動力」,就我所知在我班上也只有一個人而已……

哈莉.荷姆絲,一個有著黑色直髮的女孩,紅黑格子的校服穿在她的身上,有一種渾身都在跳動的律動感,膝蓋上方二吋的黑色百褶裙隨著她小跑步的動作翻動著,只是對大部分男性的福利而言相當可惜的是,她的動作似乎有著無法以物理解釋的某種潛規則存在,期待能看到春光外洩的人多半會大失所望。

荷姆絲在我的眼前停下,笑嘻嘻地擋住了我的前進路線,然後再次重複了她剛剛的話語。

「老師好~!」

「早安啊,哈莉同學。」我用著同樣陽光的笑容回應著她,「那麼早就來了啊?是因為社團活動?」

雖然並非正式社團,但據我所知她和另外兩個人成立了類似同好會的組織,如果我的記憶沒錯的話,名字好像是「博覽會愛好會」。偶爾她會來拜託我讓她使用下課後的無人教室,作為交換也常常幫忙我做點類似公差的事情,所以在班上同學中,我們之間的關係還算是不錯的。

「並不能算是啦……」荷姆絲欲言又止,「我是專程來等你的……」

總覺得心跳大力地跳了一下。……是在等我嗎?在男女之前,我們是師生耶……?在我的腦袋開始上演妄想的劇情之前,荷姆絲補充的說明將我的幻想情節消滅於無形之中……

「今天能和你借用物理教室嗎?」荷姆絲做出了拜託的手勢,臉上也露出了俏皮的笑容。

「物理教室嗎?」這的確是我所負責管裡的教室之一,我思考著今天那邊有沒有什麼預定活動,雖然我覺得八成是沒有啦。

「……算了,記得妳們離開的時候要把教室回復原狀喔。」放棄去探究記憶之泉的我決定相信自己的直覺。

「嗯~!」荷姆絲用力地點著頭。

「博覽會愛好會」的活動簡單來說,就是將一些有著「主題性」的東西,在特定的空間中有條理的擺設,並且邀請其他人來參觀這類的展示。這在一般學校校慶的成果發表會似乎也會看到,只是「博覽會愛好會」的展示品並不是像是科展或美術作品這種顯而易見的學生作品發表,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些以其他人立場上,很難加以評斷的物品……

我第一次看到她們的博覽會,當時的主題是「斷面」,所以當我看到有被切成一半的背包和書本也被當成展示品陳列在桌子上時,還以為是某人遭到了霸凌了。雖然後來在看到了像是被從中間剖開的掃把,和一堆整齊擺放的對分粉筆之類的,讓我稍微了解了她們的活動模式,可是決定之後默許她們進行活動的想法,還是經過了好一番掙扎。

總之,「約定」一定是人類創造出來最好的名詞,在我答應她們有條件的社團活動時,也同樣要求她們要有一定的自我約束,幸好她們大概還是有著一定的常識判斷,目前並沒有讓我必須替她們善後的狀況發生。

「對了!妳們這次的展覽主題是……」我並不否認我有時會期待她們的主題是否「有趣」。

「這次的是『迷宮』喔~。」荷姆絲掩藏不住她的笑意,「我們這次準備了不少東西,老師一定也要來看喔。」

「『迷宮』啊?」我相信她們一定不會只是單純的把教室布置成簡單的小迷宮那麼普通,「我會相當期待的。」

「那麼教室見了,老師。」既然已經得到了我的允許,她看起來應該是想要早一點去進行下課後的活動準備。

可是她才走了幾步,就轉回頭跑回了我眼前。

「啊……,老師最近是不是刻意在避開凱莉啊?」

我不禁冒了一點冷汗。

「……哪個凱莉啊?」

「老師不會連自己班上的學生都忘了吧?」荷姆絲插著腰數落著我,「那個瑪莉.珍.凱莉啊?」

怎麼可能會忘呢?只是大概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期待,希望她提的只是一個同個名字的別班同學,這位同學已經讓我這陣子失眠好久了。

「我想應該沒有吧?」如果她仔細看著我的眼睛,應該會發現我的眼神到處亂飄。

「沒有忘記她?還是沒有刻意避開?」她狐疑地看著我。

「兩者都是。」我含糊地說著,「而且在學校裡面,我也沒辦法躲到哪裡去吧?」

「這麼說也對啦。」她露出釋懷的笑容。「那麼這次真的再見了,老師。」

荷姆絲踏著輕快的步伐,小跑步地前往校舍的方向。

我大概花了二十分鐘才到達了校舍的導師辦公室,畢竟這個學校以規模來說絕對是不能算小,我想我還是找時間買一台自行車吧?

對於身為宗教法人的「聖女教」為何能買得起這麼大片的土地來當學校用地,我曾經有懷疑過一陣子,可是仔細想想,這個宗教的信徒涵蓋了各國政經界的要人,買下區區一塊位處山區邊緣的土地應該也不算難事吧?雖然說以校名來看,他們至少已經幹了十二次這種事情了。

當初應徵時的簡短說明,印象中也有提到這片土地的事情,好像根據他們高層的說法,這塊土地被他們的宗教判斷是所謂的「聖地」。雖然我一開始根本不信這些事情,可是隨著一學期下來,發生了許多事情和遭遇,讓我切身體會到一些超越常識的經驗之後,還是不得不接受這塊土地具備著某種不為人知力量的事實。

根據專家的說法,在世界上其他地方的「聖地」都有著各自不同的特殊性質,像是英國的「聖地」具備「遺忘」的特質,法國的「聖地」則是「愛情」。雖然大部分「聖地」的性質我並不是全都清楚,但至少這塊土地的性質我卻是再了解不過了。

「孫老師,昨天你下班之後,有一位叫做瑪莉.珍.凱莉的女學生來找過你喔。」

我隔桌的一位老師忽然冒出的一句話讓我心臟猛地跳了一下。

「她大概等了你半個小時後才走,看起來似乎有什麼急事吧?」

「嗯……我知道了,晚一點我會去找她。」我假裝整理完了手邊的教材,在確認過辦公室大門外沒有人影之後,我離開了辦公室。

早晨的教室依然安靜,大部分教室還是只有三三兩兩的學生,有的還低頭溫習著課本,有的則是窩在書桌上補眠。其實操場上傳來的吆喝聲說不定還比較大,運動社團還在做著暖身運動,有的則是繞著跑道慢跑,雖然稱不上驕傲,但本校的運動社團的確在比賽場上屢創佳績。

我可以聽到答數的輕脆聲響傳到校舍的走廊來,不知不覺地已經來到我的教室前方,稍微往內看,座位前排的地方並沒有那些個子不高同學的身影,這讓我稍微安了一下心,所以我直接踏入了教室大門。

班上學生只有不到十人,即使扣掉運動社團的成員,也不到全員的一半,畢竟距離開始上課還有一小段的時間。

「老師早安!」一名同學以不大的音量對著我說。

在我點頭示意時,我環顧了整個教室,雖然早上的教室在學生聚集前通常都只有沉默和翻書的聲音,不過事實上這間教室還是有著唯一的例外。

巴托里.伊莉莎白和她的友人A,還有友人B正聊得興高采烈,而且多半連我進來了都不知道。

伊莉莎白有著一頭蓬鬆的棕髮,還有亮麗的外型和勻稱的身材,先不拿友人A和友人B相比,即使是和整個年級的同學比較,也是如同鶴立雞群。

只是如果是以個性上來說……

「妳知道嗎?」伊莉莎白完全不顧忌週遭觀感,爽朗的笑聲傳遍了整間教室,「她的品味真的很糟耶!昨天我看到她便服的模樣,差點笑翻了。」

「真的真的,」友人A也加入批評的行列,「真不知道她哪來的自信敢穿出來外面丟人現眼?」

「那些窮光蛋的思維是我們沒辦法知道的……」友人B補上了最後一擊。

事實上就是因為她們幾個嘴巴惡毒,而且毫不避諱的在談論其他人的外貌和個性,才會在她們周圍形成一個只屬於她們的小圈圈,只是她們似乎也沒有很在意這個事情。

可是即使如此,我知道伊莉莎白她的本性應該不壞,畢竟有時候會看到她在下課後的無人教室裡默默地將雜亂的掃具歸位,或者在無人的兔籠旁逗弄著可愛的白兔。

可能就只是嘴巴很毒而已,雖然曾經有傳出霸凌的傳聞,但也很快就證明只是誤會一場。

伊莉莎白來自歐洲匈牙利的一個貴族世家,所以常常不自覺露出一點大小姐的特質,也許就是擔心和其他人格格不入,才會選擇建立一個小圈圈保護自己。

「啊?老師你已經來了啊?」伊莉莎白竟然有注意到我的出現,讓我有點感動。

「因為你沒什麼存在感,所以我都沒注意到你來了,嘻嘻。」不好意思,前言收回。

「對了!」我忽然想到,「妳不是也是『博覽會愛好會』的成員嗎?怎麼沒看到妳在準備什麼?荷姆絲好像也是早早就過來進行了。」

「我有準備啊!……準備了滿滿的材料。」

喂。身為社團成員,好歹貢獻一點勞力吧?

「還有服裝和小道具也是啊……雖然都只是在宿舍裡做。」伊莉莎白吐了吐舌頭。

「可是剩下的部分幾乎都是荷姆絲的專業,我去也只是越幫越忙而已。」

「而且老師怎麼只問我而已?『博覽會愛好會』又不只我一個成員?」伊莉莎白抗議著,「不是還有一個人嗎?」

OH~NO!我怎麼把話題連到這裡來了?

「凱莉也一樣沒什麼事做啊!」

「而且老師你到底做了什麼事?怎麼這幾天她都一直在找你?」

「怎麼可能對她做了什麼事?」我搖著手。

「應該是說她對我才會做什麼吧?」我好像開始染上自言自語的壞習慣了。

「什麼?」伊莉莎白懷疑地看著我。

荷姆絲、伊莉莎白和凱莉三人都是「學園寮」的住宿生,而且也同樣都是「博覽會愛好會」的成員。雖然我本來根本不知道個性南轅北轍的她們,為什麼會那麼快就變得那麼「麻吉」,但在經過了一個學期的相處之後,就會發現她們之間有著許多共通點,而那也許就是所謂的「物以類聚」吧?

我隨手翻了翻帶來的講義,發現其中隨堂測驗的考卷並沒有影印,雖然說是忙中有錯,但所幸時間還有餘裕。雖然只待了一個學期,但至少我還記得在最近的電腦教室那邊應該有影印機才對。

來到通往電腦教室的中庭,我忽然想起,在上個學期結束前發生的事件,印象中最後的舞台就是在這裡發生的。

那是在整個學期裡不斷發生的怪異事件。每半個月在放學之後的校園裡,都會有著某個學生昏倒在學校某處,唯一的共通點就是她們的校服襯衫下襬會被切開一處長長的裂口。這個事件造成了人心惶惶,老師們定期巡邏著,但卻始終找不到犯人。

當然……既然說是「最後的舞台」,就代表我的確抓到了那個犯人。等等……更正一下……還是該說那個犯人抓住了我呢?

「等你好久了~!老師!」一個稚嫩的聲音在我的背後響起。

雖然早已經聽慣了這個聲音,但這時的我卻感到頭皮一陣發麻。

「這幾天老師好像都躲著我喔?」雖然語氣和緩,我卻感到一絲絲的怒氣混在裡頭。

「怎麼會呢?」在我做好心理準備之前,還是不要回頭吧,「妳一定是想太多了。」

「是這樣嗎?」那個女孩的聲音向我靠幾了幾呎,「那你不介意讓我看著你的眼睛吧?」

「哈哈……」我乾笑著,然後後退著試圖維持雙方的距離,「妳這樣看著我,我會害羞的。」

「別後退嘛……我會很傷心的。」可是聲音卻仍舊向我步步進逼。

好了。我抬頭看向那個女孩。

瑪莉.珍.凱莉湛藍的瞳孔正望著我的眼睛,雖然滿是笑意,卻沒有一絲戲謔。

我看向四周,想著是否有任何逃脫路線,或者有某人可以讓我求救。只是就像是回應我過度的期待一般,周圍只有微風吹拂葉片造成的沙沙聲。

凱莉搖著她一頭的金髮靠近我,雖然緩慢,可是和我緩如慢動作的後退速度相比,就像是我身上的時間被人調慢了幾個節拍。

「還記得上學期末,你曾經答應過我的話吧?」凱莉的嬌小身軀怎麼感覺變得好有壓迫感啊。

「……應該吧。」我的嘴巴爭氣點啊,別在發抖了。

「那距離我們上次獨自在一起有多久時間了?」

我的腳別軟啊~!我在心裡大聲地吶喊著。

當我掙扎著想往原路後退,完全放棄今天給同學們來個學期初抽考的同時。

瑪莉.珍.凱莉輕輕地縱身一跳,像貓咪一般優美的體態讓我一瞬間呆了半餉,然後下一瞬間我感覺到了她的體重。

我無聲地哀嚎著想要脫離被撞倒的慘況,或者說之後所會面對更糟的狀況。

可是瑪莉.珍.凱莉已經跨坐在我的身上,她柔軟的大腿緊緊夾著我的腰部,讓我動彈不得。

該死!這個才150公分的嬌小身軀是哪來的這麼大的蠻力啊!

我不禁在心裡慘叫著。

「凱莉同學,妳壓住我了耶。」我壓抑著抖音,盡可能地冷靜說著。

「這樣你才不會逃掉啊~!」我沒聽錯吧?她的語尾好像有個心形符號。

「跟著我回憶一遍。」她用手指指著自己的嘴巴,讓我看著她櫻紅嘴唇作出的唇形。

「我說『我又能繼續殺你了』,然後你回答『嗯』,對吧?」

我微微地點頭,誰叫妳當時要滿臉淚痕對我這麼說。

「那你為什麼一直在躲著我?」

就是因為妳要繼續殺我啊……,我在內心裡大力地吐槽。

凱莉的手中忽然多出了一柄看起來鋒銳無比的手術刀。

「可以給我一個滿意的交代嗎?」

「五天一次可以嗎?每天都被切一次實在是太痛了……」我試圖進行著討價還價。

「不行嗎?那至少三天一次吧?」我抱著一線希望問著。

「不行~!」瑪莉.珍.凱莉盈盈地笑著。

她的左手將我的襯衫鈕扣一顆顆解開,然後右手的手術刀慢慢地向我伸來。

放棄的念頭,讓我將我肺部的空氣大大地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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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立貞德第十二女子學園,「聖女教」將這塊土地稱為聖地,因為它有著被稱為「重生」的神奇特性。

那是我在上個學期末聽到校長這麼說著的,也幸虧是因為這塊土地保護著在它境內任何橫死的人回復正常狀態的功能作用下,我得以平安地來到了新的學期。

在「聖女教」教宗的預言之下,許多作為平行世界殺人魔在這個世界的存在被安置在這裡,他們試圖藉由教育和循循善誘,導正那些在人生中命定犯下無數罪惡的罪人,並阻止曾經在另一個世界發生的慘事。

也許她們的確在另一個世界裡犯下了無法被世人原諒的髮指行徑,也許在這個世界她們的血腥未來也沒有辦法避免,但只要仍舊有人相信她們內心仍有未泯的良心,我想我就會繼續守護著她們……

瑪莉.珍.凱莉,在某個平行世界中被稱為「開膛手傑克」的存在,那是我和她最初的相遇,也是我這一生最甜蜜也最充滿痛苦的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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