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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不堪回首II

心灰意冷的薛灼華被帶進一處破宅邸內院,和其他被擄或被賣的姑娘們一起關在一間小屋裡,大半數的姑娘表現的驚恐害怕,少數幾位姑娘則是露出一副生無可戀、自暴自棄的神情,許是因為薛灼華生在大戶人家從小見識的多,卻因不受薛斌疼愛必須事事靠自己、看著姨娘的心機算計以及娘親的委屈求全,這麼多的親身經歷讓她已比同齡孩子冷靜、成熟許多。

這些天來來回回不少姑娘被帶走,原本一屋子二十幾位姑娘如今僅剩不到十為,那些姑娘不知被送去了何處,也許被賣到青樓也許被強行許配給達官貴人,同是可憐人卻自身難保、愛莫能助,薛灼華因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痛恨,縮在門邊的薛灼華聽到屋外守衛的對話。

「等會兒少主要來,你們都打起精神來,屋內剩下的那幾個都是上品,馬頭兒說要好好巴結少主,如果少主有看的入眼的儘管讓少主帶走。」守衛們互相傳達吩咐又閒聊幾句便各自散了。

薛灼華一點兒也不想被守衛口中的少主挑走,她已經大致上摸清此處的防守布署,若被送走就更難有機會逃跑了,她把午餐盤子裡的油汁和泥土塗在嘴唇上斜躺在牆邊咳嗽哀嚎終於把守衛引來詢問「少主就快從那邊過來了,鬧什麼鬧。」

「咳咳,我咳咳...好像生病了。」薛灼華抬起頭來,那塗黑了的嘴十分顯眼。

守衛被嚇了一跳,就怕薛灼華憔悴的模樣衝撞了少主本想將薛灼華移去別處可少主已走近只好警告道「妳快去角落躲著別把臉露出來,免得嚇著少主。」

薛灼華乖乖的躲到牆角順手拿了幾把乾草好遮掩著自己,她才剛坐下少主就來了,他並沒有露出真面目,戴著一個黑面具。

人口販子的老大馬頭兒低頭哈腰的招呼著少主「少主您難得來,我這裡有一批極品,您有看上眼的儘管帶回去。」

帶著面具的少主環視了一圈,不屑一顧輕巧的聳肩搖頭。

馬頭兒呵呵笑著「也是,這些都是野丫頭哪入的了少主的眼兒。」邊說邊恭維,亦步亦趨的跟著往外走的少主後頭。

薛灼華把半張臉埋在曲起的膝中,只露出雙眸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少主似乎感受到角落邊薛灼華的視線突然朝她望了過去兩人對到了眼,薛灼華嚇了一跳卻極力保持平靜,少主終於開口只命令了一聲「抬起頭來。」

見薛灼華動也不動,馬頭兒指責的問著旁邊的手下「你們還抓了個聾子?」

「回頭兒,那丫頭沒聾,只是就在方才突染怪疾,還來不及帶走,怕污了少主的眼,小的這才自作主張叫她躲到角落去。」

「怎樣的怪疾?」少主又問。

「稟少主,雙唇發黑咳個不停,那丫頭還說她渾身疼痛。」

少主不顧旁人勸阻逕自朝薛灼華走近,張開強而有力的手掌抬起薛灼華的小臉,薛灼華依舊動也不動,旁人見狀全數被薛灼華的模樣驚嚇著,少主伸出拇指按住她的唇隨後一抹,泥油褪去露出薛灼華的朱唇粉面,計謀敗露的她因緊張眼神略為閃爍但還算鎮定,少主意味不明的嗤了一聲。

「這...」馬頭兒回過神後,兇神惡煞的怒罵道「膽敢欺瞞少主!」還沒等他出手教訓,少主先出了聲「就她,帶到我房裡。」

馬頭兒傻愣了許久這才會意「侍候好少主,以後就不愁吃穿了,這丫頭上輩子不知道燒了什麼好香。」這番話聽在薛灼華耳裡格外刺耳冷冷的回道「這麼羨慕,這個機會讓給你如何?」

「妳...別不知好歹!」馬頭兒被一小姑娘諷刺了心裡難免不是滋味但礙於少主還在只好收了氣焰。

不到一柱香的時間薛灼華已被帶到少主的房裡,到時屋內尚空無一人,二月天裡屋內還燒著炭火啵啵作響,她將桌上的茶杯摔破,拾起一塊碎瓷片藏在袖口裡,把其餘的碎塊踢到桌底下掩著,她忐忑了許久戴著面具的少主終於緩步而入逐漸向她逼近,直到少主停在她前頭,她倏地舉起瓷塊還來不及揮下就被少主打落在地,最後一點反抗的機會都錯失了,薛灼華眼神裡的明亮也隨之暗淡卻仍保留著堅毅的求生意志,雙唇緊閉不發一語。

少主的聲音悶在面具之下顯得格外低沉「我只是想跟妳說會兒話,說不定回心轉意就把妳放了。」見薛灼華面露猶疑,少主問道「妳的身世我調查過了,妳才九歲經歷的事卻多,能怨、能恨的人不少,為何我從妳眼睛裡看不到任何哀怨的情緒。」

「哀怨能改變現狀嗎?」薛灼華終於開了口,張著又大又亮的眼眸,訴說著不向命運低頭的硬氣,柔弱且堅韌。

少主淺淺的笑了笑,搖著頭道「妳沒想過報仇嗎?跟著我,我能幫妳。」

「報不報仇是我的事,再說我為何要跟著一個違法亂紀、拐賣人口的惡人?」

「哦?」少主的語氣、聲音變得深沉危險,捏住薛灼華的小臉「看來妳對我成見很深,但很可惜無法遂妳心願,因為妳很合我胃口。」說罷喚了兩婢女入內,一人一邊抓住薛灼華令她動彈不得,少主拉下薛灼華右肩上的衣服,無能為力的她只能戒備的盯著眼前意圖不善的男人。

「不必如此戒備,妳還太小了我不會在此時要了妳,不過為了宣示妳是我的人,還是得做個標記。」少主邊說邊取下左手戴著的姆戒扔入火盆中直至姆戒被燒的通紅才拿鐵夾夾出,把姆戒上的牡丹印烙在了薛灼華的右後肩上,她皺著秀眉忍著鐵烙灼身的疼痛,薛灼華沒哭、沒叫,少主對她甚是滿意,對著婢女吩咐道「好生照看她的傷口,打理乾淨了七天後我要在府上看到她。」

過了一夜馬頭兒以為薛灼華已是少主的人,便客氣的將她移到了單人房,她因鐵烙傷口連續三日發著高燒,多虧婢女日夜看顧且大夫即時診治才得以好轉,燒退後她終於有力氣想逃跑的事,此處戒備森嚴她本以為脫逃之行動會步履維艱殊不知這幾天負責守門的林大哥自願幫忙,趁著午餐換班空檔林守衛敲門細聲道「丫頭,妳想出去嗎?」兩人隔著一扇門說話。

「你是誰?為何要幫我?」這是薛灼華下意識的對答,她雖仍有戒心但單憑她自己想在短短幾日逃跑恐怕難如登天,眼下也只能抓住這個的機會。

「因妳長的和我自幼失散的小妹有幾分相似,丫頭妳是哪裡人?」

「武昌人。」薛灼華考慮了後還是老實說了。

「那便不是了,我是徐州人林氏,不過沒關係相逢及是有緣我還是能幫妳,這些日子妳肯定很害怕吧,聽說過幾日馬頭兒就要把妳送去少主那了。」

「若幫我,林大哥你不會因此受牽連嗎?」

「放心吧,一開始會做這份差事也是為了糊口,我不是壞人,大不了就不幹了。」還不等薛灼華回應,林守衛又急忙道「噓,來人了,若妳想離開,明日戌時想辦法到南面走廊的最後一間倉庫來。」語音一落只剩林守衛匆忙離去的聲響。

原來這世上還是有好人的,這陣子被世態炎涼傷到遍體鱗傷的薛灼華有了絕處逢生的感動總算又體會到人世間少有的溫暖,心裡對那位素未謀面的林守衛很是感激,隔日到了相約時辰薛灼華假裝肚子疼騙過婢女和守衛,如實赴約,她偷偷摸摸溜進倉庫,林守衛已等候多時一見她來了緊張的再三確認「沒人跟著妳吧?」

「林大哥你放心,尚沒人發現異樣。」薛灼華也因緊張快喘著氣。

林守衛悄悄拉開門板向外窺視了兩眼這才放鬆下來嘀咕道「外頭確實沒人,要是被發現了非得被殺了不成,時間不多了趕緊行動吧。」

「林大哥,謝謝你,此番恩德不知如何回報,若來日有緣再見我肯定結草銜環。」薛灼華邊說邊聽從林守衛的指令走在前頭,才剛要開門忽覺後頸一痛,毫無防備的她被林守衛一記手刀打的頭暈目炫,攤軟在地。

林守衛終於露出真面目,神情扭曲猥瑣,猴急的扯著自己的腰帶「想報恩也不難,妳如何服侍少主的便如何侍奉我。」

始料未及的薛灼華用身上僅有的不停的反抗著,林守衛卻絲毫沒有心軟的意思還口出狂言「我一開始就注意到妳了可惜找不到機會下手,半路還殺出個少主搶先一步...」薛灼華的抗拒惹惱了林守衛,林守衛又是一巴掌怒罵道「我都不計較妳是少主穿過的舊鞋,妳反倒看不起我?」

無助的薛灼華似乎聽見一聲聲哀嚎悲慘的耳語,她問自己若能活下去該如何面對險惡的人性?往後除了自己她又能相信誰?為什麼世間的惡意總是無處不在?放棄念頭一閃而過之際倉庫的門被大力的推開,屋內的漆黑得到月光的救贖,林守衛被人踹開一片青翠的竹葉落下伴隨一道刀光,林守衛當場氣絕,所幸薛灼華奮力抵抗也多虧竹先生來的即時她這才保住自己的清白。

竹先生是全國上下出了名的俠義之士,他遊歷各地,不畏顯貴、不懼生死,傾盡心力劫富濟貧,所到之處皆受眾人民的敬愛尊重,但他的賢名和我行我素成為了讓官府頭痛的人物,竹先生行跡隱密且從未以真面目示人,關於他的傳奇事蹟與臆測在里巷間流傳開,竹並不是他的姓氏而是因他每次出手相助後都會留下一枚竹葉故人稱之為竹先生。

這陣子接二連三發生的生離死別,被拋棄、被欺騙,銜冤負屈的薛灼華終於忍不住抱頭痛哭,無法自己,竹先生俯身確認薛灼華無事後,提劍動身去營救賊窩裡的其他姑娘,一陣惡鬥後竹先生和為數不多的同夥戰勝了,人口販子死的死跑的跑,鳥獸散,竹先生的夥伴們忙著疏散眾人,而竹先生獨自走回了薛灼華所在的倉庫。

「孩子,妳還能走嗎?」

薛灼華擦乾眼淚,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堅定不移「您是竹先生吧?求您收留我。」見對方沒應允她咬牙又道「就算讓我做妾也行。」

竹先生被眼前小姑娘的言詞所驚,微愣反問「妳今年幾歲了?」

「九歲。」

「這個年紀,我都能當你爹了,更謬談讓妳做妾。」竹先生只覺荒唐一口回絕。

「求您了。」

「為何想跟著我?」

「這世間險惡的人太多了,自知能做的不多卻也想憑一己之力剷惡鋤奸、匡扶正義濟世救人,這幾日發生了很多事,我從記事至今無數次祈求老天幫忙,但最後我發現與其求別人不如靠自己。」

看著眼前年紀尚輕的孩子,竹先生心有不忍,到底是多麼殘忍的社會逼一個孩不得不堅強,且對薛灼華的一番話也甚動容於是答應收留「從今往後妳就是我的女兒了。」竹先生指著倉庫外的那些人又道「他們像你一樣本都是無家可歸的可憐孩子,他們都是你的哥哥要好好相處。」

門外跳進了一男孩脫下面具,面具後是燦爛的笑臉,向著其他兄弟招手呼叫「你們快過來,義父替我們找了個妹妹。」

多虧竹先生的收養和眾哥哥的疼愛,薛灼華再次體驗到家人的美好、渡過了那段黑暗沒有前路的日子,得以好好活著、平安的長大,也才有機會出落成出塵脫俗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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