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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強與最弱的情報使05

      接下來的對決是鬥智、鬥陰險,不論觀眾怎麼起哄怎麼猜,瓦爾道和克拉森都高速運轉著大腦出招,甚至反其道而行照觀眾說的做,好讓對手措手不及。

      克拉森憑藉魔眼,幾度破解了瓦爾道的重組魔能,利用強化魔法正面打散重組魔法,再把變成小塊能量的各個魔法暴力擊破。但當他用強化過的拳頭在瓦爾道腹部開出血洞後,就看見瓦爾道的傷口高速復原。

      瓦爾道悶哼一聲,曾經誓死不喊痛⋯⋯假的,格林人的誓言從來不作數。

      多虧催生魔法,仇人眾多的瓦爾道才能活到現在。

      克拉森占了下風,這讓眾人很驚奇,情報使各個都很強悍,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學院的代表學生,從情報使就可以看出學院實力,這也是為什麼賽洛恩飽受格林人鄙視的原因,他讓不少學院誤以為格林學院的情報使素質下降了。

      奇恥大辱!眾人這樣認為。

      而克拉森不同,他作為情報使,執行任務十分出眾,利用蹤跡魔法搜出不少無人知曉的情報,又利用蹤跡魔法消滅自身蹤跡,偶爾還會造出假的蹤跡讓追過來的人失去方向,連賽洛恩也經常和他交換情報。

      不過顯然,克拉森和賽洛恩碰上同樣的問題——正面對決的力量不夠強,無法擊潰瓦爾道的自體痊癒力。很少有情報使會強在單純的力量上,都是綜合實力突出,各自有自己的拿手招。

      如果是奧斯卡的話⋯⋯賽洛恩暗暗點頭。奧斯卡一定做得到。

      正巧,他手邊其實有瓦爾道催生魔法弱點的相關情報,只是他即便知道這些也拿瓦爾道沒辦法。此時賣給克拉森一定可以要到好價錢,又能幹掉瓦爾道。

      賽洛恩靜待時機,最好是在克拉森感到無可奈何、又恨不得殺了瓦爾道的時候,這樣情報的價值會提升幾倍。

      忽然他靈光一閃,視線掃過周邊的觀眾。

      這些傢伙再怎麼討厭他,也不敢當眾殺他吧?賽洛恩心想。院長雖然鼓勵學生以鬥毆的方式成長,也不太管學生死活,但畢竟培養一個情報使所花費的成本,絕對比普通學生來的多,尤其是他這個號稱「一個人抵五個人」的情報使,要是死了,院長得培養五個情報使替補,對王國來說亦是損失。

      一般而言,各國學院的情報使人數落在十至十五人,而格林學院僅七人,正是因為有賽洛恩。

      他不敢肯定如果克拉森即將死亡,院長會不會保護他,但他知道院長有高機率會保自己,完全是因為那些特別聽自己話的動物。當一個格林人出現極其稀有的能力時,學院都會給予一定的保護。

      這種保護並不是誰都不能動他,否則早上在小森林時瓦爾道便不敢找碴,更遑論對方招招直指要害。

      這種保護是,在普通鬥毆範圍之外,如果有超出學生打架範疇的強力外掛想針對情報使,比如那些別國的、或甚至本國的殺手——格林學院內就有這樣的一個人在蠢蠢欲動。

      賽洛恩思及此,眼神一黯,那瞬間彷彿有大量仇恨閃過,他趕緊將腦中浮現的人貌甩開。

      一個瓦爾道攻擊他,不算超出範圍,倘若一群觀眾圍毆那就難說了,這些觀戰的人不至於太愚蠢,以為圍剿自己不會受懲處。

      ⋯⋯明明其他王國的情報使都相親相愛,怎麼在格林就這麼命苦?還要評估在哪時候出場不會被圍剿。賽洛恩心裡嘀咕著。

      這樣一深思過後,他撤除隱匿魔法,身影從樹後現形。

      「哎唷!這不是弟弟嗎?」

      一個眼尖的觀戰者率先發現,一出口就充滿嘲諷意味,暗指不論在哪個格林人面前,賽洛恩就是個弟弟。

      「弟弟啊,還不叫哥?」

      「怎麼不好好躲在隱匿魔法後面?哈,我知道!被嚇現形了?」

      「你別這樣,賽洛恩其實人很好的,就只是比較愛逃跑而已⋯⋯可不是嗎?全童話界只有他一個人的魔法被稱作逃亡魔法,多大的榮幸啊!」

      「噗哈!我聽到什麼?剛才這話是誰說的?做個朋友啊!」

      觀眾的注意力整個從戰鬥轉移到賽洛恩身上。

      克拉森和瓦爾道不約而同停手,饒有興致地看戲,卻都不敢卸下防備。誰知道對方是不是故意裝作在看戲,實際上等著進攻?

      新生則是沒想到賽洛恩一出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頓時竊竊私語,很是疑惑。這是個大紅人吧?但怎麼好像是反面的那種紅⋯⋯

      「那是誰?」其中一個新生大膽地問。

      眾人這才想到新生還不認識這號人物,格林學院的大名人,頓時滔滔不絕開始講述賽洛恩的「最弱情報使」、「最快逃跑者」⋯⋯等事蹟,鼓吹這些年齡上才剛脫離幼年期,實際上還沒經過童話人洗禮、不算真的跨入速成期的新生一起噓他。

      半點好的事蹟都沒說。

      而賽洛恩對於自己會被狂噓這件事早有心理準備,奧斯卡不在,這些人自然就會像從前那樣喊他「弟弟」。

      他扭了扭脖子,視線掃過那群最先開口嘲笑的人。

      和奧斯卡待久了,賽洛恩的眼神像搭擋那樣散發出一種目中無人的態度,久違地拾起反擊心:「利努斯,你這陣子清晨四點都跑去哪了?需要我提醒你嗎?有人很關心你的行蹤,我不介意透露給他。關心你的人是誰你不會不知道吧?是朗蓋⋯⋯」

      「住口!」站在前排人群的利努斯臉色一變,怒吼。

      賽洛恩露出嘲弄的笑容,接著點名道:「派爾,你一直以來魔法學的成績都不及格,平均分數是多少你也不想讓這麼多人聽見吧?今年的魔法學考核上面登記通過,實際上是因為你選了五位魔法學老師裡最美麗性感的弗洛拉老師,你還⋯⋯」

      巨大的爆破聲遮蓋掉賽洛恩接下來說的話,只見派爾神色驚恐,隱約帶有羞怒,手中拿著仿聲魔技產品,看起來要價至少兩千格林幣,本來應該用在更好的地方,他卻為了不讓某件事洩漏而浪費這項產品。

      賽洛恩聳聳肩,換了一個人:「巴本,其實我很善良的,我也不願讓這件事曝光,然而我好像聽到你碎念著『奧斯卡怎麼會和廢物搭擋』是吧?那我只好說出你五月二十四號晚上在澡間⋯⋯」

      「等等!停,住口,對不起!」巴本像前面兩人一樣臉色大變,立刻識相地道歉,儘管神色中依然有屈辱,不過至少乾脆多了,還說得出「對不起」。

      「還有站在後排的瑪雅⋯⋯」

      「對不起!賽洛恩,我不該稱呼你為弟弟。」

      賽洛恩停了下來,意味深長地靠著樹幹微笑,暗地裡隨時準備發動逃亡魔法。開玩笑,他這種隨意曝光情報的舉動絕對惹怒一大票人,他不是克拉森,這些傢伙才不會發自內心忌憚自己,只會覺得他是隻該死的蒼蠅,明明很渺小,卻陰魂不散打不死。

      人群一片靜默,連克拉森和瓦爾道又打了起來都不關心。

      新生開始明白看戲的樂趣,這些人臉色變來變去,很好玩嘛!不過那個賽洛恩好像不是大家說的這麼廢?竟然幾句話就讓所有人閉嘴。

      而克拉森一邊出招,心裡一邊估量著賽洛恩道出的情報,還因為分心中了好幾個劍傷。

      巴本的情報他知道,利努斯的事也通過情報使蛛網看到一點跡象,然而關於派爾和弗洛拉老師之間的事他本來毫無線索,是在賽洛恩說出來後才想到關鍵。至於瑪雅⋯⋯該死的,他到底是準備說哪件事?不會是自己不知道的吧?

      克拉森臉色冷然,他最討厭別的情報使掌握自己不知道的情報!

      事實上賽洛恩雖然沒有一件事真的說完,但許多人都透過他說的話發現一些端倪,進而各自想起什麼,看向那幾個被點名者的眼神也不對了。

      這就是為什麼唸到了瑪雅的名字時,她選擇直接道歉,不希望賽洛恩說出任何一個關於她私人情報的事,哪怕只有一個字也最好堵住。

      「那麼,」成功讓觀眾群安靜下來的賽洛恩看向戰局,顯然克拉森傷得不淺,而瓦爾道仍毫髮無傷。「克拉森,我們做個交易吧!我手邊有一個情報,關於瓦爾道⋯⋯」

      「不需要。」克拉森冷冷地拒絕。

      他絕不和這個分明混水摸魚很久,手邊卻還是不斷有新情報的傢伙交易!克拉森在心裡發誓。

      「瓦爾道催生魔法的弱點。」賽洛恩將話說完。

      「⋯⋯多少錢?」克拉森只在心裡拉扯了一秒,幾乎是立刻反問,心裡暗自將發誓改成「今天一定要弄死瓦爾道」。

      比起賽洛恩,他對瓦爾道的怨恨更深一些,巴不得趕緊讓對方死。

      正午的太陽照射在廣場樹上,賽洛恩所站的樹影又更暗了些。刺眼的陽光並不阻礙克拉森,因為視察魔法能讓他切換到只能查看魔法維度的魔眼,在魔眼看來,童話界是紫黑色的。

      從賽洛恩用情報震懾眾人開始,觀眾群就只有細碎的談話聲,窸窸窣窣,沒人敢真的把辱罵和憋屈感大聲吼出來。

      他們其實也知道賽洛恩不可能真的掌握所有人的情報,方才被點名的人,只是太不幸被抓到把柄而已。但是誰敢賭呢?說不定自己就真的做了什麼,被賽洛恩抓到了。

      格林人都是心虛的,無一不做虧心事。

      在一陣詭異的靜默中,賽洛恩剛要開口,便被一串大笑聲打斷。

      「克拉森!你墮落了。」瓦爾道張狂地笑著,「你自己也是情報使,竟然向最弱情報使買情報?連你都沒有查到什麼催生魔法的弱點,那就表示不存在!還是說⋯⋯你認為自己比最弱情報使還弱?」

      乍聽之下在嘲笑克拉森,實則句句指責賽洛恩說的都是屁話。瓦爾道發自內心瞧不起賽洛恩,他的催生魔法根本就沒有什麼弱點!要是有的話,還能活到現在?

      賽洛恩聳聳肩,他這情報是意外獲得的,他不小心聽見了童話人解剖學老師與其中兩名魔法學老師的談話。不知道為什麼,他在蒐集情報方面的運氣特別好,大概天生就注定當情報使?

      「瓦爾道,你對情報使了解得未免太少。」克拉森挑眉,罕見地替同行說話:「如果賽洛恩蒐集情報的能力真的那麼弱,我們其餘情報使用得著對付他嗎?」

      正是因為承認賽洛恩的情報有價值,才會感受到這個人對他們同行而言的威脅性和取代性。

      「格林的神之眼。」

      觀眾群裡不知道是誰,突然道出格林人始終不願親口承認的稱號,對他們來說,給這麼弱小的人冠上這種稱讚性質的稱號,實在彆扭。

      然而稱號的起源,來自安徒生學院、零一夜學院、愛麗絲學院、皮諾丘學院和伊索學院的共同認可,六大學院裡只有格林人不會這樣稱呼賽洛恩。

      ——格林的神之眼,格林家的最強情報使,彷彿有無數眼睛盯著眾人,無所不知。

      這個稱號,是當年賽洛恩成名的開始,雖然格林人並沒有因此「屏棄傳統」,仍舊喜歡嘲笑他,但也是那時候起,他被嘲笑的同時還要忍受追殺。因為他所握有的情報,已經讓人心生畏懼。

      「這次不用錢。」賽洛恩回答克拉森,「但是有一個任務我希望你和我合作。放心,這個任務我暫時還不會動,也不會太為難你,你要做的事十分簡單。或許到快畢業的時候我才準備進行。」

      他指的是情報使蛛網中,某個躺在他「私人任務」欄位許久、卻一直沒去執行的任務。

      「好。」克拉森點頭同意。

      雖然格林人都是混蛋,不過情報使是不會拿情報開玩笑的,他們需要信譽,那是買賣的根本。所以賽洛恩說是這樣,那就是這樣。

      「食指第二指節骨、後肩下兩公分、腰部中心⋯⋯後膝窩、腳踝骨兩側到後韌帶的中心⋯⋯」賽洛恩唸了一大串很細節的位置,幾乎都只是一個點。「這些是較難催生的部分。」

      瓦爾道臉色為變,怎麼聽起來好像是真的?

      很多位置平時不容易傷到,他也不會發現,但的確有幾個點似乎復原力很差⋯⋯怎麼會這樣?

      「致命點在⋯⋯鎖骨中心。不要用劍,要用粗一點的針,一點入位戳深,就算沒附魔,只要有戳中就行了。」

      在賽洛恩唸完難催生的部分後,克拉森便已經開始進攻。他時機把握得很好,一個敢在劍鋒貼近身體時才展開護盾魔法的人,自然特別擅於掌握時機。他在瓦爾道動搖的時候,加速魔法大催,整個人頓時衝到對方面前。

      按照賽洛恩的指示,克拉森將劍與匕首全數換成針,大量使用魔法校正準度、提升速度與變化,其中混雜了大量佯攻,動作流暢毫不含糊,讓瓦爾道手忙腳亂,動用傳送魔法將自身往一公尺外傳送出去。

      「賽洛恩!你需要什麼?我和你買克拉森的弱點——」

      此時地位置換,瓦爾道顧不得難堪了,性命在前,還管什麼尊嚴?他急忙朝賽洛恩大吼。

      「十萬格林幣。」賽洛恩饒有興致地看戲,開出以學生來說的天價。

      那些明明已經登記完,卻為了觀戰捨不得去下一站的新生頓時眼睛一片閃亮——帥爆了!這種站在旁邊悠閒開價收錢的姿態。

      殊不知賽洛恩早就知道今天過後將面臨格林人的大追殺,光想想背後就冷汗淋漓,此刻只是故作鎮定,這樣才能讓這些欺善怕惡的格林人忌憚。

      「成交!你別拖了,快告訴我!」瓦爾道身上已經被戳出幾個血洞。

      克拉森這傢伙,只要稍微戳偏了就毫不猶豫抬手再戳一針,內心已經潰敗的瓦爾道一陣恐懼,完全不像開始時毫髮無傷的游刃有餘,戰鬥中理智渙散的人是沒辦法應對海嘯攻擊的。他清楚感覺到那些傷口不理會催生魔法的作用,好像翻倒的柳橙汁不理會杯子的召集一樣。

      「好,你這樣告訴院長:克拉森和安徒生院⋯⋯」

      「賽!洛!恩!還要不要合作了?」克拉森一陣暴怒。

      賽洛恩哈哈大笑,倒真的沒有繼續說下去。他本來就不打算賣瓦爾道情報,從他指示瓦爾道去和院長告狀就看得出來——瓦爾道都要死了,怎麼去告訴院長?

      他就是玩玩而已,不過這個情報的確能給克拉森帶來不少麻煩。

      「哥哥姐姐,那個什麼『格林的神之眼』到底是什麼人啊?」新生靠上前,拉了拉最靠近自己的舊生。

      「嗯?他是格林學院最弱的情報使。」頓了一下,那名舊生心不甘情不願地補充:「⋯⋯也是最強的情報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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