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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莫說情話,她悟不到

      夏安然一直聽著電台,他早算計好這晚讓父母回去陪奶奶吃飯,好讓奶奶聽不到今晚夏沐然的廣播,以為今晚的安穩的過,沒想到夏沐然這一炸,硬是把他嚇出了一身冷汗。他沒料到夏沐然會爆發,這種粗暴的話他可從沒在他溫柔美好的妹妹身上聽過。

      鏡頭一轉,現場的許焉倒是挑起眉來,低低的笑了,笑聲磁性又帶點野,網路廣播的聊天室刷得更快了,他們見到的許焉向來都是沉默文靜的好孩子,這種挑釁一樣的氣場隨著聲音在網上散布開來。相對的,夏沐然可沒有心思多看許焉到底甚麼情緒,說到底,她壓根就不理解這偶像平時的模樣到底是多麼溫順的小羔羊。

      「你是我的聽眾?那你就應該明白我的個性,我不是好說話的人。」夏沐然頭一歪,眼神上挑,帶點敵視意味的對著少年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許焉登時有種被獵手盯上的冷顫,可比起這種惴惴不安,他倒是更想把夏沐然文靜溫潤的面具一點一點扒下來;倒也不是想讓他的夏花名聲大敗,而是這樣反倒更有戲劇性,夏沐然舉止和與人對應,之於他、都有些太相似的地方,看著夏沐然就像望著一面鏡子。

      但許焉可不會失態,他從來就以沉穩著稱。那麼既然見不著自己發怒,看看自己喜歡的姑娘發怒也是可以的,他滿眼的興致,卻意外引來夏沐然眼神一凜,這人也不是好東西啊?她瞬間一領會到,就收斂了情緒,懶洋洋地抬眼,擺明就是不想說話了。

      她夏沐然給人反將一軍當棋子?笑話。

      「夏花不好說話,我當然知道,您如果不想說,我也就不逼您了。」許焉笑笑的回答,一張斯文敗類的俊臉笑吟吟的,像是盛滿月光。「那我們今天的節目就到這裡了,我是許焉,我們下周見。」

      明眼人都看的出來現在夏安然超級不爽,先是不爽夏沐然爆發的不理智,再是不爽許焉看他妹妹充滿了調笑的微妙神情。他又不是瞎了也不是傻了,難道看不出這人對他妹妹有那麼點意思?

      「哥,對不起。」夏沐然低下頭,神情木然,眼眶有些泛紅。大抵也知道自己衝動了,這叫夏安然怎罵得下去?他嘆了口氣,轉過身看著許焉,對方擺出了跟夏沐然幾乎一樣的表情。一張張小臉生的好看又惹人憐惜,夏安然還是第一回對人罵不下去,他咋舌,只覺得要是夏沐然真的招了這麼個妹婿進來,他根本不能保證自己能不能壓下想動手的那顆心。

      最後他甚麼也沒說,擺了擺手就讓他們離開了。

      「許先生真是好興致,」夏沐然喝著許焉補償性質雙手奉上的珍珠奶茶,看也不看對方一眼。「你看過我的廣播,為甚麼不在第一時間告訴我?」「我怕你打我,所以在廣播上說,我知道你會克制住情緒的。」許焉涼颼颼的說著,倚在電台外的階梯上;其實他本意根本不是如此,他想就算克制不住了說不定還能見識見識夏沐然大發雷霆,反正他有的是方法給夏沐然脫罪。

      夏沐然茫然,「但最根本,你為甚麼要告訴我?」她眨眨眼睛,那個外放的內在個性又給她收了回來,變回冷淡無比又容易受到刺激的夏沐然。這感覺像是一種防衛機制,好像這樣外界就沒法傷到她分毫似的。「因為我喜歡你?」許焉說完,笑笑地竄到對方身邊,夏沐然不動聲色,兀自啜飲著奶茶,「不可能,我可沒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雖然話是這麼說,但這可是夏小姐人生中第一次被告白。

      許焉也是看臉色的高手,自然看得出夏沐然神色有異、耳尖泛紅,細白的手指微微發抖,「妳有。」許焉笑意逐開,低低的笑了。夏沐然知道他在拿自己打趣,暗暗翻了個白眼,可也沒多說甚麼。

      「妳從國中開始開廣播,我也從那時候開始聽,一直聽到妳收了、聽到現在變成音樂節目。」許焉看著少女沒完沒了地喝飲料,「那時候我在公司做練習生,但也不是我自願的,我父母希望我成為這樣的人,因為……」他越說越失神,夏沐然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努努嘴,意味著讓他別勉強。許焉點點頭,算是領了她的好意。

      「當初聽妳的廣播,覺得妳是人生特別順利的那種人。但聽久了,又覺得妳也不是特別幸運。」聞此,夏沐然看上去心有戚戚焉的點頭。「妳說所有人都很努力,那時我才剛崛起、年紀又小,每天晚上練舞練到半夜,就在聽妳說話。妳說活得太辛苦有甚麼意思呢?我也這麼想,妳說不會放棄廣播,所以我想我也不能放棄。」

      「可你真的喜歡跳舞嗎?」夏沐然問道。「一開始當然不喜歡,但久了就喜歡上了。就像我一開始聽妳的廣播,想怎麼會有這麼多愁善感的女人,可後來,就喜歡上了。」許焉帶著微笑,夏沐然只當他是假的,拿她取樂的,也就不以為意。

      「各人有各人的地獄。」夏沐然回答,終於吸完最後一口珍珠。許焉點點頭。站起身子,「如果妳想要開除妳的電台主持人,隨時說。我告訴妳,只是因為我希望妳知道妳曾經給了我勇氣,現在就算開除我,我也希望妳不要放棄。」他揉了揉夏沐然的頭髮,獨自地走下階梯,擺了擺手,看上去是要離去了。

      「我不會開除你。」

      許焉聽到夏沐然輕輕地說,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空的飲料殼打中腦袋,他愣愣地轉過身子,見到夏沐然俯視著他,「你是我的棋子、我的談資,我可不會開除你。」

      「我只要你。」

      少年瞪大眼睛,他見到夏沐然被風吹起的長髮、因為光瞇起的眼睛,許焉一時半刻甚麼也說不出來,他面色通紅、感覺有些站不住了。他想大聲的告訴夏沐然,其實他沒有那麼多勇氣,其實他沒有那麼在乎出名,他想站在亮一點的地方,只是為了讓夏沐然能夠清楚的看到自己。他想站在對方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說話能親耳聽到的地方。

      其實他從好久以前就喜歡她了。

      從好久以前,就非常喜歡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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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

許焉的感情後面會慢慢挑明,總之他從以前到現在的狀態,大概是從崇拜一個人、慢慢變成喜歡。

他覺得夏沐然和自己很像,又從小看著人的臉色長大、也都渴望從事業上獲得成功,所以一方面他逗著對方玩、一方面也在默默守護對方。

看起來成熟的人往往很幼稚,他就是。

夏沐然是一個對情緒敏感、而對感情遲鈍的人,看得出情緒,知道如何應對,但對於好意,可說是渾然未覺。她因為某些原因而不相信自己的本質有被人偏愛的可能,某種程度上非常自卑,所以許焉的真心話她基本都當調情,也不會認真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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