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錮的手腳、矇住的雙眼、女人的哭泣聲，還有時不時傳來的、難以忍受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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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長一段時間裡，這是少年的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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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和家人生活的回憶已經好遠好遠，那些與兄弟姊妹一起割野麥的日子。土壤、青草，還有篝火灰燼的味道不復存在，只有消毒用的化學藥品揮發到空氣中，不斷刺激著少年的鼻腔黏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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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少年臉上的眼罩被取下，他會看到身旁和他一樣被綁在病床上小孩已經換了個人、他會看到一個穿著白袍的女人悲傷地看著他、他會看到那女人邊流淚邊將藥劑打入他的點滴袋，然後他再度痛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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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今天還好嗎？借個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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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大鬍子的男人用他脖子上掛著的毛巾擦汗，將坐在角落打盹的消瘦男子從夢境拉回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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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地底人的礦場。核戰過後百年，人類已經在地面重新紮根，但近來因為輻射沙塵暴，地表上稱之為「綠洲」的聚落不再適合人類居住。這些原本的居民就轉而投靠地底人的政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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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底人有更先進的科技、更穩定的食物供給，更重要的是，他們有地下庇護所，生活不會受到輻射沙塵暴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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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們這些地上的野蠻人要歸順並不是這麼容易，他們需要在地底人的礦場工作、向地底人證明自己的忠心與價值。受到認可的人才能被接納，成為地底人的公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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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率嘛，這裡大概塞了兩百人，每個星期會有兩到三人被帶走。大家都期待下一個被帶走的人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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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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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瘦的男子將腰間的水壺丟給大鬍子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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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是從哪裡來的？」男人打開水壺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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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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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鬍子男人因為消瘦男子的簡短回應乾笑一聲。他搖了搖手中古舊的青銅水壺，說：「很特別的款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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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頭有什麼就用什麼，也挑不了。你來這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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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嗎？大概半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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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還沒輪到你嗎？這樣有點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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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瘦的男子聽到回答若有所思。大鬍子男人說：「我覺得在這裡生活也不錯啊。沒有沙塵暴、沒有強盜，還有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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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倒也是。不過你有想過要響應地底人的募兵嗎？聽說只要參與一次戰鬥就能成為公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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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我才不買賬。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大鬍子男人壓低聲音說：「聽說東方港口來了一群船艦，地底人被打得落花流水，只能靠炮灰拖延時間。我們去了，就回不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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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中的黃金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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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小聲一點。聽說那些從船下來，都不是人，應該說，他們能做出人做不出的動作，像怪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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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真是有趣。」消瘦的男子從大鬍子男人手中接過水壺。他說：「我還以為只有地底人才會製造生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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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比生化人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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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瘦的男子「喔」一聲，草草結束話題。他移動到房間角落，減少他和大鬍子男人之間接觸的機會。因為他來到這裡的一個月裡，全礦場的人都摸透了，就是沒有看過這個大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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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瘦的男人繼續他的午休時間。果然人老了就不行了，他一瞇眼，又昏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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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著這個，每天喝一點。走，跟著他們，不要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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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白袍的女人將一個金黃色的黃銅水壺塞給少年，將他從建築物的小門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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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久違地看見了天空。眼前深藍的海天之間閃出金黃光芒。寧靜的景色讓少年忘記了身後大作的警報聲響。兩個男人急切地將他往前拖，一路拖到停靠在岸邊的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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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對於這塊土地的最後印象，是純白的方形建物、金色的海洋、淡藍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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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女人和警衛對峙的大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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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跟著那群男人在海上迷航。第五十五天的時候船上發生未知瘟疫。船員們的牙齦開始出血、皮膚產生黑斑，小傷潰爛感染擴散。生病的人被隔離開來，健康的人支配資源。高壓的環境讓兩方衝突升高，然後是一連串的政變、內訌，以及鬥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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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在大人激烈爭吵的時候，少年就跑到船艙角落，打開穿著白袍的女人給他的水壺，喝一口裡面的香甜液體。液體有點酸、有點果香，伴隨著有點刺激的精油味道。液體讓他忘卻船上的緊張氣氛，也讓他想起和白袍女人的溫柔連結在一起的、黎明曙光的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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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小船被海浪沖到岸邊，船上只剩下少年一個活人了。他到了很久之後才知道，毀滅船上社會的疾病不是瘟疫、不是傳染病，僅僅只是維生素C攝取不足造成的壞血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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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就是你。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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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個午休，消瘦的男子被叫起兩次。不過這次站在眼前的不是衣衫襤褸的野蠻人，而是一群穿著防塵、防割、能吸收衝擊力的潔白緊身衣物的地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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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中間的地底人頭戴軍帽，前後兩旁站著荷槍實彈的衛兵。當消瘦的男子跟著地底人離開礦場的時候，礦場的其他野蠻人對於地底人的大陣仗並沒有感到緊張或疑惑，他們反倒發出了「真好呀，他才來一個多月。」、「居然這麼快。」等等的欽羨話語，還有「這個星期只有一個人嗎？」的疑問。領頭的地底人一句解釋都不給，只是要擋路的野蠻人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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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離開礦場，坐進車輛。經過一段曲折的路，短暫地在地表行駛之後又轉入地下。通過幾道安檢閘門，換一部車，不一會兒，一個巨大地下都市的樣貌在消瘦男子的面前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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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都市由圓頂的洞窟分區。一個洞窟佔地大約五平方公里——放眼望去勉強看得見底端。洞頂的高度最高大約百來公尺。洞頂有個圓形的建物。負責領路的地底人並沒有回答那是什麼機構。其他部分裝有零星的探照燈向下照射，不過大部分的照明都由地上的路燈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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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上行車不多，偶見行人。路面非常乾淨，也能看見清潔車在路上巡迴。各棟大樓的窗戶透出光線，地底人的公民現在應該都在「室內」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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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車輛經過了十幾個洞窟，最後才在一個富麗堂皇的大洞窟停下來。這裡路上的行人變多了，也有看起來像是商家、酒吧的場所。消瘦男子被帶到靠近洞壁的電梯往上，通過兩道安檢，最後他們到了一扇門前面。男子在心裡拿捏相對位置，他們應該抵達了掛在洞頂的圓形建物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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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頭的地底人經過身分掃描，敲了敲門，得到裡頭的人的允許之後才將門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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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大約六十平方公尺，靠近牆的位置有兩個人正在處理文件，半透明的影像在他們的桌上閃動。領頭人讓他做到房間正中央辦公桌前的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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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大鬍子男人就坐在辦公桌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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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大哥，才說都沒輪到你，怎麼升官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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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瘦的男子首先發言，語調一反先前的冷靜沉著，甚至還有一點輕佻。大鬍子男人微笑，雙手在桌上架成三角形，在礦場的粗鄙言語消失殆盡，他的聲音溫和，卻富有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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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沒有表明身分失禮了。我是美利堅第二共和——或許你們更習慣稱呼我們『地底人』——的最高領導者，諾亞．霍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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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失敬、失敬，大哥，我真的很高興能成為地底人。我什麼時候能有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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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記得我跟你提過黃金國度的事情嗎？」大鬍子男人沒有理會消瘦男人裝傻的奉承言語，他繼續他的話題：「我需要你的幫助，『傭兵傑克』。唉，沒想到只是要找到你就花了我們這麼大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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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底細被摸透。消瘦男人的臉瞬間擺回原本的淡漠表情，他說：「你知道我是『傭兵傑克』，不趁現在除掉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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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殺了我們很多的人，但我也知道你是『傭兵』。拿錢辦事，不管僱主是誰，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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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為你辦事，我有什麼好處？」消瘦男子傑克往後倒，雙手掛在椅背上，完全不把身後的衛兵放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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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情況下先談條件嗎？有膽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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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傭兵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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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要你們用做交易的裝備、食物，或者，」大鬍子男人停頓一下，「美利堅第二共和的公民權，我都可以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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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民權有什麼好的？我挖礦兩年也可以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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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他們的公民權和我答應給你的公民權是一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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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瘦男子沉默一陣子，他說：「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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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軍隊不知道受過什麼樣的人體改造，不只在反應力、穩定度還有肌力都遠遠超過我們軍隊的能耐，對我們而言是未知的科技。現在大半的地下庇護所都陷落了。不過兩個月前，我們的偵查隊接到來自他們艦隊群的求救信號。他們的首席科學家要尋求我們的庇護。如果能知道他們改造人體的技術、做出前所未見的實驗體，我們或許能反敗為勝。我需要你把她帶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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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入艦隊把人帶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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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原本的地下庇護所建立基地，現在已經轉移過去了。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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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瘦的男子想都不想就決定不要讓他受過的痛苦傳遞到別人身上，反正就算地下世界被黃金國度統治，和他也沒有關係。當他準備以任務過於危險為由拒絕大鬍子男人的提議的時候，大鬍子男人打開立體投影。投影裡現出模糊的人物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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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個穿著白袍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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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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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首席科學家，這是她轉移陣地的時候，我們的情報人員拍到的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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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女人和傑克印象中的樣子一模一樣，幾乎沒有老化，雖然不可能，但她確實有著那個女人的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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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只要潛入地下庇護所，再偷個東西出來就能完成任務，繼續過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有家人、有朋友，還算安穩的自由生活。為什麼他的過去一直不斷糾纏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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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克吞了一口口水，放下他用來虛張聲勢的侵略性姿勢，他說：「任務我接下了。不過報酬是三個人的公民權，人要我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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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鬍子男人看傑克在一瞬間微微睜大眼睛，他明白眼前的傭兵表面上看起來冷靜，內心其實極度動搖。他說：「怎麼了，你認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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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傑克向前傾身，雙手交握，「就是你口中，『黃金國度的未知實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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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陰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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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這裡是月殼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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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故事的指定關鍵字是：未知實驗品、水壺、缺乏維生素導致壞血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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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米緹和店主在喝珍珠奶茶、鑑賞女僕裝的時候（詳見〈末日畸戀〉），傑克正在作苦工啊。差點以為他已經去了天堂，好險好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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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除了傑克的現況，也提到了他的過去，或許還有一點點未來的軌跡，有點貪心呢。也讓獨立短篇看起來好像還沒有完結，真是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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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這麼正經的題目反而很難寫得可愛，只好溫馨一點（應該有啦QQ）。看看下次有沒有那溫柔的女科學家出場的機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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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大家下次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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