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積著灰塵的桌上,放著一張紙,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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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風依舊寒冷,但對何旭來說,卻多了份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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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就直接攤開來講。」呂又雯雙手交疊在她驕傲的胸前,「你和張穎皓在一起了?」「對。難道你以為我會喜歡你這種…書呆子臉?」呂又雯露出極為不屑的眼光,「我以為?」何旭苦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好歹我也是校花,怎麼可能會喜歡你這種的。」但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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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旭!」「你是?」「你好,我是呂又雯。」她勾起一抹笑,「…你好。」何旭轉頭就走,「嘿!等等我呀!」呂又雯小跑步跟上,「我要去上課。」何旭面無表情的說,「我也要去上課啊!嗯…你可能不知道,我也是經濟系的。」何旭沒回應反而加快了腳步。「嘿,你真是冷淡。」但呂又雯不放棄。何旭以為她只是基於同系同學才和他打招呼的,但沒想到從這天以後,她天天在他的身邊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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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沒?」「嗯。」「那…」「沒事的話我先掛了。」何旭掛斷電話,並關機。「該死,掛我電話…還關機!」呂又雯把手機用力丟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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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兩年,三年…呂又雯漸漸成為了何旭身邊必然的存在。他們身邊的朋友都已認定他們是對情侶,但他們誰也沒對誰告白,何旭只覺得呂又雯是很自然的存在。何旭的大學三年擁有了一個校花“女友”,也多交了一個“校草”朋友-張穎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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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大學的第四年,何旭平靜的生活因為家裡公司的倒閉而一夕崩壞,所謂三年的“感情”非常理所當然的隨風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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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張穎皓在一起,但在名義上,你是我的女朋友。」何旭說的平淡,但內心卻下著濛濛細雨。「好吧!說白了我就只是為了你的錢,既然我已經拿到存摺,而你家的公司也倒了,一無所有的你,對我來說就只是個廢物。沒!有!價!值!」最後那四個字如利刃般狠狠的割劃著何旭的心,雖然一開始何旭就認為呂又雯只是玩玩,但時間久了,他還是投入了感情。媽媽的不告而別,已經讓他感到不知所措,呂又雯帶來的傷害,更讓他所認為的生活徹底瓦解破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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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何旭雲淡風輕的說,淚珠卻不爭氣的悄悄流下。也好,何旭認為人間世事就是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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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燈下,看著呂又雯和張穎皓互相依偎,他們的甜蜜和何旭淒涼的背影形成強烈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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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旭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身上只有單薄的帽T,天很冷,但他的全身卻不停發燙。「媽…你什麼時候要回來呢…」何旭小聲的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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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旭的媽媽,其實是個美籍華裔的千金小姐,在美國的外公是知名企業的總裁。他的媽媽在18歲那年回到台灣來唸書,遇見了何旭的爸爸,兩人相愛,結為連理。並生下了兩人愛的結晶。兩人一起經營一家小企業,公司的產值持續上升,到了何旭讀大學時,已經成為了國內百大企業。何旭以優秀的成績,和家庭背景的輔助,順其自然的成為學校的明日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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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景不常,何旭的爸爸在去年發生車禍,撒手人寰,公司的股票持續下跌,而現在在美國的外公生了嚴重的病,何旭的媽媽只留下簡短的幾句話便離開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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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旭倚在地下道的牆角啜泣。一個人站在他面前「你…還好嗎?」他抬頭看到一個女孩,大片瀏海遮住她半邊臉。「這…這給你喝吧!」他接過女孩給的可可,暖意從手心蔓延到他冰冷的內心。「你都對街友這麼好嗎?」他看這個女孩的衣著,看起來並不富裕。「你看起來不像街友啊。像…」何旭看了看自己身上穿著媽媽在百貨公司買的名牌帽T,的確不像街友。「像什麼?」「迷路的孩子。」女孩微笑,「如果不介意要不…到我家避寒?」何旭對她的提議感到訝異,跌落深淵一無所有的他,居然還有人願意幫助他。「你…幫助了我,但我沒有什麼能給你。」「你不需要給我任何東西,能幫助別人,我覺得很快樂。」何旭被這個女孩的話感染,突然覺得這世界並沒有那麼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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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我能問你一下嗎?」「什麼?」「你爸媽呢?你怎麼會自己一人坐在那呀?」女孩沒被瀏海遮住的右眼水汪汪的望著他,「我…我爸去年車禍過世了,我媽目前在美國。我家…被政府查封了。」女孩聽了流露出歉意「抱歉,我…」「沒關係。」何旭覺得一切都沒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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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旭跟著女孩來到她的家。她家位於住宅區的一棟老舊公寓,屋子不到十坪,但沙發、電視、冰箱甚至是流理台和衛浴設備都具備「你叫什麼名字?」「何旭。旭日的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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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叫你小旭可以嗎?」除了何旭的媽媽,還沒有人會這樣叫他。「啊…我叫陽雪。你可以叫我小雪。」何旭在心裡默念了一次“小雪”。陽雪自顧自的說起她名字的由來:「我叫陽雪是因為我媽媽很喜歡詩詞,剛好我爸爸姓陽,所以取陽春白雪裡的陽雪作為名字。」陽雪邊說邊笑,「你爸爸呢?」「我爸爸…前幾年肝癌過世了。」何旭對自己的問題感到愧疚,「對不起。」「沒關係,這樣我們就扯平了。」陽雪揚起微笑,「我媽媽還在工作。等等就回來了。」陽雪又說:「你一定不知道,我媽媽就是五年前的當紅女星-林詩芸。」何旭聽了滿臉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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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詩芸曾風靡一時,當時家家戶戶沒有人不知道她,她長相清麗,身材姣好,皮膚更是白皙不已,有白雪公主的稱號,但後來卻遭污衊偷竊了電視公司董事長夫人的珍珠項鍊,從此隱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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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居然是林詩芸的女兒。那…你一定很漂亮吧!為什麼要讓瀏海這樣披散?」何旭對此感到不解,「呵呵,這句是我聽到你講最多話的一句。其實…」陽雪的笑意褪去,輕輕撥開瀏海,「你…」何旭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陽雪清麗的臉上有著大片的疤痕。「我大二時被一個女生潑了強酸。」陽雪在笑,卻不見一絲笑意,大顆大顆的淚滴不停流下,「她說只要我毀容…只要…我…消失…她…她就能成為校花…我…」陽雪的淚再也停不下來,「對不起,我不該…」何旭沉默,手輕輕撫著陽雪的背,溫柔的抱住她,「好了,別哭了,好嗎?」何旭輕柔的安慰讓陽雪冷靜了下來。「嗯…抱…抱歉,失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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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寒地凍的冬天,他們找到和自己一樣有著悲慘遭遇的彼此,同病相憐,「原來…我們並不孤單。」何旭和陽雪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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