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床，她，再次回復到之前的戴沁鈴，不再有悲傷，也不會哭。如常和之前一樣起床，吃早餐，再看電視，打算好像之前一樣，平靜地過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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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沁鈴，我今天休假，我可以陪妳。」林俊延在吃完早餐之後，並沒有如常離開。他坐在她的旁邊，貼向她。戴沁鈴站了起來，沒有任何表情，只是說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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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不想和他再有其他的關係。她來這裡，只不過是一個過渡的性質，她不愛他，也不會愛他。不只是因為現在的她仍然和池凱華有夫妻的關係，也是為了自己。他不可以給自己什麼，他們也只認識了幾天，她怎可以愛他呢？更何況，她從來都不是自由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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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林俊延仍然坐了下來。他沒有一絲的尷尬，反而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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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陪妳，我可以到哪裡？這是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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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不懂。所有人也許都會以為他是笑著的，但沒有人知道他的苦。他真的沒有惡意的，他從來要的都不是戴沁鈴這個人，他只希望他們可以互相明白對方。就有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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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一次看到戴沁鈴的時候，他知道，就是她了。於是，他向她，和她説話。那個時候，他仍然還是別人的男朋友，所以，他們之間根本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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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不代表他把她忘記。她的一字一句，他都記著，從沒有忘記。他喜歡她的大方，她那淡淡的悲哀，有著距離，但是卻可以令他明白她。於是，他也渴望有另外一個她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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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他和女朋友吵架了。他大聲地叫著，説著戴沁鈴的好，終於，令他們走向了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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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他哭了。他哭不是因為他衝口而出，說了另外一個女人的名字，而是因為一直以來的他們。他沒有忘記過之前的生活，他沒有忘記過她對他的冷漠，他沒有忘記過她對他的無情，一直以來，就算有了一個女人，他仍然是孤獨一人，別人都以為他很幸福，只有他知道心中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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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沒有後悔説出戴沁鈴的名字，因為這個名字代表的不是她這個人，而是她的特質。他說出來，是希望他的女朋友可以改變，他們可以繼續走下去。他從來沒有愛過戴沁鈴，他的心中只有他的女朋友，但是，他們性格不合，注定沒有好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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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二人在家的時候，沒有對望過。她永遠都過著自己的生活，自己一個人外出，和別人打電話，卻從來沒有和他談天。一開始的時候，他有反抗，他有大叫，但是時間久了，他知道自己沒有説話的權利，所以，他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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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並不代表他的心完全接受這個事實。他也是一個人，他有生命，有思想，有痛苦，有失望，他的理智叫他接受，但是當他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他就會想起那些孤獨的日子，於是，他就會哭，心就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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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也很想被人疼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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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沁鈴是特別的，帶有自嘲，但是比其他人更看得透這個世界。她獨自一人生活，獨立，卻沒有其他人的失望。反而，她享受這個過程，更寧願一個活在自己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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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並不代表她沒有溫暖的心。對於自己，她愛自己，做自己。雖然她有一個丈夫，雖然現在的他們要離婚，但是，她仍然愛他。也許，她只是希望在分開之前有一個良好的印象，可是這也可以代表到他在她心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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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成為一個好像她的人，或者，他更希望可以再見到一個這樣的人。他知道自己永遠都不可能再人自信，他知道自己永遠都成不了另一個戴沁鈴，所以，在心中其實渴望的，是有一個人去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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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故意接近戴沁鈴的。因為他知道，自己短時間內都不可能對愛重新有希望，所以，他只可以找戴沁鈴，她，是唯一一個肯接受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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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已經沒有信心了。他現在已經不期望戴沁鈴可以明白他了。他繼續留著她，沒有讓她離開，只不過是沒有一個適合的理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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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告訴自己，要珍惜每一天看到戴沁鈴的機會。有一天，她都要回到自己丈夫的身邊；有一天，她的丈夫會知道他的存在，或者，叫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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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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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如果是這樣，那麼你就留在這裡吧。我不能迫你，不是嗎？」戴沁鈴笑了一笑，坐在沙發看著電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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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二人都坐在一起。他們沒有望向對方，也沒有說話。不是沒有話可以說，不是不可能挽留戴沁鈴，但是，他們沒有這樣做。他們之間，有一塊玻璃，卻是朋友，卻是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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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就這樣看了一個早上的電視。早上，沒有什麼節目，但是他們從沒有轉台，沒有打算關了電視。他們是有默契的，互相做著自己的事，卻從沒有打擾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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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時，有一個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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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俊延站了起來。他仍然微笑著，但是，他只是嘴角上揚。五個小時坐在沙發沒有說話，他受不了，也忍不了，可是，他旁邊的人仍然專心地望向電視，沒有一絲煩躁之意。這合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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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沁鈴，午飯時間了。」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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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談一談吧。」戴沁鈴也站了起來，看著他。她帶有平靜，同時，也有些釋懷。她看來想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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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想談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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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談——我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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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沁鈴沒有望向林俊延。她不是不知道這句話對他來說是多大的傷害，但是，她不得不説，也不可不說。他不應介入別人的婚姻當中，雖然他的本意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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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小時的呆著，令她想明白了很多。一直以來，她不想面對現實，她只想活在自己的世界當中，自己一個人獨處，自己一個人生活，不需再吵架，不需再哭，不需再痛苦。她以為自己可以回復平靜，但是她從來都沒有平靜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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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淚，她的苦，並不是沒有，而是，她一直在忍著。因為她的生活告訴她，沒有人會明白她，沒有人可以了解她。所以，她寧願不說。不說，對所有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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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不相信林俊延，只是，心中有些害怕。她害怕他會愛上她，她害怕有一天池凱華會發現他們之間的存在，她害怕池凱華的誤會，她害怕有一天她會愛上他，背叛了池凱華。有太多的可能，會令她失去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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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池凱華和林俊延之間，她一定要捨棄一個。只是，命運是不公平的，在池凱華的身後，有他們的女兒，而林俊延有的，只是他們的友情。所以，她只可以從林俊延身邊離開，因為這樣才可以成全更多的人。她相信，沒有她，林俊延也可以生存下去，但女兒沒有了她，就永遠沒有了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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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她以為自己是一個獨立的女人，到了這一刻，她才明白，小時候的那些「努力」，只不過是因為想生存下去。她沒有那麼偉大，從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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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選擇的權利，因為，她只可以回到池凱華身邊，雖然她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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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和她之間要離婚，她也不會後悔回去面對。因為她知道，婚姻並不可以拖，只可速戰速決。這是對孩子的尊重，也是對池凱華的尊重。這件事，不可能永無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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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會十分痛苦，但，如果這樣可以保持她和池凱華之間的情，她和林俊延之間的朋友關係的話，她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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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望向林俊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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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林俊延望向戴沁鈴，忍著淚，卻沒有流下來。一早，他就知道會這樣了，但是當她說出來的時候，他的心仍然是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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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流淚，不代表沒有心。這是一種明白，也是一種不留戀。心中有一百萬個無奈，但是更多的是明白和體諒。他笑了，輕輕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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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明白的。」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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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不明白。我今次回去，是為了責任。我不可以永遠都留在這裡，我要面對一切，我要回去照顧我的女兒，我要做好我作為母親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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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這裡，我們可以一起，我們可以不用成為夫妻，只是朋友。妳回去和妳的丈夫離婚，把妳的女兒接過來。我們仍可維持這樣的關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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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害怕，他害怕他會永遠失去她，然後，他再見不了她。他可以讓她走，但，他不想因為她的丈夫，他們永遠都不可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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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他的妻子！離不離婚是我的事，但是我們之間，是不可能走到永遠的。這件事我知道，你也知道。」她嘆了一口氣。「林俊延，我在幫你。如果真的，有一天我的丈夫知道我們同居，他是不會接受的，反而遠離，我們才可以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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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俊延坐在沙發上，他看著電視屏幕，卻無心看著。他不是不知道戴沁鈴的話是對的，但是心中不可接受。也許他已經愛上了她，也許他一直在欺騙自己，但是這一切已經不可以改變了，她將離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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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白戴沁鈴的不想傷害。她就是一個這樣的人，害怕別人心痛，所以什麼都不說，不講，但是她卻會為別人著想。如果可以選擇，誰希望要回到現實，誰希望自己受傷，但是有些情況，不可不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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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他接受了吧。雖然那個代價是把這複雜的心沉在海底，但是，他尊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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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時離開。」終於，他再次望向戴沁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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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我想，愈快走愈好。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是我想，我和他要好好地談一下。不是星期天不可以做這件事，我只是希望如果真正要結束的話，那麼，也應多給我幾天時間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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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沁鈴笑了一笑，走入廚房。事談完了，心情有些不太好，但是，比她想像中快。她知道他餓了，所以，她決定煮午餐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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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安靜下來，只剩下電視機的聲音。林俊延沒有看著電視，卻也不願的關了它。有些時候，它的聲音也可以給他心中的一些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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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凱華一直看著手機的時間。他在等，等九時的來臨，等他們再次說話的時候。現在，他吃著飯盒，明明桌上仍然有很多文件，但是，他是笑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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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也是有一些期待的。雖然知道他們也許不可能走下去，知道自己對這段婚姻沒有相信，但是，心中仍然希望戴沁鈴可以提出挽回。不是對婚姻的挽回，是對情的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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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協議書他已經有了，這是在給她選擇。如果她認為離婚，才可以保住他們之間的情的話，那麼，他同意離婚。如果，她仍然相信他們可以走到永遠的話，他會和她照顧池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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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有良心的。他自認自己並不是一個絕情的人，所以，就算沒有任何希望，他仍然會給她選擇。他愛她，但這並不代表婚姻。沒有愛，他知道他們仍然可以走下去，只是，他更知道的，是這樣的痛苦。所以，在他心中，一早已經選擇離婚這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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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只是為了心中的那些回憶。明知人不可以為了回憶而生活，但是他現在有的，卻只有這些回憶。他不相信戴沁鈴，不相信她的冷靜，不相信她的情。所以，這可以說是一種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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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沁鈴在出面生活了三天，也許她真的很高興吧，所以她沒有打電話給他，也沒有聯絡她的朋友。沒有人知道她在哪裡，也沒有人見過，那麼，只剩下打電話這一條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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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擇今天，不為了什麼，只是想盡快而已。今天不知明日事，不知道為什麼，心中有一種害怕，好像說如果今天他不和她說話的話，他，也許會永遠失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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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桌子上，有戴沁鈴的相片，沉思。片刻過後，他把它放在櫃子內，很快就關上了。也許，他在壓制心中的那些害怕，他，也在欺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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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林俊延不在，我們唱歌就少了一個人了。」這個時候，有一個同事在池凱華前經過，向其他人說。池凱華沒有理會，繼續完成自己的午餐。下午他要見客戶，他不可以分心，也不可以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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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眼中，林俊延，只是一個不重要的人。不重要到，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林俊延和戴沁鈴二人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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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之後他就會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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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仍然一句話都沒有說。菜放在桌上，沒有人去動它，它好像只是一個配角，說明他們二人的孤獨。林俊延沒有望向戴沁鈴，戴沁鈴也沒有望向林俊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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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還是吃飯吧，林俊延。」戴沁鈴看了一下對面的男人，她拿起了筷子，夾起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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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沁鈴，妳有不捨嗎？」林俊延不明白為什麼戴沁鈴仍然可以平靜下來，而他的心就好像海浪湧上岸一樣，激動。他們也許不會再見了，所以，有些話他也想問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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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她回答，而這樣的回答，令他笑了起來。「但是我更知道這樣的我們，是有限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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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令他再次安靜下來。本來，他想過在現在阻止她離開的心，但是，原來是他不清楚。他不知道他們之間的定位，沒有想過現實。他看著戴沁鈴，發現她的眼角在忍著要流下來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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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麼給我一個時間，讓我送妳。」他說，堅定但同時也脆弱地詢問著，像是要抓著什麼似的，那心中的掛念和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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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星期四，你要上班，不用了。」她說了晚餐中的最後一句話，打破了他心中的希望，同時，也想一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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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不到，如果池凱華知道他們在這裡住了幾個晚上的話，他的心情，他會說什麼，他會做什麼。也許，立即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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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不要來了，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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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林俊延和戴沁鈴再次回復平靜。他們自覺地收起自己的碗筷，然後，坐在電視機前。戴沁鈴，在玩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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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早上的情況，但是今次帶有的，是悲傷和失去。戴沁鈴在看著自己的手機，看著手機內的內容，看著內面的相片。她有想過打電話給池凱華，但是到了最後，她都退出了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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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可以打，只是，現在的她有些後悔了。也許，她不需要走，她只需要多等四天，然後，她就會回去。從來，沒有人迫她，也沒有地方需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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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走到了這一步，她已經不可以回頭了。她需要的不再是一個避風港，而是一個溫暖的家。林俊延給到她這些，但是，她的心永遠都不可以安靜，因為，她想到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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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如果真的要選擇，她也會早一些回去。因為，她已經害了林俊延了，給了他可以安心的心，也讓他接受了她心中的痛，她只可以回去，她只可以自我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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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沙發上，放下手機，看著牆上的時鐘，原來，她已經坐了一個小時了。那麼，是時候洗澡，再好好收拾房間內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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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沁鈴站了起來，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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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凱華坐下來，看著前面的手機。他沉默，但是他沒有忘記昨天他下的決定。他在等，等時間快些來，可是他也希望時間永遠都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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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時，到了。他拿起手機，打電話給戴沁鈴。他沒有選擇用其他方法聊絡，因為這樣，她仍然可以逃避，假裝沒有看到信息。現在，她必須要和他談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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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電話不可接聽。他等了十秒，二十秒，三十秒，仍然，她沒有聽。他的心有一絲害怕，但是他安慰自己：也許她有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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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鐘以後，有人接聽了，但那個說「你好」的人，是一個男人。那聲音池凱華是聽過的，但是他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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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林俊延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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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電話響了起來，林俊延在「看電視」。他在自我安慰，說自己應該知道他和戴沁鈴之間的不可能，説自己不要太傷心，因為他們也許會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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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們的關係雖然這樣完結——不，他們還稱不上有什麼關係。在戴沁鈴來的時候，她已經説得清楚，他們之間是不可能有什麼的，也不會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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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要學習接受。接受另一段感情的出現，接受她的離開，另一個她正在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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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鈴聲響了起來，他發現，是戴沁鈴的電話。他看了一下在浴室的她，知道她是不會接聽了。於是，他把手機放在沙發上，任由它繼續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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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戴沁鈴丈夫的電話！電話上大大的名字，寫著他們之間的關係。他們是夫妻，所以在電話上有的是「老公」，而不只是朋友。他們三個，終於要見面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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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手機的營幕，它仍然在響，不停止，也好像沒有打算停止。也許，那個人很愛她吧，但，如果真的很愛，為什麼他的夫妻要離開他呢？心中，突然討厭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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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他拿起了手機，說。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不用向他宣戰，但，也可以是一個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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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你是誰？」池凱華問。心中，有很多不敢問的事情，但是他把它們壓了下來。也許，她去上班了；也許，這只是她的「朋友」。他不敢問，也沒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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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戴沁鈴的『朋友』。她在洗澡，我叫她之後打電話給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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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一句，都在刺著池凱華的心。但是，他沒有說，也不可以說。那個在接聽電話的男人一定知道他和戴沁鈴的關係了，所以他才可以這樣帶刺地罵他，而他，沒有任何可以反博那人的本錢，他只可捱打。不過，有一點他是知道的：他已經失敗了，他已經失去了戴沁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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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著要流下來的淚，笑了一笑，然後讓自己安靜下來。他沒有任何驚訝，只不過這樣的戴沁鈴，令他心中的最後一個淨土不復存在而已。其實，他一早就應該要知道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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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我只想知道你的名字。」池凱華問了這問題。也許別人以為他太傻，但是只有他知道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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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成為那個人，重建他在她心中的地位。也許，在他成功之後，她仍然可以在他的心存在，因為他們也許會重新在一起，而這個時候，戴沁鈴也是之前的那個她，在他心中的那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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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她吧，她知道的。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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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凱華沒有回答，沒有說再見。他呆了，也許，他輕估了那個人在她心中的份量。這，也不奇怪，她已經上了他的家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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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他笑了一笑，放好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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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俊延也在笑著。不過，那是一個勝利的笑容。他終於，在戴沁鈴面前爭取了一個位置了。也許，很多人會恨他，但是他自問，他從沒有越過那一條線，他，只不過是把事實告訴給她的丈夫而已。他沒有做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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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戴沁鈴的丈夫，心中是複雜的。如果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戴沁鈴，就不會有一次的通話。但是，也因為有他，戴沁鈴才會如此害怕地面對自己，令到現在的她要再一次離開。可見，他不可以恨那人，因為，他不知道戴沁鈴與那人的故事。他不可說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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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次，對他來說只是一個小報復。他不敢去找戴沁鈴的丈夫，因為，他沒有本錢；因為他不是戴沁鈴的甚麼人。戴沁鈴說得十分清楚了，他也是明白的。只是，他從沒有想過這一次報復的後果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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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池凱華哭了。他打破了家中的所有東西，大叫。池鈴那個時候在做功課，當她出來的時候，她看到家中成了一個廢墟。可是，她沒有問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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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凱華已經回復平靜。他拿出煙，點著。這也是池鈴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父親吸煙。她站在門前，看著背著自己的父親，沒有説話，但是她可以猜到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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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和父親正式決裂了。婚姻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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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凱華望了一下後面的女兒，輕輕一笑，便呼著煙，把頭轉回去。他十分冷靜，好像，這裡並不是他的家，是別人的家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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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吸了一夜，而她也站了一夜。一個只是望著前方，一個望著前面的男人；一個十分安靜，一個眼神透露著悲哀和心痛。他們一句話都沒有説過，因為他們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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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收拾地下的雜物，在七時的時候，池凱華站了起來，上班。他沒有表情，走出了門口，也走出了戴沁鈴的心。池鈴嘆了一口氣，也收拾書包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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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沁鈴坐了一夜。當她知道林俊延做了什麼的時候，她是生氣的，但之後就沒有表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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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早就已經不可以控制了，不是嗎？由她離開的那一刻，有太多的可能性會發生，有太多的原因令他們分開，而這只不過是其中一個而已。之前，她已經説過要把這段婚姻交給天決定，現在，它真的已經決定了她的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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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以怨什麼？她不。可是在池凱華的眼中，她就是這段婚姻的犧牲品。現在的他一定會以為這一切是她指示的，但，她不願解釋，也不能解決。有太多的原因，他可以反博，然後把自己包裝成一個可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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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第一次拿起煙，點著。現在，只有它才可以明白她。這包煙，是在家中找到的，她知道池凱華在傷心的時候會找來吸，所以，在離開的時候，她也拿了一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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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再和林俊延説一句話，她坐在床上，卻如何都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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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快些走吧。」她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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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俊延在戴沁鈴走的時候，仍然坐在沙發上。那件事已經過了十二小時了，但林俊延並沒有如常上班。也許，他後悔了，可這不是她關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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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故意選擇這個時間，因為平時的林俊延已經離開了這裡了。這樣她就不用面對他，看到他。但是，她沒有想過，他再次因為她而不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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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了。」如何來就如何走。只是，心情已經不同了。她望向沙發上的男人，想起昨天的他如何拿起手機，然後回答池凱華，如何地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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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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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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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戴沁鈴的「朋友」。她在洗澡，我叫她之後打電話給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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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我只想知道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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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她吧，她知道的。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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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的幾句話，毀了她和池凱華最後的可能性。她如何不傷心，如何不恨他？可是，她知道他們永遠都不會再見了，因為她會離開這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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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她真的沒有想過個可能的，因為她以為在池凱華和林俊延之間，她可以找到一個安心的地方。不過，她知道這個婚已經走到盡頭，也知道她和林俊延之間真正的不可能。所以，只有離開，才可以令她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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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久的以前，她曾天真地想過如果她離婚了，她就可以和林俊延一起，因為困住她的，只有池凱華和池鈴。但是她現在的她還會這樣想嗎？不，因為他毀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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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以接受上天決定了她的婚姻，也可以接受別人決定她的婚姻，但是那個人不可以是林俊延，不可是他。他的存在本來就已經十分尷尬，現在他的這個決定，如何令她面對池凱華？所以，只有一個人離開，才可以令一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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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林俊延沒有阻止。他沒有做什麼，眼內閃過內疚。到了最後，他仍然傷害了她，仍然弄痛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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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關上。戴沁鈴沒有回答，林俊延也沒有問她要到哪。他們，就好像陌生人，也好像池凱華夫妻一樣，走到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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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沁鈴站在街上，就如星期日的晚上一樣十分無助。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到哪，那怕她可以回去池凱華的家，但是她不希望現在立即回去。她不想面對他，因為，她欠了他。如果，現在池凱華站在她的面前，罵她，打她，她會接受。她沒有資格，只有他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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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回家，是因為她不想等待。等待，是痛苦的，現在她要她在痛苦的地方繼續等待，是痛上加痛。所以，如果可以的話，她寧願避一避，讓自己接受了之後，她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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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她坐在酒店的大堂。沒有打算入住，但她仍然希望可以避一會兒。那怕一秒也好，一分鐘也好，她只想離開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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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上眼睛，腦海閃過童年的片段。她笑了一笑，假裝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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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午餐是在酒店附近完成的。於是，別人看到一個女人不斷在街上流連，然後，她就會坐在餐廳內沉思。一坐，就是一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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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三個小時，她想到的，沒有什麼，就是這幾個星期的事情。由之前，他們只是在分開，試圖去冷靜一下自己，到現在，他們已經走不下去了。也許在別人來說，這段時間內很長，當然，也可以很長，但是，她只有大約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由相愛——也許連愛都沒有，到分開和一無所有。這，有多快和失望才可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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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這些，她也想了很多有關之後的事情。她可以走到哪裡，可以回到哪裡。母親在一年之前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她只有那間屋，而，這是她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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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回去吧。她想了那麼多，回憶了那麼多，原來池凱華真的是她的一切，原來她沒有他就不可以活下來。回去，不是為了繼續他們之間的婚姻，她只想活下去，只想爭取更多可以令她讓活下去的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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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沁鈴站了起來，向那個家的方向走去。她的眼角有淚，因為她知道如果她的身世並不是如此，也許現在的她可以理直氣壯地和他離婚。她已經決定要分開了，由林俊延拿起她手機的那一刻，她，已經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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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凱華收到池鈴的電話，她說，戴沁鈴已經回來了。現在的她，就坐在沙發上，假裝沒有任何事情發生，安靜地看著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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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凱華笑了一笑，關了手機。他知道今天一定會來臨，只是他想不到那一天那麼快就到而已。昨天的事，她一定已經知道了，那麼今天的她的目的是什麼？他不知道，也沒有打算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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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已經不可能痛了。不知道在何時，他的心已經接受了戴沁鈴提出的一切，接受他的心已經失望。她的目的並不重要，她要如何達到目的才是他關心的。如果，那個代價是離婚，他一定會點頭同意。他想，這也許是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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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可以阻止戴沁鈴回來。那是他們的家，那裡有他們一切的回憶，見證他們的婚姻的一個地方，他不可以阻止她回來沉思他們之間的關係，思想他們的故事和婚姻。他是她的丈夫，她是他的妻子，她要回家了，為什麼他要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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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她會帶那個男人過來，也許她會拿著離婚協議書來到他面前，她會宣戰，說明自己是一個可憐的人……他已經知道她要做什麼了，可是面對這些，他可以做什麼？不，他只有一個丈夫的身份，而這個身份，是可以隨時被取代的，他只是虛有其表。所以，他寧願他們之間好好地説一下。也許破裂，但，這是最好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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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再次回到工作之中。別人看來他好像沒有什麼，但是只有他知道，現在的他只是欠缺一個地方流淚。不為了什麼，只為自己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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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晚餐，沒有人可以吃下去。三個人，三種不同的想法，他們心中都有一份對愛情的悲哀。而，在三個人之中，池鈴最最沉不住氣的，她是在這家庭中，第一個開口的人，也是也最有火藥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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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不下了。不——戴沁鈴，我的母親，為什麼妳仍然選擇回來？明明妳有很多不同的路可以走，為什麼每一次妳的選擇，都要傷害我們？這樣的話，我真的寧願妳離開這個城市，這個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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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是因為我知道我要離婚，也是希望可以告知池凱華我這個決定。」戴沁鈴低下頭，手捉住自己的裙，在等待十秒之後，她鬆開了自己的手。於是，她說了下去。「至此妳說要離開，我想，在正式完結之後，我會到外國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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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凱華沒有表示什麼，他喝著水，望了一下自己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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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想得太多了。那麼她要的，他都會給她。這是他們的分手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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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想好協議書內的內容了，妳可以去看看。」池凱華拿了一張紙，上面印有他的要求，她的權利。戴沁鈴沒有拒絕，她接了它張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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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道那是什麼，她仍然毫不猶豫地接了那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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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意了，我同意上面的內容。只是，我還希望你可以把這間屋讓給我。」戴沁鈴望向池凱華，眼中是堅定的，可是在這堅定之下的感覺，沒有人可以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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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這個時候，她不可以不自私了。離婚，代表她要重新開始，要再次擔心自己的後路和生活，因為她知道一不小心，她可能再走不下去，走向了死亡。所以，她才會要求有這個家。因為，她起碼不用擔心自己沒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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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如此，她想，這樣也可以告訴她之前的教訓。之前，她真的以為愛情只是兩個人的事情，她可以全心全意地愛一個男人，和他一生一世。可是，當她真的有了池鈴的時候，她的這個想法改變了，她和池凱華的婚姻要負擔的不只是日常生活，還有池鈴的人生。不斷增加的責任，令她不可向前，也讓她失去了選擇的勇氣。也許，離婚真的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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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向池凱華，她知道他一定會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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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給妳。但是妳其他真的同意嗎？在離婚之後，妳再沒有照顧池鈴的權利，而她也會留在我的身邊。妳要見她也沒有之前那麼方便了。妳同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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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池凱華不知道為什麼在她的身上找到一份悲哀和傷心。當她說要這間屋的時候，也許別人都看不到，但是他看到她在假裝堅強之前，閃過一絲傷心。他不知道那是什麼，也許，她的心也是有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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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別人眼中，他不應該如此冷靜。可是，除了吵架之外，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麼。打罵真的可以改變現在的情況嗎？之前的他們就是因為打罵而分開，才落到現在的境況，所以現在他懂了，有些時候，暴力並不可以解決問題。既然現在她打算離開，為什麼他不成全？這也是一直以來他所希望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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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意。」要與女兒分開並不容易，但她不得不這樣做。到了外國之後，她打算重新開始。她不希望池鈴要跟著她受苦，她只希望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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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為什麼她選擇留一間屋在這裡。這是她的後路，如果有一天她發現自己過不下去了，那麼，她就會回來。她不會找池凱華和林俊延，因為，她不想再次回到之前的生活。所以，她會住在那裡，她會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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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鈴閉上眼睛。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這一天。今天，她的母親放棄了她，和父親堅定地說自己不要她。心中就算有恨，但是，那女人仍然是她的母親，她的心，一定會有些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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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她似乎聽到了什麼破裂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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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了起來，回到自己的房間。戴沁鈴和池凱華對望，戴沁鈴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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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俊延站在露台前，看著出面的夜景。夜景並沒有太多的改變，但是人心已經改變了。幾天之前，他在同一個家，坐在沙發上沉思；幾天之後，他站在這裡，卻不能再看著那間房間的門，替她心痛。幾天，他的人生由地獄來到了天堂，然後現在，又再一次回到地獄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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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錯了，他知道。他看到她的眼神，那已經不同了。可是，她不懂他，不知道他要接受的那種痛苦，不明白他如何處於一個尷尬的位置。他這樣做，是為了自己的自尊，也是為了可以給他一個安慰。這幾天，他一直處於一個被動的位置，他累了，所以，他只想完結這個情況，真正地做一個守護戴沁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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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恨自己。他恨自己為什麼現在才遇到她，為什麼他要這樣的自討苦吃，他更恨自己在知道她離開之後，那麼傷心。這是他之前不敢想的，因為他知道自己的位置，但原來世事就是這麼奇怪，他的感情變了質。不知在何時，但已經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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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就是這個感情，令他恨，令他不甘心，令他走上這條不歸路——愛情路上的不歸路。可是，他不可以怨戴沁鈴，因為，她從來都不想他們之間有著親密，有些感情，是他，是他受不住心中的好勝心，借著自卑，一步一步地走近了她，也是因為這樣，他失去再進一步的可能，也是因為這樣，他現在站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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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過要打電話給她解釋清楚，但是，他可以如何地解釋？說他沒有回答那個電話，說他不知道有人打電話過來？不，這一切根本就不可以改變，又如何有解釋之說？於是，他放棄了，他放棄了讓戴沁鈴原諒他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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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為自己也許會哭，也許會大吵大鬧，但是到了現在，他仍然十分冷靜。他不知道這是代表了什麼，但他知道自己心底的明白。當她出現的時候，她告訴他，她只會短暫居住，從那個時候，他就知道這段關係是有期限的，所以，他不敢要求太多，雖然最後仍然不爭地，愛上了她。他的那些不甘，其實一直以來已經存在，只是，他選擇在昨天爆發，把心中的想法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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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了戴沁鈴，他的生活可以繼續地過。她只是一個過客，一個不再回頭的過客。雖然愛，但並不代表他要得到，他要擁有。到了這一刻，他終於明白有些悲哀，只有你才可以救自己，別人的存在，只是帶給你片刻的安靜而已。就如他跟戴沁鈴，他跟他的前女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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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離開了露台，繼續他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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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之後，戴沁鈴和池凱華終於簽了字，十五年的婚姻結束。他們二人走出了大廈，卻一個字都沒有說，只是望著對方。從此之後，他們二人就是路人了，他們不再是相親相愛的夫妻，也下再是互相傷害的禽獸。可是到了這一刻，心中突然之間有些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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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沁鈴望著對方，她笑了。她笑不是因為擺脫，而是心中的多謝和回憶。她多謝他給了那麼多美麗和高興的時候，令她相信自己和他一起，令他們走到婚姻，再成家立室。在十五年的婚姻中，她懂了現實和幻想的分別，她更明白如何和別人相處。雖然現在她要與他分開了，但是，她相信這二十年的一切，會放在她的心底，直到永遠。而她也只可以放在那裡，不可動它，因為那個代價是頭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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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刻，池凱華想過去抱一下她，那個陪了他二十年的女人。他知道他們之間是錯過了，可是在他真的對這段婚姻再沒有任何希望了，所以，他再會選擇這一步。他不可以說自己不愛她，但也不可以說自己不恨她。也許人與人之間的情是複雜的，他不懂自己對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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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站在那裡，足足有五分鐘。他們太明白這一次的離別是什麼了，所以，他們在爭取機會去相見。但是，他們也有真正離開的時候，過了五分鐘之後，戴沁鈴看了一下手機，她知道自己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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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凱華，我要回去拿行李箱了。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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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身，回去。這個過度太快了，快到——池凱華來不及去說什麼。可是，他又可以說什麼？他們之間本來就是無話可說。所以，池凱華沒有叫停她，他只是站在那裡，忍著自己的淚，直至戴沁鈴真消失在街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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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是的，他也真的要走了。他和戴沁鈴說好明天他就要離開那個家，他當然要收拾東西了。可是，在回去之前，他寧願在街上多留一會。從不知道失去是什麼滋味，現在他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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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害怕自己看到戴沁鈴，心中再次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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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沁鈴拿了行李箱，打開門。她轉身看著空著的那間房間，從現在開始，這是她的了。池鈴並沒有出來，由她再次回來的時候開始，她們就在冷戰的狀態。不過，她不打算去開解自己的女兒，因為有時候，無知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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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說什麼，戴沁鈴關上門，轉身。她在想，池凱華不來，其實，他也是在恨她吧。表面是愛，可是心底卻是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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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一笑，向前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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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二十年的情，是那麼容易灰飛煙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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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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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0/2019 2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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