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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見幽都

九重天上,東方傳來一鳴鶴聲,原本寧靜的九重天稍顯了點喧嘩,天空漸漸地變為紅色。

一名身穿黃衣的男子駕著仙鶴,從東邊遠遠馳來,他手裡拿著一把金刀,看上去,非常急。

男子身後緊跟著一名穿著潔白蟬衣的女子,長相清秀,奇妙的是,每當女子經過,四周的仙鶴、麻雀紛紛讓出一道路給女子。

男子回頭看到著景象,忽然怒斥:「這些沒良心的,我堂堂九重天三皇子你們不理也就罷了,一個幫月下老人打雜的小丫頭你們是在怕什麼?」

男子說完,大手一揮,他身後的路馬上被雲霧填滿。

女子聽到後不以為意,反而哈哈地笑出聲音,她從衣袖中取出一朵看似葵花的莖草,往雲霧中大力一揮。

只見一陣金光傳出,雲朵一個個慢慢的散開。

霧散了後,女子又從衣袖拿出一朵紅色的曇花,往男子逃離的方向一照,這一照,原本暗紅的天空又變得更腥紅了。

女子抬頭,自言自語起來:「莫非真要變天了?」

女子說完,突然回神,臉色驚變的朝著赤曇花一吼:「暯陽!你回來!」

此時的九重天三皇子暯陽站在地府的門口,正提步要踏入黃泉入口,就聽到耳邊傳來一陣叫著他名字的吼聲,眉頭一皺。

地府的門上有一個匾額,上面寫著雄赳赳的三個字“你來了”,可見持筆之人的瀟灑和穩定的力道,門邊氣壓灰暗沉沉,時不時能見到若影若現的迷霧。

「來者何人?」守著門口的兩個小廝看到暯陽,拿起銀棍“筐啷”一聲,擋住他的去路。

「看著公子也不像魂靈,倒像哪路小仙,這裡不是你能來的地方,請回吧。」

暯陽沒有回應,象徵性地咳嗽一聲,這舉動看得兩個小廝面面相俱,接著暯陽大手一揮,兩人便聞到一股迷魂的香味,正納悶著,就直接暈了過去。

月娘趕到地府門口後,暯陽早已不見蹤影,她直勾勾的盯著暯陽留下的“案發現場”,皺了眉頭,猶豫兩秒,才慢慢深吸一口氣,邁步走進地府,便化身一串白煙消失不見。

地府另一頭,奎宸殿正中央坐著一個男子,身邊散發一股低低的魔氣,暗紅色的潦火圍繞在他周圍,他前方放著一盤散棋,只見男子緊緊揪著棋局,卻不見他與何人對峙。

他悠悠拾起一枚棋子,沒有絲毫猶豫,便把棋子放置在棋局正中央。

「閻皇殿下,有人闖進冥界。」這時一個身穿黑色胄甲的男子不知從哪冒出,拱手對著閻皇稟報。

閻蒼不為所動,他尋思著盯著棋局,接著揮了揮衣袖,桌上的棋局瞬間沒了蹤跡,好一會兒才非笑似笑的轉頭:「確定是人?」

冑甲衣男子一驚,馬上改口:「仙氣十分重,像是九重天的人!」

閻蒼輕聲道:「去看看怎麼回事。」

冑甲衣男子名喚張柒,是閻蒼的親衛軍,平時就跟在閻蒼身邊,保護他的安危,其實閻蒼也不會遇到什麼危險,就算真的遇到也不需要別人保護,聽到主子的吩咐,張柒突然覺得精神抖擻了許多,他武功蓋世,卻常常做打雜之事,如今終於有他大展身手的時候了。

張柒退出後,又有一個小侍從冒了出來,來者是一名太監,端著一碗血紅色的湯藥走了進來。

「殿下,這是今日試出來的孟婆湯。」太監聲音十分的細,卻有些柔柔的順從。

如果仔細聽,這音調不是順從,反而有點抗拒。

閻蒼沒看,他朝太監的方向揮了揮手,隨即湯藥就一灑在地,太監也當場傻在那裡。

「佛玉,成天搞這些有的沒的,不如去栝天府看看有沒有惡魂?」

這個叫佛玉的太監,是奎宸殿最高等的太監,跟剛剛那個張柒比,也是個做雜事的,只是他做的比較得心應手,他沒張柒那麼高的志向,倒是覺得待在地府研究東西也頗有趣,比如幫孟婆研究孟婆湯新的配方。

佛玉輕鬆平常的用法力把灑成一地孟婆湯收拾好,變拱手想要發言:「殿下,栝天府近日有新的惡魂了嗎?」

閻蒼打趣他:「看起來很不尋常,既然你那麼閒,你去收拾好了。」

「殿下!」佛玉聞言,立馬“咚”的一聲跪在地上,扶著衣袖開始哭嚎,「奴才這身修為,對付殿裡的魔蟲還恰恰剛好。」

「您別讓奴才去跟那些殺千刀的對著幹啊!」

佛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覺得自己的演技變得很好,在他想看看自己主子的反應時,猛的抬頭一看。

哪裡還有什麼殿下,殿內已經一空無人了。

月娘拿著赤曇花,遊走在地府幽都的街頭,她活了十萬歲這還是第一次拜訪地府,人家說地府應是遍地舖滿陰氣,專門拘捕為害鬼神精邪,但實際上地府除了天色昏暗了點,什麼也沒有,到是有一股和諧的氣息。

「姑娘,買花嗎?」

可能是月娘手裡的赤曇花太過顯眼,路上的小販街以為她是來看花的,這就見一個滿頭紅髮的老婆婆對著月娘招手,面色帶著邪魅的詭笑。

月娘被嚇了一跳,卻還是有禮貌的像老婆婆搖搖手,示意不要,仔細一瞧,那老婆婆沒有腳,是個魂。

老婆婆有些失落,瞬間變化成紅煙,消失不見。

月娘是月下老人的唯一的弟子,也是有讀過一些書,地府的子民其實都是鬼魂,因為前世犯了重罪不被獲准投胎,所以在地府生活了下來,只是他們都喝過孟婆湯,沒有記憶,身上的惡氣也會被閻皇的手下驅趕,沒有了邪念,都還算善良。

月娘想到這裡便不想下去了,她朝赤曇花吹了口氣,赤曇花又重新轉了個方向。

就在剛剛不早的時候,九重天的三皇子暯陽偏要纏著她,說要幫他看他紅線另一端的持有人是誰,也就是暯陽未來老婆是誰,但是像月娘她們這種牽姻緣的,最大的禁忌就是告訴別人他的姻緣,月娘能有什麼辦法啊,誰叫人家是九重天的三皇子!

「我看看。」月娘繞著暯陽轉一圈,托著下巴,故作匪夷所思,「你這不行啊...」

暯陽一聽就緊張了,「什麼意思?」

「你的姻緣...」月娘小心翼翼地說著,時不時看著暯陽的臉色。

做好心理建設後,好一會兒,她才提起勇氣道:「在地府!」

然後大家都知道了,造成了現在這個局面,說起來她也有錯,堂堂九重天三皇子的姻緣竟然在地府,要是她是暯陽也衝到這來了,早知如此,當下便不理會他,躲回自己的月宮,找個藉口說要牽姻緣了,大門一關就算是玉皇大帝也進不來。

不過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月娘隨著赤曇花指示的方向,繼續尋找暯陽,幽都因為永遠都是晚上,所以視線不是很好。

月娘走著走著,便越過一座小橋,橋岸另一端沒什麼東西,就是個看上去滿氣派的房子,一看就知道是大戶人家住的,只是大門緊閉,門上掛了塊“栝天府”的匾額,總之,整座房子的氣場就是給人“識相的就快滾”的感覺。

月娘挺納悶的,她只跟暯陽講他老婆在地府,也沒講姓氏名誰,暯陽怎麼就找到這戶人家?

她上前,敲了敲大門。

沒人回應。

再敲第二次,依然沒人回應。

月娘低頭看了自己的赤曇花,方向是這沒錯。

接著她也不管人家大門是開的還是關的,就用法術把門“啪”的掰開了。

門一打開,就有一股濃濃的血味傳出來,只見地上灑滿落葉,一看就知道多年沒人打掃,月娘走到井水邊一探究竟,井內完全乾枯,顯然是沒人住的房子。

月娘警覺心一提,有血味。

就在她揣摩到底發生何事時,一個黑影忽然像她襲來,月娘大驚,便迅速的拿起手中的赤曇花一照,黑影馬上退到後方廊上的陰暗處。

月娘歪頭,往廊上一看,不只一個影子,還挺多的啊!

地府雖然說沒有惡鬼,但凡事都有例外,就像九重天的神仙也不完全是好神仙一樣,她盯著剛剛襲擊她的影子,然後笑著朝他揮了揮手。

黑影有些遲疑,不敢向前。

月娘知道他是怕她手裡的赤曇花,便把赤曇花收到衣囊裡,讓他過來。

黑影這才又想襲擊她,連同後面一大群黑影也聚了過來。

「如果尊夫人在,她肯定不希望您傷害無辜吧。」

月娘其實心裡有點怕的,但還故作從容地跟對方“談判”,幹她們這行的,可以在一瞬間洞察凡人的一生,當然也會知道對方的弱點。

「尊夫人因為您的離開生了場大病,您是希望她隨您來這呢?還是...」

月娘還沒講完,黑影就開始浮現的自己的樣子,有臉、有身、有腳,是個很完整的陰魂,以凡人的年齡計算,大約只有三十多歲。

「你說什麼...」

這個陰魂口氣挺不好的,月娘還在考慮要不要繼續說下去。

隨著他的身體浮現,他身後一大批的黑影也慢慢出現,而且還開始有些啜泣聲。

「夫人...嗚」

還滿有血有淚的啊,月娘暗自想著。

待他們哭久了,她才發現自己有些大意,凡人的魂魄變成惡魂後,如果不是除掉他們的記憶,基本上很難再向善,眼前這個也不例外。

只見他好像忽然想到什麼,身旁又散發出濃烈的瀝氣,瘋似的衝向了月娘。

月娘不甘示弱,反射性地拿衣囊裡赤曇花,奮力地朝對方一照!

這下那陰魂被一個結界罩著,無法動彈,這次她力道很大,所以後面的牆也都被擊垮,有種廢墟的慘狀,那陰魂身後的那群傭兵看見這種狀況,一時之間也不敢前進,不知如何是好。

月娘朝那群傭兵揮了衣袖,他們一個個便消失不見。

她嘆了口氣,其實他們不是魂魄,也不是什麼傭兵,只是此人的執念罷了。

「嚇死我了,小八,妳搞定他了?」月娘正想著就接下來怎麼收拾這傢伙時,前方屋內突然傳來暯陽的聲音,只見暯陽完好無缺地走出來。

暯陽走近一看,馬上大驚失色,「這...怎麼變這樣?」

月娘不是很想理會他。

「小八,你把栝天府毀了!」暯陽再次驚呼。

「你什麼意思?」

「這裡是閻蒼以前住了的地方,幽都的栝天府,你把人家牆都打垮了,你可有錢賠?」暯陽講得很理所當然,好像一切與他無關一樣。

「我才到是好奇,你為何會出現在這?」月娘瞪了眼暯陽,指著那陰魂回嘴,「地府的規矩我是不知道,但我是為了搞定他,怎麼說也能將功補過吧!」

才講完月娘就覺得這話挺沒用的,跟他辯幹嘛?

不過這話也不是沒作用,因為栝天府的主人出現了。

閻蒼來的時候就目睹府內這般慘狀,加上聽到月娘的辯詞,不禁眉頭一皺,他盯了眼地上被困住了惡魂,又把視線移到月娘身上。

月娘原本只瞧見一股暗紅色的潦火從地上竄起,然後整個栝天府開始陷入一陣陣逼人窒息的魔氣,那魔氣很明顯的是從紅色的潦火擴散開來的,惹得她頭有些疼。

還好這狀況只維持一下,閻蒼就站在月娘和暯陽面前了。

月娘沒見過閻蒼,以為他是地上那惡魂的同黨,想拿赤曇花攻擊他。

幸好暯陽阻止了她,這期間暯陽心裡閃過了十種自己被灰飛煙滅的方法,姑奶奶,你不是月下老人的弟子嗎,怎麼連地府閻皇也不認得啊!

閻蒼板著臉,壓低了自己身旁的魔氣,氣勢卻絲毫不減,「你們哪來的?」

月娘以為按他這台詞,他下一句就要說“哪裡來的就哪裡滾回去”,可惜暯陽擾亂了劇本。

「在下南斗星君,這是在下的侍女小八。」暯陽拉著月娘搶先跪下,「此女個性頑劣,打小沒出過九重天,不知驚擾到閻皇尊駕,還請殿下恕罪,我們這就走。」

語畢,暯陽拉著她想往門口走,可惜,他們兩個誰也動彈不得。

閻蒼顯然沒有要理暯陽的意思,他低頭看著那被月娘束縛住的惡魂,其實他不是很想知道月娘有沒有出過九重天,他對別的倒是比較感興趣。

「殿下!」月娘正想說什麼,地面上就冒出一股黑煙,親衛軍張柒的聲音也冒了出來,「屬下救駕來遲!」

閻蒼不悅地看著剛站好張柒,張柒知道閻蒼是嫌他太慢出現,馬上機靈的環顧了四周。

他看向一旁走不了月娘和暯陽,把這裡的情況做了個自我吸收後,白目的問到,「殿下...栝天府被炸了?」

閻蒼猛瞪他一眼。

「若是一般人,弄壞了栝天府該如何?」

張柒毫不猶豫地答:「灰飛煙滅!」

閻蒼又道:「若是九重天的人呢?」

「這...這得看是什麼人了...」張柒有些遲疑,支支吾吾的道,「如需必要還要稟明天君...」

閻蒼這才滿意的點了頭,「就照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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