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語風稿件大募集

一、總歸都是同道中人

最讓她覺得自己可笑的地方在於,莊英杰這兩句話出來以前,她還是無可救藥的喜歡他,願意卑微又低聲下氣的,試圖引發同情心而挽回這段關係。

現在的她,低聲下氣的要求莊英杰的原諒,還拿自己的工作來試圖彌補,二十幾年來,她從未這麼做,如果說方才她還認為這是合理的,那他的那兩句話,算是賞了她一巴掌,也是讓她變得比較清醒了。

回頭想想,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她想要成為一個優秀的人,所以她努力的在菁英團隊中成長,為了不讓自己和別人差距過大,她从不允許自己落下任何學習的機會。

她曾經幾近成功過,但現在她也碰上了低谷,她應該從未犯錯,她現在只是想要有個人告訴她,只要她繼續努力,就能突破困境,但一直扮演這個角色的人現在卻告訴自己,她只是一個沉迷於遊戲的失敗者。

那麼這麼多年他的安慰和鼓勵,是不是都是笑話呢?

「行吧,儘管你說的不是沒有那麼一點道理,但仍然不能掩蓋你無禮的傷害,」她先是聳聳肩,而後又自顧自的點頭,「你說的對,或許我們真的不適合,那就分開吧,祝你找到更好的人。」

轉身往回家的路上走,她原先想把莊英杰給她的外賣扔在社區的垃圾桶,但想想,她也曾在他肚子餓的時候,打了好幾通越洋電話只為了替他點外賣,給他驚喜,況且食物也沒什麼錯,陸仙琪又餓了那麼久,還是帶上去吧,雖然這樣的想法或許讓她的背影看來有些狼狽,所以她走了兩步又聽到身後人的呼喊。

「妳沒有走投無路,如果妳願意,我還能幫助妳回大學讀書,妳知道的。」

她瀟灑的揮了揮手,不回頭的走到電梯門前。

她現在要的可不是幫助自己浪子回頭的人,她從頭到尾都沒有覺得自己走錯了路。

張若宜按了第三次上行鍵,但電梯還是雷打不動的停留在十樓,她徒勞的忍著已經流下的淚水,試圖不讓自己身後的那個男孩子發現。

社區電梯周圍都是透明的鏡面樑柱,張若宜在他還沒走到自己身後時就注意到了這個男孩,背著個鵝黃色的後背包,拉著行李箱站在她的左後方。

她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他是個很明顯的單眼皮,皮膚白皙,半張的眼睛透露著清冷,卻又帶著一點稚氣,沒有小孩子裝大人的違和感,就像是他從小就這麼冷淡。

反正她是這麼想的,用觀察身後人來壓制自己的情緒,一邊抬頭,不停眨眼,假裝自己只是眼睛疼的反應,不過想當然,毫無用處。

到進了電梯,張若宜的眼淚依舊停不下來,甚至在他越過自己按了十樓的按鍵時,她身子還抽動了兩下,她覺得很難為情,但她控制不住,因為很難受,她認為自己現在已經到了谷底的谷底了。

所幸身後的男孩也沒有笑話他,和她一起眼神直直的盯著樓層向上,兩個人都對這段時間都深感煎熬。

不過在電梯到七樓的時候,張若宜聽見了身後人乾咳了一聲,認為他在嘲諷自己,當下心態就炸了,正想轉頭罵他落井下石,卻又苦於現在哭哭啼啼的自己實在太沒有威嚴,所以頓了一下,結果被電話鈴聲給打斷了。

她也跟著咳了兩聲,深呼吸。

「你好。」電話裡的是一個女人以官方的語調介紹自己,順便詢問她的身份,確定她的來頭,不過在電梯裡,張若宜聽不大清楚,只知道她用的是英文。

都回到台灣了,怎麼還有人用英文和她說話?

她抿了抿唇,盡量有禮貌的打斷。

「Sorry,   this   is   Zoe,   I’m   in   the   elevator,   and   I   will   call   you   back.」

得到對方有點緊張的應話聲,她才把電話給掛了。

張若宜猜得到,這大概是台灣的代理商打來的電話,依照拳頭¹那邊提出的要求,她回國確實得待在台灣的代理商公司,以確保和拳頭那邊仍有持續的聯繫且能維持和團隊繼續合作。

可其實她很清楚,回到台灣,要參與紐約那裡原先團隊的工作本來就是少之又少,她很有可能會成為台灣代理商的一員,然後執行的任務變成裁判、監督,甚至是擔任比賽的場控人員,那種時薪一百多塊台幣就能找到工讀生的工作。

但她是無法反抗的,在她恢復正常前,她等同於被下放的官員一樣,離不開,做不好。

她在紐約時也不是沒預想過這樣的狀況,又更應該說,她要的就是這個,試著以別的方式找回自己的手感,整個遊戲的每一部分都很重要,如果能各方了解,那也絕不是壞事。

想到這,她的腦海又自動的重複了剛剛莊英杰在樓下和她說的話。

沒有人像妳這麼玩遊戲的。

他的意思是什麼?沒有人像她那麼執著?像她那麼認真?那麼刁鑽?走火入魔?

張若宜透過電梯門開啟前的一剎那她用門的反射又看了一眼背後的男孩子,從他那次乾咳以後,就一直把手握拳堵在嘴巴前面,好像特別緊張。

「什麼沒有像我這麼玩遊戲的,我尋思我樓上一大群不難道都是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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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拳頭(Riot   Games)➠英雄聯盟遊戲開發商

✹是被嚇壞了的小周齊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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