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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似人妖物之章-瘋狂

《群魔跋扈》第四章:似人妖物之章-瘋狂

      昏黃的燈光使得壓迫感倍增,深褐色的斑駁壁面被置物用的鋼架給擋住,灰塵則意氣風發的將此處當作根據地,遍佈在四處雜物上的灰塵厚得誇張,就算有誰把這裡命名為灰塵帝國也不意外。不過灰塵帝國的領土範圍只有一個房間大而已。

      空氣因不流通而顯得沉悶,這裡在成為灰塵帝國之前,是間地下儲藏室。

      這裡的鐵門已經很久沒有被人打開,如今它的內部已被塵埃的子民進駐並佔領。

      「為……為什麼妳要這麼做……?快住手……」

      又是這句從牙縫中硬擠出來的疑問,從這女人身上已經是第幾次聽見類似的問句啦?這女人究竟有多執著?小玲翻了翻白眼,嘴角嫌惡地歪斜。

      小玲才剛回到這間地下儲藏室沒多久,她只是來定時巡察自己的傑作而已。沒想到才進來沒多久,那女人又要以不堪入目的模樣勉強開口。

      順道一提,那奄奄一息的女人是被小玲囚禁的,所以她有什麼意見想對小玲發表也無可厚非吧!不知道是不是基於「我不同意你說的話,但我誓死捍衛你說話的權力」這項理念,小玲雖嫌她吵,卻沒有封住她的嘴巴。

      「這算新式的求饒?」小玲對她投以殘虐的笑意,「不覺得妳找錯對象了嗎?媽咪?」

      灰塵帝國目前只有兩人,或者有一個不是人?總之,在此至少有兩種生物是擁有人形的,其中之一自然是小玲,另一人則是雙手被麻繩反綁在鋼架上,披頭散髮、衣衫不整的中年女性。

      一點也沒錯,被囚禁的那名中年女性——正是小玲的親生母親。

      「……任何事情……都可以好好說……為什麼妳要這麼做?妳想做什麼?我想不透……」

      地點是小玲她老家這棟二樓平房的地下儲藏室,小玲直到今天早上才搬回來,從地圖上來看,這個家位在城鎮上最外圍且偏僻的地帶——也就是山腳下。

      她父親在傍晚臨時出差,似乎會離開三天。而小玲在當晚便對自己的母親出手,先以花瓶將之狠狠擊暈……此舉估計一併造成了腦震盪,隨後把昏厥的母親半拖半拉的弄進地下儲藏室,再拿儲藏室的老舊麻繩將她母親的雙手與角落的鋼架牢牢捆住。

      當然,「只有捆住」小玲實在不放心,她對這種事的要求可是非常嚴格的,因此她在家裡東翻西找,最後找了根鐵槌——敲斷她母親的所有手指後,又再接再厲地打斷她的小腿骨,其過程她母親的口內始終塞著防止咬舌與具備消音功能的髒抹布,口水眼淚鼻涕甚至是排泄物也在小玲的工程中一一登場。

      處理完這部分,小玲暫時歇了口氣,並在空檔撥打手機給文豪,邀他明天到外頭去陪她散散心。

      「問題那麼多,妳想繼續嚐嚐抹布的滋味嗎?」小玲臉上扭曲歪斜的笑意更盛,「我想做什麼?人家就特別回答這個吧!我要……吃掉妳哦!呼呵哈哈哈哈!」

      不,小玲之所以沒有封住她母親的口,或許只不過是想要盡情玩弄弱者罷了。她享受著支配生命、主宰生死的快感,並一點一滴剝奪其理智與精力,將可悲的獵物從裏到外徹底吞噬、破壞。

      小玲從沒有直接殺害她母親的衝動,因為假如一口氣殺死她,小玲可沒自信能一下子吃完,剩餘的屍身很快就會腐爛,瞞也瞞不住的異臭沒多久就會造成麻煩,於是小玲決定要讓自己的母親「活到最後」。

      讓獵物活到最後再殺死,期間緩緩將她生吞活剝,「她會不會在過程中瘋掉呢」的思考讓小玲莫名興奮,這無疑是令人髮指到極點的虐殺。

      「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妳的人生這才要開始,別這樣……求妳了,快住手……」

      「沒用呦!無論如何妳都是死定了,所以呀!事到如今妳與其擺出母親的模樣勸說,不如用盡全力詛咒我會比較舒坦呦?」小玲將她那露出醜惡邪笑的臉龐湊近母親眼前,「來嘛來嘛,呼呼……別裝了,妳早就只把我當成怪物而不是女兒了吧?想想被敲斷手指的時候如何呀?呼呵呵呵呵!別裝啦!妳應該要非常恨我的呦?或者是懼怕嗎?怎樣都好,快把真實的內心話吐出來給我聽聽呀!媽——咪!」

      儘管如此。

      儘管面對樣貌如此瘋狂的小玲,毫無抵抗之力的受害者仍沒有表現出憎惡或恐懼,「玲玲,住手……妳會後悔的,我不想讓妳——」

      小玲面上的笑意驟然消失,「呸!」她打斷她母親的話語,眼神冷酷,「啊啊,實在是噁心死了,聽到沒?妳很噁心啊!偽善到這個地步實在令我想吐啊!妳讓我失望透頂,給我搞清楚妳自己的處境好嗎?」

      「玲……」

      「夠了。如果忘記的話……我就幫妳想起來如何呀?重新想起那份痛楚與身不由己的恐怖……!」像是想到什麼好玩的點子般,小玲忽然又回復滿面笑意,瞇細雙眼的她伸出右手——輕輕覆上她母親那被打斷的右手五指根部,然後毫不留情地全力收緊右手,對著被指骨敲碎的患部狠狠捏下去!

      在她母親臉色大變,要慘叫出聲之際,「嗚——唔、唔嗯嗯唔……!」口中隨即被強制塞進那條又髒又臭的抹布,淒厲的哀號立刻被降至最小聲。

      「怎麼樣?想起來了嗎?咕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正當小玲打算先咬下她母親的左耳時,一陣急促的門鈴聲冷不防地大作,這陣鈴響當場澆熄了小玲的玩心,「嘛,我也玩夠了。等著吧,今宵我遲早會把妳的雙耳收入腹中呦。」語畢,便轉身走向地下儲藏室的出口。

      說來晚點得想辦法處理這地方的惡臭呢,另外也不能讓她母親就這樣活活餓死或渴死,還要隨便餵她一些食物……想到這裡,小玲本來覺得很不愉快,但轉念過後便認為:自己可以先考慮該怎麼在那時好好玩弄她呀!

      例如把水灌到她嗆到吐出來,然後再用麵包強制塞到她嘴裡?不不不,或是乾脆給她辣到不行的東西?還是要塞給她一些不像人吃的東西?想著想著,小玲的心情又更好了。

      關上地下的鐵門前,小玲提醒道:「外面應該聽不太到這裡的聲音,可是萬一被我發現妳敢隨便亂叫,我一樣會先把妳變成啞巴呦?」

      碰!

      厚重鐵門被闔上的聲音對被囚禁的人而言,格外沉重。

      這個時間還會有誰呢?都已經晚上十點多了,待小玲到客廳門前時,第二波鈴聲又已響起,門外的人是有多急啊?

      「不好意思,請問是誰呢?」隔著一扇門,小玲帶著警戒心出聲詢問,不過對方若是沒有攜帶武器的普通人,身為「非人者」的小玲沒可能會落敗吧!

      「嗯?這樣啊,妳就是文櫻伯母的女兒吧?那個啦,我是來找妳母親的。」門外的聲音大約是二十歲出頭的男性,他的語氣很沒勁,彷彿剛睡醒般懶散。

      重點在於他知道老媽的名字,甚至連自己的身分都猜到了。老媽平常有與這樣的年輕人來往嗎?真令人訝異。

      小玲在鎖著門鏈的情況下,打開一點點的大門,「找我媽咪?抱歉,這個時間有些不方便吧,請問你是要?」一面打量眼前的來客,一面堆出怯生生的靦腆笑容。

      這個人軟趴趴的。小玲對門外的他第一眼印象就是這樣,他年約二十歲出頭,有著一頭看似沒整理過的黑色亂髮,亂翹的劉海底下那對雙眼除了懶散,還有難以言喻的混濁感,打扮倒是除了他脖子上的黑色圍巾以外都很正常。夏夜冷歸冷,有必要用到圍巾嗎?

      簡單來說,單就模樣而言他很可疑,至少不像是好人。然而人不可貌相,尤其自己正是這句話的最佳代表……小玲對此暗自竊笑。

      「對哦,差點忘記報上來意了。」在街燈的照耀下,他雙手插在口袋中補充道:「我來探望伯母的,像平常一樣聊個幾句而已,可以請她來應門嗎?」

      這可不行,不管他與老媽有沒有事先約好,總之不能讓這傢伙見到老媽,連讓這傢伙進到屋內都不可以,必須想個自然的方法請他離開。小玲如此心想。

      「可是那個……我媽咪今天身體有些不適,我請她早點去睡了……」編織謊言對小玲來說可謂輕而易舉。

      「這樣啊,伯母的身體有些不適嗎?原來如此。」對方好像弄懂什麼似的連續點了點頭,能理解就好,這就對了!小玲不禁道:「是呀,很抱歉……」

      「不不,不會不會,話說我聽伯母說過不少妳的事情,想說我正好來一趟有遇見妳,不知道可否讓我稍微與妳聊聊?」門外的傢伙提出了出乎意料的要求,小玲露出略為驚訝的神情。

      藉此機會向這傢伙攀些交情,日後順其自然讓他也成為備用糧食之一倒也不差。小玲認真盤算要不要讓這人進屋,多半不會有問題吧?地下儲藏室大概傳不出什麼聲音,氣味也不至於蔓延到客廳。

      ——可是。

      在小玲即將要開口答應之時,胸口倏地感到一窒,這是什麼?小玲的本能清晰傳達出:不能再與這傢伙有更深的牽扯!

      「不好意思,真的很抱歉!今天的時間有些……」她決定相信自己的本能警覺。

      「這樣啊,不用介意,女孩子就該有這種程度的戒備心,不錯不錯。」門外的那人以散漫的語氣隨口稱讚小玲,然後續道:「那我以後白天再來拜訪伯母妳們吧!」

      「呵哈哈,再見囉!」

      送走那傢伙以後,小玲不自覺地鬆了一口氣。

      接著在凌晨,她的母親被塞了三片吐司與灌下一杯水,以防止餓死等愚蠢的事態發生。並在被迫進食過後,她母親正式失去兩邊的外耳,親眼目睹她女兒吞下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後,痛楚與衝擊令她母親當場昏了過去。

      「真期待明天的約會呀,文豪……呵……」

      是夜,如期降臨的夜色無盡延伸。

      「從那反應來看,文玲肯定已經對自己的母親下手了。」漫步於夜晚的街道上,圍著黑色圍巾的亂髮男子獨自低語,「蘿依,妳有什麼想法嗎?」

      深夜的街燈逼退街道上部分的黑暗,卻也照亮了這名比黑暗更深沉的男子。

      接著一如往常,此時此地只有他能捕捉到其身姿的「蘿依」回答了他:「咱不認為有值得驚訝的地方呢,只是對創造出那孩子的主犯有些興趣。」在他耳中,這是一名年輕女孩的纖細聲音,蘿依的聲音雖然纖細,語氣卻非常老練,有著彷彿看破世俗萬物之理的超脫感。

      「這樣啊。嗯,文玲那種妖怪不可能自己憑空出現,絕對有某個創造出她的罪魁禍首,而這號人物也只能是『我們的同類』才可能辦到。」曾自稱阿傷的亂髮男子撇撇嘴,「麻煩透頂啊,自從這主犯出現以來,很多事情都變得麻煩透頂——我最討厭麻煩了。」

      這名亂髮男子姑且先用阿傷代稱,他耳中響起了蘿依的答覆:「麻煩歸麻煩,還是要把那名主犯揪出來處理掉唷。既然那孩子是被創造出的,那麼創造她的主犯就很可能會與她接觸,並給予她指示來利用她,所以咱認為在主犯登場以前,可不能隨便解決她呢。」

      事實上,最近阿傷會闖入小玲以前的公寓,也是為了尋找小玲被創造的「痕跡」,而不是要找出小玲的犯罪證明。可惜半點痕跡都沒找到。

      總歸現況是:小玲等於他與蘿依引出主犯的一張牌,所以不能隨便解決掉她。

      「這點事情我知道,只是很懶得做。話說回來,假如文玲太超過,引起『另一邊』的注意只會更麻煩。」阿傷用百般無聊的癱軟語調說道:「所以在她對第三個獵物下手時,假如那位神秘的主犯還是沒現身,我們就要先解決她了。」

      這段話顯得意義不明,就算紀錄在紙條上,旁人恐怕也無法理解他們話中的意思吧!畢竟這可不是身處「普通世界」的人們能弄懂的話題。

      「咱不反對。」

      「說來,我想文玲背後的主犯也早就察覺到我們的存在了,所以才會再三被對方逃掉。」阿傷一頓,「換句話說,對方是刻意在迴避我們……既然如此,對方大概不會冒著被我們逮到的風險來和文玲接觸。」

      「邏輯上是沒錯,但對方費勁創造出那孩子總不會放著不理,一定有什麼目的才對。你如果能像『以前那次』一樣幹勁滿滿,事情早就結束囉。」蘿依聽來像是帶著不滿,「你總是不願認真,你最大的缺點就是這項唷。」

      蘿依曾經見過認真起來的阿傷,就是在蘿依與他初次見面的那陣子,雖然也只看過那一次就是了——阿傷認真起來簡直與平時判若兩人。

      「讓我提起幹勁的前提條件是要有奇蹟啦。唉,我們與主犯的關係就好比『一山容不下二虎』嗎……麻煩死了,想到就沒幹勁。」看看現在的阿傷只會讓蘿依想嘆氣而已。

      話題就此斷續。蘿依不再多話,她可沒有閒聊的興致。

      是夜,仍舊是夜,一成不變的夜色依然無盡延伸。

      第二天早晨,我六點多便清醒過來,並在睜開雙眼後的三十秒內想起,今天要陪小玲散心的這件事情!「陪她散心=約會」的等式在我腦中迅速擴散,這可不行、這可不行,只是單純陪陪她而已。我搖搖頭,提醒自己不要一早就扭曲事實。

      「還這麼早,到出門前不知道我坐不坐得住……」擔心著無關緊要的小事,我將賴床的念頭趕跑,憑著一股不知從何而生的幹勁從床上彈起!嗯,被別人看見這舉動大概會被笑一整天,並且在社群網站上被貼文吧。

      到洗手間去洗把臉時,我對著鏡子把睡亂的金髮梳理得比平常更有飄逸感,然後一面在心底取笑自己不知道在幹嘛,明明以前就算被小玲找出去玩,也不會做這些奇怪的事情。

      我理應很習慣陪她到處亂晃了,不過這回我卻有種不一樣的感覺,很是神奇。

      出門前的等待時間如我所料的……使我坐不住,我在電腦桌前坐立不安的把網頁一個換過一個,甚至還全力祈禱時間加速,後果當然只有覺得時間又過更慢了,真糟糕。

      中間省略,個人主觀認為約莫經過十幾世紀之後,總算到了該出門的時間。

      「嗨!早安,妳也太早了吧!」到達約定的碰面地點後,我自認早到了二十分鐘絕對不會有問題,卻沒想到小玲早就在那邊等著了。

      「呼呵!早安哇!人家可是十分鐘前就到囉,走走走,去看場電影吧!」小玲一看見我便興奮的跑過來,宛如忠心的家犬般……慢著,這想像也太失禮了!隨後她一把拉住我的手甩來甩去,像小孩子一樣。嗯,這形容才對。

      「哦哦,沒問題,走吧!」我很樂意被她拉著走。

      望著她那喜形於色的側臉,我這才知道,原來期待到坐立不安的人,或許不只有我一個。

      ……可惜老天似乎並不想順我們的意,當我們倆大呼暢快的走出電影院後,便見天空下起一場細雨,雨勢轉大後,本想搭車到鬧區晃晃的行程也只好取消。

      當我以為萬事休矣,在我內心悲痛高呼「完蛋了!要冷場了!」時,小玲居然主動對我搭話提議——「文豪文豪?」

      「怎麼了?」她是想到有什麼地方好去嗎?還是要提議就此解散呢?我揣測著小玲的想法,無奈我終究不是她,結果還是只能不安地等待答案。

      「來……來我家玩吧!我家人難得都不在呦!」小玲的臉微微脹紅,然後用比平時還尖的音調補充,「不、不准介意我家亂糟糟的樣子哦!人家要用高超的電玩技巧讓你對我心服口服!」

      「哦哦,電玩?妳家還有那種東西啊?」不對啊!重點錯了,我的嘴巴在擅自說些什麼!從沒想過會變成要拜訪她家,我不禁有些亂了陣腳。

      「其實是我老爸的東西,不過一樣算人家的東西啦!來吧!」

      如此這般,出發前往小玲家!可以的話,我很想打上幾十個驚嘆號並標註為人生的里程碑……慢著,我今天是有多動搖啊?

      稍稍清理掉雀躍到不正常的思維後,我「再度感受到」小玲身上散發出的異常氛圍,這只是我多心嗎?我不確定,可是這股異常氛圍多少喚起了我的危機意識。

      是的,我可不能忘記今天除了是陪小玲散心,也是要保護小玲不受超常事件的危險威脅。想起牛仔褲口袋裡塞著的黑色折刀,我就取回了一部分的冷靜。

      可以很快樂,但千萬不能忘記這份戒慎恐懼的感受,無論如何都要以保護小玲為最優先。懷著這念頭,我不知不覺與小玲牽起了手。

      正式受邀進入小玲現居的家,而非像以前擅闖她家……感覺就是不一樣!再說一遍,感覺就是不一樣!收斂高昂的心情後,我在小玲家的客廳與她玩了好一陣子的電玩遊戲,並不是彼此互相搏鬥的遊戲,而是共同協力破關的類型。

      「晚點伯父伯母會回來嗎?」數小時後,與小玲合力打通兩款遊戲的我問道。

      「我覺得不會耶!」令人振奮的答案。

      「喔!這……這樣啊。」想不到該怎麼回答,只好借用一下阿傷的口頭禪,「呃,請問我可以借用洗手間嗎?」隨後我把壓抑了一段時間的問題道出口。

      「當然可以呀!走過去,經過飯廳走到底之後右邊就是了。」小玲對我拘謹的態度感到好笑,「我正好趁機找找其他好玩的遊戲呦!」

      「嗯,謝囉!」於是我放下背包,走向這間平房的最內側,撥開通往飯廳的掛簾後,我直走到底,很快便看見右邊的洗手間……不過我沒有進到洗手間裡頭。

      不是因為我不想上廁所,而是因為我的視線無法移開,意識也被迫集中。

      左邊——廁所在右邊,而飯廳左邊的格局已徹底吸引住我。在左邊有通往二樓的樓梯,也有向下伸展的台階。

      我的視線被向下的階梯吸引住,意識離奇的被聚集在那裡離不開。

      在那之下是什麼地方?大概是地下室一類的場所吧?盯著階梯下沒有鎖孔的厚重鐵門,我輕鬆的好心情突然被一掃而空,方才一切嬉鬧全都猶如脆弱的幻想般破碎消散,現實感被切割。

      旋即觸電般的「不祥」竄過脊椎,我的瞳孔因此而暴縮。

      ——這個……預感是……?

      心臟狂跳不止。

      那個地方很不妙,極度不妙。

      針對超常事件所產生的敏銳直覺刺激我的神經,全身上下的寒毛倒豎,打從上個月被捲入第一次的超常現象後,我就能多少感受到這種第六感,可是如此強烈的發作還是第一次。

      該去嗎?

      不,我的首要目標是保護小玲,既然小玲全家都住在這裡,有意深入事件的我本來就沒道裡退縮!不管那是什麼,都不能放任危險的東西在這個家裡不管,即使沒有勝算也要引走那東西!

      抽出口袋的黑色折刀後,我的內心馬上踏實了一分,「呼……」鼓起膽子並拋開自己的軟弱,我提防著被不知名的敵人察覺到,小心翼翼地邁向地下室的鐵門。

      左手輕輕搭上地下室的門把,右手緊握的折刀已展開刀刃,我深呼吸一口氣,強壓住逃離此處的衝動,俐落將門把下壓後一鼓作氣推開這扇鐵門!

      「碰!」用力過猛,鐵門重重撞上地下室的牆壁,在開門的同時我便刺出折刀,不過什麼可怕的東西都沒刺中,只覺一股難以忍受的惡臭迎面襲來,由於地下室一片漆黑,所以我連看清內部的機會都沒有。

      沒有發生其他事情,也沒有被這片黑暗襲擊。

      沒事的,沒事!我緊張地向壁面摸索電燈開關,我發現我的右手在抖,搞什麼!給我冷靜下來,這不是除了臭氣外一切正常嗎?

      「噠。」

      按下好不容易摸索到的電燈開關後,不穩定的燈光破除了此地的黑暗。

      ——下一秒,我看見了原先被黑暗所隱藏的真相。

      那就是惡臭的源頭,我看見了被囚禁在這間地下儲藏室角落的中年女性——是伯母,不會錯的,那是小玲的母親。

      什麼啊?什麼啊?什麼啊?什麼啊?什麼啊?

      「妳怎麼……了?」判斷能力跟不上現況,無意義的念頭一再盤旋、空轉,角落那一地的乾涸鮮血、伯母那歪七扭八的十指、少掉兩隻耳朵的腦袋,再加上她彎曲方向錯誤的雙腿……伯母因感受到光亮而漸漸回神,她的嘴中流瀉出痛苦的呻吟。

      「嗚……啊啊……」她盯住我右手的折刀,露出極端恐懼的扭曲面容,這使我的思緒重新接軌,總、總之這裡沒有什麼可怕的怪物!脫離驚嚇狀態的我急忙搖搖手,「聽我說!我可說是來救妳的!等我一下,我馬上報警……!」

      驀然間——

      「沒那個必要。」

      我身後,地下儲藏室的鐵門前傳來一道冷酷無情的女性音色。

      咦?咦咦咦咦?我嚇得趕緊轉身,刀刃指向全身纏繞異常氣息的來者。

      「搞……搞什麼,小玲妳別嚇我啊……哈哈……」我的背部滲出冷汗,聲音有些顫抖,不會吧?那種事情,怎麼可能?這絕對有什麼誤會!

      「你自己主動來到這裡,還真是再好不過呢,文豪。」小玲的表情冷若冰霜,右手握著一把令我目眩的水果刀。

      「什……喂,妳怎麼了?」那把刀是什麼意思?我的靈魂深處拒絕接受現實。

      「少裝蒜,到這個地步,你差不多該面對現實了吧……呼呵呵呵呵……」擋在地下儲藏室的唯一出口,小玲發出我從未聽過的陰森冷笑。

      不懂啊!給我說清楚好嗎,話不要只說一半!

      小玲橫舉水果刀,冰冷的目光中潛藏瘋狂,她將我不願正視的真相如吟唱般娓娓道明,「——連阿尹也是我殺死的,你覺悟吧。就這樣。」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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