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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南京

1、南京

014年的夏天,第三任后妈告诉我,我爷爷快不行了,让我赶紧回去看看。

起初我并没有太在意。甚至以为这只不过是一场夸大其词的陷阱,想骗我回去。虽然爷爷从七年前就得了癌还是晚期,可去年夏天我回去时爷爷的身体状态明明非常好。和我奶奶分居后爷爷另租了一间房子生活得很是自在,还时常自己开着小车到南京来接受治疗。

再说了,要是爷爷的状态真的太差,为什么我姑和我叔他们不告诉我一声?

虽然隐隐感到了某种异样,但我还是更放心不下爷爷。

我找到店长,他只是告诉我请长假要提前几个月。我想想每次订机票正好也至少需要三个月就认同了这个说法,没再去争取。

2013年的时候,因为没有钱交学费,我从护校退学了。辗转了几个零工之后最终在松本车站前的面包店里落了脚。在退学之前,我经常会打电话给爷爷奶奶问好。退学之后,我怕老人家担心又不愿对他们撒谎,索性就不再打电话了。只想着等自己写书赚到钱了,再衣锦还乡也不迟。

11月到12月间滞在两星期的往返机票,由于上次在中转站的北京机场里度过了一个难忘的不眠之夜,这次我学会了在订票时要确认航线,竟然是直达南京机场的国际航班。浑然不知命运的方舟已经启航的我还呆傻傻的有些喜出望外。

下了飞机坐上刚开通的地铁S1号线到了新街口,拖着箱子来到了叔叔家楼下。对于这次的唐突打扰我心里还是有几分忐忑:他们一家和我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我们只不过是做了几年邻居。但在我心里他们是比亲人还要亲的存在。因为在“城市中校”出轨离婚之后,阿姨一直主动照顾还在上幼儿园中班的我,没有饭吃阿姨就留我吃晚饭,身上臭了阿姨就给我洗澡,我最享受的事就是把脑袋枕在阿姨的膝盖上让她帮我掏耳朵。这样幸福的生活一直持续到“教育失败”和“城市中校”再婚。有了新妈妈,阿姨也不好再像从前那样对我加以精心照拂,而过于早熟的我也克制着不去叨扰阿姨,那样不太好。

再后来叔叔一家就搬到大院子前面,为了避嫌尽管不舍我还是理智的选择了保持距离。

去了日本以后更是断了联系。

直到2010年以后某次回国时,城市中校开车经过一所公寓时随口说了一句:大头他们家搬到了这里。

突然间,我的心里产生了一种近似于执着的想法:我要找到叔叔一家!温存那些童年时代不可多得的美好回忆。

严重路痴的我仅凭着一瞥的印象找到了目的地,像追星族等候偶像灵魂爱豆一样抱着一盒小饼干痴痴蹲守着叔叔或者阿姨的出行。我站在小区门口与门房相反的位置,隔着自动伸缩闸门翘首眺望,先是记忆中最熟悉不过的发型越过了金色的闸门,接着便是与大头同款的微粗略浓的剑眉,再往下是只有叔叔才有的细成一条缝的眼睛,坚毅挺拔的鼻梁以及记忆中不苟言笑的嘴角。那一刻,空白的十年裹挟着往昔温柔的追忆化作潮水纷涌袭来,风生水起间,我停下了呼吸,听凭无形的滔天巨浪席卷我对时间的概念。

过去和现在于一瞬连结,叔叔还是那个叔叔。

“叔叔!”我不顾周遭诧异的目光继续激动地高声喊道:“是我!我是靓妮。”

自报家门后我忙不迭地捧出手里原准备送给闺蜜的小纸盒,像献宝一样递向还没反应过来的叔叔。

“我给你们带了饼干。”说完就自信满满地溢出一副准备接受表扬时才会有的表情。

天知道那时的我哪来的这份自信,不过好在叔叔立刻认出了我,忍俊不禁地用手机给还没出门的阿姨打了个电话,转身就急匆匆地赶着上班去了。我按照叔叔的吩咐乖乖等在门房前面,不一会阿姨下楼来像到失物招领处那样把我领回了家。虽然那时的我正减肥上瘾,但还是为成功地在叔叔家蹭到了一顿早饭而开心不已。

其实比起叔叔我更应该喊一声“伯伯”,因为叔叔的年纪与军衔都比城市中校要大,但不知为什么我就是喜欢喊他叔叔。

城市中校是我现在的生物学上的父亲,而教育失败则是他的第二任合法妻子,我之所以会称呼她为第二任,是因为在2014年我彻底与城市中校断绝关系之前,还相继出现了第三任和第四任,也就是我的第二任后妈和第三任后妈。当年的我经常开玩笑地对人说,按照这个速度,我预感自己有生之年可以凑齐七任后妈从而得以召唤神龙。没想到几年之后一语成箴,至少,有中的大半。

经历过几年的世事之后我也变得成熟了一点,知道这次叨扰叔叔一家前得打声招呼。于是回南京的前几天我特意在QQ上可怜兮兮地问大头,我可不可以在你家借宿几天?

得到了大头爽快的回答。第二天我就去欢天喜地的去市中心的井上百货采购了很多具有松本特色的土特产,由于当时的我心醉于美容养生,除了一袋6斤重的大米可以上得了台面,其他都是类似于一包桑叶茶和一袋带壳的荞麦等等奇形怪状的东西。

即便只送上了以上那些令人尴尬的“大礼”,我还是得到了叔叔一家真心诚意的欢迎。不是我夸张,就连家里的小博美看清进门的是我后也立即停止了吠叫,毛绒绒的大尾巴摇的跟一朵花儿似的,我刚在沙发上坐稳就连不迭地跑到我脚边四脚朝天的翻出小肚皮来讨摸。

在这种良好的氛围中,20分钟一过我就没再把自己当外人。

叔叔在加班,我把自己退学了的事和自己的近况给阿姨做了汇报,阿姨惋惜地劝说,哪怕我不喜欢都应该先把护校念完,其他的等把文凭拿到手再说。

我陷入了沉默,不想把自己亲爹不想交学费和亲妈在给她侄女交学费的事说出来让阿姨担心。好在熟知内情的大头出来给我打了个哈哈。

“没事的,阿姨。我已经决定好自己将来要走的路了。”比起说这些让人心烦的事,我一把拽住阿姨撒娇道:“我想听叔叔和阿姨的罗曼史?”

阿姨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色,犹豫了一下,便对我说起了往事。作为亲儿子的大头好像也是第一次听,在旁边竖着耳朵听得津津有味。

不问不知道,小时候只看到阿姨把叔叔照料的特别好,使我一直以为是阿姨追的叔叔,没想到原来是叔叔追的阿姨!自从上次重逢之后,得知在阿姨住院疗养的时候,是叔叔一个人负责起了家里的所有家务后,我已经把叔叔定位成男神2号,仅次于我男神1号的周总理,而三位以后的人选我找到去年才决定让焦恩俊和山高笃行并列入围。

要不是隔壁叔叔阿姨用相濡以沫的三十年向我证明了这世界还存在朴实的爱情,像我这种原生家庭出生的人恐怕早就要看破红尘了。我看着阿姨笑意绵绵的侧脸,憧憬着决定:如果真要找男人结婚过日子,一定要找叔叔像这样的好男人。

想到这里我不禁把邪恶的目光对准大头的背影,整个青春期没见的几年,尽得父母真髓的大头已经出落成了一个英俊的帅小伙儿,要是配这家伙的话我也不算吃大亏。不过思忖了片刻我就放过了正坐在餐桌上扒粥的大头。第一个,太熟了,下不了手。第二个,虽然我相信不管是大头还是其他正常男人都不会像城市中校那样把老女人带到家里的床上偷情。但凡事都有个万一,万一将来我被大头给绿了,到时候我还真没法对他下手,毕竟叔叔阿姨就他这么一个亲儿子。

在南京的这一个星期,我还让闺蜜带去了一趟鸡鸣寺。她一脸惊奇地问我:“你去鸡鸣寺干嘛?”

“替我妈还愿呗。”

“还愿这种事不是要本人自己去吗?”

“还有这种说法?谁知道啊!我又不信这些。”

这事情还要从二十年前说起,那时候城市中校仗着军婚,把我妈给净身出户了,连李格格自己买的18k金项链都给藏起来了。暂且不说城市中校公然把有夫之妇的蒋丽君给往我们一家三口每天睡觉的大床上带有错在先,家电家具什么的我记得清清楚楚都是李格格从三河农厂带到南京的,是她工作了十年一分一分挣出来的,结果离婚时除了一包换洗衣物李格格什么都没能带走。身无分文的李格格从大院子最末尾的7幢楼走到最前头的1幢楼,在我幼儿园男闺蜜宫瑞青家里借了2000块钱才不至于露宿街头。

对此毫不知情的我在小学二年级那会儿为了一点小事把宫瑞青给揍了。骑在自行车上拎着一根两米长的竹竿追了他大半个院子。直到他爸出现才得救,宫瑞青爸爸显然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他先问我是怎么回事。我愣住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能边哭边喊道:“是他欺负我。”没想到宫瑞青爸爸听到我这话,脸色立刻就变了。让宫瑞青给我赔礼道歉之后就把他带走了。

从此之后,宫瑞青再也没来找我玩过。

其实我那时候是被教育失败穿小鞋给穿狠了,年纪太小中招了也看不懂她那些杀人不见血的冷暴力,只是觉得无比压抑痛苦,好不容易出了昏暗无光的601室走进了阳光灿烂的室外,心情这才好受些。

我推着自行车走到两个同龄人身边,好奇地问他们在干吗。宫瑞青抬头看是我,就笑眯眯地咬着史星辰的耳朵说了几句悄悄话,两个人就在地上抓起一把细沙朝我扔了过来。我一边气恼地拿手格挡一制止道:别闹了。两个人咯咯笑着,抛的更开心了。

一下子,我就奔溃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只不过想找你们玩,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

我愤怒地冲向两个手无寸铁的小男生,趁着史星辰弯腰捡沙子的空隙一脚跃到他背后,同时抬起另一只脚照着屁股就是狠狠的一脚。可怜的史星辰被我踹的从脸摔倒了地上,半天没能爬起来。史星辰是我们三个人中体格最好的那个,看到他这样我也有些吃惊,怒气也顿时消了七八成。我不知所措地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宫瑞青。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在地上挣扎想要起身的小伙伴,傻了一般愣在原地。似乎是感应到了我的视线宫瑞青抬起头,我们两个人目光相对,安静的对视中我还没怎么样呢,突然间我就看到从对方的眼底升起了一种叫做恐惧的强烈情绪,那一刻我就像是嗅到了血腥的野兽般眼冒金光地盯着宫瑞青。捕食者和猎物的位置已然成立,惊悚至极的宫瑞青转身拔腿就跑。他不知道正是他的这种逃跑反应更是激起我暴虐的兽性,我就是从这件事上体得到了这种猎物的本能与捕食者的欲望微妙的方程,所以在三年后被变态大叔骚扰时我总是时刻保持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看着猎物慌张的背影,我操起了旁边住户家靠在门边用来插衣架的竹竿这才扶起自行车追了上去。宫瑞青跑得特别快,我骑着童车怎么也追不上,只能气急败坏地用竹竿大力敲击着地面,一边咆哮着让他站住。

要是提前知道宫瑞青一家人这样帮帮助过李格格,我是绝不会还手的。

其实也不能怪宫瑞青爸爸反应太大,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一反常态的原因。宫爸爸原来是警察的时候和一个姑娘谈恋爱,但后来认识了宫妈妈就跟人家姑娘提分手。那个姑娘也是个狠角色梨花带雨的哭到警局告他爸强奸,放到现在可能不算什么大事,但那会儿还是八〇年代,宫瑞青爸爸不但被撤职还锒铛入狱坐了五年牢。宫妈妈等了五年,宫爸爸一出狱两人就结婚了,很快就有了宫瑞青,一家三口幸福美满也算是好事多磨了。

肯定是当时我声泪俱下的控诉勾起了宫爸爸不好的回忆,但后悔药难买,我只能自我安慰道就当是配合宫爸爸的教育当了回“反面教材”,这次教育实在是太成功了,以至于我都成为了宫瑞青的童年阴影了。

每次和史星辰玩时,我都会想起这件事。

离婚后在印象中我很久都没能见到李格格,再见的时候我明明还在上幼儿园,但那漫长的间隔对我来说恍如隔世。因为城市中校的关系,心高气傲地李格格辞掉了在“古龙吟”的工作,找到了另一家规模更小的饭店。晚上打烊后,我们俩就在包间的地板上打了地铺。即便手头拮据,李格格还是在路过街边摊时为我买了一套过家家的塑料厨具。李格格铺被子的时候,饭店里用蜡烛照亮,我把塑料平底锅放在大号蜡烛上一个人玩过家家。蓝白色的火苗瞬间烤融了墨绿色的玩具,我一边心疼刚得到宝贝一边好奇自己明明避开了火红的烛心,为什么塑料玩具还是烤化了。我试探性的伸出大拇指的指甲慢慢靠近火焰尖端的那抹蓝意,可还是被出其不意的灼伤了。我没有哭,这是我自找的,而且李格格她已经那么辛苦了我不能再给她添乱。我把大拇指攥紧掌心,虽然指甲很痛,但我只记得自己那晚睡得很甜很香。

我的第三任后妈告诉过我,城市中校说是李格格先在外面有人的。我略带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微一笑,没有作声。心下却狂轰滥炸般的吐槽了起来。

李格格在外面先有人?

哈?

要不是我亲身经历我早就信了你个鬼。

真是恶人先告状,疯狗乱咬人。

你也不先找张镜子脱掉裤子好好照照自己!

二十年前就凭你当年那张赶超刘德华的脸,你让李格格再找谁去?

就是放到现在,你让李格格到哪再找一个超过20cm的去?

生性要强的李格格不愿回老家,也断了和家里的联系,自己一个人在南京继续闯荡。在那段人生最失意的时候她去了鸡鸣寺,许了愿。等愿望实现了就回来奉上1万块的香火钱。(在1993年时可以算巨款,所以我很感激宫瑞青一家)

年初的时候去云南,逛到丽江沐王府时,李格格像着魔了似的要给三清殿捐香火钱。我一问她才神情沉重地告诉我这段往事。碰巧那几天她刚好吃坏肚子,精神状态一直不好。我也就没追问她为什么在和尚庙里许的愿要跑来道观还,给就给呗,就当是安慰剂吧。而且我要是拦着,指不定她又要发神经说我在“想她钱”到时候吵起来还是对她身体不好。我就在一旁看着点,不让她被骗得太惨就行。

等我们回到民宿小栈,李格格和店里的傈僳族阿姨闲聊时,我立刻暗叫不好。其实不用她讲我也晓得,那些道士是业余的,但我没想到这三清殿是他们租来的。

小胡阿姨问我们捐了多少。

我如实回答:2999块。

朴实的小胡阿姨人很好,但她还是没憋住笑了出来。

一向健谈的李格格也许是身体还没恢复,没在说什么。

最后还是我拐弯抹角的补救了好久,总结出一条“道士是假的,可庙是真的”论点才勉强挽留住三成的药效。

“你来还钱的?”王帆一脸不解的问我。

“你看我像有那份闲钱的样子吗?”我给了她一记白眼。

“那你去鸡鸣寺干嘛?”

“上柱香,说我妈还没忘。下一次她亲自来还愿。”

“有用吗?”

“回去说给我妈听就有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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