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呆是一位男孩子,很單純的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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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呆姓劉,叫做劉興宇,很文青的一個名字,卻與他的個性完全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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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呆爸說,他的爸有很嚴重的首胎妄想症,他曾經因為想不到名字,每天一直吃東西,從原本正常的64公斤,吃到變成臃腫的92公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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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爸爸曾說,劉氏,是中國帝王的姓氏,傳自中國江蘇省,必須很認真取個名字,不可以馬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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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爸爸是位筆電維修師,帶著老式的方框眼鏡,典型的油頭,一副傳統台灣人的樣貌。劉爸爸也是位小有名氣的鋼琴家,在特殊節慶時,都會在社區舞台彈奏個幾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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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媽媽是位傳統的中國婦女,沒事就在家裡做做代工,不然就到社區中心跟其他婦女們下跳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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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看到自己老公為了名字日漸肥胖,他隨意地說了句話,也因為那句話,脾氣一向很好的劉爸爸跟她大吵了一架,差點就打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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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媽媽說,她很喜歡看劉興欽的漫畫,不然就取她偶像的名字,索性也較劉欣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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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欣欽?你媽媽真的想把你變得跟她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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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以為意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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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的問題一直沒辦法解決,在這兩個月裡,家人總是稱他「小劉小劉小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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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兩個月後,11月19日天空中下起了自1966年以來最大的流星雨,這時阿呆才有了實質上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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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憾的是,阿呆的媽媽在他國三的時候得了絕症過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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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爸爸也因劉媽媽的過世自暴自棄,不再從事工作,沉迷於酗酒及打牌中,也因如此,劉爸爸的身體狀況每況愈下,幾個月後,劉爸爸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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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呆是在我幼稚園認識的,他住在我家對面的社區,小時候常常會一起玩,上同一所幼稚園,同一所國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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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國小畢業的時候,阿呆把我找去他家,彈奏了一首神隱少女的主題曲(永遠同在)給我聽,劉爸爸每天陪伴他彈3小時的鋼琴,這是他第一次彈鋼琴給別人聽,彈給他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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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會考前一天,阿呆打電話給我,說要出去吃消夜,從他的聲音聽起來毫無精神;我從來沒有聽過他這樣,當我在永和豆漿看到他的時候,他表情相當嚴肅,她說想找人談談,我很難想像一線開朗的他會露出這種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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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劉媽媽的死對他來說,就像被砍了手腳般,做甚麼事都覺得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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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他並沒有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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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媽媽在死前跟他說,男孩子不能掉眼淚,要堅強的面對未來,這才是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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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們考上了同所高中,但開學的幾天都沒看到他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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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中午,他打了電話給我,他的聲音中不時傳來幽咽聲,這是我第二次聽到他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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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他找我聊天,我們坐在他社區的中庭花園中,原來,他不再的這幾天,都在處理劉爸爸得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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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他這幾天吃不好也睡不好,都在想關於劉爸爸的事,他說劉媽媽的死對劉爸爸打擊很大,整天魂不守舍的,或許這樣的結果對劉爸爸來說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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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呆曾說:「劉爸爸的死,對我來說,就像被掏空了內臟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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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的頭呢?」我毫不留情地問道,如果事情發生的事我,我可能會直接放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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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爸爸過世前,他曾跟我說過,作事前先思考3秒,在去做行動,頭腦不是用來裝飾的,而是用來思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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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說完話之後,他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內心,像個小孩嚎啕大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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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阿呆是個很善良的人,這點我可以拍胸脯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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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劉爸爸死後,阿呆開始自力更生,加油站、全家、咖啡廳,他都做過,這些工作,讓他足夠支付他的學費及生活費;這時的阿呆真的很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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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我會找阿呆來我家吃飯,好讓他減少些生活費,但他總是以要自己努力推辭我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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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常常聊到未來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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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成為跟郭台銘一樣的富翁。」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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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環遊世界。」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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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找個能讓我掏心掏肺,愛我的老婆,並生下兩個孩子。」還是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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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呆從不跟我說自己的夢想,聊到的時候總是轉移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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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天晚上,他彈奏起荒廢已久的鋼琴,他邊彈邊亨著一首「平湖秋月」。當曲目彈到最後一個音時,阿呆緩緩的望這我說到,其實我的夢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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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我才知道,一個人能不經思考說出來的話,都是表面上的普通話,原來夢想是必須發自內心的,這才是跟生活息息相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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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回到江蘇,跟著我的爸爸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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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阿呆,我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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