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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章-等夷之志】

(某地)

巨大的雙翅在眼前展開,不斷翻騰的深黑炎焰正劇烈地燃燒著,彷彿無盡頭般繚繞在黑羽光面前的巨型之物上,這巨型之物的面部長了巨喙,展開的漆黑雙翼中擁有無止境的力量,他可以明顯的感受到,眼前的生物,是自己一輩子也達不到的存在。

畏懼,他畏懼著眼前的神,之前的他並不知道,原來這就是凱利菲斯的真面目,浴火重生的不死鳳凰。

「你,就是陸神?」

一道視線襲來,這種壓迫感令他渾身直起雞皮疙瘩,覆蓋在陸神身軀那燃燒不止的片片羽毛,噴出了一團團黑色氣體,環繞在其身軀上下,氣焰相融的狀態使得巨型之物變得朦朧黯淡。

「沒錯,吾就是陸神-凱利菲斯,如汝所見,吾身為鳳凰,浴火重生的狀態會永久存在。」

「所以我是進來了自己的內心對吧,為什麼?」

「汝身負重傷,在命懸一線的情況下吾用了能力救了汝一命,雖然汝未亡,但壽命明顯減少了。」

「身負重傷?對了,那個時候那個男人,我好像,斷了一隻手臂。」

「是的,回去吧,有人在等汝甦醒。」

……。

沉重的眼皮緩緩抬升,意識與視線都還很模糊,他感受到自己並不是平躺在地,頭部正倚靠著甚麼東西,不像岩石般堅硬也不像海綿般柔軟,反而是介於兩者之間,上頭還有些許溫度。

「那個,你還好嗎?」

一個女孩的叫喚聲自上方傳來,雖然視線依舊朦朧,可他還是隱約看到一張女孩的容顏。

「我,這是在哪裡?」

黑羽光摸摸額頭,身體的狀態還不是很好,全身像是剛劇烈運動完痠痛不已。

「不清楚,但是,應該是監獄之類的地方。」

「監獄?我嗎?」

所見之物漸漸清晰,就算身體疼痛不堪,他也堅持坐起身子,比起自己,他更在意身旁女孩的來歷以及這裡究竟是何處。

「那個,你真的沒事嗎?」

棕色長髮過肩,瀏海左側戴有一朵水晶花環,褐黑相間的花瓣鑲於其上,身著之物已殘破不堪,貌似已經在這裡待了一段時間。

身前的女孩正用一副滿是擔心的神情盯著他,黑羽光此時心頭一顫,奇怪,他好像在哪裡,看過這女孩。

「恩,目前來說還行,比起這個,妳是誰?為什麼會在這種地方?」

「我叫莉露,被抓來的原因我也不太清楚。」

「不清楚嗎,也罷,妳在這裡多久了?」

「應該是四天吧,抱歉,我只能從被抓來的時候往後推算。」

黑羽光聞言瞪大了雙眼,「甚麼,四天,沒有任何人發現妳消失了嗎?」

他激動地抓著莉露的肩膀,這樣根本就是囚禁啊,他不懂莉露為何會甘願一直被關在這裡,至少要試著逃出去吧。

「沒有辦法的,因為我……。」

女孩悲傷地掩面哭泣,彷彿有甚麼難言之隱。

「我知道了,先別哭,事情以後再說吧,不用勉強,還有,我叫黑羽光,」

他注視自己本該斷裂的右手,稍微回想起踏回人界後的事,倘若這一切是那個拿著三叉戟的男人幹的好事,那就說得通了,至於抓他的理由,他大概也有了答案。

「我大致問一下,我被抓來多久了,這裡是甚麼位置妳有頭緒嗎?」

莉露抬起雙手輕柔地從眼的內眥將淚水向外擦拭,「沒有很久,應該將近一天吧,這裡的話我只知道是濕婆的領域。」強忍住悲傷的情緒後,她沉默地低下了頭。

黑羽光陷入沉思,他是黑聖的寄宿者一事,濕婆應該是知道的,確實濕婆並沒有明說抓他的理由,可若是為了凱利菲斯之力而抓他,那就有可能。

踏回人界之時,他筋疲力盡,明明發生這麼多事,回來卻是從頭開始,不管怎麼說,他都難以適應,所有事情都很莫名其妙,詭異的黑色天使與諾薇絲的出現,這就是凱利菲斯所說的未來嗎。

錯綜複雜的想法不斷地轟擊他的腦袋,為了讓腦袋停止運作,他決定倒頭大睡,舒舒服服的睡上一場回籠覺,這種將一切拋諸腦後的睡眠,對他來說可謂幸福至極,而當他再度睜開眼皮時,已是一天當中影子最短的時候。

又是一個人,安安靜靜的,他還是習慣這樣的空間,寂靜且悠閒,可以盡情沉浸在自我世界中,只有這裡,才能體會到那最深層的情感,無人相伴的孤獨與十幾年的痛苦穿插其中。

隻手去碰觸內心的枷鎖,得到的卻是滿溢的寂寞,他猶如一隻候鳥,在南北往返的遷移中,尋覓著某一座溫暖的島嶼,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眼裡的世界是那麼的慘淡,沒有任何顏色亦沒有任何情感,漂泊數年依然覓不著那所謂的歸宿,

以一己之力走至今日的他,卻不知為何腦海中閃過了神界的事,明明是為了自己才踏進那個人類不該了解的世界,內心也排斥著那個世界,可是在這股厭惡的感覺中,有種說不上的心情,重點是,他好像不討厭,那種感覺。

「你醒了嗎?小子。」

嘹亮的嗓音傳入黑羽光的耳朵,他倏然坐起,一位身軀壯碩的男人斜坐在窗邊,眼珠子不停地打量著被驚嚇之人的神情。

黑羽光滿臉錯愕,現在這種情況不會是陌生人闖入了他家想殺人滅口吧,更何況,他居然完全沒有感受到男子的存在。

沒錯,徹徹底底地感受不到,孤獨十多年的他,哪怕身旁只有些微動靜他都能立馬察覺,並不是他的感官神經優於常人,而是孤獨與他朝夕相處所練出的功夫。

不過為什麼,他感受不到男子的氣息,與早上的那個黑色天使一樣,都在他無法立刻察覺的情況下突然出現。

兩者給他的感受雖然很像,可在根本上卻是截然不同的,黑色天使有著濃烈的殺意,讓人避之唯恐不及,但坐在窗邊的這位男子沒有一絲殺氣,更感受不到半點猶豫。

全身上下的氣息像是空氣般感知不到,加上那一身千錘百鍊的粗壯身驅,黑羽光大致在心中得到了一個答案,眼前的男子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你是誰?」

「吾名濕婆,今日來到此處是想請你去一個地方。」

「濕婆?這裡是人界不是嗎?」

「當然,這裡依然是美麗的人界,吾來到這個世界有甚麼不妥嗎?」

「你跟黑色天使一樣都是要來殺我的嗎?」

濕婆這時挑起了右眉,若有所思的看著黑羽光。

「原來如此,那個渾蛋已經派人來了啊,不過吾還蠻意外的,既然他已經出手了,為何你還能安然無恙的坐在這裡?」

因驚慌而刺激出的汗水從臉頰旁流淌而下,黑羽光嚥了幾口口水,看樣子,濕婆並不知道早上的刺殺,而且還對他能夠活下來這件事懷有疑問。這麼說幕後可能有更強大的人存在,按照濕婆的反應,此人實力肯定不容小覷。

「如你所見,我現在就坐在這裡,你到底想做甚麼?」

「吾說過了,想請你去一個地方,你沒有拒絕的權利,一切都是出於吾的意志。」

黑羽光抓起被子扔向濕婆,一個翻身跳下床鋪轉頭就往房門奔去,甚麼意志,跟他毫無瓜葛啊,好不容易回到人界,豈能因為一個神的壓迫就拋棄自尊對他言聽計從。

窗邊的神早已失去蹤影,迅速下樓的黑羽光,感受到胸腔中心臟異常的跳動,這離譜的緊張感是怎麼回事,該說是濕婆的震攝力太強嗎,就連他的四肢都在不停地抽動,如不受控制的機翼般失去了原本的平衡能力。

搖搖晃晃地終於抵達門口,沒有任何猶豫便奪門而出。如果非要打起來,在家外至少不會因為空間太小而無法施展拳腳,也能看清對手的位置,雖然,他明白自己戰勝的機率可說是微乎其微。

步至門外,抬頭便看見單腳站立於一根路燈上的印度神,這時的濕婆散發出了隱藏已久的氣息,整體的氣勢非常強烈,倒不像黑色天使那樣殺意重重,反而像是自信,不畏懼失敗,直逼心靈深處的魄力。

「雖然吾早就料到這樣的情況,看樣子,你好像不肯聽話呢。」

「廢話嗎,為什麼我一定要跟你走啊,與其平白無故的被你虜走,不如挺身與你對抗,」

「吾欣賞你的個性,敢與吾這麼說話的,你是第二個,可你別忘了,現在這個區域可是吾所創的異空間,你的所有嘗試都是徒勞的,」

黑羽光現在才意識到這件事情,沒錯啊,在這異空間中,等同於濕婆的絕對領域,做甚麼都是無效的,早上的他已經親身體會過了,那時一步都無法移動的絕望,任憑宰割的恐懼,就算是現在也仍刻骨銘心。

他心頭一顫,若真如此,別說打贏他了,連自己的死活都不能夠保證啊,但這無法打退他的決心,已經發誓要正眼看待自己的命運了,怎能在這種時候打退堂鼓。

改變命運,才能活得自在。對吧,母親。

『小子,總算有覺悟了嗎?』

熟悉的叫喚聲打心底傳來,如今他已可以在保有意識的情況下與陸神對話。

濕婆握緊雙拳,滿臉自信地說道,「那就讓吾看看你有甚麼能耐吧。」

神舉起了右手,手心中憑空冒出一支黃銅色的鐵器,鐵器前端有三個端點,整體呈現出類似刀叉的形狀,端點與端點間環繞著顯而易見的金黃雷電。

『凱利菲斯,借我一點力量吧,現在的我是不太可能打贏他的。』

『在無代價的情況下,想要多少力量就只能由汝的意志決定了。』

『我的意志嗎?那還不簡單,當然是……。』

「……活下去,並且,打贏你。」

剎那間,他感受到全身血液的流動,一股不同凡響的氣在心底流竄,深黑的炎焰在肌膚上劇烈燃燒,沒有一絲痛楚的環繞著他的身軀,炎焰漸漸地聚集到黑羽光的手心,握緊拳頭就能感知到那超乎想像的力量在手中翻騰。

濕婆對眼前的男孩露出一抹奸笑,心中暗自竊喜著,果然和他說的一樣呢。

「小子,盡全力打過來吧。」

「那是當然。」

黑羽光握緊右拳向神揮去,一道黑色的風波自拳中噴射而出,強烈的風壓使得地表和外牆都龜裂開來,風波中的炎焰與空氣互相摩擦,在朝濕婆飛去的同時,也伴隨著炙熱的高溫。

濕婆不疾不徐的舉起三叉戟準備接下這熱情的一擊,可此時的黑羽光又從左手中揮出似石頭的球狀物,上頭環繞著深黑的炎焰如流星般緊接風波襲擊而來。

風波的強烈攻勢在金黃雷電環繞的三叉戟面前,被前頭的三個端點化解開來,隨之而來的黑色流星竟也被濕婆的左手給輕鬆接下。

在神的兩隻手臂都分別阻擋住兩波熱烈的攻擊後,一道人影出現在濕婆的面前,黑羽光將剩餘的全部力量匯聚在右拳中,靠著前兩波攻勢所製造出的空檔,使他有了足夠的時間在神的面前擺好揮擊姿勢,一記毫無猶豫的猛烈右鉤拳就朝眼前之神的左臉傾力而去。

「原來如此,前兩次是佯攻,這一擊才是真的吧。」

黑羽光大吃一驚,本該揍在濕婆臉上的拳頭竟然被阻擋下來,整個拳頭被神的右手給牢牢抓住,環繞在全身的深黑炎焰雖然還在持續燃燒,可他卻動彈不得,僅僅只是抓住了拳頭就被限制住全身的動能。

「不可能,你的雙手都擋住我的前兩次攻擊,應該無暇顧及我的最後攻擊才是啊。」

「以前的吾或許擋不住,但是現在,除非是六次以上的連續攻擊,不然你絕無可能傷到吾。」

六次,連續性的六次攻擊,在甚麼樣的情況下才能夠做到這種奇蹟般的攻擊,黑羽光不明白濕婆的意思,就算三個人六隻手要全部擊中他也是有難度的,更何況他可是印度神,要傷他本就不是件易事。

「那麼,也該結束了。」

濕婆高舉三叉戟,上方的三個端點產生微量的金黃雷電,黑羽光頓時覺得全身酥麻,微微刺痛的大腦猶如斷了視神經般使他無法看見眼前之物,此時此刻,他被奪走了視覺。

須臾間,他感受不到右手的存在,彷彿空無一物,繼視覺之後他又失去了知覺,當他再次意識過來時,劇痛瞬時傳導全身,想大叫的他此時才發現自己連叫出聲音的力氣都沒有了,可他仍清楚地知道,有甚麼東西正在右臂內傾洩而出。

這生不如死之感,很久以前他也曾經歷過一次,只不過這次,痛得更猛烈也更加難以忍受。

原來自己是如此地弱小,原來背負命運這種事情是如此地沉重,原來挺身與神對抗是這麼的自不量力。

母親曾說過的那些話語,他一直深信著,從沒懷疑過,但是如今,他已無能為力。

……。

「那個,你還好嗎?」

女孩輕輕地在男孩的耳朵旁問道,男孩這才意識過來。

「啊,恩,沒事。」

回過神的黑羽光大致檢查了周圍的環境狀況,整間牢房除了一扇鐵門之外甚麼都沒有,扣掉人造的物品,剩下的也只有撲滿雪的岩地與門縫外透進的一線微光。

以自身目前的能力來說,他確實無法改變甚麼,那時與濕婆的戰鬥,就結果論看來根本就是慘敗收場,沒有強大的實力,沒有堅韌的內心,在這神界裡,身為凡人的他無法找到立足點。

但是他發過誓了,無論如何都必須要變強,強大自我擺脫懦弱,為了早日能夠脫離諾薇絲訂定的甚麼使徒契約,更不用說當下的他所能做到的,也只有這個了。

「莉露,我有個提案,妳要不要聽聽?」

「提案?」

(吉羅娑山山頂)

「看來,他們打破結界了。」

「不用擔心,薩蒂,吾早就有應對之策,如果只是將他們囚禁著,那有甚麼樂趣可言呢?」

女人撥動雪白的髮絲,樣貌依舊動人。

「你就是太輕敵了,才會在那時失敗,何況對方雖是人類,但好歹也有黑聖的力量在身,難不成你想重蹈十年前的錯誤嗎?」

「好好好,吾明白了,吾這就去把他們抓回來。」

濕婆看向遠方的高山,自信的眼神中看不出一絲迷惘,回想過去那段慘痛的戰鬥經歷,這次他不能再失敗了,他再也不想,跪在地上,仰視別人。

(吉羅娑山某處)

步踏在雪地上的腳印已長達數百公尺,雖說是離開了監獄,可周圍依然雪白一片,若沒有高掛在天的豔陽,黑羽光與莉露必然會如迷途羔羊一樣迷失方向。

男孩目視著這一片雪白的地表,他感到有些不對勁,在炙熱正陽的輻射下,竟看不到一點雪融的蹤跡。

「這麼遠的距離應該沒問題了,等一下就按照提案行動吧。」

「恩,感覺小光好沉著,小光不是這裡的人對吧。」

「小光?是在說我嗎?」

莉露一副若有所思的說道,「恩,小光到底是甚麼樣的人呢?」

「我嗎?該怎麼說呢?我,算是一個特別的存在吧。」

自己的心中究竟有著甚麼樣的力量他心知肚明,可若是這股力量會牽累到別人,甚至害得某些人遭遇不幸,他寧願隱瞞這一切。

「特別?小光為什麼會被抓來呢?」

男孩下意識地低下了頭,「發生了很多事情,以後有機會的話再說給妳聽吧。」

兩人持續向著前方踏雪而行,黑羽光也在繼續等待神的到來。

(神界-黑羽光家)

「怎麼辦怎麼辦?哥哥怎麼會?」

諾薇絲不停地來回走動,著急的模樣令眾社員無語,大家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緊張兮兮的所長。

迪米爾一臉狐疑的看著來回踱步的諾薇絲,「黑羽光怎麼了嗎?所長。」

「因為時間差不多過了一天,我還在想為何哥哥沒有來,用了神子反應才發現哥哥不在人界而是在神界。」

迪米爾的疑問與諾薇絲的回答引起了一旁女孩的注意。

迪米爾繼續問道,「那他在神界的哪裡呢?」

諾薇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吉…羅…娑山。」

女孩聞言滿臉震驚地跳了起來,驚嚇的眼神中摻雜著幾絲憤怒。

「妳怎麼了?夏露。」

艾咪不懂為何夏露要如此激動,就連玥也對一躍而起的夏露有所疑問。

夏露驚慌失措地問道,「所長確定是在吉羅娑山嗎?」

諾薇絲摸摸下巴,「神子反應是不太可能會出錯的,但是我想不到有甚麼哥哥會在那裡的原因,總而言之,我現在得馬上出發去找哥哥。」

迪米爾這時衝了出來並擋在諾薇絲的前面,「等等所長,那裡可是印度神的領域,所長若是這樣貿然前往的話,恐怕……。」

「就算是這樣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哥哥身處危險之中,他已經很悲慘了,好不容易和他見上一面,不能再讓他受到傷害,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

迪米爾雖然不是很懂,但他已從女孩的眼神中得到答案,在那雙堅定的眼神前若再執意要她放棄就顯得自己的氣度狹小了。

「所長,也帶我去吧。」

夏露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搞得大家不明所以,玥與艾咪則是對夏露過於認真的看待這件事感到一頭霧水。

「不行,不能平白無故地把你們牽扯進來。」

「拜託了所長,我也有,要了結的事情。」

「就讓她去吧,所長。」

平時不多話的玥卻在這時開口了。

「雖然我不知道妳這反常的舉動是怎麼回事,可是我能感受到妳與所長好像有著差不多重要的事情,這幾天妳明顯的焦躁不安,在見到黑羽光之後,這種情緒就更加明顯了,看來這事多半和他有關吧,等事情結束後可要好好的向大家解釋喔夏露姐。」

作出一番言論的玥讓夏露驚訝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她萬萬沒有想到,玥居然徹底的看穿她這幾天的反應。

「我…我知道了,那麼拜託妳了所長。」

「唉,反正我在怎麼阻止也沒有用了吧,其他社員就等我們平安歸來,知道了嗎?」

夏露展開自己背上亮銀色的雙翅,諾薇絲則是使用了魔力讓自己的身體飄了起來。

「雖然我不希望你們冒這個險,總之一定要小心。」

「夏露和所長都要平安回來喔。」

「加油。」

在迪米爾、艾咪與玥分別送上祝福後,兩人便向吉羅娑山的位置高速前行。

(吉羅娑山某處)

「看來…沒辦法逃很遠呢,不過這距離也足夠了。」

阻擋在兩人面前的毫無疑問是三相神之一的濕婆,手執三叉戟的他完全沒有減弱先前隱藏起來的強大氣息,黑羽光向莉露使了個手勢,一看到手勢,莉露立馬張開背上那一雙亮銀色的雙翅,迅速地振翅高飛。

濕婆滿臉自信地說道,「這是在做甚麼?沒有意義的逃亡嗎?」

黑羽光撇起嘴角,「那個女孩你是得不到的,因為你將在這裡被我擋下。」

語畢他便展開雙臂,兩手的掌心間再次聚集了無數的深黑炎焰,炎焰在他的掌心前不停地翻騰攪動,最後形成了兩顆球形的聚合體。

黑羽光仰天一嘯,球形的炎焰便向外釋放力量,以他為中心向左右兩側產生出兩道巨大的炎牆,大面積的炎牆散發著炙熱的高溫,就算身離數十公尺,也能明顯地感受到那難耐的溫度。

男孩低下頭輕聲說道,「那麼,作戰開始。」

(不久前在監獄中)

「提案是?難不成你有甚麼想法嗎?」

黑羽光盤腿而坐,腦子裡不斷回想著跟濕婆戰鬥時的種種經歷,若要對付這種超有自信的神,看來得略施小技了。

「莉露,妳應該能飛吧。」

「是可以,不過問這要做甚麼?」

果然神界就是神界,還是能做到人類無法輕易辦到的動作。

「妳仔細聽我說,接下來我會想辦法破壞那道鐵門,逃出去後,依照我的觀察,外邊應該是白天,我們得向著太陽的方向前進,聽好了,在濕婆出現之前,只能用雙腳逃亡,能逃多遠就多遠,等到濕婆出現後,我一打暗號,妳馬上就用翅膀逃走,明白了嗎?」

「那你怎麼辦?你要我丟下你逃走嗎?這我做不到。」

女孩嘟起嘴,用斥責的語氣說道,「我不能接受,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要這樣幫助我?這樣對你沒有任何好處啊。」

男孩注視自己那隻曾經斷裂的右手,「別擔心,我有一招計謀,妳只管逃就對了,事情結束後我會跟上妳的,而且,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莉露不懂黑羽光的意思,她歪著頭不解的說道,「唯一?這是甚麼意思?」

「總而言之,待會就按照提案行動吧,那麼,你也該醒了,夥伴。」

『當然,吾可是陸神,小子。』

(吉羅娑山某處)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所說的阻擋嗎?人類。」

黑羽光充滿自信地說道,「沒錯,你再不快點,重要的人質可是要逃走了喔。」

濕婆手中的三叉戟不知在何時已經纏上了金黃雷電,電流在端點與濕婆之間交錯環繞。

「哼,區區人類。」

有別於在人界時的雷電,這次的電擊威力可能更具有毀滅性的力道,也許是在人界會大大的削弱神的力量,但這也就表示,當時的濕婆並沒有拿出全部實力便輕鬆擊敗了自己,黑羽光心裡非常明白,苦戰就要開始,又是獨自一人,孤軍奮戰。

三叉戟上的雷電聽從了濕婆的指示分散在他的正前方,耀眼奪目的金黃電流整齊地排列成一個攻擊陣勢,剎那間,排列整齊的金色雷電竟全數朝男孩飛去,無數的金色雷電如蝗蟲過境般,一晃眼便吞噬了整片炙熱的炎牆。

被吞噬殆盡的炎牆並沒有就此消失,反而是迅速地燃燒起來,再次形成了兩道高聳的炙熱牆壁,彷彿甚麼都沒有發生。

目視著這一幕的濕婆並沒有感到驚訝,反之,臉上所呈現的是一副理所當然的面容。

「這就是陸神的力量吧,看來路西法那傢伙說的沒錯。」

「果然是為了凱利菲斯才盯上我的嗎?為什麼?你到底想做甚麼?」

「吾說過,一切都是出於吾的意志,那個女孩,吾勸你快讓她回來,不然的話,她可是會失去唯一的姊姊喔。」

「姊姊?甚麼意思?」

「吾可是跟那女孩約好的,若是她敢離開吾的身邊,吾就會殺了她那唯一的親姊姊。」

聽完這番話,氣憤的心情頓時達到極點,男孩咬牙切齒地怒視眼前之神,果然是因為他才會讓那女孩遭遇這些危險。心中一個想法油然而生,一個無法回頭的決定。

「雖然我不知道你抓她的用意為何?但是,任意玩弄別人就是不對,居然還能拿她的家人來威脅,你根本不配作為神。」

濕婆聞言露出了猙獰的面容,堂堂印度神竟被一個凡人批評到如此地步,這令他完全無法忍受。

十年前,為了不被毗濕奴與梵天看不起,他努力找尋增強力量的方法,而這時出現在他面前的,便是現今的地獄之主-撒旦,撒旦告訴他五年前尊影突然現身的事件,並說了若想要強大的力量,需要兩個條件,一是力量來源不能是神,其二便是必須找到一個能夠管理力量的控制器。

當下他能夠想到的控制器便是管理力量之神-聖德芬,可是,他明白那時的自己絕對沒有能夠戰勝天神級別的力量,他不甘心,非常地不甘心,於是他低頭向撒旦請求幫助,撒旦告訴他一個能夠奪取力量的人選-阿修羅,一個半人半神的怪物。

為了強大自身,濕婆獨自一人向阿修羅宣戰,就在那個月黑風高的夜晚。

(十年前,某地)

冷風刺骨,空曠的岩地上一位身材壯碩的男子正盤腿而坐,男子閉起雙眼,身前的三把刀筆直地插在岩縫中,刀柄上刻有「修羅」二字。

男子的上半身未著任何衣物,任由寒風無情地吹打他粗壯的軀幹,殘酷的修練對於男子可說是家常便飯,他本就不是一介凡人,身為修羅之道的行道者,苦痛即是良藥。

又一陣凜冽的冷風吹來,男子睜開雙眼,「是誰?膽敢打擾我修練。」

一道人影出現在男子身前,伴隨著無數的金黃雷電,降臨在這塊空曠的岩地上。

「不愧是追求修練的半神-阿修羅,吾名濕婆,你可知吾找你是為何事?」

阿修羅皺起雙眉,「濕婆?我記得是毗濕奴底下的人吧,找我何事?」

濕婆露出不悅的面容,居然說他是毗濕奴的下人,此等奇恥大辱他誓要改變,當然,就從此刻開始,只要他……打敗眼前的半神。

「哼,竟然說吾是那傢伙的小弟,你是不是太狂妄了,今天吾來,就是要改變這一切。」

男子再度閉起雙眼,「你的意思是說,要超越毗濕奴嗎?」

濕婆手執三叉戟,身環金黃雷電,面露凶光的說道,「那當然,首先要做的,就是奪取你的半神之力,接招吧,阿修羅。」

濕婆主動發起第一波攻勢,萬鈞雷電瞬時點亮這漆黑的夜晚,神一個箭步,將三叉戟的端點瞄準了男子的胸口直飛而去,可男子似乎對這近在咫尺的危機不感興趣,裝作無事般繼續他修羅的修練。

濕婆見狀是越發火大,眼前的半神到底有沒有把他當作一回事,身為印度之神的他,如此無禮的態度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眼下奪取力量才是當務之急,阿修羅那輕狂的姿態也就到此為止了。

纏繞金黃雷電的三叉戟向半神飛去的同時,因與空氣的強力摩擦而產生了強烈的衝擊波,這粉碎一切的威力,先不說眼前的半神,就連神都能受到不小的傷害。

眼見三叉戟即將貫穿男子,猛烈的衝擊波卻受到了不明物體的阻擋而降低了力度,濕婆猛然一看,原先插在地上的三把鋼刀,竟硬生生地擋下了三叉戟的劇烈攻勢,刀後的半神仍不為所動。

濕婆向後退了幾步,用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說道,「小子,別以為那種破刀可以擋住吾,從吾出現在這片岩地開始,你的態度著實讓吾不爽,現在居然還只用三把刀就想擋住身為印度神的吾,是男人的話,就趕緊起來讓吾收拾你,還是說,你已經放棄了求生的意志了啊,哈哈哈。」

半神沒有被這充滿諷刺的口吻所激怒,反而是微微地抬起了嘴角,「對付你,三把刀足已,剛才沒動身,不過是為了調和五臟六腑的氣血,以免傷了真氣,你說你身為印度之神,隨意找了一個跟你毫無干係的人發起攻擊,還只是為了自身的利益,你口中所謂的男人,是這麼不起眼的存在嗎?」

濕婆手冒青筋並奸笑了起來,「怎樣都無所謂,只要是能夠增強力量,吾管你是誰,吾現在,就打爆你那狗嘴,看你還敢不敢對神無禮。」

濕婆徹底地開啟了瘋癲狀態,手握三叉戟就向阿修羅發動了快攻,速度之快連眼都無法輕易鎖定,阿修羅拿起三把刻有修羅二字的鋼刀,雙手各握一把,剩下一把則用上下顎牢牢的嵌在嘴中。

「小子,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你叫誰小子,區區一個半神,今天吾就讓你消失在這神界。」

濕婆以雷電之姿,穿梭在阿修羅的周圍,每經過一次,就離阿修羅越是接近,在岩地中央的半神,依然沒有任何顯著的動作,濕婆的瘋狂雖然早有耳聞,可沒想到竟如此喪心病狂。

印度神敏捷的攻擊隨時都會貫穿阿修羅的身軀,一次又一次的試探之後,濕婆瞄準了半神的頭部就直飛而去。

可事情卻沒有如濕婆所想,三叉戟依舊被擋了下來,如同第一波攻勢,被他所謂的破刀完全抵擋,阿修羅擋下濕婆後,輕聲說道,「這就是神的攻擊嗎?也不過如此,接下來,就讓你看看,半神的力量吧。」

阿修羅一個扭頭,嘴上的刀就朝濕婆臉部劃去,濕婆立刻用三叉戟擋下鋼刀的攻擊,在擋下的同時,他的雙腳竟也在往後滑行,他睜大雙眼死瞪著眼前的半神,他的攻擊應該是毫無破綻的啊,區區半神擋下了他全力的一擊已經很奇怪了,為什麼現在的他會被半神的力量給壓制住。

濕婆的暴戾之氣明顯下降了許多,阿修羅只憑嘴上的刀就逼得神不得不用全身的力量抵擋他的鋼刀,濕婆不可置信的感受全寫在臉上,阿修羅不禁笑了出來,「怎麼啦,這只是我的一式而已呢,才一把破刀你就傾盡全力了嗎?」

濕婆彈開鋼刀的壓制,向後飛了一小段的距離,這次他放下了手中的三叉戟,雙手空無一物,阿修羅挑起雙眉,眼前的神又要玩甚麼把戲。

濕婆低下頭,金色的雷電匯聚到他的掌心中,能量提升的相當迅速,須臾間,雷電的威力在濕婆的雙手中炸裂開來,他做出雙掌蓄力的姿勢,清楚可見的能量波正一道一道地匯合在印度神的掌心間。

濕婆抬起嘴角,「你就接下這一擊給吾看吧,半神,舞雷天尊・金色衝擊。」

劇烈的金色電擊波釋放著強大的能量全都向著阿修羅襲來,身旁的岩地也被金黃雷電所間接引發的強力氣壓給震碎開,這光彩奪目的一擊可謂美麗至極,金光閃閃的雷電甚至渲染了整片漆黑的天空。

阿修羅舉起兩把刀,配上口中的鋼刀做出攻擊姿態,「那麼,我就回敬你這傾盡全力的一擊吧,無悔六式・人刀合一。」

阿修羅的身軀竟燃起了不明的氣焰,鮮紅的氣焰在半神的軀幹上漂浮著,轉瞬間,他的身後出現了一道人影,一道由氣焰所產生出的實體,濕婆頓時詫異萬分,「怎麼可能?你這怪物,到底做了甚麼?」

仔細一看,阿修羅的背後居然出現一個和他毫無二致的半神,兩個阿修羅的背部是相連再一起的,除此之外的部位皆可自由活動。

產生出的可不單單只有長相一樣的阿修羅,就連三把鋼刀都如出一轍,若要說有甚麼不同的地方,那就是產生出的那三把鋼刀都附有鮮紅的氣焰。

就在此時,半神的本體竟衝向那團猛烈的金色電擊波,濕婆不懂半神現在這自殺式的舉動是要做甚麼,他唯一能想到的,只有灰飛煙滅這一後果。

「無知的半神,連毗濕奴都無法接下的金色衝擊,你一個半神想做甚麼?不管你怎麼做都是無用的。」

「無用的嗎?那麼,就讓我親自體驗看看吧,無悔六式…。」

阿修羅與化身一同舉起了六把鋼刀,直向電擊波奔去,就在兩者即將碰觸到的那一剎那,兩個半神向左右同時施力,使身軀旋轉了起來,六把刀的光影在金色電擊波前舞動起它的刀姿。

「…旋刀影斬。」

一陣巨大的刀氣劃開了金色電擊波,六把刀所相乘的爆發力直接粉碎了電擊波的劇烈攻勢,刀氣砍穿金色電擊波後並沒有停止其強烈的力量,而是筆直地朝主動發起攻勢的印度神橫砍而去。

濕婆被這無法預料的刀氣砍穿了胸膛,深紅的鮮血瞬間噴灑而出,他跪倒在地,目視著被重創的胸口,一道十幾公分的刀傷近在眼前,溫熱的血液不斷地流淌而出,腦中已然一片空白。

現在是甚麼情況,為什麼被打倒的是他,明明他是一方之神,敵人只是區區半神,論實力,論地位,他沒有一樣是輸的,但結果卻是他雙膝著地,不應該是這樣的結果啊。

濕婆握緊雙拳,迅速起身並向前飛身想給半神來個措手不及的攻擊,不料阿修羅早已看穿這一切,鋼刀一揮,再度給了濕婆的頸部一道刀傷。

刀擊所給予的衝擊以及傷口的不斷惡化逼得印度神不得不單膝跪地,如今,他已經無法繼續戰鬥下去,半神直挺挺地站在他的身前,俾倪的眼神中滿是強者對於弱者的嘲諷,濕婆咬著牙不甘心的低下了頭,「你…為什麼這麼強?不過是一個半人半神的怪物而已。」

阿修羅輕蔑地笑了笑,「我承認你有才能,印度神,但是,今天你會輸給我的原因,不在於才能的高低,而是磨練時間的長短。」

「磨練?吾可是神,還需要甚麼磨練?吾看只是你在那大放厥詞而已。」

「大放厥詞?那麼你認為是甚麼樣的情況下,能夠讓一個每天坐著修練的半神打贏一個高高在上的神。」

濕婆撫摸自己的刀傷,傷口的嚴重程度已不可忽視,持續流出鮮紅血液的傷口若再不緊急治療,就算是神最終也是回天乏術。

輕視的眼光再度襲來,阿修羅早已變回原本的模樣,鮮紅的氣焰也已消失,目光中帶有幾絲悲憫之情的說道,「俗話說,在未嘗到絕望之前,人都是自信滿滿的,甚至是驕傲過頭的,印度神,若真的身為一方之神,好好拓展自己的視野吧,在這神界裡,被真正稱為怪物的那些人,可不是像我一樣還有點慈悲心能夠放你回去,桀驁不馴是你的弱點,今天你吃下這一敗仗,能否成長就取決你今後的決定了,你滾吧。」

濕婆不甘心地敲打著地面,劇本不該是這樣發展的啊,他需要強大的力量,足以超越毗濕奴與梵天的極致力量,如今這副慘樣已失去身為印度神的資格。

只能重頭開始了嗎,半神所說的磨練,真的是他所缺少的東西嗎,他只知道,若不想再嘗到像現在一樣極其難受的感覺,他必須先停下腳步,靜靜地等待時機來臨。

在這一瞬間,他咬著舌發起了毒誓,他絕對不會再輸,從今往後,他的人生將不會再有失敗二字,苦行之道,將從現在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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