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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訖之章】 二、失憶

    沒有我可以插足的空間,只能安靜等他們說完。  

    趁這段空檔,我仔細端詳兩人的樣貌。  

    把我綁起來的男子看上去意外的年輕,從我醒來見到人   就一直擺出一張冷漠的表情,視線也是冷冰冰的,不過那張稚氣未脫的臉孔使他顯得沒那麼難以親近,結果我還是沒搞明白自己哪裡惹他生氣,希望他能接受我的道歉。他的個子不高,一身寬鬆的白色長袍掩蓋他的身形,上頭繁複的裝飾以及厚重的下襬感覺不太好行動,老實說這件正式的服裝有點不太適合他,若是再隨意一點可能會更符合他給人的印象。  

    後來進來的男子同樣穿著長袍,不過是一身黑,相比之下黑袍是走簡約風格,看上去輕便好行動,雖然比不上白袍這麼繁複正式,但就算拿來當正裝穿也是可以。身高比白袍男高,較為貼身的長袍襯托出他的好身材,配上那張帥氣的臉孔,就是一名讓我羨慕的帥哥。只可惜他情緒不顯於色,從進來到現在都擺著一張嚴肅的臉孔,如果能稍微有親和力,絕對會大受歡迎。  

    我交互看著兩人,確信自己不認識他們,對他們一點印象都沒有。  

    還有我現在待的地方,讓人不由自主感到安心的暖色系裝潢,擺設簡單樸素,不大的空間只有床、衣櫃、桌椅等幾件家具,光只是三個人就顯得十分壅擠,是間小巧溫暖的單人房。  

    看了又看,依然只覺得陌生。  

    我為什麼會一身傷的出現在這裡?還有這兩人又是誰?  

    「還不快去把醫生找來!」  

    黑袍男一腳把白袍男踢出去,結束這場對峙。  

    一看黑袍男往我直直走來,頓時緊張起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因為對方臉上沒有表情總覺得有點可怕。  

    「你沒事吧?」蹲下來的黑袍男以表情看不出來的溫柔語氣關心問。  

    「沒事。」我連忙左右搖頭。  

    黑袍男幫我把纏繞在身上的繩子拿走,把我小心抱回床上,替我蓋好被子。  

    發覺我下意識緊繃起來的身體,他出聲安撫說:「不用緊張,這裡很安全,在教會的保護下沒有人能傷害你。米索沒有惡意,他只是過於直腸子,我替他跟你道歉。」  

    他的安慰起了反效果,我只覺得更加緊張,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回應,為什麼我一句話也聽不懂。教會是什麼?誰會傷害我?米索是誰?而且為什麼要跟我道歉?  

    我困擾得無所適從,不經意發現黑袍男盯著我的目光有點奇怪,被這麼緊迫盯人的灼熱目光一直盯著臉看實在有點不好意思,是我臉上沾到什麼東西嗎?不自覺摸向自己的臉,結果不小心碰到傷口,痛!  

    外頭傳來的腳步聲終於讓黑袍男轉移視線,我不禁鬆了口氣。  

    剛剛的白袍男領著另一名我仍舊不認識的男子走進來。  

    他身上穿著和白袍男一樣款式的白袍,但他穿起來很適合,用美麗來形容男子總覺得哪裡不太對,但我貧乏的詞彙找不出其他詞句來描述,耀眼的金色長髮、白皙的膚色、柔氣的臉龐、璀璨的藍眼珠以及柔和的神情,他出現的瞬間直接奪取我的目光,一時無法從他身上轉移開來,心裡只有這個人好漂亮的想法。  

    「我們的客人終於醒過來,感覺怎麼樣?」  

    低沉卻悅耳好聽的聲音從美男子嘴裡吐出,他提著小提箱逕自來到床畔,黑袍男退開來讓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感覺怎麼樣?  

    「很痛?」  

    美男醫生笑了,他連笑的樣子都很美麗,我臉頰發燙,我該不是臉紅了!對方可是男的耶!  

    「會痛是當然的,因為你受了很嚴重的傷。」  

    美男醫生伸手確認我的體溫是否在正常範圍,重新包紮因為摔下床而崩裂的傷口,我這才意識到自己身體有多慘重,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完好,瘀青、燒傷、撕裂傷等等,醫生邊上藥邊解釋我的傷勢,不只外傷,內傷也很嚴重,多處骨折、器官受損,我昏迷許多天,反覆高燒還嚴重吐血,醫生很努力才把我從鬼門關前救回來。  

    我被自己的狀況嚇了一大跳,難怪會這麼痛,身體很沉重也很遲鈍,我還能活著簡直是奇蹟。  

    「最危險的時刻已經過去,接下來你只要好好休養總有一天會康復。」  

    醫生向我做出保證,看著那張過於漂亮的臉龐,以溫柔的神情道出堅定又溫柔的話語,不可思議的讓人信服,彷彿有股魔力一般,我相信他。  

    塗上藥膏的身驅散發不好聞的味道,但也只能忍耐,身體重新纏上繃帶,並在醫生的協助下,我笨拙的穿回衣服躺回舒適的床上。  

    醫生轉身對黑袍男跟白袍男敘述我現在的狀況,提醒兩人須要注意的地方。  

    「恢復狀況還算良好,注意要定期換藥,提醒廚房那邊要多準備營養的食物跟補品,藥湯也不要忘了給他喝,他現在剛死裡逃生,體力跟體抗力還沒恢復,要多多休息暫時還不要起身。隨時注意傷口發炎的狀況,若是再發燒或是咳嗽吐血請第一時間找我過來。」  

    黑袍男很認真的聽完,忽地皺眉轉向一旁打呵欠的白袍男:「米索,你有在聽嗎?」  

    「不用聽也知道很麻煩,不可以放著不管嗎?」白袍男漫不經心掏著耳朵,一臉不耐的回答。  

    黑袍男正欲發作,醫生卻把兩人隔開阻止「騎士長不用擔心,我相信米索可以做得很好,對吧?米索。」醫生笑笑的向白袍男確認。  

    原來如此,黑袍男剛剛說的米索就是白袍男啊!    

    伸手不打笑臉人,米索露出一副無處可發洩的彆扭表情,最終索性偏頭哼了一聲沒有回應。  

    黑袍男也就是醫生口中的騎士長不依不饒的丟下這句:「之後再找你算帳。」  

    是說騎士長這個名字真奇怪。  

    三人齊齊看向我,肩膀忍不住一顫,怎怎怎麼了?為什麼突然看過來?  

    「別緊張,我們只是想知道你記不記得自己發生什麼事情。」醫生作為代表以輕柔的語調開口詢問。  

    唔──我若是知道就不用這麼困擾了,我反倒想問你們自己到底發生什麼事情呢,結果你們居然也不知道。  

    我遺憾的搖搖頭。  

    「可怕的經歷所導致的記憶錯亂嗎?想想也是,這麼嚴重的傷勢肯定遭遇到我們無法想像的地獄,我們或許還是等他身心狀況好一點再詢問吧,不然他的心靈可能會受不了。」  

    醫生勸阻兩人終止才剛開始的談話,我張了張嘴想說話又隨即閉上嘴巴,我迫切想知道關於我的事情,但聽完醫生專業的判斷,我不禁開始擔心,不如說腦袋很混亂,想知道可是又害怕知道真相。  

    白袍男嘖了一聲,在黑袍男責備的目光下推開醫生,粗聲粗氣的說:「是個男人就不要在那扭扭捏捏的,有話就直說!」  

    「米索,你嚇到病人了。」  

    「就是你們在這裡拖拖拉拉事情才一直沒有進展。」白袍男不客氣的回嘴,黑袍男的眉頭皺到可以捏死一隻蟲子,我慌張起來,你們不要為我吵架。  

    正當我想阻止他們,白袍男氣勢洶洶的轉頭瞪我,把我想說的話瞬間逼回去,這個人好可怕哦!  

    「你倒在教會門外,教區長是第一個發現,醫生好不容易把瀕死的你從鬼門關前救回來,結果你卻昏迷不醒。我們當然想知道你的身分,還有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你的傷很不尋常,很有可能是聖遺物造成的,但無論我們怎麼探尋卻什麼都找不到,你不是這裡的居民,也不是遊客,沒人看過你,旅店沒有留下你住宿過的紀錄,更不用說其他地方都沒有你到過的痕跡。你就這樣突然出現,沒人知道你是誰,到底發生什麼事情,除了你!」  

    我張大了嘴巴,樣子肯定很蠢,畢竟這麼突然,黑袍男毫不保留把他知道的全盤托出。  

    「米索!」醫生一直很柔和的聲音難得出現了怒意。  

    黑袍男嘆了口氣,這次他反倒什麼都沒說,竟是阻止醫生,「我們先聽他怎麼說。」  

    醫生無奈的垂下肩膀,一臉抱歉的看向我。  

    「喂,想到什麼就說啊!別總是露出一張蠢臉!」  

    被白袍男怒斥,我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呃,什麼是教會?」  

    三人同時沉默下來,臉上竟是一臉古怪,像是在懷疑我剛剛說了什麼。  

    房間突然安靜下來,害我很不習慣,沒想太多就開口補充:「還有聖遺物是什麼東西?」  

    問完覺得有點後悔,因為他們的表情更奇怪了。  

    「難不成你──」醫生臉色沉重的走過來,雙手按在我的肩膀上,「接下來的問題務必認真回答我。」  

    被醫生的氣勢震懾住的我只能點頭。  

    「你知道自己發生什麼事情嗎?」  

    認真回想,然後搖頭回應。  

    「你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嗎?」  

    當然不知道,我依然搖頭。  

    按在肩膀上的手很用力,覺得有點頭。  

    醫生深呼吸,不自然的停頓過後,提出問題:「你知道自己是誰嗎?」  

    這是什麼問題?忍不住失笑,我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欸?  

    終於發覺不對勁,拼命在腦海尋找關於我的事情,但是什麼都沒找到,不如說是什麼都沒有。  

    醫生放開了手,以沉痛的臉龐問出最後的問題。  

    「你叫什麼名字?」  

    「……」我回答不出來。  

    為什麼會這樣?  

    我居然想不起來自己的事情。  

    奇怪?  

    黑袍男一語道出我的狀況:「果然沒錯,他失憶了。」  

    我講不出話來,腦袋陷入停滯,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反應過來,驚慌失措的大喊:「欸欸欸欸欸欸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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