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序、憶起

西元一九五七年,晚秋。美國,華盛頓。

距二次世界大戰已經過了十餘年,美國及蘇聯兩國因經濟和政治體制的不同,展開了數年的對立。於軍事、外交,以及科技上,不斷的進行競爭和比拼,以確保未來若不幸發生衝突,有能毀滅對方的軍事能力。

然而,就在兩個月前,蘇聯的第一顆衛星,史普尼克一號*升空。

在那一刻,美國研究人員日日夜夜進行實驗和校對,彷彿失去了意義。

正午,國家航空諮詢委員會*,身穿白袍的研究人員各個面色凝重地坐在會議室,每人手中都有一沓資料,各自闡述自己的意見以及研究發現。

面對對手的領先,要如何追趕、甚至是超越?計劃是否需要修正,研究方向是否要繼續?還有多少研究還未驗證?

一個個等待解決的問題、以及來自各方高層施加的壓力,都讓研究人員們面色憔悴。兩個月了,自從一號衛星升空的那日他們便在實驗室住下,日以繼夜地計算軌道和修正衛星材質⋯⋯只有在每個禮拜五,他們才會在收到家書實面露喜色。

就是今天,收信的日子。

走出會議室的人們儘管臉色疲憊,卻能發現他們輕快的腳步以及期待的情緒。

女人走在最後頭,手持著厚厚的資料夾,面無表情,總是緊鎖的眉頭在她的眉間留下了皺痕,黑色的捲髮被他隨意的綁在腦後,模樣十分疲憊,就連深色的皮膚都掩蓋不住她日漸加深的眼袋。

她用力的按壓鼻樑,想讓自己稍微清醒一點,但效果明顯不彰,她的眼皮越來越重,眼睛也很痠澀,到最後她已經乾脆地閉上了,反正實驗室的走到一項沒有障礙物,她也就放心地任由自己瞎走。

晚餐不想吃了,先回去睡一覺,醒來後直接去看數據的計算結果吧。

『芭哈杜魯,別總睡在地上,是不是又忘記吃飯了?』溫和的女聲自她耳邊響起,是她一輩子都無法遺忘的聲音。

「賽達姊姊!」她猛然地睜開眼,精神都回到身上了,芭哈杜魯驚喜地回過頭,卻只看到空蕩蕩的長廊。

芭哈杜魯愣了下,抿著唇快步地離開了長廊,走回自己的座位放好資料後,揉著太陽穴回到自己的宿舍。

打開門,床上是被她隨意把放的各個厚皮精裝書,根本沒有位置能休息,芭哈杜魯也沒有想要整理的意思,徑直的走向雜亂的書桌,把亂扔在桌上的計算紙隨意地掃到地上,就這麼趴在桌上睡過去了。

『芭哈杜魯,總這樣趴著睡很不舒服的,下次要睡之前可以喊我或   Sai   一聲,我們會幫忙妳一起整理的,好嗎?』略微低沉的女聲說著如此溫柔的話語,芭哈杜魯好像感受到她的背被人輕拍了幾下,最終那人還是不忍心叫醒她,還是選擇離去。

她無法起身,身體太重太累了,無法隨心所欲地控制。最後芭哈杜魯只能聽著高跟鞋喀喀的聲音遠去。

「伊蒂絲姊姊⋯⋯」她喚著,想要留住對方。

是夢嗎?是吧。但她由衷的希望這不是夢。

這樣她就能再看到這兩個姊姊的笑顏,能從她們身上得到溫暖的擁抱。

四周都空蕩蕩的,芭哈杜魯感覺自己睜開了眼,卻無法看到任何東西,也什麼都感覺不到,而且⋯⋯好安靜。

被黑暗和寂靜包圍的感覺,讓她背脊不住地發涼,芭哈杜魯想要試著逃開,但是她不敢輕舉妄動。

為什麼呢?為什麼她沒有辦法逃離這片黑暗和寂靜?為什麼這麼強大的恐懼會籠罩著她?

她的腦袋飛快的思考著,思考著逃離的辦法⋯⋯這時,她的腳下出現了一道細細的光源。

她看得見了!身體的感覺也漸漸回籠。他現在縮在一個小小的方格裡,感覺有點像是⋯⋯櫃子?

於此同時,外面傳來了輕微的說話聲,接著就是不間斷的槍聲。

一發子彈打進了這個木櫃擦過她的腳踝,芭哈杜魯看著門上新增的小圓孔,嚇出一聲冷汗。

槍聲停下了,但是談話聲仍在,而且離她越來越近。

「不要怕。這是夢、這是夢、不是真的⋯⋯」芭哈杜魯低聲說著,但身體還是忍不住顫抖起來。

腳步聲在她前方停下了,芭哈杜魯嚇得捂著嘴,不敢作聲。

咿呀——

門開了,芭哈杜魯被這光線刺的睜不開眼,反射性地抱著頭,繼續低喃著,「這是夢、不是真的⋯⋯讓我醒來吧⋯⋯」

「芭哈杜魯,沒事了。」一隻大手輕輕地拍著他的腦袋,「我們來了。」

她迷茫的抬起頭,伊格爾的蹲在她的面前與她平視。

「托洛斯基⋯⋯」

「妳現在安全了。」伊格爾伸出手,把芭哈杜魯從櫃子裡抱出來。

芭哈杜魯穩穩地踏上地面,儘管腳有點發虛,但她還是堅定的自己站穩了。

「芭哈杜魯,給你。」佩德羅笑著、臉上還帶著傷。他遞給她一條手帕,「別怕了。」

芭哈杜魯這才注意到自己臉上的濕潤,不禁有點難堪。她吸了吸鼻子,用那條手帕拭去臉上的淚水。

「⋯⋯謝謝。」她說。

佩德羅笑著回應,「不客氣。」

「妹妹,嚇傻了吧?」張永誠抱著手臂站在一旁,笑得很賤,「這不是夢喔,現實是很殘酷的。」

芭哈杜魯狠狠的瞪了張永誠一眼。

「張!」伊格爾大聲的喝斥,張永誠愣了下,然後無謂地聳聳肩。

芭哈杜魯和佩德羅也都被伊格爾難得的喝斥嚇了一跳。

「賽達現在和加布爾再一起,很安全。」伊格爾對著芭哈杜魯說,「伊蒂絲有收到消息了,回來著時候會帶著兵,不用擔心。」

她點點頭,想笑,卻扯不出笑容。

她想起來了。

這是她來公館沒多久後發生的襲擊。

那年是西元一九二九年,她十一歲。

「張,你錯了。」芭哈杜魯輕聲的說。

「什麼?」張永誠挑眉。

「但我好希望你現在說的是對的。」她哽咽道。

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芭哈杜魯用力地揉著眼,想要把干擾她視線的東西排除。這些她曾經尊敬的、不喜歡的人,卻突然變得彌足珍貴。她不想失去他們、她想把這些人永遠印在腦中。

然而再次睜開眼,卻是她雜亂的房間。

芭哈杜魯直起身子,對著空蕩蕩的書桌愣了好一會兒。

背很痛、手很麻⋯⋯

「芭哈杜魯!」門外,她的研究夥伴喊道,「有你的包裹!」

「怎麼可能。」芭哈杜魯煩躁的扒拉了下她的頭髮,「沒有人會寄信給我。」

「真的有啦!」那人說,「收件人,芭哈杜魯・常德拉。寄件人,伊格爾・托洛斯基。但是沒有地址⋯⋯裡面會不會是危險的東西?」

芭哈杜魯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他同事手中接過包裹,又是怎麼拆開,把裡面的信讀完的。

包裹裡是很多泛黃的黑白照。

手中單薄的信⋯⋯是伊格爾最後的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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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聯的第一顆衛星:史普尼克1號,又譯1號衛星(俄語:Спутник,俄語發音:[ˈsputnʲɪk]),是第一顆進入行星軌道的人造衛星。在蘇聯於1957年10月4日於拜科努爾太空中心發射升空。

國家航空諮詢委員會(NACA):美國太空總署(NASA)的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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