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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章 — 無聊沒事幹的神在異世界度過晚上

第一卷   第四章   —   無聊沒事幹的神在異世界度過晚上

卡米一行人回到了風俗街後便直接離開,逕自往妮可家走去。妮可家雖然靠近城市邊緣,但離市中心也只是十五分鐘的路程,並不是太遠。沿途經過的商舖不是都關了門,就是門可羅雀,只剩下店長和店員在自己聊天或下下棋。

可以說,除了市中心,整座城市的燈光也不是很充足。有時候經過一些窄巷,甚至會有完全看不到路的情況。

當然,對於當地人,又或是有著無敵視覺的人來說,這種黑暗完全就算不上是阻礙。

「妮可,這裡環境很幽靜,燈光很有情調呢~」

「對啊喵~妮可最喜歡晚上走出來抓老鼠當明天早餐了喵~」

「⋯⋯」

對話好像不太合乎預期。

嘛,也罷。

卡米他們一行人就這樣平安無事的回到了妮可家。

「爺爺我回來了喵~今天我帶了朋友回來呢喵喵~」

「喲妮可!今天回來得真晚呢~帶了誰回來了啊?」

妮可樂滋滋的在門前揚聲道,然後推開了門走了進去。在裡面迎接他們的,是個滿臉皺紋,背脊微微駝著,膚色蒼白,但卻仍然一臉和藹的,人族的一位老人。

是妮可的爺爺。

(但⋯⋯欸?不是貓人族而是人族?妮可是不同族類通婚的後代嗎?哦哦~好像可以期待一下呢~~)

究竟可以期待些什麼?

呃。

不知道呢~

妮可的家是一棟小小的兩層高木造獨立屋。一樓是一個酒吧模式擺設的酒館店鋪,而二樓就是她們倆所住的地方。裡面的擺設都襯和著屋子的建築,用著樸素沈實的木製傢俬,柔和的黃橙燈光,咖啡色的手工織地道花紋粗毛地毯,簡單連接著一二樓層的木樓梯,還有沈穩的木地板。吧檯後面的櫥櫃放著形形式式用玻璃樽盛著的酒品和飲料,上側吊著一排排的大小酒杯。整個吧區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條,一塵不染。

「你好,妮可的爺爺。我是卡米,是這次妮可接到的公會任務的搭檔。我旁邊這位是P-01,是我一直以來的夥伴。話時話,你打理的這間酒館氣氛可真好啊,相信你在經營上有不少的心得吧。」

「喔呵呵,這位年輕人可真有眼光喔!大多年輕的都喜歡一些較活躍跳脫的氛圍,很少喜歡這種樸素無華的地方喔~」

「才不是呢喵!妮可最喜歡爺爺的店了喵喵!」

「啊啦,是嗎?呵呵呵~」妮可爺爺雙手舉起了妮可,高高的捧了起來,會心的相互笑著。在這充滿家的感覺的木屋裡,爺爺和孫女其樂融融的在互相真摯嬉戲歡笑著。在這溫和地閃爍著的燈光下,這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們一對爺孫一般,多麼的平靜而治癒,多麼的單純而美好。

「嘛,相信你們也累了。樓上面最裡面的房間是空著的,你們就先去放下行李⋯⋯也好像沒什麼行李喔~嘛,就先去梳理休息一下。待會兒我弄好了些茶點,再下來一起悠閒一下,說說話吧。」妮可爺爺緩緩的放下了妮可,然後向卡米和P-01他們邀請道。

「非常感謝你的好意。那我們就不客氣了。」卡米也笑著誠懇的接受了邀請,跟隨著妮可和她爺爺隨著樓梯往二樓走了去。

上到二樓,看到的是數道房門與一條短短的走廊。走廊盡頭是一道簡樸的木門,左右安著兩盞小小的水火燈,門前擺著一塊小小的地毯。佈置上相當簡單。

「這裡就是你們的房間了。裡面都稍微打掃過了。有什麼問題就來找我吧~那我先下去弄一點茶點了。」

「爺爺我也來幫忙喵~」

「好呐~」

妮可隨著爺爺身後,回到了樓下,走進了吧檯後面的廚房裏去。

就在走廊只剩下卡米和P-01的時候⋯⋯

「神大人⋯⋯」

但在P-01要說點什麼的時候,卡米手一伸,阻止了她的話語。

「妳要說的我知道了。這暫時不會有問題的,暫且放心吧。」

P-01隨即不作聲的,在卡米轉動手把開了門後,便跟在卡米的身後走到了房間裡去。

房間是個簡單的臥室。一張雙人床,兩個枕頭,一張被子,一張桌子和兩張椅子,一個衣櫃,一面掛牆鏡子,門旁放著兩雙拖鞋和掛著兩件睡袍。窗戶對著外面燈光昏暗的石板街道微開著。

明顯的這房間雖然明顯空置了一段時間,但也可以看到最近被打掃過的痕跡,應該是為了迎接他們而清潔了一下吧。

(妮可爺爺他真是個老好人呢。但這果然⋯⋯啊!!)卡米心中想著想著,但這思緒卻被P-01接下來的行動給完全的打斷了。

只見P-01身一閃,衣服又全沒了,裸光光的站在了門前。

「P-01!妳幹嘛脫衣服呢!?」

「回答神大人。因為現在沒有別人。還有現在是侍奉神大人消除疲勞的好時候。所以不需要衣服了。衣服,多餘⋯⋯」

就在這時……

「卡米喵~~」

「!!!」

P-01話聲未落,妮可突然從門的另一邊探了頭進來。

「有什麼要幫忙或需要的喵?⋯⋯喔喔喵!P-01很適合穿睡衣呢喵!」

在那千鈞一髮之際,卡米用盡了渾身解數將房間裡預備了的睡袍一瞬間給P-01穿上了。

(真險⋯⋯差點就要被妮可看見P-01全裸在我面前。倘若她思想自此被污染了,我可不知怎麼去向她爺爺謝罪啊⋯⋯哈⋯⋯)卡米暗地裡長呼一口氣。

一瞬之間還未能反應過來,P-01愣住了的只是站在了那兒,一臉茫然。

「神大人我⋯⋯」

「不是妳的問題。不,妳不穿衣服是很有問題!以後不准這樣了啊!⋯⋯但另外的這情況,這不是妳的問題。妳明白我的意思嗎?」

P-01先是一呆,但很快就回過神,點了點頭表示著明白。

「喵喵喵喵啊啊啊啊!不准自私說話不理妮可啊喵啊啊!!」

妮可看到自己被涼在了外面,小嘴一嘟,一下子跑了進來躍起抱著了卡米的腰,不斷挨擦著頭,喵叫了起來。

「好了好了,沒有不理妳喔~來~蘋果!」

卡米不知從何處手裡變了個蘋果出來塞向妮可。妮可一個雀躍的咬住,然後快快的吃了起來,只見她很快又開心起來了。

(倘若這世界所有的人都這麼容易就滿足的話該多好呢⋯⋯)卡米看著妮可的嘴饞樣子,心裏不已的感嘆道。

「妮可,妳不是下去幫妳爺爺的忙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啊?」

「因為茶點好像一早就準備好了喵,現在只是將點心熱一熱而已喵~所以我吃了兩口點心便回來看卡米你們了喵~」

(幫忙原來是去幫忙吃嗎?)

「妮可,妳是從何時便開始住在這裡的?」

「聽爺爺說,是我兩歲的時候,也就是十二年前吧喵。」

(十二年前?)

「喔?但這房子看起來卻好像新的一樣呢。」

「嘻嘻~那是因為妮可每天都有乖乖的打掃啊喵~」

「稱讚妮可。妮可真乖。」

「妮可,那麼妳住進來之前,妳是在哪裡定居的?」

「我都不記得了喵~」

「這樣啊⋯⋯」

看到妮可已經吃完了那個蘋果,卡米便又再變了個蘋果出來塞到她嘴裡去。

(十二年前⋯⋯妮可父母遇到貝西摩斯而喪生的時候嗎⋯⋯說不記得了是因為打擊而失憶了?還是純碎因為那時候妮可還小呢?⋯⋯要「記憶探測」一下嗎?⋯⋯)

「卡米先生,P小姐,妮可!茶點預備好了!」妮可爺爺的聲音從樓下傳了上來,打斷了卡米的思路。

「妳們先下去吧,也讓我換個衣服。」

「是的。神大人。妮可。我們先下去吧。」

「好的喵~」

P-01將還在卡米懷裡吃著蘋果的妮可抱了起來,向樓下走去。

卡米待她們出去了後,對著鏡子將那蓬鬆的頭髮梳理了一下。

在那梳理好的頭髮下顯現出的,是一張英俊的臉。這卡米當然知道,因為這臉是他自己與女眷屬一起親手做的。

但這時映入他眼簾的,不是這張臉的英俊美貌,而是那臉上顯露著的,嚴肅的表情。

「記憶探測」。

沒錯。卡米對妮可發動了「記憶探測」。

自從妮可發放了小火球後,她身上釋放出的微量魔力越來越強烈。雖然還不到這個世界的人能夠感覺到的地步,但妮可的狀況可以說是急速惡化中。卡米心裡始終放不下妮可身上那奇怪的微能量。為了知道個究竟,他在妮可爺爺叫喚他們的那一瞬間,探測了一下妮可以往的記憶⋯⋯

本來是這樣的⋯⋯

但卡米探測不到妮可的記憶。

應該說,妮可兩歲前的記憶猶如被人刻意刪掉了一樣,完全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人的記憶是曖昧的。隨著時間的流逝,或多或少的記憶都會隨之淡然。儘管如此,人經歷過的一切都會在他們腦內至少依稀的保存著。就算當事人記不起,也不代表其記憶不存在。

而「記憶探測」正正是翻查腦內記憶數據的腦內電子網絡探察技術。只要其記憶曾經存在,那就一定會測定得出來。

但現在卻正正是探查不到。

會導致這樣的可能性有兩個。

第一,妮可不知怎麼的,根本就沒有經歷過由她出生到兩歲的這段時期。

亦即是說,妮可的人生是由兩歲時才開始的⋯⋯

這不太可能。

第二,是有人將她兩歲前的記憶徹底剝除。

這可能性比較大。

但要做到這點一點也不容易。

應該說,近乎不可能。

這世界上有著封印記憶或附加上誘導記憶去達到洗腦效果。

但這些動作一定會在記憶某深處留有痕跡。

封印會篩選出一堆特定的記憶進行組合並加上能量隔壁去阻止當事人讀取改記憶。

而誘導則不會去阻止記憶讀取,而是將讀取的過程歪曲,令當事人對讀取的記憶有所誤解。

但這些都是附加性的記憶操作。在卡米那到達能探知到微能量記憶反應的技術下都只不過是雕蟲小技。

雖然「記憶探測」不是「次元情報透視」那樣的神力術式,所以不能無視附加效果探知其中。但在卡米那頂級的技術及知識運用下,若妮可被附加上了某些東西,就算只是用「記憶探測」,卡米也是不可能看不出來的。

所以依照現在連卡米都探查不出的情況估計,施於妮可身上的就不是附加式記憶操作,而是剔除式記憶操作。

但剔除式記憶操作屬於記憶操控中最高難度的範疇。

要做到這點,即須要爐火純青地掌握卡米他能使用到的微能量控制技術,將生物近乎不能觀察到的腦內微電子網絡作出分析,控制並加以操作。

換句話說,基本上沒有生物能夠做到。

但既然妮可記憶的確是被剔除了,那就表示是有個體擁有這樣近乎神域的技術對妮可作出了記憶剔除操作。

但這對於生物來說終究是不太可能。

原本微能量術式就是接近神力的技術。就算真的有人研究出了高超的技術,要做到剔除式記憶操作的技術門檻也極其的高,絕不是什麼隨隨便便懂得理論訓練過就做得到的技巧。

那麼就是有其他擁有近乎神力的類神個體存在於這世界上⋯⋯

但既然卡米作為這個世界的觀察者時一直都沒有察覺到這樣的異常人物,那老實說這也不太可能。

那麼剩下的可能性就只有來自偶發的自然現象。

例如在突發性的,在大量生物同時消亡時會發生的微能量暴走迸流,而妮可就不知為何身處其中而受到了影響⋯⋯

但自然現象導致那麼特定的記憶剔除,這可能性也是無限的接近零⋯⋯

怎麼說也好,雖然不能排除任何可能性,但這些始終都只是無稽之談,是些毫無根據可言,純碎比完全沒可能的可能性高一點的,純碎推測而已。

現在手上擁有的情報實在過於不足了。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妮可身上不時滲出來的微量異常魔力,和她那段失去了的記憶有著莫大的關係。

要用「次元情報透視」來知曉一切嗎?

讓我贈送一句名言給現在就想知道一切的你吧:

世界上最無聊的事情莫過於全知!

這誰說的?

神說的!

完!

嘛,總之就是不會用那種無聊東西啦。那種東西要是用了,就連我幾年幾月幾日幾分幾秒在何處小便,小便了多長時間多少毫升都會知道得一清二楚。

這種東西,能不用就不用了。

再加上難得現在我正感覺到一份只有作為生物活著時才能感覺到的對未知的躊躇與雀躍。

循規蹈矩,慢慢嘗試,經過多次成功與失敗,最後才水落石出,這樣有趣多了。

正所謂:無知才是活著的本質。

能夠面對未知而苦惱,這才是真正的活著!!!

雖然這也是我說的就是了。

嗯嗯。

生命哲學先放在一邊。

我現在就要不依靠神力去將這謎團查個水落石出!!!

呼呼~有點興奮了~

那麼,若想要知道到底妮可身上的是怎麼一回事,那第一個要找的人當然就是⋯⋯

卡米將自己臉上那不知不覺間由嚴肅變為了近乎詭異的雀躍表情收斂了一下,轉身走向了房門口,拿起並穿上了妮可爺爺準備好的睡袍,逕自往樓下走去。

(我現在像不像個故事裡的名偵探呢~~要是現在頭上能戴頂畫家帽就完美了~呵呵呵~~~)

但打算玩偵探過家家遊戲的卡米很快便被眼前的這片奪目的光景給打斷了這個想法。

走到樓下卡米看到的,是滿滿的一桌琳瑯滿目的奇珍異吃。

如翡翠般的翠綠玉白千層,由未曾見過的七彩水果切塊再加上濃厚的白忌廉疊砌而成的雕花蛋糕,以花瓣點綴的藍乳酪配煙燻薄肉片,桌邊放著三杯清紅色的,被當地稱為處女血的頂級紅酒⋯⋯最後還有正中間當然最不少得的,那些製作非常精巧的,擺放著十二道蘋果菜式如蘋果派,蘋果沙拉和蘋果千層糕等的,特大豪華蘋果拼盤。而在蘋果派上,可以見到小小的一個咬口。相信那就是妮可剛才偷吃了一口的牙齒印吧。

「神大人神大人。這裡有著多得不得了的沒見過的看上去很好吃的東西。這全部我都可以吃嗎?」只見P-01眼冒精光,喉嚨處咕嚕了一聲,平淡卻明顯帶著興奮的問道。

但也難怪P-01會那麼興奮。這等豪華的小吃,可真是讓人跌盡了下巴。

就算對於皇室人員來說,此等珍餚,此等美酒,此等心思,也是非常的難得一見,更何況現在是在一個郊外城市中的一間偏僻屋子裏的一個普通家庭的晚上聊天聚會。

「爺爺~這是怎麼一回事啊喵!剛才我都沒有看見這麼多的吃的啊喵~」

「喔呵呵~就是要讓辛苦了一天的你們有個驚喜了啊~嚇倒了吧~喔呵呵呵!」

(妮可爺爺都一把年紀了,還這麼有活力的在逗趣呢。)

「來來來,不要客氣,請坐吧。」爺爺拉開了跟前的椅子並伸手示意了一下說道。

「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卡米在妮可爺爺的正對面坐了下來。

就在這時候,只見妮可突然眼定定的望著卡米。

「喵⋯⋯你是誰啊?」

(欸?⋯⋯

啊!頭髮!⋯⋯

那把亂糟糟的頭髮真的那麼有影響力嗎?)

「啊啦啦怎麼了妮可,他不就是卡米先生嗎?」

(好在還有人看得出來。)

「對喔妮可~怎麼了。我轉個髮型就看不出來了嗎~」

「卡米?喵!是卡米喵!完全認不出來了喵!味道明明是一樣的,但就是認不出了喵!太神奇了卡米喵!」妮可興奮的走貼了卡米,手按在他大腿上跳啊跳的叫道。

(味道?)

「呵呵呵,好了妮可,快坐下吧~   P小姐也請坐吧。」

妮可和P-01聞聲便分別走向了卡米左右兩邊的椅子坐下。但還未坐定,只見她們已經把雙手迅速的伸向了桌上的珍品去,拿起抓起,然後往口裡送,吃得啅啅吱吱的非常嘈吵。

「呵呵呵,P小姐真的很會吃呢~比妮可還要大吃喔~呵呵呵呵呵⋯⋯」只見妮可爺爺看著P-01這個吃貨臉鼓得脹脹的樣子,呵呵的大笑了起來。

「爺爺!我才不大吃呢喵!」

「喔?是嗎是嗎~」

只見妮可爺爺笑臉依然的,轉過頭去看著那正在大嘴大嘴的左吃著切片蘋果,右吃著蘋果派,時不時拿起些點了沙律醬的蘋果沙拉往口裡送的妮可。

聚餐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而妮可爺爺則一直溫柔的笑著。橙黃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反照出來的,是一片幸福的光葷,是一切已經滿足,何復多求的眼神與表情。

木屋的柔和,爐火的溫暖,濕潤的空氣,軟綿的地毯,從外傳來的夜裏蟲鳴,老人和孫女與客人的談傾笑聲⋯⋯

這光景實在太過和諧幸福,令人不自為之嘆息,為之感慨。

是家的感覺。

曾幾何時,卡米也有過能夠給他這種感覺的,一個暖烘烘的歸宿。

說的是當卡米還是人類,為人子女的時候。

母親煮飯時調皮的纏上她的纖腰,飯桌上的相視對望,發自內心,無機心的微笑。失足跌倒時她那驚怕擔憂,但卻要狠心把持住,表現出不過分擔心的模樣⋯⋯

當時各種各種溫馨的情境,一一重現在了卡米的腦海中。

一陣酸澀,但絲毫藏不住那回甘的,百感交雜的味道,湧上了心頭。

(現在回想起來,那或許就是我的人生裡面,最光輝,最燦爛的時光了吧⋯⋯)

無限的感慨。

但感慨過後,隨之而來的,總會是令人惋矣的失落感。

眼前這份令人感到暖心的景象,不知不覺的給著人一陣猶如夕陽的霞光萬里,仿如曇花的璀璨奪目,又如櫻花的飄逸滿開,那美麗,卻無奈,只有一刻卻不能永恆的,物哀的憂鬱感。

(唉⋯⋯)

人會渴望永恆,但這願望的本質卻是基於沒有永恆的事實上。

(這就是生物的可悲⋯⋯

但卻正正是因此,生命才可貴吧⋯⋯)

卡米在心裡衷心的盼望著心裡這股覺得眼前的美好會稍縱即逝的感覺只是一股錯覺。

黃光恍惚,白驅於談笑聲間過隙,有意無意間,妮可爺爺的視線落到了卡米身上。

「你不吃嗎?」

這時卡米才發覺自己一直在沈思,呆呆的一動不動。

「不不。我只是在想些事情。妮可爺爺你親自炮製來招待我們的佳餚,有什麼理由不嚐嚐呢?請容我開動了。」

拋開了那莫名的感傷,抖擻了一下精神,卡米將一片煙熏的肉片放進了嘴裡。

然後,卡米被震撼了。

咬下去,充滿著濃厚肉味的肉質感,與一層又一層的均勻脂肪向口腔的四周打散,令到唾液不自禁的湧了出來。唾液再將肉和肉汁進一步的混在了一起,將那美妙得令人無語的味道進一步的融化於口中,塗滿了舌頭,滑進了喉嚨。

「哇!這是什麼!?這樣能夠充分刺激味蕾卻又不失溫和的肉料理!這肉,來源絕對不簡單吧⋯⋯」

「呵呵呵~卡米先生可真的識貨啊!不過恕我不能向你透露這是什麼肉呢。但我相信就在不久的將來,你會在世界各地冒險的旅途中,自己找得到這肉的來源的。到那時候,還請您向妮可她們分享一點喔~」

她們⋯⋯?是P-01,安娜和妮可⋯⋯吧。這肉,真有那麼神秘嗎?

卡米稍微有一點衝動想以「記憶探測」知道這肉的出處。

但看到妮可爺爺那麼鄭重的賣了個關子⋯⋯

(嘛,邊到世界各地冒險,邊尋找探求著這種奇味珍饈,也不失為一種樂趣呢~

話說回來,他怎麼就斷定我會去世界各地冒險啊?還有對我的身分也完全不過問,我這是完全被當作穿越者對待了是吧⋯⋯

啊,說起來羅吉斯那時候也是這樣,這些先入為主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其實也難怪。卡米到剛才為止身上還只是穿著了底衫底褲。會以這樣的裝束在大街上大搖大擺的,再加上又是突然出現的,也不難會令人聯想到穿越者。

「你是怎麼會知道我打算到世界各地去冒險的呢?」

「喔呵呵~年輕人的想法什麼的,這還難不到我這老頭子。」

(我的歲數可是超過了宇宙年齡啊,怎麼得個年輕呢?)

「是眼神啊,眼神!你的眼裡充滿著對未知的期待,但又被四周見慣的東西給堵著,因此眼神就像是蓋過了一層薄霜一樣,但實際上,你對這世界的憧憬,可比一般人還要強烈呢~如何,我說得對吧?呵呵呵~」

(還真毫無誤解的全對!)

嘛,這種感情的表現卡米並沒有刻意的去掩藏起來,所以能觀察到並不是不可能的。

話雖如此,這位老先生一眼看了出來,而佩特拉爾就連個邊也擦不到。可以肯定,妮可的爺爺絕對不是泛泛之輩。

卡米對他是越發的好奇了。

(嘛,之後談話的機會還多的是,先再吃點其他的吧再說吧。)

卡米對妮可爺爺的問句不置可否,靜靜的陸續將每樣菜式都嚐了嚐,而他的味蕾也就在這短短的數十分鐘內,把百般滋味都品味了一遍。

其中有些苦的,很苦;甜的,甜得令人吒舌;酸的,讓人皺徹眉頭;辣的,辣得不能自已。但這些極端的味道在拼和了其他菜式吃起來,中和了之後,卻不再令人覺得難堪。反而回味起來時,那些強烈的味道,是多麼的令人難忘,令人不捨。

最後在吃到蘋果盤的時候,亦正正是因為吃過了其他重口味菜式,才能讓人真正的可以欣賞品味到蘋果那溫順清淡的味道,令人可以以更自然的方式去感到滿腹,感到滿足。那是桌上用料最簡單的一碟,卻是最能令人感到舒適的一道。

是安心的味道。

品嚐過各種不同的菜式然後才去享受蘋果盤,那心中被填得滿滿的,是嚐遍了桌上的每一邊每一角後,方可體會到的,

蘋果的幸福感。

吃著的期間,卡米和妮可爺爺再沒有什麼別有用神的對話。他們只是輕鬆的聊聊家常,嘲笑了一下妮可和P-01的嘴饞模樣,就這樣平平淡淡的,結束了他們的晚宴。稍微收拾了後,卡米跟P-01,妮可跟她爺爺,便各自各的回到了他們的房間休息。

回到房間,卡米坐在了床上,陷入了沈思。

卡米本來打算問妮可爺爺關於妮可她那失憶和異常微能量狀態的事。但鑒於那氣氛,看到妮可爺爺的反應,看來似乎不是適合談及那些事情的時候,所以也就沒有過問了。

更何況妮可的事始終只是類似自己的好奇心驅使而想知道的,並不會太過影響這次任務,所以實際上並不需操之過急。

但相比之下,有更加違和的事情令卡米這時不得不在意起來。

第一,妮可的爺爺在他們到來之前就好像已經知道他們會來的一樣,各方面都已經準備好了,不論是成雙的房間用品與配置,或是餐點。

第二,這房子出奇的完好。除了建材木頭自身的木紋在講述著自己的年齡外,其他的東西,如日常用具,餐具,桌椅,地毯,燈,地板,天花等等,完全是全新的一樣,根本看不出有十二年的歲月。

第三,亦是最讓人不能忽視的⋯⋯

P-01吃飯前裸體在房間裡的時候竟然探知不到妮可就在門外的一事。

那時候卡米大吃了一驚,而那時的P-01也是一瞬間被震懾,不知所措。

探知能力非常高端的P-01竟然探知不到妮可就在身後,這是非同小可的事態。

能令到P-01探知不到妮可的方法,這世界上屈指可數。

而如無意外,這次對應的應該是

微能量層遮蔽術式。

(記憶也好,P-01探知失敗也好,這全都跟微能量有關。微能量技術根本就不可能是什麼普遍的東西啊⋯⋯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微能量層遮蔽術式是能夠將極細微的能量波動封印並遮蔽以達到讓人完全感知不到事象變化的高端術式。對於這個世界來說,對比起在這個世界觀察到的其他人在用的魔法階級,那是極度過於高端的技術了。雖然這裡所使用的遮蔽術式尚不完整,因為若然是完整的術式,事象將會被完全改寫,那麼就連察覺到探知失效的這事本身都不會發生。但是,就算是不完整,這術式仍然絕不可能是在一家偏僻小屋普通的家庭內會找到的東西。

但在這裡,找到了。

雖然可以得知那遮蔽層的對象是定義為廣泛受眾,也即是說那並不是針對他們施放,也並沒有敵意。

但單單是這種技術的存在,就足以動搖卡米對這世界的認知。

(妮可爺爺,究竟是什麼人⋯⋯)

「神大人。感知到能量層的減弱。」

說時遲那時快,突然就有動作了。

「擴展能量探知範圍。」

卡米主動擴展了一下被動技「能量探知」的探知範圍,探察了一下能量變動來自何處。

「這是⋯⋯」

「報告神大人。變化來自妮可和她爺爺的房間裡。」

P-01所說的與卡米自己探查到的結果一樣。

(唔⋯⋯果然是妮可的爺爺在做什麼嗎⋯⋯)

但那波動很快就熄滅了,而那之前包圍著屋子的能量遮蔽層也不見了。

「喔?屋底下好像有什麼現出來了⋯⋯」

「報告神大人。屋底探知到之前未探測到的房間。裡面有著很多有著高端能量的反應物。需要去調查一下嗎⋯⋯」

但P-01話未說完,房間裡的空氣突然一陣騷動,不,不只是房間裡而已,而是整座房子⋯⋯不,不是,是連著外面的街道,甚至乎整個月見市,空氣裡的能量也有一瞬間波動了起來。

然後⋯⋯

「報告神大人。地下感知到的能量全消失了。」

「⋯⋯」

⋯⋯不。不只是地下。這裡整座城市都好像有點什麼消失了一樣。

「妮可爺爺究竟是在做什麼⋯⋯這麼大的騷動可不只是P-01和我可以感知到啊⋯⋯相信以羅吉斯的程度都可以感知得到的⋯⋯這不是很不妙嗎?」卡米心裡湧起一陣不祥的預感。

「P-01,我們下樓去看看。」

「是的。神大人。」

卻就在他們開了門剛要下去的時候,有一個人在站在了他們房間門外,阻止了他們。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妮可的爺爺。

但很不尋常地,他明顯的比剛才吃飯時顯得更蒼老,更衰弱了。

「喔呵呵,兩位再一次晚上好。」

「⋯⋯」

「請問妮可爺爺。剛才的魔法騷動是怎麼回事呢?」P-01代為語塞的卡米問道。

「喔呵呵,果然感知到嗎?果然厲害,厲害。」

「也不是怎麼的厲害吧,這麼大的騷動,相信很多人都會察覺的。」

「也不盡然。以我所知現在在城市裡的人,只有我,你們,和另外三人勉強可以探知得到。」

(三人⋯⋯?)

「但這波動只是因為一個魔法藥瓶被我不小心打破了⋯⋯這,你們不可能會相信的吧。」

「⋯⋯」

「但很對不起,真正的原因我不能說。雖然這是很任性的要求,但我請你們無視掉這騷動,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好嗎?」

「這⋯⋯那麼妮可⋯⋯」

「對。請也對妮可保密。」

(這到底⋯⋯)

「但這騷動絕對不是小事情吧。依我看,這與妮可身上的奇怪能量波動有關吧。這,我可不能視而不見啊⋯⋯」卡米臉露難色的問道。

「原因恕我不能說。」

「這也太任性了吧?這可是關係到你孫女,還很有可能會因此而影響到我們所有人的啊!?」

「對不起。我真的不能說。請你們回到房間裡去,好嗎?我求你們了。」

「這⋯⋯不好意思。作為妮可的搭檔,我不能袖手旁觀……」

正當卡米要從妮可爺爺身邊走過的時候,只見妮可爺爺突然雙腳一曲,雙手按地,頭埋在了地板上,對著卡米和P-01他們跪了起來。

「⋯⋯妮可爺爺你這是幹什麼⋯⋯」

「請你們答應我這老頭子的要求!原因我真的不能說。但只有這個要求,我絕對不能讓步。請你們倆,回到房間裡休息休息吧,好嗎?」

「⋯⋯」

(究竟是什麼令到如此一個聰慧老練的老人要向兩個相識不到三四個小時的陌生人跪求起來呢?這是一定要追問到底的極度異常的情況⋯⋯)

「對不起。我認為我有權利和必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下了決心正要踏出步伐的卡米,卻被妮可爺爺用非比尋常的力度抓扯住了睡袍的一角。

「我保證!你們有一天會知道我所做的一切的原因的!對,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但是,不是現在⋯絕對不可以是現在!⋯⋯求求你們,回到房間裡,無視掉今晚的騷動,好嗎?」

「⋯⋯這⋯⋯」

「求求你⋯⋯求求你了⋯⋯拜託你們⋯⋯」妮可爺爺再一次的跪在了地上乞求著。

在這氣氛凝滯得快要讓人窒息的走廊裏,P-01看著卡米,而卡米則看著妮可爺爺的身影。妮可爺爺那透露著歲月,講述著他所經歷了的很多,很多,太多了的項背,微微的在顫抖著。他的手用力的不斷抓緊,但卻因為乏力和顫抖而令指甲不停的刮著地,刮得地板嘎嘎作響。那一頭的瓦色白髮,無力的垂了下來,隨著那瘦削的肩旁,散落到地上。那沉重的呼吸聲,在這短短的走廊裡迴盪著,迴盪著。

如此的一位老人家,在為了他要誓守的一些事,完全無視了他的身體,拋下了老年人的尊嚴,跪了下來,只為了那請求⋯⋯

雖然這騷動瀰漫著強烈的麻煩氣息,雖然妮可身上的異況不能放下不管,雖然作為情報搜集的一環這絕不能放過⋯⋯

但是⋯⋯對於會被影響得最深遠,最切身的,作為妮可的最親的親人的這位老人,妮可的爺爺都下了這樣的覺悟⋯⋯

這⋯⋯

卡米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唉⋯⋯今晚的事,我們不追究了。」

面對著對他這麼卑躬屈膝的老人家,卡米已經無法忍心繼續追究下去了。

妮可爺爺將頭抬了起來,雙眼發紅著,臉上的皺紋在那淡淡的月光下顯得更深了。

「太感謝你們了。太感謝了。」只見他又將頭栽了下去,碰的一聲,敲到地板上。

「等⋯⋯起來吧妮可爺爺,你這把年紀這樣的身體還這樣的折騰自己,還真是不知是要佩服你還是應該為妮可責備你一下呢?」卡米急忙伸手扶起了妮可爺爺,支撐著他站直了人……

(這感觸,是怎麼回事⋯⋯皮膚怎麼這麼的冰冷了⋯⋯)

「哈⋯⋯再一次感謝你們⋯⋯那,你們就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妮可那裡了。妮可沒我在身邊睡覺可會哭起來的呢⋯⋯呵呵,都十四歲了⋯⋯怎麼⋯⋯還這麼彆扭啊?⋯⋯真是的⋯⋯」說著說著,妮可爺爺聲音不知怎的突然沙啞了起來。

「哈⋯⋯⋯⋯還請你們,從今以後,好好幫我照顧妮可她們了⋯⋯」

妮可爺爺深了兩下呼吸,然後緩緩的轉過頭去,走向他的房間,用他那抖顫個不停的手轉開了門柄,打開了門,走了進去。

目送妮可爺爺回到了房間,卡米和P-01也守信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去。那走廊在關門聲的迴盪過後,很快便回復了那只屬於夜晚的寂靜。

(真是漫長的一夜啊⋯⋯)

卡米老實說心裡絲毫也放不下剛才那騷動和妮可爺爺那極不尋常的舉動。但既然答應了去無視,也就該去無視。除非有絕對充分的理由令卡米決定要捨棄承諾,否則隨便的去毀掉諾言可不是卡米會做的事。處於萬物之頂,守信這丁點事,能做到的話絕對的會去做。

(去多想著些不知道的事情也沒用⋯⋯)

心裡這樣著告訴自己的卡米,躺在了床上,閉上了眼。

床褥那軟軟的包容力,被單那稍微粗糙卻能令人安心的質感,從窗邊吹來的柔柔夜風⋯⋯

(很久也沒有像這樣躺下閉上眼去休息呢⋯⋯偶然做一下些普通生物才會做的事,感覺也不錯呢⋯⋯唉⋯⋯)

卡米在心裡不停像催眠般的轉移自己的注意,嘗試著排解自己那心中的鬱悶。

但奈何他的心卻就是如被厚厚的積雪活埋著一樣,沈重的,冰冷的,無奈的。

卡米再次睜開眼來,看著那冷冷的泛黃天花。

他再次回想起剛才妮可爺爺那卑躬屈膝,那猶如一直以來在孤身作戰的背影⋯⋯

一陣無奈的寂寞感湧上了心頭。

(⋯⋯但其實⋯⋯

就算我知道了發生什麼事,我又能為他們做些什麼嗎?

我能理直氣壯的說我所做的一定是對的嗎?

有了我的參與,世界就不可能再像沒有我的時候那樣去運作。

若然妮可在這個世界本身的命運是要坎坷多難,而我無端的出現幫了她,這,究竟是好還是壞呢?

若安娜有一天遇到性命危險,我會救她嗎?

若然妮可被這世界所有人所背棄,我應該去成為唯一的一個支持她的人嗎?

因為我的偏心而導致這個世界往完全不同的方向發展起來,因為我的任性而導致我不認識的其他人的犧牲⋯⋯

這⋯⋯說得過去嗎?

作為神,這實在是說不過去。

但現在我作為人,神的責任又可以何去何從呢?

人的任性,神的理性;人的感情,神的公式,兩者幾乎水火不容。

但現在我正是身處於了兩者之間的位置,處理著這樣模凌兩可的身分。

那我究竟可以怎樣做啊

我來到這個世界,在這裡的角色,

到底是什麼啊⋯⋯)

卡米的腦海中不停的想著這不會有答案的問題。

越想,就越不得其解。

越念,就越感到落寞。

但就在這時,卡米突然感覺到在他左邊的床褥下陷了一點,然後有陣柔軟的觸感從左臂傳來。

不用說,是P-01上了床扭住了卡米。

面對著P-01那動人的親密肢體接觸,卡米的心裡,卻是平靜得如湖面一樣。他看著那在夜色之中在天花板上微微泛影著的月色倒影,手就這麼的任P-01扭著。

只見P-01將頭埋在了卡米的手臂,將身微微壓向了卡米,哄得更緊,更貼身了。

「P-01,怎麼了?」

「唔唔,沒什麼。」

從P-01身上傳來的微溫,暖哄著卡米的身。

那挨上來的柔軟觸感,像是要令卡米心中妮可爺爺那孤獨的身影慢慢的融化了開來一般,感染著卡米。那沉沉的天花頂封,也漸漸顯得輕巧,柔和了一點兒。

卡米緩緩的面向了P-01,右手輕輕的撫摸起她的頭髮來。

是多麼的幼細,多麼的順滑。

那微微飄逸著的髮絲,在月光下楚楚動人的調和著光與影。動人心弦的同時,卻更令人感到一陣祥和。

卡米稍微望向了P-01身後那窗外月色映照下的街道。

風輕輕的拂著,星星隱約的閃著,街燈似亮似滅的抖著⋯⋯

是個寧靜的晚上。

(隨緣⋯⋯嗎?)

P-01那看似嬌弱的身子在卡米懷裡輕輕的往內挨了一挨,仿佛就在回應著卡米的心聲一樣⋯⋯

卡米的手順著P-01的頭髮掃了下來,然後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卡米輕輕的將她一摟,將她抱了在懷中。兩人的體溫隨著肌膚的接觸傳到了對方身上。他們呼吸緩緩的,靜靜的調和了起來。

就這樣,在這安祥的的夜裏,他們悄悄的進入了夢鄉,寧謐的,平靜的,度過了月見市最後的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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