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第二章

      「你是騙我的吧?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喜歡上男人……」

      女方口不擇言的話語,字字刺入風間心窩。

      當初,他為什麼會單方面選擇結束遊戲?

      正是因為流言蜚語,還有那些人的眼神,好似他們就是與眾不同的異類一樣。

      新之助神經大條,感覺不到異樣,或者說,他根本不在乎別人的目光。

      他從小到大做事都坦坦蕩蕩的,即使想法與行動他人無法理解,也不在乎。

      勇往直前,是他的優點。

      反觀他呢,膽小如鼠,遮遮掩掩,害怕別人的眼光,也害怕真相曝光在眾人眼前時,受到鄙夷。

      「喜歡男人怎麼了?喜歡男人礙到妳了?」新之助一反往常,皺起眉,口氣嚴肅,「喜歡誰是我的自由,關妳屁事?就算我喜歡看大胸、看美腿、看漂亮的大姊姊好了,那又代表什麼?」

      風間正要反駁,忽地一恍神。雲閉暖陽,光線一點一點削弱下去,新之助的全貌,這才勘勘映入瞳眸之中。

      褪去以往的青澀,成年後的新之助自帶了點痞氣,就像是壞男孩吸引人的氣質,讓人不由得想伸手觸碰,卻又怕遭到反咬。

      可正是因為這種感覺,才令人心神震盪。

      新之助的眉毛一樣濃密,相較以前,卻是染上幾分凌厲,圓滾滾的臉頰也消下去了,勾勒出深邃的五官。

      原來,他的五官這麼好看的嗎。

      風間莫名油的一陣心慌,湧上一股無力感。

      那又如何呢?

      他,已經不是那個天真傻笑,動不動就說反話,胡亂應答的新之助了。

      眼前的新之助,餘留下的,只有濃濃的陌生感。

      「……你都說成這樣了,你還說不喜歡女人嗎?男人哪有大、大胸部,還有大長腿的。」女方好像沒說過太直接的話,兩坨紅暈印在臉頰上,看似羞澀不已,但一雙大眼望著新之助,閃閃發亮。

      「怎麼沒有了?」新之助低低一笑。風間頓時湧上不祥的預感,挺身就想跑,可看新之助的身手,不知是學會了擒拿術還是訓練過,風間竟半天沒掙出他的手掌,反而被抓得更緊了。

      「這裡不就有一個嗎?」新之助指了指風間,「大長腿,外加……」

      風間順著新之助的視線往下看去,半晌,不自在的撇開頭:「……我可沒有大胸部。」

      新之助轉過頭,一臉正經說:「他雖然沒有大胸部,但他長得好看啊。」

      女方被他說的一噎。

      「這一百多公分的大長腿,還有這腰,都比妳好得多吧?」新之助把風間攬在懷裡,順手往下摸去,自然而然地摟住風間的腰身,「還有呢,人家這長相都可以甩妳幾百條街了,那我為什麼要自討苦吃,去選女人?」

      女方聽完,臉色扭曲,先是指向新之助,後又指向風間,一邊跺腳一邊道:「那又怎麼樣!他可是男人!男人!!!」

      「真噁心!」

      風間一個哆嗦,反射性地就想推開新之助,卻不料,新之助反而將他越抱越緊,簡直是到了掐進骨肉裡的程度。

      新之助的臉垮了下來,透出幾分殺氣。女方的氣勢眨眼間消失的一乾二淨,打了個冷顫。

      「阿姨,雖說我對大姊姊小姊姊或是好看的人都會敬讓三分,但我可不是沒脾氣的人。」新之助說,「請妳道歉。」

      女方一聽,又不知哪冒出的勇氣,歇斯底里道:「你居然叫我阿姨?你居然敢叫我阿姨!」她不再朝新之助吼,轉而指著風間,喘了半天,道:「你他媽就是個不要臉的婊子!為什麼要跟我搶男人?不對,應該說你居然喜歡男人,竟然喜歡男人——真是笑死人了!」

      「你這不要臉的賤貨!」

      風間臉色刷白。

      這已經是印刻在靈魂中的恐懼,他怕別人的指責,怕別人嘲諷一樣的眼光。

      殊不知,他這種舉動,卻總是生生刺痛另一人的心。

      「妳給我閉嘴!」新之助順著風間的掙扎鬆手,上前幾步甩了女方一巴掌。

      伴隨清脆的聲響,兩人皆是呆在原地。女方一個踉蹌坐倒在地上,摀著被打紅的臉頰,好像沒感覺般,看著新之助,眼中寫滿不可思議。

      是了,她之前不管做了多誇張的舉動,新之助也從來不會跟她動手動腳,不過就是臉色難看些,視她為空氣罷了。

      從沒這樣對她動過怒火,甚至動手。

      風間更是震驚,兩手騰在半空中,還沒放下。

      新之助打女人了?

      他居然打女人!?

      凝固在他印象中的新之助,是個絕不對女人動手的青年,即使是那種他名單上最後一列——愛聊天的大嬸大媽,頂多也就站遠點,笑著不參與話題。如是看到女人,稍有姿色就貼上去甜言蜜語,就算是不合胃口的好了,也是繞道而行,絕不動手動腳。

      正因如此,風間才會震驚到無法反應。

      說到女方這種情況,在風間記憶中也不是沒碰到過。

      畢竟還在他左腹留下一道疤呢。

      可即使碰到之前那般嚴重的情況,新之助依然沒有動手……回想起來,好像也是在件事過後,他們之間的「遊戲」正式開始了。

      高中後新之助如雨後春筍般拔高,那時還顯青澀,臉頰上肉嘟嘟的兩塊還未完全消掉,卻也不明顯。

      在學校中,也算得上數一數二的大帥哥。

      每每站在他身邊,風間都覺得自己的英姿都被比下去不少。

      ……就可惜了新之助那古怪的性格,要不想告白的人恐怕是排隊排去校門口了。

      許多人知道新之助這副模樣後,悻悻而歸,遞個情書就沒了下文。

      ……能接受就奇怪了。

      不過,當時還真有個女孩,一反常規,喜歡新之助喜歡的不得了,一下課就跑到門口偷看,一盯就是一整節,直到上課鈴響起,才依依不捨的一走三回頭地回教室。

      那女孩一開始也沒做什麼過激行為,也就像其他人一樣,在新之助書桌裡擺點零食、糖果,要不然就是家政課做的小點心之類的。

      坐在新之助旁邊,一瞥就能看到他抽屜裡顏色繁多的信封,還不帶重複。

      新之助基本來者不拒,好看的還順便誇讚幾句,把女生逗得樂呵呵,一天比一天拿到的東西多。

      排除奇異的行為,他還是受很多女生追捧的,尤其是到了籃球比賽,那歡呼聲貫徹球場,吵的人耳朵陣陣嗡鳴。

      ……要不是新之助硬纏著他,他才不會去呢。

      人多,又吵。

      而且又不帥。

      那時,新之助每投進一球,都轉過頭朝他爽朗的笑開來,惹得後援團連聲尖叫,如雷貫耳。

      依稀記得,那個喜歡新之助的女孩,好像也從未缺席過。

      當他隨意揮手敷衍新之助後,偶然對上後方那女孩的眼神,總有種說不出的彆扭。

      好像其中,參雜了許多複雜的情緒?

      繼那場比賽之後吧,不知怎地,新之助的筆記本啊,鉛筆啊,常常消失不見,後頭更變本加厲,用過的水杯啊,擦汗的毛巾啊,甚至是體育服都曾不見過。

      新之助還說,早晨出門時,還會在地上看到熱騰騰的便當。原以為是個惡作劇,他第一次還很愉悅地把所有食物全裝進了肚子裡,之後才發現不對勁。

      他找到女孩,當面拒絕她的熱烈追求。

      而女孩,卻以為他是在開玩笑。

      女孩的行為變本加厲,干涉起新之助周圍的每個人。不論男性女性,一但有過於親密的動作,隔天,都會遭到小災小禍,不是跌一跤就是被砸個正著。

      風間也提醒過新之助這件事,他卻還是那副死樣子,打哈哈過去。

      直到有一天,他和新之助參加完社團活動,正準備出校門,就見女孩不知從何處跑出來,拿把刀子就朝風間腹部捅去。她面色慘白,眼神飄忽,口中還不停喃喃道:「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你為什麼要貼他這麼近!!!」

      變故來的太快,兩人都沒反應過來,眼睜睜看著女孩的手中的刀刃,埋入他的腹部。

      之後……

      其實他也不知道,因為一見血就暈了。

      從醫院醒來時,只看到趴在病床上的新之助。眼下兩團烏青,連鬍渣都冒出不少,尤其是臉色,難看極了。猶豫一會,他還是推了推新之助。見新之助微微睜眼,正張口準備說話,就被新之助突如其來的擁抱弄得措手不及。

      新之助將他狠狠按進胸膛,聲音裡還有一絲聞不可見的顫抖:「你終於醒了。」

      風間莫名其妙,不過還是耐著性子問:「你這什麼反應?」

      新之助好一陣沒說話,不久,竟有熱呼呼的水滴到他肩膀上。

      這是……哭了?

      風間彆扭的拍拍他背,想了想,又小心翼翼的伸手想去抹他的臉頰。還沒摸到,手便停在半空。

      「對不起。」新之助越摟越緊,「是我的錯。」

      「如果我早點把這事處理完就好了,你也不會……是我的錯,我沒想到她會這麼執著。我原本以為那女孩就是新鮮,說不定看到我這樣子沒幾天就會放棄,拿幾樣東西也沒什麼。但我沒想到她居然會對你……下手。」

      「對不起。」

      風間倒是第一次看到新之助這種樣子,愣了愣,推開他說:「是你拿刀捅我了還是你把我送醫院了?」

      新之助一愣:「嗯?」

      「我說,是你拿刀捅我了?」風間轉頭看向牆壁,「不是的話,你在這哭什麼,能看嗎?」

      「只是肚子上有個傷,就這樣哭哭嘰嘰的?都幾歲了。」

      新之助好一會回過神,笑出了聲:「你……就不能用委婉話點跟我說嗎?」

      風間看他,無奈道:「……是委婉點的話吧。」

      「嘿嘿,也是有這種說發啦。」

      「是說法!」

      新之助盯著他,良久,露出笑容,一笑還停不下來。

      風間本來還忍著,可一見新之助傻呼呼的模樣,也忍不住笑了。

      兩人像是被戳到笑穴般,這邊笑完那邊又起,那邊剛落這邊又笑個不停,沒完沒了。

      等他們終於笑到沒力氣,新之助擦乾眼角的淚水,兩人相顧對望,又是一陣死寂般的沉默。

      良久,新之助站起來,身形略為不穩。

      風間趕忙想伸手去扶,卻被他推了回來。

      新之助獨自走到窗旁,拉開窗簾。

      這裡的窗戶跟其他病房不同,而是上頭還有塊平台可供人坐著休息,就可惜不能開,聽護士小姐說,怕是發生意外。

      要開窗的話,兩側還有小窗戶供通風用。

      新之助靠坐在平台上。

      身後的天像是掛上了一點點的亮粉,璀璨的連成一條星河,閃爍著另類的動人奪目。

      新之助的容顏逆光而晦暗不清,只能模糊看見他微勾的唇角,以及一條酷似在蠕動毛毛蟲的濃眉。

      他一手撐在上頭,微微側頭,似在觀察廣闊無際的夜空。

      可若是近距離一看,便可知道,他其實正在望著窗外出神。

      片刻,新之助輕聲道:「風間。」

      風間看著他,應了一聲:「嗯?」

      「我想……」新之助頓了下,「我想跟你玩個遊戲。」

      「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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