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開端】

B大無預警地停電了。

雙手拿著燒臘便當,一邊戴著耳機沉浸於恐怖遊戲實況的紀蓁,正看到心驚膽跳之處,眼前螢幕突然一黑,周遭燈光瞬間熄滅,耳邊是電源剎那全數關閉的聲音,嚇得她差點把便當摔到地上。

抬頭向周圍一看,剛好對上室友顧旻宣同樣困惑的眼神,顧旻宣剛洗完澡回到房間,正打算吹乾頭髮,此時卻只得拿著吹風機一臉茫然。

「停電?還是其實有通知我們今天會暫時斷電?」紀蓁從椅子站起身來,打開宿舍門往樓層走廊外看,走廊亦是一片漆黑,只有綠色的緊急照明燈協助支援幾分光亮。

幾個房門站著與自己一般四處張望的人,都是面面相覷的表情。

顧旻宣慢悠悠的拿著毛巾壓頭髮,神色淡定盤腿坐在椅子上,「沒收到信說要斷電啊,應該停電了吧,這下沒馬上吹乾頭髮頭又要痛了。」

「停電要多久啊,大晚上的我才看影片看到一半呀。」紀蓁關上房門,走向桌上尚未吃完的燒臘便當,拿起筷子戳了戳上頭的鴨肉,接著像突然想到什麼猛抬起頭:「等等,妳剛剛不是跟陳敏敏同時去洗澡嗎?她人呢,還在浴室?」

被紀蓁這麼一提,顧旻宣才想起來陳敏敏人還在洗澡,連忙快速用毛巾盤起頭髮,打算衝去公共浴室那邊喊人,哪知房門此時被人突然大力地打開。

「我想爆粗,洗澡突然停電這什麼鬼!」

陳敏敏抱著一籃衣服滿臉驚恐地站在寢室門口,臉上有些蒼白與額側分不清是水還是冷汗的潮濕,「我有點幽閉恐懼症的,這樣突然一片全黑,都覺得快吸不到氧氣了。」

紀蓁和顧旻宣知道陳敏敏素來怕黑,連忙幫她將衣服籃子抱過去,然後拍拍她的背一邊說著安撫的話。

其實寢室生活一開始陳敏敏沒有提過自己怕黑,大家全熄燈睡覺時也沒吭一聲,是有次顧旻宣半夜醒來,恍惚中看見陳敏敏不知何時起床,從自己抽屜裡拿出一個極小的夜燈後爬上床,四處張望了下其他三人是否已睡熟,然後才悄悄打開了夜燈,將夜燈抱在懷中睡覺。

顧旻宣見狀後,私底下找了紀蓁與劉宇珊,正好適逢耶誕節交換禮物時期,三人聯手送了陳敏敏一盞中型夜燈,並以希望她物盡其用的由頭叫她每個夜晚都必須要亮燈來用。

陳敏敏當時覺得頗為奇怪,後來才漸漸懂了三人的體貼心思。

「這下好了,宿舍停電,我們宿舍又是自動門鎖,全部人都無法出去啦。」陳敏敏鎮定下心神,沒有回到自己座位,而是直接盤腿坐在地板巧拚上,拿出手機滑網路消息,「好像只有我們這棟宿舍停電,其他宿舍都沒有傳出『災情』。」

紀蓁跟顧旻宣也跟著席地而坐,三個人圍成了四分之三個不完整的圓後,紀蓁想起住在207寢室的第四個人:「劉宇珊到現在都還沒看到人影,如果人還在外面,等等不就進不來宿舍了?」

「對耶,自動門現在打不開。」陳敏敏跟著慌張,「今天早上妳們兩個都出門上課後,我是第三個起床的,那時候還看見她在睡覺來著,萬一今天她有出門……」

這時突然自三人上頭幽幽傳來一道聲音:「我沒出門……」

「啊啊啊啊啊!」

「誰啊啊啊啊!」

「嚇死誰啊!……劉宇珊妳怎麼在床上啊!」

B大女三宿舍的配置跟他校宿舍不同,床與書桌是共構在一起的,下邊是床與衣櫃,床則在書桌上方,需要爬樓梯上去。適才除了劉宇珊之外的三人都在床下聊天,根本無法看見還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劉宇珊。

劉宇珊的突然出聲讓其他三人嚇得不輕,即使劉宇珊已經從床上爬下來了,其他三人還是心有餘悸地看著她。

盯久了,陳敏敏留意到劉宇珊還是一身睡衣的模樣,「妳今天整天沒出門?」

劉宇珊沒什麼精神的點頭,接著環顧黑漆漆的四周,「停電了,我今天都還沒出去吃飯……算了,反正也不是很餓。」

「沒吃飯不行吧,我昨天有買個小蛋糕冰在冰箱,反正這下停電冰箱也跟著停了,妳吃點墊肚子也好。」紀蓁邊說邊走向窗邊的小冰箱,那是當初住在207寢室的前屆學姊用400塊便宜賣給她們的,雖然看起來有些舊,但使用上還算老當益壯。

打開冰箱,殘存的冷空氣撲面而來,紀蓁抖著手將一個粉色的小紙盒拿出來,上面印的LOGO是隻躺在雲朵上的貓咪。

「朵貓貓?這家不是在整修嗎?」同樣身為甜食控的顧旻宣一眼認出LOGO模樣,「難不成整修完畢了?」

紀蓁頗為自豪的點頭,「昨天是重新開幕第一天,姊姊我中午一上完課就飛奔過去光顧了。來宇珊,別說我不夠義氣,這超高人氣的蛋糕店蛋糕我就讓給妳,拯救妳飢腸轆轆的小肚肚。」

「切,還不是因為停電妳怕它壞了所以乾脆讓出來!」陳敏敏毫不留情地笑道。

聞言,紀蓁惡狠狠地睕她一眼,「誰允許妳那麼誠實!」

兩人還在互相打鬧,卻覺得氣氛不太對勁。

平常總是習慣在一旁傻笑或跟著鬧的劉宇珊適才雖伸手接了蛋糕,但仍保持低頭姿勢,像是刻意迴避她們的視線。

再更仔細看,她的雙肩此時竟在微微顫抖。

向來心細的顧旻宣見狀,示意還在打鬧的兩人噤聲,拍劉宇珊的肩膀打算詢問,誰知道這一拍像是打開宇珊的某種開關,先前人還只是雙眼通紅苦苦忍耐,現在卻直接嗚嗚咽咽的哭了出來。

其他三個人先是詫異地靜默幾秒,接著抽面紙的急忙抽面紙、拍肩安慰的趕緊拍肩安慰,一時都有些慌。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是因為血糖太低嗎?」

「陳敏敏妳正經點!快多拿一些面紙!」

「紀蓁我這裡已經先拿一盒了……」

207寢室頓時亂成一鍋粥。

過了五分鐘,放聲大哭的劉宇珊總算緩和下來,只是仍拿著面紙抵在眼睛下方,彷彿只要提前將眼淚擦去,就可以假裝眼淚不曾流,但是紅通通的鼻子與哭腫的雙眼早已出賣她,原先就有點像包子的臉,這下連眼睛也變成名符其實的包子。

但即使如此,她的表情卻已比五分鐘前冷靜許多,像是心中總算做了決定,而那決定痛得讓她脫力又似讓她新生。

她吸吸鼻子,哭了那麼久終於吐出第一句話:「我放棄他了。」

誰?

有些懵的三人愣了幾秒,想出宇珊說的他是誰後,卻更驚訝。

「真的?為什麼下定決心了?」

「早叫妳放棄他了,一直不清不楚的,根本是個渣男!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

「紀蓁妳講這句話沒有說服力。」

「陳敏敏不要逼我說出妳大二的時候的情史!」

「妳們兩人就不能好好看情況說話?」一向好脾氣的顧旻宣涼涼開口,紀蓁和陳敏敏總算消停些,雙雙閉了嘴。

劉宇珊見紀蓁和陳敏敏一副噤若寒蟬的樣子,即使眼睛還通紅地不像話,卻也忍不住笑出聲。而在聽到自己笑聲後,卻又出神一陣,接著像是恍然大悟般道:「原來難過的時候還是會被逗笑的。」

紀蓁擺著過來人的模樣,抽著面紙遞到劉宇珊面前,「這不是當然的嗎?畢竟再難過飯還是得吃下去的。」

平常總跟紀蓁鬧騰的陳敏敏,此時也被此時此景戳中某段往事,坐在地板的巧拼上靜靜點頭。

突然發生的靜默在四人之間流淌,不帶有尷尬,都有幾分妳知我知的意思,畢竟住在一起也快三年了,彼此之間曾發生或正在發生的周遭事情,即使不明說也知道一二。

只是今天適逢停電的一片黑暗,加上宇珊突然的低泣自白,不禁讓人嘗試去與她感同身受,而這一感同身受就是拿自己過往的傷痕再看一次、再觸摸一次,拿自己的痛苦去與人共鳴。

於是不知不覺就有趁著這個機會將那些暗藏在生活中的細密疼痛與人說的衝動。

最先起頭的是陳敏敏,「我們……反正停電也沒辦法做什麼,難得的機會,大家坐下來聊聊天吧?」

「聊什麼?」紀蓁一笑,帶著明知故問的狡黠。

「當然是關心我們宇珊到底發生什麼事……」陳敏敏說到一半也有些不好意思,「跟分享分享個人的經驗。」

顧旻宣從盤腳變成了抱著膝蓋的姿勢,順手從桌上撈下來自己的水壺,「行啊,有些事情沒與妳們從頭分享過,正好趁今天跟妳們說。」

「對阿,旻宣妳跟學長之間到底……」紀蓁說到一半才發覺自己的好奇心是多頭馬車,以今天的情況應該先從宇珊說起,「不如先從宇珊說起,妳剛剛哭的那麼慘,嚇死我們了。」

陳敏敏與顧旻宣贊同點頭,雙雙將視線投向宇珊。

此時劉宇珊頰上的淚痕已完全乾涸,雙手平握在身前,沉默了許久,像是在斟酌一段故事的開頭,之後才能慢慢地一字一句開始:「其實我一開始也不知道自己會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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