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墘里 楔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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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墘里崇德一路，我出生的地方。啊不，確切來說，應該是我長大地方。畢竟，我的出生地是在婦產科門診的手術室嘛。當然，這也是這些故事的一切起源，一切開端，一切牽掛與牽絆的所在。我的家鄉，我的屏東，我的潭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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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算是很了不起的人吧，至少在我眼裡是。我曾經聽過好多人說她，說她的人從家裡頭到街坊間。雖不是什麼傳說，但我想也能勉強地定位在鄰居婆媽的茶餘飯後之中吧。她確實是一個特別的人，光是洗腎年資約在三十年左右這個條件一秀出來，可能將直接地震撼大夥兒的腦袋迴路，再加上她年輕時像花蝴蝶一般的存在更值得讓人討論一番了。我相信她在那個年代肯定不是什麼傳統好女性，誰讓她生了三個孩子卻還是繼續當著職業婦女呢？誰讓她整天穿得花枝招展濃妝豔抹的呢？到底誰讓她這樣的？這樣地自在於一個仍要求著傳統的鄉下地方，於一個仍封閉的時代中，於一個兩性平等還沒散播完全的世界裡。到底誰讓她這樣的？肯定是外婆那頑固脾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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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她如此深的牽絆大概是從媽媽離婚那會兒開始展開的吧。那時媽媽剛離婚，身上沒多少錢，有的只是曾經學過的美容技術。也幸虧那技術也算上的了檯面的，於是隻身一人的媽媽便帶著只有三歲我回到了娘家，在騎樓弄起了一間美容工作室，工作室一開始就不算太冷清了，畢竟在媽媽年少輕狂的日子裡也是在俗稱的江湖中有些名號的女人呢。跟外婆有些相似但卻又不算太相似，狂放的性子是相似的，但對待家庭的樣子又是不盡相同的。所以若要說相似的話，外公與大姨都是一致的認為舅舅是外婆的三個孩子中與外婆最相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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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算是浪子中的一份子。因為是家中唯一的男孩，自然地得了全家的寵，寵著寵著就開始偏了。不過這也都是年輕的事了，我也都是從他們嘴裡聽來的，不好做什麼品頭論足的動作，況且現在舅舅對我和妹妹也都是一種鐵漢柔情般的形象，年輕時怎樣倒是不用計較太多了，浪子回頭才是真正值得細細計較的一件大事。浪子回頭、浪子回頭，舅舅這個浪子，也終是回頭了，溫柔地在我與妹妹心中刻了個慈父的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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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孩子還有一個，沒錯，就是遲遲沒提到的大姨，對於他現在的樣子我的確是很熟悉的，因為跟她相處的時間有時候甚至比跟媽媽相處的時間還要多。她總是載我們上上下下的，包括去補習，包括放學接送，包括九點從內埔載回晚自習結束的我。她一人獨攬了各類的接送問題，要不是她偶爾會抱怨載我與妹妹上上下下挺累的，我絕對會認為他喜歡摩托車勝過一切！她年輕的樣子我也是聽來的，從一開始就是個乖乖牌，讀書讀的好，卻總是死板，不知變通，搞到最後儼然成了一位書呆子。加上媽媽告訴過我，大姨那時候都是綁著兩隻辮子的，所以在我的腦中大姨年輕的樣子就是穿著乾淨的制服與皮鞋綁著兩辮子，眼睛大大，乖乖的那種班長形象，有時候媽媽會說我其實更像她，一副乖乖牌的模樣，但其實不是這樣的，我其實也不是這樣乖的，該在青春裡做的壞事我也都是幾乎做盡了。我想，其實大姨也不是這樣乖的吧，她肯定也做過不少壞事，只是我們都習慣處理的妥當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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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家還有充斥著好多好多不一樣的人，像是撐起一個家的外公，再來是後來加入的爸爸與妹妹，這個家或許在有些人眼裡是那樣冷清的。或許不是子孫滿堂，家裡的人丁顯示著不足的狀態，但我們卻是知足的。我們緊密的扣在一起，我們親密至極，有時爭吵、有時和好，有時大笑、有時哭泣，有時深陷危機、有時卻又共同解決完畢。我們是這樣平凡卻又不平凡的家庭，共同形成了一個時代的映照，共同見證了這個如鄉村般的里成為都市一份子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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